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9

正文 • 第29回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4日 下午2:46    总字数: 15747

无将一干人等在森林里穿行一大段路后,终于瞧见莫佳嘉和宇羽莺自远方快步走来,手里还分别拿着驹焱炀的弩以及一个木箱。宇羽莺看到瀮与烽叔合力扛着日诚前进,立刻飞奔过去,问道:“烽叔、‘魔王’,日诚他这是怎么了!?”

日诚此时已经无比虚弱,嘴角溢血,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瀮在宇羽莺的协助下将日诚平放到地上,并急道:“他胸膛被扎了一剑,很可能伤及了要害,你快点给他治疗!”与此同时,巨型猎鹰也松开了宇羽隼,让其着陆。

“知道了!”宇羽莺应道,随即开始检查日诚的伤势,一阵子后扭头对瀮道:“非常不妙,心肺都被刺裂了,若不是有‘龙血’护身,普通人根本无法撑到现在!”

瀮摘下面具,问道:“还有没有救!?”

“立刻施手术缝合的话估计可以。。。”宇羽莺答道,岂料话未说完,旁边却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呻吟;众人当即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发现烽叔竟突然表情痛苦地躺倒在地。

“烽叔!”宇羽隼、风悯初以及莫佳嘉不约而同地惊叫道,迅速围住其人,俯身关注状况;莫佳嘉很快就察觉烽叔腰间左侧的衣服好像被往上提起了一截,有些许违和感,遂挪开他的左臂一瞧,却发现那底下赫然已染成一片血红!

“烽叔你。。。你也受伤了!?为何不早说!?”莫佳嘉瞪大双目,惊慌地道。瀮见烽叔的衣服上沾血之处被揉成了一团,满是褶皱,明显曾用手抓捏多时,有所顿悟,对烽叔道:“你一路上都在强忍隐瞒吗?甚至故意拿盾牌遮盖,不让我们瞧见?”

烽叔稍微点了点头,回道:“扶着诚突围的时候不小心被刷上一剑,怕你们因我耽误撤退,就没敢讲出来。”

“快,让我看看!”宇羽莺凑了过来,盯着烽叔腰间的伤口仔细打量片刻后,惶恐地脱口而出道:“啊,这。。。!”

“怎么样!?”莫佳嘉问道。

“伤处本身并不致命,但裂口太大了,依这个出血量,再多一刻钟就很难救治了。” 宇羽莺答道,随即扭头望向日诚,纠结地续道:“但日诚。。。”

“两边一起来行不行?”风悯初提议道,“我们有人手,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宇羽莺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这种手术只有我做得了。哪怕先勉强包扎,能够苟延的时间也相当有限。我绝对赶不及完成这两项活。”

尽管并未明言,但宇羽莺实际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不禁皆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后,才听瀮道:“明白了。你选吧,莺。该救谁,由你决定。”

宇羽莺扭头望向瀮,脸上表露犹豫之色;作为医者,她比谁都更加清楚这个两难问题已经不容斟酌衡量,可正因如此,她反倒没有胆魄去进行选择。但瀮只是一语不发地直视宇羽莺,其犀利的眼神传达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信息:你才是掌握生死的阎王敌,你选。

就在此时,烽叔开口道:“救诚。。。”

众人顿时又将目光集中到烽叔身上,宇羽隼跟即便道:“烽叔,你。。。”语调比起讶异,更多的是疑惑——他理解烽叔能为了日诚自我牺牲,但实在不懂对方何以愿意做到这份上。

“我答应过诚的父母,会保护好他的。此刻若是放弃救他,那我这十九年的努力便都没了意义!”烽叔激动地解释道,随即握住宇羽莺的手,殷切地恳求道:“拜托了,莺,你一定要将诚救活!”

未待宇羽莺作出回应,只听一阵“叽叽叽”的尖叫声,‘无影黑翼’从天而降,来到瀮的面前,不断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与其进行沟通。

“怎么回事?”风悯初问瀮道。

片刻之后,瀮转头答道:“十全宗追过来了,竺苜使与琥苜使正在率部队往这里赶。”

此言一出,其他人无不心头一惊;莫佳嘉紧接着便道:“这样的话,让莺现在做手术会很危险。”

瀮稍微思索后,俯身伸出双手,搭在宇羽莺的肩膀上,直视着对方问道:“莺,你敢在战场上给伤员施救吗?”

宇羽莺起初有些呆愣,随后便斩钉截铁地答道:“敢。只要没人踏进离我一步以内的区域,我就敢做。”

“好,谢谢你。”瀮回道,跟即起身再道:“隼、初姐、佳嘉,莺就在此地给诚施救,我们来想办法击退十全宗。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那三人相互对视后,风悯初和莫佳嘉皆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宇羽隼则道:“计划上没有异议。但是‘魔王’,如果莺出了事情,你可得给我一个交代。”

“当然,”瀮不假思索地道,“届时由我负全责。”

“为保险起见,把‘那个’也用上吧,隼。”风悯初道。

宇羽隼扭头回道:“但那是刚刚制出来的秘密武器,连实战测试都尚未。。。”然而话才说到一半,便听烽叔道:“别管那么多了,现在并非在乎这点小事的时候。”

宇羽隼沉默片刻后,轻轻“哼”了一声,转而看向宇羽莺,朝妹妹点了点头。宇羽莺当即心领神会,将带来的木箱拉近并打开,戴上手套,取出里面的器具,开始给日诚动手术。瀮见状,悄悄叹了口气,随即向另外三位无将战斗师道:“我们来讨论一下战略吧。”

魁苜使与他的小部队以树木作掩护,在距离无将一干人等百丈以外之处潜伏。不久后,竺苜使与琥苜使率领一群十全宗战斗师赶了过来,琥苜使当即便道:“魁苜使,到底怎么回事!?。。。”正要仔细提问时,却见举着望远镜观察动静的魁苜使转过身来,将左手食指抵在嘴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并发出一声:“嘘!”

