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 幽冥初探

江湖风起，夜雨无声。

一场未竟的风暴，正自阴云之后，悄然凝聚。

武林盟定策三日后，司徒景与秦苏苏奉命南下，探幽冥堂之踪。出行之日，晨雾浓密，山道蜿蜒。秦无双立于山门之巅，目送二人而去，衣袂飘飘，未言一语，唯袖中紧握的令符微颤。

自长风渡口南行，江南山水渐入眼底。春水初涨，柳影低垂，烟雨如丝。舟行碧波上，秦苏苏披蓑而坐，神情平静，眸中却似藏着千重心事。司徒景倚舷望江，轻声道：“此行若果真遇险，姑娘可有悔意？”

苏苏微微一笑：“司徒公子，我从未信过命，只信剑。若剑尚在，心亦不灭。”

景闻言而笑，心中一暖，却又生出一缕莫名的不安。

行至江南地界，沿途镖局、商旅纷纷传言：夜半有黑衣人来袭，镖物尽失，死者皆无生痕。江湖人皆道是“幽冥堂”复出。

司徒景暗暗记下，心知此路已不平。

一夜，二人宿于枫林驿馆。雨势未歇，檐前积水如帘。堂中灯火微黄，木窗轻摇。苏苏倚窗拂琴，曲调轻缓而哀。司徒景静听良久，忽问：“此曲名为何？”

苏苏指尖微顿，低声道：“名为《归尘》。是我母亲昔年所谱。她说，江湖无常，万事皆归尘。”

景默然，半晌才叹：“若真如此，那我们又为何仍提剑而行？”

苏苏抬眸，目光如水：“因为，有些事，不可不做。”

言犹未落，门外忽传脚步。

驿馆门轻启，一披蓑老者入内，须发皆白，眼神却锐。掌柜急迎，低声寒暄，老者只求一间偏室，不言来历。司徒景心中微异，细看其衣襟之下，隐有黑纹流转，如蛇蜿蜒。

三更之后，风息雨歇。司徒景推窗而起，只见那老者悄然出门，步履轻捷，非凡人所为。

他与苏苏对视一眼，默契随之。二人翻身出窗，循迹而行。

江畔古庙，破败幽暗，蛛网垂梁。庙内烛火摇曳，十余黑影环坐。案上红布铺展，一面血色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上书二字——“幽冥”。

黑影低语：“黑炎既败，司徒景与秦家女已回盟中。幽冥之主有令，先扰江湖，令正道自乱，再乘势而取。”

苏苏屏息而听，指尖轻抚袖中暗器。司徒景目光冷冽，正欲上前探听更深。

忽然——

一缕寒光破空袭来！剑气凌厉，直逼心口！

司徒景反应如电，剑光翻起火花，挡下那一击。火光一映，来者竟是武林盟中李长老座下弟子！

“你们……怎会在此？”景厉声问。

那弟子面色扭曲，双目血红，厉声道：“探幽冥机密者——死！”

言罢，一声哨响，黑影尽起。

庙内顿时刀光交织，火光跳跃。司徒景剑势如龙，连退七步，寒芒贯空。苏苏袖中银针连发，点点寒星，落者皆倒。

然敌众势大，庙门四合，杀声震耳。

忽地——一声巨响！火焰突起，庙宇烈燃。那名弟子被焰光吞没前，口中喃喃：“幽冥……不在暗……正道……亦有……”语声断绝，化为灰烬。

火光照天，古庙坍塌。

司徒景与秦苏苏并肩立于废墟之间，烟尘漫天，映红两人面庞。

苏苏喃喃道：“若真如他所言……幽冥之力，已渗入正道。”

司徒景目光如霜：“江湖正邪，本非两途。若正道中也有黑手，那才是真正的劫。”

风起，雨又至。枫叶在火中燃尽，如血色飞舞。二人相视，皆明白——

前路，已无退处。

——江湖未静，幽冥方起。此夜之后，正与邪、情与义，皆将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