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蓝血医圣

金陵城南门集市，晨雾还未散尽。柳青搀扶着叶远穿过熙攘的人群，向吴阿公的药铺走去。经过一夜休整，叶远的气色好了些，但眼中的迷茫仍未完全散去。

"我记得这条街..."叶远突然停下，指着路边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小时候父亲常带我来这里。"

柳青心头一紧。叶远说的"小时候"显然是指现代的记忆，但他此刻的神情却像个地道的明朝人。

"我们先找阿公给你看看。"她轻声说，紧了紧头上的布巾，遮住脖颈处还未消退的蓝色纹路。

转过街角，药铺的招牌已映入眼帘。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前方传来：

"救命啊！我的孩子！"

人群迅速聚拢。柳青本能地挤上前，看到一个农妇抱着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跪在路中央。孩子面色青紫，口吐白沫，四肢剧烈抽搐。

"让开！我是大夫！"柳青高喊，跪到男孩身旁检查。触手滚烫，脉搏快而弱，瞳孔已经放大——是急性脑膜炎的症状，在这个时代几乎必死无疑！

"需要退热消炎的药材..."她下意识回头找叶远，却见他呆立原地，眼神空洞，显然又陷入了记忆混乱。

情况危急，柳青顾不得多想，从发髻中拔出一根银针。在农妇惊恐的目光下，她刺破自己的指尖——流出的不是红色血液，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深蓝色液体！

围观者发出惊呼。柳青没有解释，将蓝色血滴送入男孩口中。一滴、两滴...奇迹发生了：孩子的抽搐逐渐停止，青紫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当第五滴血落下时，男孩竟然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喊了声"娘"。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神迹！"

"蓝血仙姑！"

"华佗再世啊！"

农妇抱着孩子连连磕头，被柳青急忙扶起。她正想叮嘱些注意事项，突然发现周围人的眼神变了——从敬畏变成了贪婪。几个彪形大汉正悄悄向她靠拢，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叶大哥！"柳青急唤。

这一声似乎穿透了叶远的记忆迷雾。他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清明，一个箭步上前护住柳青："退后！都退后！"

现在的叶远明显是现代人格主导——动作干脆利落，眼神锐利冷静。他一把拉起柳青的手腕，低声道："跑！"

两人冲开人群，向药铺狂奔。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别让蓝血仙姑跑了！""抓住她，值千金！"

千钧一发之际，药铺的门开了一条缝，吴阿公焦急地招手。他们闪身而入，老人立刻闩上门栓。

"闯祸了吧？"吴阿公摇头叹气，却掩不住眼中的关切，"老朽都看见了，窗外至少有三拨人在盯梢。"

柳青瘫坐在椅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仍在渗血。蓝色液体滴在地上，竟像水银般凝聚不散，泛着诡异的光泽。

"我的血...真的能治病？"她喃喃自语，既惊又喜。

吴阿公取来干净的布条为她包扎，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TR病毒变异体与宿主完美融合后，确实可能产生治愈特性。叶大人当年提过这种可能。"

叶远突然抱头蹲下，表情痛苦："两种记忆...在我的脑子里打架..."

"叶大哥！"柳青慌忙扶住他。

吴阿公示意她别急，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小瓷瓶："老方子，安神定魄。他这种情况，是过度使用时空锚点的后遗症。"

药水下肚，叶远的痛苦稍缓，但眼神仍有些涣散："我没事...只是...有时候分不清现在是何时何地..."

柳青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这只曾经稳如磐石的手术之手，现在微微颤抖着，像是在两个时空中不断切换。

"需要时间恢复。"吴阿公拍拍叶远的肩，转向柳青，"倒是你，丫头，以后千万别在人前显露蓝血了。这世道，怀璧其罪啊。"

仿佛为了印证老人的话，门外传来嘈杂声。透过窗缝，柳青看到几伙不同装束的人正在药铺外围观徘徊——有锦衣卫打扮的，有白莲教余孽，甚至还有江湖人士。

"消息传得真快。"吴阿公冷笑，"不到一个时辰，全金陵都知道城南出了个蓝血医圣。"

"我们得离开。"叶远突然说，声音异常清醒，"他们会连累阿公。"