另外二名圣使以及他们的一众队员立刻下意识地收了声,放慢步伐,小心翼翼地靠向友军所在之处。与此同时,魁苜使尽可能压低声量地解释道:“方洪之战的邪派余孽出现了,之前跟何总督联合的那群黑道高手,还有那个叫诚的小伙子都是他们的人。”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琥苜使惊道。

“翔剑使他。。。”竺苜使道。

魁苜使大力摇了摇头,确认重要伙伴不幸阵亡的事实,紧接着道:“翔剑使牺牲之前捅了那小伙子一剑,有个姑娘正在给他施救。我看敌方也没几个人,趁现在打过去,当可抢占先机。。。”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支木箭自其右侧射了过来。魁苜使反应迅速,马上后退一步,避开木箭;岂料木箭插入地面后立即“嗙”的一声引起爆炸,将魁苜使震得失去平衡,趴倒在地!

周围的十全宗战斗师们不由得皆吓了一跳,并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头部;琥苜使随即怔怔地道:“那是。。。什么。。。”而魁苜使也同样被弄懵了,一边爬起身来,一边满脸迷糊地扫视四周。

未待十全宗众人缓过神来,一头巨型猎鹰伴随着鸣唳声赫然出现,提着宇羽隼飞到了他们上方;竺苜使当即抬头望去,发现宇羽隼正在张弓搭箭,瞄准自己的部队,立时反应过来,慌叫道:“快散开!”并推了旁边的人一把,但为时已晚——宇羽隼果断将木箭射入人群中后,顿时“嗙”的一声再次引起爆炸,弄伤了最靠近的三名十全宗战斗师。

宇羽隼跟着又连续放箭,甚至两箭齐发,一口气射出六支“炮箭”。十全宗战斗师们虽立刻按照竺苜使的指示分散开来,但由于之前站位太凝集,一波轰击下来,还是有约十个人倒在了爆炸之下。

宇羽隼随后从另一个箭筒取出木箭,继续发射,但这次的箭矢并未产生爆炸。魁苜使见状,鼓起勇气,快步跑动一小段距离后高高跳起,踩在树干上,借势将自己往回弹,挥剑劈向宇羽隼,欲将对方击落;岂料就在此时,‘无影黑翼’也提着脸戴面具的瀮飞入战场,直接撞开魁苜使。魁苜使重重摔落至地面后尚未来得及起身,便见宇羽隼发射两支箭过来,于是赶紧闪避,但那两支箭碰地后立刻“嗙”地引起爆炸,令周围泛起一片硝烟!

腰间缠上绷带的烽叔躺靠在一棵大树下,看到百丈之外几度传出爆炸,半眯着眼笑道:“呵呵呵。。。开发成功了吗。。。‘天炮’。。。”

“魁苜使,你没事吧!?”琥苜使见他近距离挨了两炮,不禁惊叫道;隔了一会儿后,才听魁苜使道:“脚。。。脚扭了。。。”与此同时,宇羽隼又再朝十全宗战斗师们发射普通木箭,瀮则用驹焱炀的弩协助加强火力。

竺苜使见形势如此被动,着急地发出“啧”的一声后,喊道:“全队急速往前。。。”刚说到一半,身旁的琥苜使便伸手搭在其肩膀上,慌道:“喂,师兄你疯啦?都这种状况了还发动攻击?”

“不然要怎么样?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吧?”竺苜使回道,挥剑弹开一支箭后,再道:“敌人后方在进行医疗作业,最需要的就是拖延时间,我们退缩,那正合他们之意!趁这时候发起冲击,向敌人的弱点施压,达成牵制,方有机会解开困局!”说罢重新高声命令道:“全队急速往前冲!注意距离,别贴近彼此!”然后就率先奔出去了。琥苜使尽管不同意,但将令已出,也只好奉陪了。

宇羽隼瞥了一眼装炮箭的空箭筒,暗想:“果真吓唬到对方了吗?”并在巨型猎鹰的帮助下紧紧跟住一窝蜂向前飞奔的十全宗战斗师们,继续与瀮一块放箭。与此同时,位于百丈以外的风悯初也开始进行射击,对十全宗一方形成前后夹攻之势,逐渐削减敌方的人数。

当琥苜使奔至半途时,莫佳嘉自旁边的一棵大树上跃了下来,右手扣动短弩的扳机,向其发射一箭,着地后立刻挥动手中的兵器,朝她击打过去。十全宗战斗师们登时都吓了一跳,有些人更是刹住脚步,欲赶去帮助琥苜使,但随即便见竺苜使率先折回来出手,并喊道:“别停下!继续前进!”于是又纷纷重新跑动起来。

莫佳嘉以一敌二,在宇羽隼来自空中的支援下尚可以抗衡,但随着魁苜使一拐一拐地小跑过来,加入战局,立刻便落了下风;宇羽隼故只好着陆,通过直接参与地面战来和十全宗三名圣使维持均势。

另一方面,十全宗杂兵们在付出巨大的损失后,终于冲到距离宇羽莺、日诚以及烽叔不足二十丈之处;守在那里的风悯初自然不可能再采取远程手段,遂切换为近战模式,与敌人短兵相交,同时喊道:“‘魔王’,是时候回防了!”

