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8

正文 • 第28回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5日 上午2:48    总字数: 14687

“我的。。。父母?”诚满脸疑惑地半眯着眼睛道。

烽叔点了点头后,接替老川解释道:“你的祖上姓日,几代人都经营着一间铸炼大厂,是当地小有名望的家族。我自幼就在那里当学徒,是你父亲的师弟。后来无将崛起,日家对这新门派颇感兴趣,便资助他们发展,帮忙进行兵器方面的研究,我与你父亲亦因此有幸学了几年的功夫。”停顿片刻后,续道:“岂料方洪之战爆发,作为无将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日家自然也遭到了清算。由于赶不上逃亡的队伍,你的双亲为了替员工们争取时间,毅然顶在十全宗讨伐军的面前,结果寡不敌众,惨遭杀害,临终之前将你托付给我,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不,这和你以前说的不一样啊!”诚立刻摇头叫道,“我父母不是染病死的。。。”但话未说完,烽叔便悲痛地抢道:“那是骗你的!他们不想你背负血海深仇,嘱咐我宁可让你在偏僻的乡村里当平凡艰苦的农夫,也绝不要告诉你事实,免得你着了心魔,被仇恨毁掉一生。”

“怎、怎么会。。。”烽叔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令诚顿时陷入混乱,不由得瞪大双目,问道:“你、你是说我这二十年来,都生活在你的谎言里吗?”

烽叔满脸愧疚地回道:“真的对不起,诚。但我自己也衷心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晓你的身世,就这样无知而又幸福地度过此生。”

“不,不,不。。。”诚不断地使劲摇头,仿佛不愿相信烽叔鼓起勇气讲出来的真相。

“接下来就是我的故事了。”瀮道,“我在江湖中游走小半年后,不仅在黑市里发现无将残余势力和烽叔的踪迹,还注意到何总督在招募人手,欲图谋大事,于是想出了借此引起三派混战的计划,联络无将共同实行,随后便是你亲身经历的那一切了。”

“日家有恩于我,无将那边亦有我不少冤死的朋友,故川兄那天在‘魔王’的牵线下与我相认,将他们重出江湖的打算告诉我后,我实在无法拒绝加入。”烽叔补充道,“但是我始终谨记师兄师嫂的嘱托,尽可能不让他们知晓你的存在,更不敢向你透露我离开山村的真正原因,岂料还是。。。唉,一切都是命运啊!”

“现在你明白了吧,日诚?”瀮一改先前的轻浮,严肃地道,“我们才不是什么恶徒,而是被大众冤枉、遗弃,满身屈辱的复仇者。我们的所作所为亦并非破坏社会秩序,而是在向十全宗索取那笔血债,拿回本属于无将的未来。”

瀮的这番言论直接触击到了日诚脑海深处的一条令人惊恐的思绪。

“你、你的意思是,我、我这两个月来,其实是在帮、帮自己的灭门仇敌!?”

“就是这么一回事。”宇羽隼一脸恼火地道,“偏偏我们还不能拿你怎样,约你私下谈话又怕你不相信,引来更多的纠缠,真是麻烦死了。”

“不,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日诚语无伦次地喃喃道。其精神世界此刻已经完全崩塌,过往与烽叔共度的岁月如镜片般摔得粉碎,闯荡江湖时怜悯受害者的慈悲成了自作多情,遏止杀戮的正义感变为罪恶,仔细回顾自己的人生,竟觉那是个被各种幻象所蒙蔽、充满错误的笑话。

“没事的,诚,你不必自责。你之前不知情,我们不怪你。”烽叔见日诚表现异常,赶紧安慰道。岂料日诚随即忽然暴吼道:“不,你们、你们这群骗子!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凭、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烽叔、烽叔跟我相依为命整二十年,没理由对我撒这种弥天大谎!一定、一定是你们胁迫他讲刚才那些鬼话,想让我归顺,好替你们办事!我不会上当的!”

“不是的,诚,我们真的没骗你。。。”烽叔慌忙辩解道,但话音未落,日诚便抢道:“够了!我不想再跟你们谈了!你们的鬼话我一句都不会听了!出去!全部给我出去!现在立刻!马上!”说罢猛地躺倒在床上,侧身面向墙壁,逃避众人的视线。

“别这样,诚,冷静点。。。”烽叔仍想尝试开导日诚,可瀮却道:“没关系,烽叔,就照他的话做吧。”跟着语重心长地道:“日诚啊,我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正如我一早所言,我们这是在颠覆你的认知,重新构建三观,一时之内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不过我向你保证,刚才的那些故事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我希望你尽快认清真相,然后好好想想,在知晓了一切恩怨的当今,你,准备何去何从?”

中午。

紫音煌走进一顶帐篷,见齐长庆、梁慕寿和陈闻弘皆已聚集在里头,当即抱拳行礼,道:“三位师兄,你们找我?”

“是的。”陈闻弘道,“那个。。。紫音师弟呀,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提醒提醒你一点事儿。”

“提醒?”紫音煌奇道,“陈师兄有何指教?”

