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

顾言坐在车里，发动机早已熄火，只剩下雨点敲打挡风玻璃的声音。

他本想等她出来，却从黄昏等到了深夜。

叶清的花店亮着灯，直到凌晨两点才熄灭。

他知道，她最近常常失眠。

就像他一样。

他靠在座椅上，闭着眼，脑海里全是她的笑。

那种浅浅的笑，带着花香的味道，却早已不属于他了。

手机亮了一下，是沈医生的讯息：

【她的情况比我想的严重，顾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看着那行字，指尖一紧。

“严重”两个字，在他脑中回荡了很久。

其实他早该察觉——

那天她从梦里醒来，看向他时的那种惶恐。

她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那种“记不起又抗拒记起”的痛。

他叹了口气，发动引擎。

车灯扫过那间熟悉的小店，雨水从玻璃滑下，模糊成一片温柔的雾。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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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叶清照常开店。

只是，她发现门口多了一束满天星。

包装上什么都没写，只有一个字条——

【别害怕。】

她看着那两个字，心里莫名发酸。

那笔迹，她不认识，可却觉得很熟悉。

“顾言。”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空气像是瞬间凝固。

那一刻，她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雨夜，他替她撑伞。

她靠在他肩上，笑着说：“等雨停了，我们就回家吧。”

可下一秒，头又剧痛起来。

她几乎是本能地丢掉那束花。

花落在地上，满天星散开，

像碎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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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顾言又去了医院。

沈医生看着他，神情复杂。

“她的排斥反应越来越明显。每次你出现，她的大脑都会做出防御性记忆覆盖——”

“什么意思？”他声音发紧。

“意思是，她的意识在‘选择忘记你’。”

顾言怔住。

沈医生叹气，“这不是她的错，她的潜意识认为你是痛苦来源。”

“可我——从没想伤害她。”

“我知道。”医生的语气变得温和，“可有时候，‘想保护’，本身就是另一种伤害。”

顾言沉默了。

窗外又下起雨。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

她蹲在路边帮一只被车溅湿的小猫擦毛，连自己都淋成了落汤鸡。

他递过去一把伞，她抬头笑了——那笑容成了他此后所有温柔的起点。

而现在，她却在努力忘掉这一切。

“沈医生，”他忽然开口，“如果我消失，她会不会就好一点？”

医生愣了几秒，点点头：“也许。”

顾言笑了笑。

“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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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医院那晚，雨停了。

他走到花店门口，看着那束被踩湿的满天星。

轻轻弯腰，拾起，放回纸袋里。

然后他在门口留下一张小纸条——

【等你不再害怕时，我就回来。】

他没签名。

转身的瞬间，黎明的光刚好照在他身上，

雨后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泥香。

顾言闭上眼，低声呢喃：

“清清……再爱你一次，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