“我知道!”瀮回喊道,在‘无影黑翼’的帮助下越过一众十全宗战斗师,降低高度,踩倒一名冲在最前头的敌人后稳稳着陆,转身自左臂盾顶端抽出佩剑,开始透过近战拦截十全宗战斗师们。此时的十全宗一方虽仍有十余人,但分布松散,丝毫没有组团压近之势,故瀮与风悯初同一时间仅需着重应付眼前的几个敌人,无甚难题。这正是无将四人有意引导的发展:若十全宗杂兵们连成一线,一拥而上,他们必定顾不过来,但先使用‘天炮’让敌方产生警惕,不敢收缩阵型,之后自然便会在往前冲的过程中因个体的快慢之别变得前后脱节,只要再拖住三名圣使,就为最终的保卫战创造好了有利的条件。至于瀮埋伏一手,助宇羽隼用精心保存的最后两支炮箭整了魁苜使一道,那更是意外的收获了。

当瀮和风悯初边打边退,身后的缓冲空间被压缩至仅剩六七丈时,一名所穿蓝袍绣有些许花纹的十全宗战斗师自隐蔽的角度冒了出来,绕过敌方两员高手,直奔宇羽莺。瀮于是立刻大叫道:“黑翼!”随即便见那头传说兽从天而降,及时挡在那人面前。那人不禁吓了一跳,刹住脚步,朝‘无影黑翼’胡乱挥剑,想要把它赶跑;岂料旁边一动未动的烽叔忽然猛地爬了起来,往前低扑出去,将他放倒,风悯初紧接着再转身发射一箭,瞬间结果了他。烽叔随后转头望向几步之外的宇羽莺,见她丝毫未受干扰,全神贯注地给日诚施手术,欣慰地笑了笑后,合上双目。

瀮和风悯初很快又解决掉了一批十全宗战斗师,但余存的缓冲空间也已经不足三丈;瀮在这时忽然扭头瞪着匆匆赶抵的最后六个敌人,喝道:“给我站住!你们也想白白丢掉性命吗!”

那六个十全宗杂兵亲眼目睹同道们逐个倒下,心里早就害怕至极,此刻被瀮这样喊话,不禁都刹住了脚步。然而竺苜使却马上大声道:“别退缩!你们现在逃跑,那才真的死定了!”

竺苜使的话并不无道理:瀮和风悯初身后尚有弱者需要保护,故不敢主动踏前杀敌,那六个十全宗战斗师哪怕只是站在原地,也能牵制住他们二人,接下来己方三名圣使若成功拿下宇羽隼和莫佳嘉,便得以逆转局势,绝地翻盘。

但他漏算了一件事情。

一小会儿后,宇羽莺“咔嚓”一声剪断了手中的线条,扭头喊道:“好了!”随即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做成一个圈形,稍微伸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再将日诚给扶起来。

竺苜使见状,心里暗叫不妙,慌忙朝那六个十全宗战斗师喊道:“快!攻上前去!”

他们这点人数,跟瀮和风悯初硬碰无异于送死,如此明显的事实竺苜使没理由不清楚,故那六个十全宗战斗师对他的命令感到无比惊诧,皆不敢行动,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上级。但竺苜使并未解释原因,只是着急地催促道:“快点!没时间了!”

命令毕竟是命令,那六个十全宗战斗师尽管感到非常恐惧,最终也还是遵从了指示。怎料才刚踏前几步,一头巨型猎鹰便朝他们俯冲而下,扰乱他们的行动,瀮和风悯初紧接着亦逼近过来,出手驱逐;待其中一人成功突破敌方的防线时,那头巨型猎鹰和‘无影黑翼’已分别将宇羽莺以及日诚带离地面,提着二人升空,令他错失目标。

瀮与风悯初这下子没了顾忌,立刻大打出手,顷刻间就灭掉了那六个十全宗战斗师。竺苜使眼见部下们贻误战机,以致功亏一篑,懊恼地发出“啧”的一声,叹了口气后,道:“撤!”

语毕,同样清楚大势已去的另外两名圣使便随竺苜使一起摆脱宇羽隼和莫佳嘉,意图撤退,侥幸存活的几个十全宗杂兵亦慌忙拖着负伤的身体快步远离敌人。宇羽隼见状欲行追赶,但莫佳嘉却将其拉住,小声劝阻道:“等等,隼,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确保三派混战的平衡。”宇羽隼虽面露不悦,不过最终仍旧选择收手,放过十全宗的残兵败将。

日诚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小木楼里,躺在同一张床上,并隐隐约约听见宇羽隼和老川正在交谈。

“。。。弯刀门又再往森林深处走了?那些家伙,难道还未放弃直击腹地的策略吗?”

“嗯,毕竟罗琅城的援军已经赶到了,十全宗西边的主力目前都聚集在康丁堡一带,能够避其锋芒,总归不会有坏处。”

“那我们要不要撤回村里?”

“先继续静观其变吧,待会儿再派人去看看。”

日诚吃力地翻坐起身,胸口随即便感受到一阵疼痛,不禁呻吟出声。坐在靠近床铺的木椅上的宇羽莺见状,立刻凑上前去,扶住日诚,叫道:“啊,慢点儿!”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宇羽隼、老川、瀮以及莫佳嘉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日诚伸手按住胸口,拉下衣襟,发现身前的剑伤已经缝合结疤,略显疑惑地扭头道:“你、你们。。。”

“你小子是真挺能折腾啊,比想象中的还更会惹麻烦。”宇羽隼没好气地对日诚道,“现在你可以相信了吧?我们才是你的同伴。”

这时,先前在日诚受伤陷入迷糊之际所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令他不禁心头一惊,瞪大双目,紧张地问道:“烽叔!烽叔呢!?我记得他最后也倒在了地上,烽叔他怎么样了!?为何不在这里!?”

