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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整。

城市所有的钟，齐齐响了十三下。

那是一种不该出现的节奏——

像心跳乱了拍。

有人从梦中惊醒，有人坐在街角发呆，

也有人，像顾南一样，在那一刻同时看见了——

三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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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实验室中央，眼前的空气被光切割成无数碎片。

一面显示着过去——

那天，他和林霁在废弃的天台上谈笑，

风吹乱她的发，他伸手替她拨开。

另一面，是现在。

林霁泪流满面，抱着他，低声说“她走了”。

还有一面——

是未来。

他站在光塔之巅，身后是一片崩塌的城市。

他的终端闪着红光，系统在倒数。

 【清除程序将在 00:00 重新启动】

顾南抬头，三面光影交叠，声音重叠。

他听见过去的自己在笑，

听见现在的自己在喘息，

听见未来的自己在说——

 “记得，不是为了活着。”

 “是为了不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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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看见顾南的瞳孔变得不一样了。

左眼是蓝的，右眼是灰的。

蓝色的那只，倒映着现在的世界；

灰色的那只，却像一面碎镜，藏着她不该看见的未来。

“顾南？”她伸手去碰他。

顾南的身体一阵抖动。

他的声音，像是从两个地方同时传来：

“别碰我。频率在裂。”

“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三个时间点。

如果你碰我，系统会强制归位。

我们两个……可能都不在了。”

林霁僵住。

她能感觉到空气的温度在下降。

所有电子屏闪着雪花噪点。

风声、光线、街角的广播，全都变得模糊，像梦。

她咬紧牙关，忍不住问：

“那怎么办？你要留下吗？”

顾南笑了笑，笑容苍白：“我没打算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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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忽然亮起。

终端显示：

【λ-信号：重启中】

【目标：零点】

【状态：同步进行中（78%）】

林霁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要去找黎真？”

“不是找她。”顾南抬头，声音低沉。

“我要带回她。”

林霁怔住：“可是——”

“她留在那儿，是为了让我们记得。

可如果没人再记得她，‘零点’就会塌。”

他顿了顿，轻声说：

“而我，也会跟着她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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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开始震动。

地板的金属纹路发出低鸣。

顾南的身体逐渐虚化，像被数据风撕裂。

“顾南！”林霁扑上去，抱住他。

那一瞬间，她听见耳边传来两种心跳——

一个是她自己的，

另一个，是他。

“别怕。”顾南的声音温柔得几乎不像人。

“记忆不会死，只会换一个频率。”

他抬起手，掌心的终端亮起蓝光。

【反向频率启动】

【执行命令：共振·双向】

强光涌起，照亮整座实验室。

空气像被撕开一层，露出下方的深渊——

那是“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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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睁眼时，世界一片白。

她漂浮在光与雾之间，耳边有低语，像潮水。

“欢迎回到零点。”

那声音温柔、熟悉。

她回头——

黎真就站在那，依旧那身浅衣，

嘴角挂着一丝悲悯的笑。

“你为什么回来？”黎真问。

“因为他。”林霁看向身后。

顾南的身影在远处浮现，

但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那是“被系统重写的顾南”。

他的眼神空白，却带着温度。

黎真的表情微微变了。

“他……不记得你了。”

林霁心头一震。

“为什么？”

“为了让你活。”

黎真走上前，伸手指了指她的心口。

“他的记忆现在在你这里。

只要你记得，他就不会彻底消失。”

林霁眼泪瞬间落下。

“那你呢？”

黎真轻轻笑：“我本来就不该存在。

‘反向频率’只能容纳一个意识。

你记得他，我就得忘记我。”

“不要——”

“这是平衡。”黎真抬头，眼神像黎明前的光。

“世界的记忆太多，而真正能留下的，只有一个。”

她退后一步，身影渐渐溶解。

顾南走到林霁面前，眼神柔软。

“霁，”他轻声说，“记得我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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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停止。

所有频率在这一刻重叠。

白光化为无数碎片，散落成新的时间线。

黎真的最后一句话，随着风飘散——

“当你记得，零点就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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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日志：

【L计划重启完成】

【世界状态：记忆再构中】

【频率偏移：+0.01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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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阳光透进花店。

林霁睁开眼，看见顾南坐在窗边，正在泡茶。

他抬起头，微笑。

“早安。”

林霁怔了怔，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笑着回答：

“早安。”

窗外的风铃响起——

那是黎真最喜欢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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