“紫音师弟你武功高强,在江湖上是属于呼风唤雨般的存在,你的每个行动与决策,都有可能改变红心岛的局势。我们当然清楚你为人正直,不会因自身的强大而起什么野心,不过嘛。。。”陈闻弘停顿一会儿后,方才续道:“那并不能排除会有人觊觎你的力量,有预谋地接近你,欲拉拢你为已所用。所以呢,我们就想让你在交朋友时要非常谨慎,莫要跟来路不正的家伙有太多瓜葛,尤其像夜家这种已经和咱们灵仑会产生实际矛盾的,更加应该敬而远之。。。”

陈闻弘言至此处,紫音煌忽然察觉不对劲,赶紧抢道:“等等,陈师兄,你们。。。你们这是在为韵琪的事情发牢骚吗?那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理解你们心里不服气,可既然。。。”

“谁说过去了?”齐长庆不悦地打岔道,“咱们灵仑会跟夜家数十年的冲突,那妖女只是其中的小插曲罢了,即使给她定罪,告慰宋师兄在天之灵,双方恩怨也不会就此化解。关键是紫音师弟你跟那妖女走得太近了,别瞧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她家里可是经营大镖局的,人手众多,真要逐鹿武林,也并非没有可能。或许夜家从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有意挖角你,用自己的女儿施美人计诱你。。。”

“齐师兄你别乱讲!韵琪绝对不是那种人!”紫音煌立刻否认道。

“师弟莫要激动。”梁慕寿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我们只是客观地讲诉你可能忽略掉的问题而已。就算那小妞儿确实没按这个心,也无法保证将来夜家跟咱们正面对决时,你会因她而产生动摇。。。”

“够了!你们、你们这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擅自揣测我和韵琪!无缘无故地怎么提起这些东西。。。”紫音煌怒道,但话未说完,脑袋里却猛地闪过一道念头,遂转而道:“莫非你们。。。你们瞒着我对韵琪她们做了什么?”

齐长庆、梁慕寿以及陈闻弘皆闭上了嘴,保持沉默。

“为何不说话了?回答我啊!”紫音煌心中一急,伸手抓住齐长庆的双臂,使劲摇晃对方,大声质问道。岂料齐长庆仿佛触电似的,怪叫一下后缩回身体,往后跳出一步,用左手按住右臂,表情显得相当痛苦。

紫音煌见状,不禁惊道:“齐师兄你这是。。。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韵琪离开的那一天还好好的吧?果然你们。。。”

“小事而已,紫音师弟无需操心。”陈闻弘依旧一脸平淡地道,“总之相信咱哥几个就对了,都是灵仑会的师兄弟,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哼!别忽悠我!”紫音煌气愤地回道,“没想到我处处礼敬你们,你们却在我背后搞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次我是真的对你们失望了!”说罢两袖一甩,转身就走。

陈闻弘快步追出帐篷,对紫音煌道:“哎,别生气呀,师弟。恰恰因为大家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怕你涉世未深,容易被带歪思想,误入歧途,才会设法替你清除身边那些三教九流之辈。师弟若觉得不妥,我在此向你赔礼道歉便是。”

怎料紫音煌扭头盯着对方,语气极为严肃地道:“陈闻弘,我郑重地警告你,别再玩这种脏手段。我知道你是主谋。你以为我没听说过你喜欢耍小聪明的传言吗?你以为我瞧不出你那天是真对韵琪动了杀心吗?我本来觉得关于革新派袒护权贵、欺压平民百姓的丑闻都是个案,但现在仔细想想,清修派的评价一点也没错,革新派已经偏离初衷,由上至下都出了毛病!”留下一番丝毫不顾情面的话后,便再也不搭理对方,径自离去。

早晨。

驹焱炀端着放有一碗稀粥和几样配菜的餐盘,沿着斜道往上走,来到小木楼的上层,敲了敲门,轻声道:“早饭准备好了。”见里头没反应,再次叩门,但依旧无人理睬。

驹焱炀遂将餐盘放到门口边,接着顺势坐了下去,背对着房间道:“你现在肯定有所迷茫吧?不知道是应该接受身世,加入向十全宗报仇的行列,还是放下恩怨,回去过清静太平的日子。”隔了片刻后,又道:“其实我倒觉得你不必纠结于‘魔王’给你施加的压力,追随自己的本心便是。这些江湖斗争,不仅得冒性命危险,如果没做好觉悟,心灵也是会受到摧残的。”轻叹一口气后,再道:“就像我。我跟隼、佳嘉、悯初他们这些因方洪之战成为孤儿的人不同,我的双亲幸运地逃脱当年的追杀,跟随流亡队伍躲进了千古林,并存活至今,故不似他们那般对十全宗有极深的怨念。但我由于年纪最大,最早接触武学,且很快就展露天赋,所以成了他们自幼崇敬的师兄,结果被半逼迫地选作孩子头,寄予有朝一日率领大家复兴无将的厚望。怎料开始野外实战训练后,竟发现我患有焦虑症,每每碰到激烈的战斗,尤其见血的情况便会产生恐惧心,导致身体与精神状态骤降,甚至连正常行动都有困难。可尽管如此,大家却并未对我失去信任,一直鼓励、协助我克服病症。我虽数次怀疑自己的能力,领头的角色也交给了隼,不过最终还是为了不辜负伙伴而咬牙坚持下去。然而自从参与实践‘魔王’所制定的计划后,我的症状也逐渐严重化,发作速度越来越快,本该是重要战力的我,反倒经常变成累赘,且慢慢地还出现了心理阴影,平日里看见有人动刀子下厨之类的也会受到刺激。”讲完这一大段话后,停顿了一下,随即才道:“所以呀,十全宗总部那一仗之后我就想,果然还是放弃比较好吧,被伙伴嘲笑乃至憎恨什么的都没关系了,起码不用再拖他们的后腿,更不会害自己的心灵被恐惧吞噬。我想你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事实固然应该接受,但无需因此被那些道义条框绑架,遵循内心的声音,真的不愿意做,那就逃避吧。”说罢再度轻声叹气,摇了摇头后,起身离开。

