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雨方歇，院落間積水映著燭光，寂靜得能聽見遠處蛙鳴。

　　沈知央立於回廊，似無意卻又止步不前。她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笑聲——嬌媚，帶著幾分刻意的撒嬌。那聲音屬於柳嬋。

　　緊接著，是顧庭霖低沉的嗓音，帶著笑意與縱容。

　　沈知央心口一緊，幾步走近，透過半掩的窗棂，見到燭火下的場景：柳嬋半倚在榻，羅衫半滑，眉目間媚態橫生；顧庭霖則俯身按著她，低聲哄慰，動作親密無間。

　　那畫面宛若一把細細的刀，直直割進沈知央心底。

　　她明明沒有資格生氣——她自己已背著丈夫，與蘇晚吟有了不可告人的纏綿。她的唇香、軟語，至今仍留在唇齒間。

　　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是顧府的正妻，容不得丈夫的柔情落在別人身上。這不是愛情，而是地位，是尊嚴。

　　「柳嬋……」她指尖收緊，幾乎要將帕子捏碎。

　　燭影裡，柳嬋嬌喘低喚，聲音如絲。顧庭霖的手在她腰間游移，氣氛曖昧至極。

　　沈知央只覺胸口翻湧，理智與衝動幾乎撕裂。她想衝進去，卻死死壓制著自己，逼迫自己轉身。

　　然而，轉角處卻與一雙眼撞上。

　　是小環。

　　小婢女正端著茶盞，顯然也聽見了裡頭的聲音，神情慌亂，想避開，卻偏偏被夫人撞見。

　　燭火搖曳下，兩人對視片刻。沈知央眼底掠過一絲冷意。

——這宅子裡，知道太多的人，從來不會有好下場。

———

　　蘇晚吟已換了輕薄素衣，半倚在榻邊，似在等她。見夫人神色陰冷，忙上前輕聲道：「夫人，怎麼了？」

　　話未完，沈知央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腕，將她猛地壓回榻上。

　　「知不知道？」她聲音低啞，幾乎壓不住顫抖，「他在柳嬋院裡——寵得不知收斂！」

　　蘇晚吟一愣，旋即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她知道夫人已被自己動搖，卻仍然因丈夫而心亂。

　　「夫人是在……妒忌嗎？」她低聲問，語氣裡帶著笑意，卻隱隱透著酸澀。

　　沈知央冷笑：「妒忌？錦瑤，妒忌是下人的事。我是顧府正妻，不容旁人挑釁！」

　　語畢，她低下頭，急切而霸道地吻住蘇晚吟的唇。

　　蘇晚吟驚呼，卻在那股強烈的佔有欲裡漸漸沉淪。她的手抵在夫人肩上，本欲推開，卻一寸寸失去力氣，反而攀住她。

　　屋內燭火搖曳，兩人身影交纏。呼吸急促，呢喃低碎，從壓抑到失控。

　　「他可以寵誰都行，」沈知央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沙啞卻堅決，「妳……只能是我的。」

　　蘇晚吟心頭劇烈一顫。這話像囚籠，卻又帶著無可抗拒的愛意。她淚光隱現，卻緊緊抱住了映雪。

　　房內漸漸炙熱，直到夜色深沉，蘇晚吟伏在她懷裡，氣息尚未平復。

　　她聽見夫人喃喃自語：「誰也不能奪走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