“烽叔。。。”宇羽莺脸色纠结地喃喃道,转头望向宇羽隼。

“没什么必要隐瞒的,莺。”宇羽隼对妹妹道,“悲剧既已成现实,他迟早得接受。”跟即扭头向日诚道:“能自己走动吧?跟我们来。”

宇羽隼说罢便率先离开房间,瀮紧随其次,接着是日诚,宇羽莺与莫佳嘉则推着老川所坐的轮椅走在最后,来到木楼上层的隔壁房。宇羽隼推门而入后,只见风悯初双臂抱腰,站在前方的角落里,右侧的墙边靠坐着满脸沮丧的驹焱炀,双腿缩卷于身前,下颚抵在膝盖之上,用双臂牢牢把自己环抱住,另外对角的床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由头到脚都用一块白色棉被遮盖住。

日诚见状,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啊,难不成。。。”遂迅速走到床头,伸手抓住棉被,鼓起勇气掀开后,烽叔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嘴角仍留有几丝血迹的遗容顿时露了出来。日诚瞬间情绪失控,一边使劲摇晃烽叔的遗体,一边绝望地叫道:“烽叔!!为什么会这样!?烽叔你醒醒啊!!烽叔!!!”并跪倒在床边,悲痛地持续哭喊。

宇羽莺走上前去,欲给予日诚安慰,怎料他忽然扭头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救活烽叔!?”

“打跑十全宗部队后我立刻就给烽叔施救,但他已经失血过多,时间实在太。。。”宇羽莺愧疚地解释道,并轻声续道:“抱歉。”

然而日诚丝毫不体谅宇羽莺的难处,起身大吼道:“借口!你这个庸医!”气势之凶令宇羽莺吓得不禁后退一步,摔跌在地。

“把烽叔还给我。。。”日诚再次吼道,但话音未落,宇羽隼便猛地推了他一把,道:“你给我适可而止,日诚!是莺救活的你,你没资格对她指手画脚!”跟着踏上前去,扯住对方的衣领,将其按到墙上,续道:“若不是你突然犯蠢,自己跑去找十全宗,又怎会发生这种事情!?你才是最应该为此负责的人!”

“那就让我死了算了!”日诚崩溃地回道,“谁稀罕你们救我了!?”

“混蛋,闭嘴!”宇羽隼恨恨地道,“烽叔居然为了你这臭小子。。。”言至此处,忍不住抡起了拳头,但就在要砸向日诚之时,瀮也凑上前来,推开宇羽隼,道:“喂,你也收敛收敛吧,隼。你如果把日诚打死,那烽叔才是真的白白牺牲了。”

“‘魔王’,你。。。!”宇羽隼对瀮的举动显得不可思议,愤怒地指着日诚回道:“你是在袒护他吗!?”

“是呀,我就袒护他怎么了?”瀮理直气壮地道,“不然你觉得罗琅城最后一战你是咋输的?还不是因为我提点了他!”

“什么!?‘魔王’你他妈的。。。”宇羽隼咒道,说着便欲冲上去动手,但宇羽莺立刻从后方扑向他,紧紧抱住其腰部,道:“算了,哥,别这样!”

“莺。。。”宇羽隼扭头轻声道,不得已放下了拳头。岂料瀮竟又挑衅道:“怎么,不爽啊?那来呀,打架啊!正好分出首次见面时的那场胜负!”

宇羽隼明显再度受到了刺激,但尚未有肢体上的表现,风悯初便已将他和瀮隔开,道:“够了!如此幼稚的争吵,有意义吗?尊重一下死者好不好?烽叔可不是为了看我们相互指责而牺牲的!”

风悯初话音刚落,就换驹焱炀摇着头道:“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叫我照顾日诚,我却没能阻止他暴走,所以才会。。。”懊悔地将头埋入双膝之间,把手搭在头顶上后,又道:“抱歉,是我太懦弱,害了烽叔!都是因为我。。。”

“没事的,驹大哥,你的状况我们都懂。”莫佳嘉走到驹焱炀旁边,俯身贴近对方,出言安慰道,“你已经很努力了,这事真的不怪你,你无需自责。”然而驹焱炀再也不肯抬头见人,显得非常低沉。

众人随后皆沉默不语,房间内的气氛登时降至极点。怎料过一阵子后,却听外头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喂,‘魔王’,你在吗?有位美女客人想见你。”

驹焱炀以外的其他人当即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向房间外头,风悯初还惊道:“天绍!?他怎么跑回来了?”说罢便走向房门口。瀮紧接着轻笑道:“哼,该来的还是来了。”并跟随风悯初踏出了房间。二人在木楼上层的走道上低头一瞧,果然见到天绍的身影,且旁边还站着一名婷婷玉立、倾国倾城,身穿带有红色边条与花纹的黑色窄长袖上衣,下半身则是红色底裙外加前衩黑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正是夜静琪。

夜静琪抬头望去,与瀮目光相对后,脱口而出道:“梦。。。!”瀮则直视了夜静琪片刻,然后转头向天绍苦笑道:“喂,姓张的,你这可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大难题。”

“别这么说嘛,我只是瞧她很可怜的样子,就帮了她一把而已。”天绍回道,“况且我对你的来历是真的感兴趣。”

这时,尚在房间内的日诚透过窗户望向外头,看见夜静琪后,不禁惊道:“静小姐!”