怎料驹焱炀刚走没几步,房门立时便被打开,已经装备好两面臂盾的日诚表情严肃地踏了出来,丝毫不管为他准备的早餐,径直拐进斜道,迅速自驹焱炀身前掠过。

“哎!你、你这是要去哪儿?”驹焱炀急忙问道。

日诚瞧也不瞧对方一眼,冷冷道:“找十全宗问清楚去。”

“什么!?喂,你疯啦!?”驹焱炀不禁大吃一惊,慌忙追上去,伸手欲抓住日诚的肩膀时,日诚却抢先转过身来,右臂顺势挥扫出去,架开驹焱炀的手,随即一脚直踹,把他踢倒在斜道上,并借助反作用力向下连踏数步,态度坚决地离开了。

驹焱炀赶紧爬起身来,翻越斜道外侧的扶手,直接跃下小木楼,着地后立刻快步追向日诚,同时叫道:“你快回来!别冲动!”

“别拦我!”日诚转身暴喝道,并抽出短剑,向驹焱炀作出进攻。驹焱炀手无寸铁,只好后退闪避。

宇羽莺此时亦已察觉异样,闻声从下层的房间走出来后,当即惊道:“喂,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驹焱炀一边躲开日诚的攻击,一边大声喊道:“莺,日诚他失控了!他想去找十全宗问话!”

“啊!?”宇羽莺不禁惊叫出声。

“去拿我的装备来!我会设法阻止他!”驹焱炀继续朝宇羽莺喊道。

“哦、哦!”宇羽莺下意识地应道,遂匆忙返回房间,片刻之后提着驹焱炀的盾与弩跑了出来,见驹焱炀又被诚踢中一脚,朝后翻倒在地,滚至其面前,赶紧奔上前去,问道:“没事吧,驹大哥!?”

“没事!”驹焱炀应道,并迅速站起身来,从宇羽莺手中接过装备,穿戴好左臂盾后重新行动起来,冲向日诚,连续给弩上弦并发射箭矢,阻碍对方的步伐,令他不得不停下来闪避。

驹焱炀随即便赶至日诚面前,举盾击出;日诚用右臂盾格挡,跟着左手握剑反刺一手,被驹焱炀后退躲过。两人就这样开始缠斗起来,由日诚抢先发动攻势,一波狂轰滥炸,逼迫驹焱炀将盾死死置于身前,耐心苦撑;二十多手后,驹焱炀捉住时机,减轻臂力,故意让日诚把自己震退,并转身跳起,用脚踩在日诚紧接着攻过来的右臂盾上,借势将自己弹出去,拉长距离,于凌空状态下给弩上弦,平躺落地、翻滚几圈后瞄准对方左小腿,发射一箭。怎料日诚奋力往前跳起,避开箭矢,落地后直接低扑出去,挥剑劈向驹焱炀;驹焱炀赶紧用弩抵挡,并以左臂盾反击,但被日诚用右臂盾顶住。

二人随即连续对攻,以左打右,发出刺耳的兵器碰撞声。几手之后,日诚忽然将短剑丢弃在一旁,左手压住驹焱炀的右前臂,并伸出右脚,踩住其左臂,右手则挪至左侧,抓住对方右手弩的箭匣;驹焱炀不禁暗吃一惊,慌忙抬腿连踢日诚后背。单脚撑地的日诚被弄得难以保持平衡,干脆往后躺倒在地,将驹焱炀给拽起来,左脚伸前一蹭,把对方震飞出去,顺势扯下箭匣。

日诚紧接着迅速起身,随手扔掉箭匣,捡起短剑,朝驹焱炀快步逼近;驹焱炀亦赶紧重新摆好姿势,应付日诚的攻击,并喊道:“莺,拿箭匣来!快!”

宇羽莺下意识地应叫一声后,立刻从小木楼里取来一个新的箭匣,看准驹焱炀所在的位置,大力抛了过去;驹焱炀算准时机,朝后踏出两大步,使劲跳起,把手伸向箭匣,岂料正要接住时,日诚竟丢出自己的短剑,打中箭匣,将它从对方面前弹飞!

驹焱炀不禁大吃一惊,以背部着地后尚未来得及起身,却见日诚已经扑了过来,于是慌忙用左臂盾护住身前,扛下攻击,然后把对方推开。日诚凌空翻转后以双掌撑地,使劲向上一推,再次翻身,双脚着地后快速俯身捡起短剑,随即又转身冲向驹焱炀;驹焱炀及时站起身来,挺盾御敌。

两人就这样进入了新一轮的缠斗。日诚这回妥善选择进攻路数,确保驹焱炀无法绕过自己,来到靠近小木楼的一侧,好在宇羽莺抛送新的箭匣过来时占据争抢的更佳位置;怎料他们斗了一小阵子后,驹焱炀竟还是开口喊道:“莺,再拿一个来!”

“好、好的!”宇羽莺说罢便返回小木楼,片刻之后又拿来了一个箭匣。

“你、你想办法靠过来一点!离得太远了!”宇羽莺朝驹焱炀喊道。但驹焱炀却回道:“没关系,你扔吧!”