老人却摆摆手，从颈间取下另一枚铜钱——与给叶远的那枚一模一样："早料到有今日。老朽这药铺有密道通城外。你们拿着这铜钱，去湖北武当山找紫霄宫的玄诚道长。"

"武当山？为什么？"柳青接过铜钱，发现比寻常铜钱重些，边缘有细微的接缝。

吴阿公神秘地笑了："七星会共有七处据点，对应北斗七星。金陵紫金山是'天权'，武当山是'天璇'。玄诚道长是老夫旧友，他知道怎么处理你们身上的TR病毒。"

他领着两人来到后院的药库，移开几个沉重的药柜，露出一个隐蔽的地道入口："下去后直行三里，出口是城外废弃的土地庙。"

地道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药混合的气味。吴阿公递给叶远一个包袱："干粮、药材和几件换洗衣物。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

柳青突然跪下，向老人重重磕了个头："阿公大恩，没齿难忘。"

"快走吧。"老人扶起她，眼中闪着泪光，"叶大人的遗志，就靠你们延续了。"

地道门在身后关闭，黑暗笼罩了两人。叶远点燃准备好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出狭窄的通道。他们沉默地前行，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走了约莫一刻钟，柳青突然开口："叶大哥，你现在...是哪段记忆？"

火光中，叶远的侧脸忽明忽暗："都有。现代的我知道TR病毒的原理，明朝的我认得金陵的每一条街。只是...它们无法融合，像两个人在我脑子里轮流做主。"

"会好起来的。"柳青安慰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阿公的药一定有效。"

叶远没有回应，只是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举起火折子："前面有声音！"

果然，通道深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两人屏息贴墙，看到几个黑影正朝这边移动。

"锦衣卫的刀鞘声。"叶远低声道，眼神变得锐利——明朝人格占了上风，"他们找到密道了！"

柳青紧张地看向身后，却听到另一个方向的通道也传来人声。他们被前后包抄了！

"怎么办？"她下意识摸向发髻中的银针。

叶远迅速扫视四周，突然指向通道顶部一个不起眼的缺口："通风口！爬上去！"

他蹲下让柳青踩着自己肩膀，用力将她托起。柳青扒住缺口边缘，勉强挤了进去。通风管道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粗糙的石壁磨得手肘生疼。

"叶大哥，快上来！"她回头呼唤，却看到叶远还站在原地，表情再次变得迷茫。

"我...我该用手术刀还是匕首..."他喃喃自语，显然又陷入了记忆混乱。

追兵越来越近！柳青急中生智，从怀中取出那枚铜钱，让它在火光中闪烁："叶远！看这个！"

铜钱的微光似乎触动了叶远的某根神经。他浑身一震，利落地攀上墙壁，敏捷得像只山猫，转眼就钻进通风口。两人刚把缺口用碎石堵上，追兵就来到了正下方。

"奇怪，明明看到火光..."

"分头找！他们跑不远！"

待脚步声远去，两人才敢小声交谈。

"铜钱...对你有效？"柳青惊讶地问。

叶远点点头，眼神清明了许多："它像...一个锚点，让我的两段记忆暂时平衡。"他仔细端详铜钱，"这里面有东西。"

沿着通风管爬行百余步后，他们找到一处稍宽敞的地方停下。叶远用匕首小心撬开铜钱边缘——原来这竟是一个精巧的容器！里面藏着一小块薄如蝉翼的金属片，上面蚀刻着复杂的图案。

"这是...地图？"柳青凑近观察。

金属片上七个光点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个点旁边都有细小的文字标注。金陵紫金山对应"天权"，武当山对应"天璇"，其余五个点分别位于长白山、昆仑山、峨眉山、雁荡山和泰山。

"七星会的时空节点..."叶远倒吸一口冷气，"陆炳可能被困在其中一个！"

柳青突然想起时空迷宫中的最后景象——陆炳被铜钱的金光击中，惨叫中似乎说了什么关于"其他门户"的话...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武当山。"她收起金属片，"如果每个节点都像紫金山祭坛那样危险..."