夜静琪注意到日诚后,亦惊道:“诚公子?你为何会。。。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未待日诚答话,瀮便抢先对夜静琪道:“放心,大家都是同门,他留在这里很安全。”并走到斜道上,翻越扶手,稳健着地。与此同时,宇羽隼和宇羽莺也推着老川的轮椅从房间里出来,莫佳嘉则继续陪在驹焱炀身边,通过窗户关注情况。

夜静琪听了瀮的话后,总算得以确认自己的猜测,扫视着张天绍、风悯初、宇羽兄妹以及老川道:“那。。。你们果然是。。。无将。。。”

瀮立直身体,回道:“没错,正是如此,姐姐。”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皆大吃一惊,唯独张天绍仍是一脸轻浮,漫不经心地道:“嚯,原来是姐弟呀。”

夜静琪直视着瀮,道:“一切事件,都是你策划的吧?为的就是挑拨三派混战,互相削弱,好让无将能再次崛起。”

“哼哼哼,不愧是我姐姐,什么都猜到了。”瀮笑道,跟即问夜静琪道:“你是何时察觉端倪的?”

“一年以前,你在走镖的过程中擅自离队数日后,‘无影黑翼’也从月见山失踪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判断,此事必不简单。于是十全宗李家父子遭遇暗杀的消息一传开,我们立马便怀疑与你有关。”夜静琪答道,紧接着又道:“跟我回去吧,梦!不要再让大家担心了!”

然而瀮却冷笑着道:“回去?这可不行。正戏才刚要开始呢,我怎么能现在走?”

“为什么!?”夜静琪激动地道,“你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不是吗?我理解你非常崇敬刘老师,但为了他的遗愿做到这份上也太。。。”怎料话未说完,张天绍便打岔道:“等等,等等,我听不太懂你们在争论什么。你俩是不是应该先跟我们讲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瀮轻轻“哼”了一声后,道:“事已至此,我是不介意坦白了,否则反倒显得我不够诚意。”随即扭头问夜静琪道:“姐姐,你呢?”

“我。。。”夜静琪犹豫一小阵子后,道:“我叫夜静琪。”

日诚以外的其他人遂又是一惊,已经来到瀮后方的风悯初更是脱口而出道:“姓夜!?难道说。。。”

“对,正是众所周知的那个夜家。”瀮回身道,跟即抬头仰望上空,续道:“而我的真名,叫夜梦,噩梦的梦。”

“嚯,月见山夜家。。。初时依靠平洋镖局起头,后转而直接经商,现坐拥龙乡茶等无数产业,掌控七成海外贸易的红心岛首富。”老川轻轻捋着胡须道,“原来是出自这种家境的少爷,难怪如此有见识。”

“当年方洪之战爆发,刘老师在最后的战役中侥幸存活,被我父母所救,带至月见山避难,随后便一直居留在那里,受聘为镖师教头,我和姐姐也因此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老师多年的指点。”夜梦阐述道,“这就是我与老师的渊源。”

“拜托了,梦,跟我走吧!权当是为了整个家族也好!”夜静琪又劝道,“你再这样闹下去,万一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那可是会给夜家惹来大祸的。。。”

然而夜静琪话音未落,夜梦便回道:“放心,我隐藏得非常好。如你所见,连我们的这些同门,也是直至今天才知晓我的底细。况且我在一年前出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与夜家断绝关系的觉悟了。一旦计划失败,我会主动承担一切责任,决不连累夜家,而哪怕是成功了,我也不准备回归,免得给别人一个抵制夜家的理由。反正一生都在月见山上安逸度日,纵使将来当选家主,给大伙儿守护祖业也没啥意义,从底层爬起,用自己的智慧带领被社会遗弃的人们站上巅峰,这才是我想做的事情。”

夜静琪听了夜梦的话后,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道:“梦,你。。。你怎么能。。。你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叛逆的想法的?”

“那我反问你——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有这种想法的错觉?”

夜静琪被夜梦的这番答复给怔住了,不禁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真的相信我只是为了完成老师的遗愿而做出这一切的吗?”夜梦一边踱步,一边开始高谈阔论,“正因我们出身上流,站得高,所以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现今的红心岛实在太黑暗了。武术大派仗势胡作非为,弯刀门那群疯子就不必说了,十全宗勾结权贵、牟取私利那一直都是常态,连灵仑会近几十年也冒出了个革新派,宣称要自强护民,结果净干些和奸商同流合污之事,还整天想着如何对付夜家。若继续任由它们主导社会发展,红心岛迟早要完!”停顿片刻后,续道:“现在我施计促使三派互相残杀,不仅助无将和夜家报了仇怨,更是吹散了屯聚在红心岛上空的三朵乌云,让饱受欺凌的百姓重见光明,难道不算义举吗?纵然要承受众人乃至于后世的唾骂,那又怎样?”随即踏步转身,后退着张开双臂,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歪嘴笑着续道:“其他人做得到吗?”

“但、但十全宗和革新派里也有不少真心为了惩奸除恶而付出的人,你搞出那么大的动乱,害死这些无辜之人。。。”夜静琪慌忙辩驳道,可话未说完,夜梦便又抢道:“不好意思,我并不觉得他们无辜。他们兴许本性不坏,甚至心怀侠义,但既然他们享受了那些名门正派所提供的机遇,那便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就如同我想当红心岛武林的‘魔王’而放弃了夜家的一切,他们选择通过依附名门正派来实现惩奸除恶的理想,那亦得准备好反过来成为被称霸江湖的敌对势力踩在脚下的枯骨。他们没有错,但这不代表他们无辜——毕竟人为选择,而非错误付出代价。”

夜静琪似乎无法接受这种偏激的观念出自弟弟之口,不断地摇头,责问道:“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酷无情?你还有人性吗!?”