“啊!?”宇羽莺不解地脱口而出道。

“照做就对了!我自有主意!”驹焱炀急道。

“知、知道了!那我、我尽可能扔得大力些!”宇羽莺紧张地道,遂拿出全身的力气,将箭匣丢向驹焱炀,以至于脱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脱臼了。

宇羽莺的努力并未白费,箭匣确实高高飞入了半空中,按其运动轨迹预测,当可绕过驹焱炀和日诚的头顶,落到对驹焱炀有利的位置;岂料日诚左手剑作势出击,紧接着左脚猛地踏前一步,右臂盾奋力挥出,将驹焱炀震退后奋力跳起,双脚踩在驹焱炀的盾上,把自己弹入半空,截下箭匣。宇羽莺见状,不禁在心中大叫不妙,但扭头望向驹焱炀时,却见他似乎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根本没有尝试去争夺箭匣,而是借助日诚踩在自己的盾上时所施加的劲力快速往后跑出几步,扑向之前被卸下的箭匣,抓住后转身以背部着地,跟即迅速爬起来,给右手弩重新装上箭匣。

日诚此时已落回地面,再度快步奔向驹焱炀;驹焱炀遂迅速给弩上弦,瞄准诚的下盘,发射一箭。岂料日诚竟挥剑劈开所截下的箭匣,向前丢出,里头的木箭登时撒落出来,正好挡住驹焱炀的箭矢,令它偏离方向!

驹焱炀大吃一惊,慌忙站起身来,摆好架势,迎接日诚的攻击。二人缠斗着来到一棵大树前方后,驹焱炀捉准时机,转身踏出两步,轻轻跳起,踩在树干上,借势翻身,并趁机给弩上弦;岂料日诚也转身一个后空翻,高高扬起左腿,侧向踢出,脚背打在驹焱炀的右臂上,将对方震飞!

驹焱炀落到地面上后滚了数圈方才停下,顾不得站起身来,立刻抬弩放箭,射向日诚下盘。但日诚在同一时间掷出短剑,划伤驹焱炀的右臂,令他疼得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胳膊,箭矢因此失去准头,仅擦伤了日诚的右大腿。

驹焱炀刚自右臂的疼痛中缓过来,却见日诚已然低扑过来,赶紧用左臂盾打向对方。日诚用右臂盾格挡,随即以左臂盾作出反击,被驹焱炀歪头闪避后整个人翻倒在对方身旁,左臂顺势压在其右臂上,令它无法动弹。驹焱炀匆忙爬起身来,再次用左臂盾打向日诚;日诚右手捡起短剑后迅速绕至左侧,顶住攻击,同时左腿踢向驹焱炀腹部,将其震得躺倒在地,跟即翻身压在对方上面,左右连环出击,又是一波猛攻,将对方逼得只能不断防御,形势非常狼狈。

宇羽莺见状,慌忙冲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树枝,并喊道:“够了!停手吧日诚!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说罢便用树枝扎向日诚。

“别过来!”日诚暴吼道,同时迅速转身,甩出右手剑;只听“唰”的一声,宇羽莺手中的树枝顿时断成两半,令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但她的干扰确实起了作用,驹焱炀趁着日诚的短暂分神攻出左臂盾,被化解后再用弩敲向对方后背,将其推到一旁,令他疼得不禁呻吟一声。

两度被日诚按倒在地狂揍,如此命悬一线的搏斗早已触发驹焱炀的焦虑症,匆忙翻坐起身后瞥见自右臂的伤口溢出的鲜血,一股恐惧感更是顿时涌上心头,全身一阵哆嗦,不住颤抖,使劲甩了甩头后,才勉强镇定下来,抬头一瞧,却见日诚已经站起身来,但立刻就被宇羽莺死死扣住左臂。

“别再胡闹了,日诚!求求你了好不好!?”宇羽莺急道。

“走开!”日诚丝毫听不进劝,还猛地推了宇羽莺一把,挣脱对方,令她失去平衡,惊叫着重重摔倒在地。

驹焱炀担心日诚会继续伤害宇羽莺,赶紧朝对方低扑过去,将他震退数步,随即向他发动攻击。然而驹焱炀此时已受到症状影响,力道有所减弱,很快就被日诚捉住时机,反守为攻,连打数手后左臂盾作势出击,随即扬起右腿,踢开驹焱炀置于身前的盾,紧接着转身跳起,左臂盾向前压出,同时还踹出左脚,把驹焱炀震得翻倒在地,连滚几圈后撞到一棵树上,不禁痛叫出声。

日诚并未多瞧驹焱炀一眼,放倒对方后转身就走;宇羽莺则惊慌地跑到驹焱炀面前,道:“驹大哥,你没事吧!?”

