深夜，窗外的雨声一如往常。

顾言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静得出奇。钟表的秒针停止在十二的位置，空气像被冻结。

他坐起身，发现叶清正站在窗边，披着一件白色外套。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

“你相信梦吗？”

顾言愣住，嗓子发紧：“你做梦了？”

叶清转过身，表情温柔而疏离：“我梦见有人在叫我，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

她的瞳孔深处，有一丝暗影在流动。那不是叶清的神情。

“苏野？”顾言轻声问。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笑意冰凉：“她睡着的时候，我才能出来。”

顾言屏住呼吸。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两道灵魂在一具身体里对峙。叶清的温柔与苏野的冷漠，在同一张脸上交错闪烁。

“你为什么要出现？”他问。

苏野看向他，眼神干净而刺骨：“因为她太脆弱。她不能承受那些你们口中的‘爱’。所以我替她挡下了痛。”

“那我呢？”顾言的声音几乎哽咽。

“你爱她，还是爱她的缺口？”

苏野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微微松开。

“你说呢？如果没有我，她早就崩溃了。你们都说爱她，可你们从来没真正看见她是怎么碎的。”

空气骤然沉重。顾言的心脏一阵钝痛。

他终于明白，苏野不是入侵者，而是叶清在无声崩塌中孕育出的“盾牌”。

她代替叶清承受所有撕裂、恐惧与孤独。

而他，却一次次逼迫叶清“回来”。

“她并不是逃避你，”苏野轻声说，“她在逃避那个因为你而失去的自己。”

顾言怔住，声音几乎碎裂：“那我要怎么做？”

“别再试图唤醒她。”苏野缓缓靠近，目光灼灼，“让她睡，让我留下。她才能不痛。”

顾言的呼吸几乎停滞。

“可那样……她就不再是她了。”

苏野的笑渐渐消失。

“也许这才是她想要的结局。”

那一刻，时间重新流动。秒针“咔”地一声跳动。叶清的身体微微一晃，双手抱住头。

“不要……不要再说了……”她低声呜咽。

顾言立刻冲过去扶住她，叶清的眼神在光影中不断切换——一瞬是叶清的柔软，一瞬又变成苏野的冷色。

她的声音重叠，像两个人在同一副喉咙里挣扎。

“放手……别靠近我……我会伤到你……”

“你不会。”顾言的声音坚定又颤抖，“因为我不会离开。”

叶清的身体逐渐松弛，泪水滑落，她喃喃：“我不想再分裂下去了……”

顾言抱住她，额头贴在她的肩上。那一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救她”，不是让她变回从前，而是陪她一起走出黑暗。

夜色沉沉，风声低吟。

叶清在他怀中低声说：“如果有一天我再次忘记你，不要再提醒我过去了。”

顾言闭上眼，轻声回应：“那我就重新认识你一次。”

窗外的雨停了。天边微微泛起光，黎明尚远，却已能看见破晓的轮廓。

 “真正的爱，不是唤醒一个人，而是学会在她的梦里，不打扰她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