“人性?”夜梦冷笑着道,“那种东西,我早就抛弃掉了。别忘记我们可是异变族,是有着严重劣根性的‘魔族’,人性,是与我们最不匹配的感情。何况它会让人变得心慈手软,限制人的发挥,让人因各种莫名其妙的道德伦理而无法完成应该做的事情。欲成为‘魔王’,就必须突破这层束缚。”

夜静琪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面前的亲人了,一脸茫然地问道:“你。。。你究竟在讲什么?”

“还不明白吗?”夜梦从衣襟里掏出恶魔面具,用右手两根指头夹住,前后晃了晃,道:“我已经不做人了,姐姐!”

夜静琪的心态这下彻底被击垮,摇着头缓缓向后退,贴靠到一棵树上,抬手捂住半边脸庞,近乎绝望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夜梦一边收起面具,一边道:“谈话就到此为止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感谢你的关心,麻烦回家告诉爹娘我过得很好,无需他们担忧。”然后便转身朝小木楼的斜道走去了。怎料他刚踏上斜道没几步,便听夜静琪叫道:“等等!”

众人当即又把目光聚焦于夜静琪身上。只见她尽管神色显得颇为不安,但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夜梦,片刻之后坚定地道:“你的真实想法,我都明白了。不过我花费那么长时间追寻你的踪迹,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不可能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放弃。”

“所以呢?”夜梦随口道。

夜静琪将左手放到腰带左侧的扣夹上,右手则搭在同侧的剑柄上,战战兢兢地续道:“今天,哪怕是拖,也要把你拖回去。”

“嚯,想来硬的吗?”夜梦回道,“别忘记你已经快五年没赢过我了,你真认为动武可以行得通?”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夜静琪咬牙道,说着收紧了右手五指,牢牢抓住剑柄。张天绍见状,迅速自后背抽出装有枪头以及两把刀刃的半截戟杆,伸至夜静琪前方,意图对她进行阻拦。

“别急,天绍,对我姐姐友善点。”夜梦不慌不忙地道,接着转而向夜静琪道:“哼,你会主动提出挑战,这倒也罕见得很。但你应该清楚,与我较真起来,势必会将‘她’惊醒,届时你准备怎么办?”

夜静琪沉默一阵子后,小声道:“我自会想法子应付,不用你操心。”

“好!就瞧在这份决意,我给你一次机会。”夜梦爽快地道,“你我二人单挑,你胜,我跟你走,你败,则你立刻离开千古林,今后不得再来搅扰我。如何?”

“。。。行。”夜静琪应道,并微微点了点头。

夜梦“哼”地轻笑一声后,对空喊道:“黑翼!”跟着便见那头庞然巨兽随传而至,朝重新回到地面上的夜梦投放出他的剑盾。夜梦遂将兵器配备起来,同时向众人道:“你们都听见了,这是我俩之间的决斗,谁也不许插手!”

另一方面,夜静琪右手亦已抽出了腰间左侧的细剑,但却未敢向夜梦走近,举头仰望停留在空中的‘无影黑翼’,似乎有所顾忌。

“别担心,说好是单挑,我决不会请黑翼助阵的。”夜梦向夜静琪道,“最后再给你提个醒,我是以非常严肃的态度跟你打这一架的,绝对不会放水。你若觉得没问题,那就开始吧。”

“。。。我也没敢奢望你留情。”夜静琪道,定睛注视弟弟一会儿后,飞速跑动起来,举剑斜劈而出。

夜梦抬起左臂盾,格挡攻击;夜静琪在右手剑轻轻碰到夜梦的盾后便收回兵器,同时俯下身去,左手从腰间右侧反着拔出另一柄剑,刷向对方腹部,被其防住后迅速回抽,追攻一手,被对方后退躲过。夜静琪随即将左手剑切换为正手握姿,开始与夜梦缠斗,但剑法路数却渐渐地没了起初的气势;夜梦见她变得趋于保守,果断采用更加积极的战斗方式,经过五六十手后,竟反而占据主动。

“呼!”夜梦猛地横向击出左臂盾,顶开夜静琪的左手剑后往前侧身蹿跳,剑盾同时挥出,重重敲在夜静琪的双剑上,将其震退一步,随即转身扫起左脚,踢中对方背部,令其踉跄踏出几步。夜静琪站稳脚跟后转身一瞧,见夜梦已经逼近过来,提剑刺出,赶紧弓起右臂,用剑架开对方的兵器,接着挥出左手剑,准备防御下一手;怎料夜梦抬起左臂盾后仅是作势出击,跟着转而扬起右脚,踢开夜静琪的剑。

这下夜静琪的双剑皆处在右侧,姿势欠佳,身前的空间尽可为夜梦所用;夜梦遂往前跳起,左臂盾作势压出,随即右手剑迅速朝身后扫出,并改为反手握姿,刺向夜静琪。夜静琪慌忙朝后弯身,惊险闪避过去,但仍旧被对方削下了几丝秀发。

夜梦落地后迅速转身,奋力将剑盾往前一送,打在夜静琪的双剑上,将其震退几步,跟着略显失望地道:“你这样不行呀,姐姐。畏手畏脚的,果然是在害怕着‘她’的觉醒吗?”