驹焱炀费劲抑制住症状后,挣扎着站起来,先是慢行数步,跟即逐渐加快速度,追赶日诚,并喃喃道:“别。。。走。。。!”同时开始向日诚的下盘发射弩箭,但不断抽搐的手臂令他难以瞄准,放出第四箭后才总算浅浅地扎进日诚左小腿的外侧。

感受到左腿传来的疼痛的日诚再度被惹怒,拔除箭矢后转身朝追赶过来的驹焱炀立刻就是一顿猛攻。驹焱炀的状态已然大幅下滑,根本抵挡不住,未到十手便被日诚一个双上挑架开了左臂盾,同样用于防守的弩更是直接被震得脱手,随即被日诚一脚踹中腹部,摔跌在地。驹焱炀此次倒地后便彻底被焦虑症支配,呼吸异常急促,瞳孔瞪大,四肢不听使唤,完全没法自主活动,无助地趴在地面上,任由日诚扬长而去。

宇羽莺快步赶至驹焱炀旁边,蹲下身去,道:“驹大哥,你冷静一点!稳住,稳住,先平复呼吸!”过一阵子后,见驹焱炀的症状稍微有所缓解,再道:“好,放轻松,尝试移动四肢,慢慢站起来。”费劲将他扶起来后,便听见有个人问道:“焱炀,莺,你们这是在干嘛?发生什么事了?”

宇羽莺循声望去,发现是烽叔提着猎物自远处小跑过来,赶紧道:“烽叔,不好了!日诚想去找十全宗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驹大哥拦不住他,反倒触发了焦虑症!”

“啊!?这。。。”烽叔惊叫道,并慌张地扫望前方,但却未瞧见日诚的踪影,思索片刻后,又道:“莺,你、你先安顿好焱炀,然后告诉你哥他们,我负责去追诚。”说罢将猎物塞到宇羽莺手中,转而去卸下驹焱炀的左臂盾,同时道:“抱歉,焱炀,你的装备借我一用。”

“烽叔,你这、你这使不得呀!万一真碰上十全宗。。。”宇羽莺急忙劝阻道,然而话未说完,烽叔便抢道:“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将驹焱炀的盾戴在手臂上后,立刻飞速跑动起来,头也不回地续道:“就照我的话做,尽快叫帮手来,拜托了!”

翔剑使和魁苜使在一个篝火旁相对而坐,默默盯着面前滚烫冒泡的一锅肉汤。周围的十全宗战斗师们也都正忙于烧火做饭。

突然,一名十全宗战斗师惊叫道:“啊,诚公子!”大家随即顿时嚷嚷起来,依序道: “是诚公子,诚公子回来了!”“诚公子你去哪儿了?”“诚公子这是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呀?”

翔剑使和魁苜使听到骚动后,当即下意识地扭头望去,发现大伙儿皆已放下手中的活,围成一团。二人相互对视一下后,立马起身走向人群,接着便见眼神阴沉的日诚轻轻推开一名十全宗战斗师,自人群中冒了出来,直面他们二人。

翔剑使先是呆愣片刻,随即没好气地道:“小伙子,这几天干什么去了?该不会真的去找弯刀门了吧?”

日诚并未答话,语气严肃地反问道:“方洪之战是怎么回事?”

“什么?”

“我问你方洪之战是怎么回事!”日诚高声重复道。

翔剑使见日诚状态诡异,断定必有隐情,遂起了戒心,问道:“无缘无故地为何提起这件往事?是不是弯刀门跟你说了什么?”

“快回答我!”日诚丝毫没心思讲明原委,径自追问道,“十九年前针对无将的那场讨伐,究竟是不是十全宗故意为之!?连一众关联者也尽数清剿干净是真的吗!?”情绪一时激动,不禁大步踏前,向翔剑使逼近,但立刻便被魁苜使伸手阻拦。

与此同时,十全宗战斗师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方洪之战?是指那场跟邪派的大战吗?”“对呀,这应该是江湖人皆知的大事吧?我爹好像还参与了呢。”“队长,您资历高,估计更有印象吧?”“嗯。。。我当时收到了待命通告,但最终没被派上用场,所以也不太清楚详情。”

翔剑使见状,明白此事已绝不可能糊弄过去,于是干脆坦言道:“啊,没错,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年无将出了个为祸世间的大恶徒,惹得民怨四起,我十全宗肩负维护治安的重任,自然必须有所行动。”

日诚听了翔剑使的话后,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目,紧紧握拳,低头喃喃道:“居然。。。居然是真的。。。你们。。。”

“你。。。”翔剑使欲出言向日诚发问,但刚一开口,日诚却已抢先质问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明明只是一个人的罪责,怎么能算在无将全体的头上,株连众多无辜之人!?”

“哼,你觉得无将没责任?”翔剑使不以为然地回道,“我十全宗花了数个月的时间抓捕那犯下种种滔天罪行的恶徒,却始终无果,若非无将设法庇护,又该如何解释?再说了,无将短短十几年内便已培养出那般武功高强的心术不正之辈,若不趁早打压,将来再让他们搞出一群魑魅魍魉,岂非武林大乱?我十全宗作为名门正派,绝对不能允许此类事情发生,发兵消灭邪派,何错之有?”

日诚未料到翔剑使竟理直气壮地为方洪之战申辩,不可思议地道:“你、你们就因为这点恶意揣测便。。。”

翔剑使不欲和日诚继续争论,抓紧机会反问:“倒是你,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何会问起此事?是不是谁跟你讲了奇怪的。。。”然而话未说完,日诚便情绪失控,大喊道:“可恶!你们这群伪君子!别跟我瞎扯什么江湖大义,方洪之战,根本就是十全宗借故铲除异己的阴谋!亏我如此信任你们。。。”猛然记起夜静琪曾告诫自己“你也不要太信任十全宗”,顿时更觉懊悔无比,咬牙恨恨地道:“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喝啊啊!!”言至此处,再也管制不住内心的悲愤,暴吼一声后,出手打向挡在面前的魁苜使。

周围的十全宗战斗师见状,不禁都吓了一跳,纷纷叫道:“喂,诚公子你干嘛!?”“诚公子你冷静一点!”随即就有好几个人欲冲上前去劝架。岂料日诚立刻转身扫出左手剑,把他们全部驱退,并转而朝他们作出攻击;翔剑使于是赶紧踏前几步,联合魁苜使出剑劈向日诚,同时命令道:“快,将这家伙拿下!他肯定经历了什么巨变,或许是跟邪派余孽扯上了关系,我们得好好问清楚!”

