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暗潮动江湖

数日之后，武林盟虽竭力压制流言，但谣声已然如野火燎原，蔓延至四海八门。

茶楼酒肆、镖局驿站之间，游侠客商口口相传：

“听闻那司徒景一入盟，幽冥堂便夜袭，这巧得过头了。”

“盟主之女为他挡剑，昏迷至今，岂止是救命之恩？怕是情根已种。”

“唉，武林盟若真为情乱了方寸，只怕正道要变天了。”

一杯酒，一段话，传遍江湖。谣言如无形的刀，割裂了人心。

与此同时，幽冥堂更暗中派出使者，四散各地。檄文铺陈，言辞尖刻。那一张张以朱砂写成的檄书，如烈焰般燃起新的纷争：

“武林盟执掌天下，却庇护来历不明之徒，纵敌于堂前，令幽冥入境。若不清理门户，正道何存？”

檄文落入各大门派之手，纷纷引起震动。中小宗门本就心怀忌惮，如今更有人暗中与幽冥往来，探听虚实。

江湖，正被一股无形的暗潮悄然推向深渊。

——

武林盟议事大殿。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殿中诸掌门的脸上，却无人露笑。

“盟主，”有长老拍案而起，语带怒意，“幽冥堂凶名昭著，岂容旁人插手？可这司徒景，屡屡与其牵扯不清，连夜袭之日也恰在盟内！此事，不可不察！”

另一人接声冷笑：“我看，此子不过假借‘除魔卫道’之名，实则暗通幽冥。否则，一介无名小辈，何来如此惊人剑心？”

众人议论纷纷，殿内气氛愈发压抑。

秦无双端坐上首，眉间阴沉。自女儿昏迷以来，他夜不能寐，心中既感愧疚，又被流言逼得进退维谷。若信司徒景，则众人疑心难息；若弃司徒景，又违心违义。

就在此刻，殿门“砰”然被推开，一阵凌厉掌风掠入。

“哼——既然诸位掌门皆不信，不如让我封某亲自试试，这位‘司徒公子’，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清白！”

来者高声而笑，语带挑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壮汉大步入殿，黑衣披肩，掌风带劲。此人正是西川铁掌门人封展鸿，江湖人称“铜骨铁魄”，生性刚烈，最忌虚伪。

此番前来，显然并非偶然。幽冥暗使早已在他耳边低语——“试他一试，真伪自见。”

司徒景缓缓起身，抱剑而立。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寒星映雪，语气平静：“司徒某既在此间，何惧人疑？封掌门若欲一试，请。”

殿内立刻喧哗起来。

“封掌门掌力无双，司徒景若挡不住，怕难自证清白。”

“嘿，若他真心无邪，自会有剑心为证。”

“这下倒要看个明白了。”

秦无双面色一变，沉声喝道：“够了！此处乃议事之堂，岂容擅起争斗！”

封展鸿却朗声一笑：“盟主若真信他，又何惧一试？我只以掌试心，不伤其命，胜者自明！”

秦无双眼神暗沉，却终究未能阻止。如今盟中风向已危，若强行压下，反惹众怨。

司徒景看向秦无双，轻声道：“盟主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他缓步前行，于殿心立定。

封展鸿冷哼一声，真气鼓荡，衣袖翻卷间，掌势如雷霆破空，直袭司徒景胸口！

掌风未至，气流已使殿中烛火纷纷摇曳。

司徒景不退反进，剑鞘轻鸣，脚下微转，一剑横出，化掌风为无形。剑气如水，柔中带刚，竟令那狂猛掌势生生顿滞半分。

封展鸿怒喝一声，再运内力，掌风卷起席卷之气。然司徒景双眸清亮，剑走游龙，轻点封展鸿掌脉要处。只闻“嗡”的一声，气息顿散。

众人目睹，纷纷惊愕。

封展鸿面色一变，收掌后退三步，沉默片刻，抱拳低声道：“好剑意——我输。”

殿内鸦雀无声。

秦无双缓缓起身，目光掠过众人，冷声道：“可还有人质疑我武林盟客卿司徒景？”

无人敢应。

殿外的风自山巅吹来，卷起满地落叶。幽冥的密探立于高处，望着武林盟内的烛光，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笑意。

——“胜负又如何？江湖已乱，信任已裂。再过不久，正道自会崩塌。”

夜色深沉，一抹血色的月亮悄然升起，映照在远方的幽冥旗上。

暗潮已起，江湖再无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