夜静琪并未搭话,面露不安地摆好架势,小步小步地朝夜梦走近。夜梦见她如此谨慎,摇了摇头后,大步踏前,举盾击出,随即便肆无忌惮地展开一波猛攻。面对夜梦几乎不屑于兼顾防守的打法,夜静琪竟还是选择消极应战,漏掉了好几次可以进行反击的缝隙,结果让自己再度陷入被动。

二人缠斗一阵子后,夜梦往前跳起,高举剑盾,斜着劈压而下;怎料夜静琪却在此时反常地仅用右手剑防御,左手剑则朝上刺出,穿越夜梦双臂之间的缝隙,直取其右胸。这令夜梦感到意外,赶紧收回左臂盾,化解危险;二人的右手剑碰撞后所产生的冲击随即便将他们各自震退数步。

夜静琪站稳脚跟后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脸上显露讶异之色,似乎亦对刚才那手反击感到吃惊。夜梦见状,若有所思地皱起半边眉头,片刻以后小步靠上前去,试探性地送出右手剑。夜静琪果然立刻挥动左手剑,欲行格挡,右手剑跟即也刺了出去,是个典型的一攻一守的组合;夜梦遂缩回右臂,左手摸出一枚蝠旋镖后向外侧一甩,架开夜静琪的左手剑,紧接着左脚踏前一步,同时朝右侧释放暗器,阻截对方的左手剑,再用剑直刺一手,并以盾卡住其右手剑的回防线路。夜静琪顿时中门暴露,只能往后跳出一大步,惊险闪避此击。

夜梦随后趁势再次展开猛攻,把夜静琪逼至一棵树下,跟着俯身送出剑盾,击向对方腹部。夜静琪慌忙往后弯身,交叉架起双剑,扛住攻击。二人紧接着持续施加臂力,比拼劲道;最终夜梦占了上风,兵器开始逐渐向姐姐压近。夜静琪情急之中稍微调整体姿,用左肘拍了一下腰带的扣夹,并往后抬起左脚,朝夜梦踢出左侧的剑鞘;夜梦见状,伸出靠前的右脚,把剑鞘踩了回去,但自己亦因此失去平衡,被姐姐一把推开,踉跄后退两步。夜静琪随即左右各挥一剑,进一步驱退夜梦,可正要甩出第三手时却停止了动作,然后猛地放下已经举起来的臂膀,令剑尖笔直扎进地面。

夜梦见了姐姐这仿佛在强行克制自己的诡异表现,道:“嚯,起影响了吗?反正凭你现在的状态也奈何不了我,干脆将‘她’释放出来吧,这样兴许还有些机会。”

夜静琪依旧没有搭话,微微喘了几口气后咬牙立直身体,架起双剑,表面上态度坚定,眼神中却满是犹豫之色。夜梦见状,摇着头摆出一个双臂皆在胸口以下的松散姿势,向姐姐投去鄙夷的目光,仿佛认为自己不可战胜,只是在陪对方走走过场。

夜静琪似乎因弟弟的蔑视受了刺激,尖起眼角,双臂不住颤抖,片刻之后快步奔前,挥剑出击。她的动作看着充满力道,但劈至夜梦面前时却总是被轻松化解;夜梦始终一步未挪,脸上保持不屑的表情,仿佛觉得姐姐的攻势对自己根本构不成威胁。

一阵子后,夜静琪左手剑作势斜劈而出,随即下蹲扭身,扫出右手剑,攻向夜梦腰间右侧。夜静琪此击迅疾刁钻,本可逼迫夜梦认真应付,怎料挥至半途时忽然又诡异地收住劲势,结果让夜梦抬起右腿,用外脚背大力踢开,并立刻施以反击,遂只好起身闪避。

“真令人失望啊,姐姐。二十多手,没一剑是能让我感受到决意的。”夜梦冷冷道,“你的觉悟,莫非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夜静琪面露不甘地直视夜梦,接着再次攻上前去。二人连斗大约十手后,夜静琪高举右手剑,急劈而下;夜梦见状,竟不躲不挡,任由姐姐的兵刃朝自己挥斩过来。这令夜静琪大吃一惊,慌忙停手,在剑尖来到距离对方肩膀仅有一寸之处时刹住动作,道:“梦,你。。。”岂料夜梦冷漠地皱眉瞪了她一眼后,猛地举起左臂盾,用牙刃卡住她的右手剑。

夜静琪又是一惊,立刻下意识地攻出左手剑,但夜梦马上以剑格挡,紧接着左臂一甩,将姐姐拽往右侧,伸腿把其绊倒在地后再转身踹出左脚,将对方踢飞,同时奋力回抽左臂,卸下她的武器。

夜静琪在地上翻滚数圈后方才停下,尚未爬起身来,夜梦已将她的剑抛丢过去,厉声道:“够了!你到底想让自己出洋相到什么时候!?接受那份力量,与我痛快一战吧!若再继续压制‘她’,无需我下重手,你就先把自己给搞垮了!”

夜静琪一边挺起上半身,一边回道:“我不会。。。让‘她’觉醒的,绝对不会!”刚抬头望向夜梦,体内却忽然冒出一股涌动,令她不禁又趴倒在地,痛苦地使劲晃头,随后伸出颤抖的手,捡起掉到身旁的剑,将它扎进地面,慢慢把身体支撑起来;怎料尚未完全站好,便再度感受到激烈的涌动,当即下意识地踏前一步,低身用左手按住心口,不断摇头喘气,过一会儿后才将左手剑收入腰间右侧的剑鞘,转身走向遗留在地面上的另一把剑鞘,并轻声道:“我会。。。再来的。。。”挑起剑鞘,将右手剑收进去时,又道:“你、你等着。。。”说罢就黯然落魄地离开了。

夜静琪在森林里走了一大段路后,贴靠到一棵树上,慢慢坐下去,用右手遮盖头部,脸色依旧显得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后,周围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嗯?那儿好像有人。”

“哦?去瞧瞧。”

夜静琪接着便听见一阵杂乱而又愈发响亮的脚步声,当即抬头扫视四周,发现有一群身穿绿袍、腰间配备弯刀的男子正在朝自己靠近过来,不禁吓得立直身体,心里暗道:“弯刀门!”