日诚的狂怒虽震慑住了十全宗战斗师们,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独自与两名十全宗圣使战斗,终究实力不足,没多久便落入下风;就在此时,烽叔终于提着驹焱炀的盾急匆匆地飞奔过来,见状立刻喊道:“诚!诚!诚你不要胡闹,赶快撤退!”

翔剑使发现烽叔的身影后,猜测他是来帮日诚的,于是扭头对旁边一名所穿蓝袍绣有些许花纹的部下道:“你!带一小队人去应付那中年男子!”那名部下闻令立刻照做,率领几个同道前去阻拦烽叔。

“喝呀!”日诚大叫一声,挥剑劈向翔剑使,被对方提剑挡下。魁苜使随即自另一侧向日诚挥出一剑,日诚虽及时用右臂盾顶住,但两名圣使紧接着双双抬脚扫向其后背,将他震得踉跄踏出数步。日诚站稳脚跟后刚一转身,便见两名圣使一同举剑劈砍而下,于是赶紧抬起两面臂盾,惊险扛住攻击。

“快!制服他!”翔剑使朝日诚身后的十全宗战斗师们命令道。

十全宗战斗师们尽管对日诚颇感畏惧,但毕竟是命令,不宜违抗,又见日诚已经陷入困境,难以构成威胁,于是就有几人紧张地踏上前去,欲伸手按住他。岂料日诚忽然暴吼一声,双臂发力,架开两名圣使的剑,接着转身扫出左手剑,将那几人吓得慌忙缩手后退。

“别靠近我!否则连你们一起打。。。”日诚放话威胁道,同时朝那些十全宗战斗师挥舞双臂,可话音未落,右臂却猛地感受到了一股拉力,遂惊讶地扭头查看,发现是魁苜使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日诚尚未来得及反应,魁苜使已然左臂一使劲,将其拽往左侧,由等在那里的翔剑使伺机提剑刺出;日诚于是慌忙挥剑化解翔剑使的攻击,右臂跟即猛地一甩,摆脱束缚,向翔剑使进行反击。然而刚打出几手,后方的魁苜使便攻了过来,迫使日诚转身应付;翔剑使紧接着就捉住日诚的破绽,直踹其背部一脚,令他踉跄踏出几步,撞进魁苜使怀里。

这状况令日诚有点惊慌失措,不禁下意识地激烈挣扎,双臂胡乱挥舞,欲打向魁苜使后背,但魁苜使立刻弓起双臂,扣住其胳膊,前胸紧贴对方身体,使他够不着自己。翔剑使随即伸手抓住日诚的衣服,再由魁苜使抬腿一踢,将日诚震退,让翔剑使顺势把他拽拉至另一侧;为了摆脱纠缠,日诚不惜转身跳起,扫出右腿,逼迫翔剑使松手,自己则失衡摔落在地。

位于日诚前方的几名十全宗战斗师见状,果断踏上前去,欲将其制服;岂料日诚动作迅速,瞬间就爬起身来,左手剑横向低扫而出,将他们驱退。日诚紧接着转身一瞧,发现魁苜使已经逼近过来,立刻出手应付,片刻之后捉准时机,右腿往左后方挪动,转身跳起,左手剑出击,与魁苜使的右手剑相碰,借势将自己弹向左侧,落地后勉强站稳脚跟,转而冲向翔剑使。

翔剑使先是连连后退,数手之后看准时机,双手握剑猛地挥出,弹开日诚的右臂盾。强大的冲撞力令二人双双被震退,翔剑使在十全宗战斗师们的搀扶下勉强稳住身体,日诚则被从后方逼近过来的魁苜使扣住左臂,右腿跟即被对方踩上一脚,整个人因此跪跌下去。魁苜使随后直接往前扑倒,将日诚牢牢压在了地上。

烽叔见状,不禁惊叫道:“诚!诚你没事吧!?”然而自身实力有限,连几个十全宗战斗师的围堵都无法突破,更别谈从两名圣使手中救出日诚,心里虽极为慌张,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此时,空中赫然传来一阵“叽叽叽”的尖叫声与“噫噫噫”的鹰唳声。未待众人有所反应,宇羽隼便率先现身,由巨型猎鹰提着其人来到战场上方,连续放箭,不仅助烽叔打发掉敌人,还在将日诚包围起来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缝隙,给‘无影黑翼’创造空间,带着脸戴面具的瀮俯冲而下,径直撞向魁苜使;魁苜使虽及时站起身来,提剑防御,但仍旧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连退好几步,翻倒在地。‘无影黑翼’随即将搭在瀮腰部的利爪松开,让他得以顺势着陆。