话未说完，通风管下方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和喊叫声！

"他们在上面！"

"放箭！"

几支利箭穿透薄薄的石壁，险些射中柳青。叶远一把拉过她，护在身下："走！"

两人在狭窄的管道中拼命爬行，身后的追兵不断放箭。最危险的一支箭擦过柳青脸颊，留下一道血痕——流出的血珠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

"前面有亮光！"叶远喊道。

果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出口。两人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发现置身于一个半塌的庙宇中——这就是吴阿公说的土地庙！

但还没来得及庆幸，追兵已经从各个方向包围过来。为首的是一名锦衣卫百户，手持绣春刀，狞笑道："蓝血仙姑，陆大人有请！"

"陆炳？他还活着？"柳青震惊地问。

百户不答，一挥手，十几名锦衣卫持刀逼近。叶远护在柳青身前，从包袱中抽出杨震留下的长剑，摆出防御姿态。

"叶大哥，你的记忆..."

"暂时稳定。"叶远沉声道，"现代的外科医生也会几手剑术，信吗？"

锦衣卫一拥而上。叶远的剑法出人意料地精湛，现代的反应速度加上明朝的武艺记忆，竟一时挡住了围攻。但寡不敌众，很快他就被一刀划破手臂，鲜血直流。

"叶大哥！"柳青心如刀绞，看到叶远的血依然是红色的——TR病毒似乎没有改变他的血液。

就在危急时刻，庙外突然射来一阵箭雨，精准地放倒了数名锦衣卫。一群道士打扮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长，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玄诚道长！"柳青脱口而出。

老道长微微颔首，拂尘一挥，更多的道士从四面八方涌出。锦衣卫见势不妙，扶起伤员仓皇撤退。

"吴道友好算计，说你们今日必到。"玄诚道长上前扶起叶远，"老道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叶远因失血而面色苍白，但仍坚持行礼："多谢道长相救。"

"别急着谢。"玄诚道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柳青，"蓝血医圣的名号已经传遍江南。这一路上，你们恐怕再无宁日了。"

道观弟子们迅速清理现场，为叶远包扎伤口。柳青注意到他们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

"道长，吴阿公说您知道如何处理TR病毒？"她小声问道。

玄诚示意弟子们退下，从袖中取出一本古旧的册子："七星会秘典记载，TR病毒古称'天星砂'，乃沟通两界之物。宿主若能与它共生，可得超凡之力，但终将化为非人非仙的存在。"

柳青心头一震："那我和叶大哥..."

"你们的情况特殊。"道长翻开册子，指着一段文字，"双锚点共振引发的变异前所未有。尤其是你，姑娘，你的血液已具治愈之能，这是千年未见的天缘。"

叶远突然插话，语气异常冷静："但也加速了病毒与宿主的融合。每次使用治愈能力，柳青的人性就会流失一分，对吗？"

柳青惊讶地看着他——此刻的叶远思维清晰，两段记忆似乎完美融合了。

玄诚道长深深看了叶远一眼："不错。若滥用此力，终将步陆炳后尘，沦为力量的奴隶。"

"那有没有解救之法？"柳青急切地问。

道长合上册子，指向西方："解铃还须系铃人。武当山金顶有座观星台，乃'天璇'节点所在。七星连珠之夜将至，或可借星辰之力平衡汝等体内病毒。"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但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你们可愿一试？"

叶远和柳青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明白了对方的选择。

"我们愿意。"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玄诚道长满意地捋须微笑："善。今夜先在观中休息，明日启程上山。"

道观厢房简朴但整洁。柳青为叶远换了药，发现他的伤口愈合速度惊人，几乎已经结痂。

"TR病毒的影响。"叶远平静地说，"虽然我的血没变蓝，但体质已经改变了。"

柳青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在土地庙时，你的两段记忆...好像突然融合了？"

叶远点点头："生死关头，它们不得不合作。"他苦笑道，"讽刺的是，这种状态反而让我更清醒。现代医学知识和古代生存技能互补，就像..."

"就像我们。"柳青轻声说，"你从未来带来医术，我在明朝学会用药。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医道。"

夜色渐深，道观中传来悠扬的钟声。柳青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武当山朦胧的轮廓。体内的TR病毒安静地流淌着，像一条蓝色的河流，既陌生又已成为她的一部分。

叶远来到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无论明天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柳青靠在他肩上，感受着这份温暖。窗外，北斗七星格外明亮，仿佛在注视着这对跨越时空的恋人，见证他们即将面临的终极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