走在最前方的一名留有一小撮胡须的青年男子看清夜静琪的容貌后,不禁眼睛一亮,停住脚步,一边仔细打量对方,一边道:“哟,居然是个漂亮妞儿,而且这姿色。。。啧啧啧,简直仙女下凡啊。”其余的弯刀门战斗师围过来后,也都纷纷向她投去令人不适的目光。

“你们。。。盯着我干什么。。。”夜静琪担忧地向那群弯刀门战斗师道。

那群弯刀门战斗师相互对望,随后便逐个会心地露出猥琐的坏笑,头戴飞碟帽的首领还道:“看来咱们小队今儿是走了狗屎运了,竟捡到这么个活宝。”

“哎,俺有言在先,这妞儿是俺瞧见的,待会儿由俺第一个尝尝鲜!”刚刚说过话的那名青年男子道。另外几名弯刀门战斗师接着也互相搭起话来。

“争什么先呢,老兄?这货色,难道不是大家一块上更刺激吗?”

“嘿,此事必须得瞒着悍猛侯,否则被他抢去独占,咱们可就吃大亏了!”

“不怕,咱们把她玩烂以后再上交,悍猛侯一个德高望重的大英雄,还能跟属下讨要残次品不成?”

“够了够了,人尚未到手呢,你们都在瞎幻想什么?真是的。”弯刀门部队首领道,但自己亦是一副满脑污秽的模样,歪头望向青年男子,连甩几下,道:“去去去!”

青年男子于是迈着浪荡的步伐踏上前去,对夜静琪道:“姑娘,咋一个人在这森林里待着呢?若是迷路了的话,不妨和哥哥们走。。。”

“别过来!”夜静琪叫道。然而青年男子丝毫没有停止其轻薄表现的意思,悠悠再道:“姑娘莫怕,哥哥们最会怜香惜玉了,跟咱们走,不仅有得吃有得喝,还有许多乐子等着享受。。。”

“我让你别过来!”夜静琪喝道,并将腰间左侧的细剑抽出一大截。

“唷,小妞儿还挺贞烈哈。”青年男子道,“不过没关系,正好让你瞧瞧哥哥的厉害,叫你甘愿从了哥哥。”说罢便满脸兴奋地拔刀出鞘。

夜静琪见状,慌道:“别!把刀收起来。。。”但话音未落,青年男子便“嘿呀”地怪叫一声,挥刀扑上前去,作出攻击。夜静琪于是赶紧一边闪避,一边急道:“快、快停手!我不想与你战斗!”

青年男子不仅没收手,反倒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出言调戏道:“姑娘别躲呀!哥哥不会杀死你的!”

一阵子后,一名年轻男子见青年男子始终逮不着夜静琪,按捺不住性子,道:“师兄,我来帮你!”说罢便拔刀从正面冲向夜静琪。夜静琪见忽然又冒出个敌人,右脚重重踩在地面上后一个急转身,举剑格挡青年男子的劈斩,并躲过来自前方的攻击,接着踹出左脚,踢中年轻男子的背部,令其失去平衡,踉跄踏出数步,撞进同伴的怀里。青年男子慌忙用手抓住年轻男子的右臂,免得被误伤,同时叫道:“喂喂喂,当心!”但未能稳住脚跟,结果双双摔跌在地。

“我靠,这婆娘。。。”年轻男子似乎没料到自己瞬间就被夜静琪放倒,有些懵然地扭头望着对方脱口而出道。弯刀门部队首领也明白了夜静琪并非任人欺负的弱女子,道:“嚯,原来不是花拳绣腿。也罢,大家一起上吧。”

语毕,其余的弯刀门战斗师便纷纷拔刀出鞘,一拥而上。这下夜静琪彻底慌了,一边左闪右避,一边连连大声道:“你们别这样!请立刻住手!不要逼我!”然而弯刀门战斗师们丝毫不理睬她的请求,继续向她展开围攻;夜静琪最终无奈被迫动手,尽管极力克制,可还是划伤了好几个敌人。

一名弯刀门小兵感觉状况不妙,紧张地向身旁的部队首领道:“大哥,这、这婆娘,似乎惹不得呀!”怎料却遭对方斥责道:“怕什么!?一群爷们,竟对一个女人心生畏惧,像话吗?好东西都是需要以命拼搏的!”

与此同时,夜静琪又再喊道:“拜托你们,别再打了!这是为了你们好!”片刻以后,见敌方仍旧毫无收手之意,表情痛苦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听劝!?我真的。。。快忍不住了。。。”

夜静琪打发掉几个敌人后,贴靠到一棵树上,体内随即便冒出一股异常强大的涌动,令她不禁猛地仰起头来,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喝喝喝啊啊啊!!!”

弯刀门战斗师们顿时皆吓了一跳,纷纷被震在原地;但他们的首领根本不在乎夜静琪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向离她最近的属下喝道:“愣着干啥!?上啊!”

那人于是慌忙重新踏前,挥刀劈向夜静琪。岂料夜静琪突然“唰”的一下挥出左手剑,跟即便听那人惨叫道:“呜哇哇哇!!!!!!”

其余的弯刀门战斗师心头又是一震,仔细一瞧,惊见同伴握刀的右臂竟已成为残肢,被削断的部位飘升至空中后重重落到地面上,传出“啪铛”的一声,场景悚栗至极!

夜静琪将头调整回来,直视前方,被凌乱的长发遮盖的眼瞳释出一股威压十足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