得到解脱的日诚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立刻爬起身来;翔剑使见状急忙踏上前去,俯身朝日诚出剑,但日诚迅速举起左臂盾防御,右手再一使劲,扑向翔剑使,抱住他的腿,并曲卷身体,顺势将其拽抛出去,令他摔跌在地。二人随即匆忙站起身来,展开战斗;日诚很快就靠力量上的优势将翔剑使震退,但正欲继续进攻时,瀮却赶了过来,拉住其肩膀,道:“你给我停手,日诚!此地不宜久留。。。”

“放开我!”日诚大喊一声,同时奋力挥甩臂膀,摆脱掉瀮,冲向翔剑使。瀮虽仍想设法阻止日诚,但魁苜使和周围的几名十全宗战斗师已经逼近过来,于是只得先专心应付敌人。然而魁苜使的武功非凡,连续数十手都缠着瀮不放,怎么也甩不掉;幸好不久之后,宇羽隼便发射几支木箭下来,帮瀮逼退魁苜使,随即从天而降,在瀮面前着陆,道:“这圣使交给我,你去救烽叔。”瀮扭头一瞧,发现烽叔亦陷入了困境,犹豫片刻后,还是转身奔向烽叔所在的位置了。

瀮刚一离开,魁苜使便提剑冲向宇羽隼,大力劈出;宇羽隼迅速抽出双刀,交叉置于身前,扛住攻击。魁苜使对宇羽隼毫不费劲地化解掉自己的重击感到有点惊讶,施加压力片刻后见无甚效果,收回长剑,后退几步,道:“嚯,臂力不错呀,年轻人。”

“魁苜使当心!这个人就是一号头目!”翔剑使提醒道。

“喔,原来如此。”魁苜使平淡地道,随即挥剑与主动逼近过来的宇羽隼展开缠斗,交战一阵子后又道:“确实很强,好久没碰到这种能让我燃起斗志的敌手了。”结束第一回合的较量后,问道:“可否请教名号?”

“哼,甭想。”宇羽隼不假思索地答道,说罢摆正架势,再次冲向魁苜使。

另一方面,日诚在向翔剑使发动进攻的过程中遭遇几名十全宗杂兵的阻碍,好不容易将他们全部打发掉,正欲转而针对翔剑使时,对方却已抢先出手,右手剑自外侧刺向他的左肩,紧接着扭动手腕和胳膊,转而击向胸口,再顺势斜上移动,急攻其右肩,迫使他后退躲闪。翔剑使随即将长剑往右侧挥扫出去,跟着改以反手握剑,斜下一劈,再由左至右斜挥一剑,对日诚的腹部连攻两手,最终重新切换回正手剑,朝对方腹部、胸口、额头依序笔直刺出。日诚见了这招式,当即心头一颤,暗自惊叫道:“这组合是。。。!”尽数避开后,主动拉长距离,瞪着翔剑使道:“那天在我前往康丁堡的路上袭击我的中年男子。。。是十全宗的人!?莫非你们根本就没信任过我,一直都对我心存怀疑!?”

“哼,一个自称从山村来的年轻高手,随意把你当成同伴才是真傻!”翔剑使回道。此时他已结合日诚莫名其妙问起方洪之战以及宇羽隼和瀮的现身猜明白事情的梗概,遂续道:“看来萧总督的感觉没有错,你们果真是邪派余孽。可惜了幻觞使啊,尚未从你身上调查出端倪就被抢先处理掉了。”

“你们,你们。。。呀啊啊!”自己当初数次挺身相救,助十全宗化解危难,换来的却是猜忌,这种犹如遭到背叛的感觉令日诚再度大受刺激,怪叫着箭步冲向翔剑使,立马便是一波猛攻,排山倒海般地连环出击,发泄心中的怒火。

翔剑使本就清楚日诚武功高强,但未料到他狂暴起来竟是如此凶狠可怕,不禁在心里暗咒道:“这家伙。。。啧,可恶!”苦于毫无抗衡手段,只能不断死守后退。然而交战数十手后,日诚还是逮住了翔剑使的破绽,俯身踏前,右手一记摆拳,盾尖重重敲在对方腹部上,将其震得连退几步。

“唔呃!!”翔剑使呻吟一声,下意识地用左手捂住腹部;剧烈的疼痛以及被打伤时所传出的碰撞声使他确信,自己的肋骨已经断裂。然而他刚一缓过来,便见日诚再次逼近,于是慌忙挥剑弹开日诚的左手剑,随即侧身惊险躲过对方斜向袭来的右臂盾,并用左掌背敲向对方小腹,将其震退。岂料日诚顺势转身跳起,短剑低扫出去,斩中翔剑使的左腿,划出一道血淋林的大伤口!

翔剑使不禁又惨叫出声,踉跄退步,贴靠到后方的帐篷上;未待他立直身体,日诚便站了起来,逼近过去,右臂盾攻出,架开对方的剑,紧接着挥剑劈向其咽喉。此时的翔剑使已被彻底破防,无力应对,瞬间只觉万事休矣,束手待毙;岂料眼看日诚就要收取翔剑使性命之时,他的短剑却在抵到对方脖子上后倏然停住!

日诚的这一举动令翔剑使颇感意外,缓过神来后定睛一瞧,发现日诚依旧尖着眼角,目光凌厉地直视自己,可表情却充满纠结与矛盾。显然,日诚犹豫了——暴走的情绪让他恨不得斩杀翔剑使泄愤,但其善良的本性却在最关键之时拉了他一把,令他无法劈出这致命一击。日诚亦对自己的手软感到相当诧异,急切地想突破这层心理障碍,但却没能克服那股无形的力量,既下不去手,又不甘于作罢,内心极是挣扎。

然而战场是个容不得丝毫犹豫的地方;杀,或者被杀,这就是战场的唯一准则。作为战斗师,不果断置敌人于死地,那便得换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

翔剑使趁日诚停顿呆愣之际一鼓作气,迅速顶开对方的左臂,随即咬牙用负伤的左腿踏前一步,提剑笔直刺出,捅入其胸膛!

“唔!”日诚不禁低声呻吟,下意识地将双手收拢于中路,用右臂盾和短剑握柄末端夹住翔剑使刺过来的长剑;翔剑使虽忍着左腿的剧烈疼痛施加力量,但却怎样也无法将长剑再往日诚的胸膛推进半寸。

瀮瞧见此情形后,当即惊叫道:“日诚!”遂迅速打发掉周围的十全宗杂兵,朝他与翔剑使飞奔过去。

“咿。。。呀!”日诚喊叫一声,双臂一使劲,推开翔剑使的长剑,随即旋转着向后踏步,缓缓翻倒在地,右手按住胸膛的伤口,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显得相当痛苦。翔剑使见状,匆忙一拐一拐地踏上前去,想给日诚补刀;可正在他要下手之时,瀮却赶了过来,故只好转而朝前方刺出长剑,意图将瀮逼退。岂料瀮不避不挡,反倒奋力向前扑跳,抬起骑士枪急刺一手,凭靠武器的长度优势率先够着翔剑使,贯穿其身躯!

“呃啊!!”翔剑使不禁惨叫一声,被瀮的强大力道震得双脚离地,整个人往后飞出,重新贴靠到帐篷上,嘴里随即“噗”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瀮捅了翔剑使这一枪后便不再搭理对方,迅速抽回骑士枪,转身奔向日诚,蹲到其面前,急道:“日诚!日诚你怎么样!?”紧接着将他扶起来,并续道:“你给我撑住!我马上带你去治疗!”

与此同时,形势变化之快,尤其翔剑使被打倒令十全宗战斗师们不禁皆傻了眼,纷纷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烽叔于是趁机突破围堵,一边冲至瀮与日诚跟前,一边慌叫道:“诚!诚你没事吧!?诚!”

魁苜使经验老练,尽管目睹翔剑使连负重伤也仍能够维持冷静,见十全宗战斗师们都呆若木鸡,立刻命令道:“大家别慌!重整阵式,阻止他们带那小伙子离开!”语毕,十全宗战斗师们方才回过神来,照着魁苜使的话做,战战兢兢地朝瀮等三人逼近。

烽叔见状,向瀮急道:“由我来!快!”随即接过日诚,将其左臂放在自己左肩上,并用右手扶住其腰间右侧,好让瀮腾出拳脚,应付围攻过来的敌人们。可即便如此,面对大约二十人从多个方向进行的堵截骚扰,瀮还是难以照顾周全,被迫待在日诚与烽叔旁边贴身保护,几乎看不到闯出去的希望。

然而没过多久,只听一阵“咻咻咻”的声响,好几支木箭自森林深处射了出来,接连命中那些十全宗杂兵,令他们逐个痛叫着翻倒在地。宇羽隼见状,喃喃道:“是悯初到了吗?”随后看准时机,摆脱魁苜使,加速几步后猛地跳起,让巨型猎鹰俯冲下来接住自己,并喊道:“‘魔王’,跟我交换!”跟着便抽出搭载在巨型猎鹰身上的弓,开始朝十全宗战斗师们放箭。瀮明白宇羽隼的意思,当即果断离开日诚与烽叔,冲出包围圈,由宇羽隼代为掩护二人,自己则去拖住魁苜使。

难以捉摸的大范围远程攻击登时又令十全宗战斗师们陷入慌乱,人人自顾不暇,阵型很快就出现缝隙,让烽叔终于能够突破,扛着尚可勉强行走的日诚慢慢逃向森林深处。魁苜使见部下们已经拦不住人,且敌方还有新增支援,担心冒进追击会无谓亏损兵力,故改令道:“停!莫要再轻举妄动,全部先防守保命!”十全宗战斗师们遂收缩阵型,专注于抵挡敌方的射击,放任烽叔与日诚走远。

瀮见烽叔与日诚逐渐脱离了险境,便也寻个时机,甩开魁苜使,快步追上前去,协助烽叔搀扶日诚。风悯初亦在此时闪现出来,站到瀮等三人后方,一边继续掩护他们,一边沉稳地道:“这里交给我。佳嘉和莺已经在路上了,快点去找他们。”一会儿后,见十全宗一方确实没准备发起进攻,便调头跟宇羽隼一块撤退了。

战斗结束不久后,一名身穿绣有些许花纹的蓝袍的十全宗战斗师扭头道:“魁苜使,我们。。。”但刚一开口,魁苜使就抢道:“先救翔剑使!快!”

“啊,是、是!”那名十全宗战斗师应道,随即便带领几个部下赶到躺靠在帐篷上的翔剑使面前,稍微检查片刻后,转头惊慌地道:“不、不行了,已经、已经断气了!”

翔剑使的死讯令魁苜使不禁低头叹了口气,思索一阵子后,命令道:“四个人留下来处理死伤,另外两个人去找竺苜使汇报状况、请求增援,其余的。。。”目光凌厉地转身望向无将一干人等的背影后,方才续道:“跟我一起好好盯住那群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