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像是被揉碎的玻璃，一片片砸在窗上。

顾言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袋温热的粥，指节冻得发白。

门打开的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叶清。

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太陌生。

“叶清，我——”

“你找错人了。”她淡淡地说，把头发别到耳后，“叶清不在。”

顾言的喉咙像被堵住，半晌才挤出声音：“那你是谁？”

“苏野。”她轻轻一笑，那笑意冰凉，“你不该来。”

她背过身，屋内的光洒在她的侧脸上，那是一种不属于叶清的冷漠。

桌上散着几张素描纸，线条狂乱，像被撕碎的梦。

“你画这些？”顾言试探着问。

“嗯。”她没回头，“我在画她。”

顾言的心一紧。

她画的那张脸，正是叶清——

温柔、安静，和现在的她完全不同。

“为什么要画她？”

“因为她一直在我脑子里说话。”苏野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发冷。

“她哭，她笑，她求我让她出来。可这是我的身体。”

她回过头，眼神锋利得像刀：“凭什么要我让位？”

顾言的手在颤，他想靠近，却又怕触到那个不属于叶清的灵魂。

“苏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也在痛，她想回来。”

“痛？”苏野轻哼一声，“她在逃避而已。她忘了所有让她痛的事，然后装成一个需要被拯救的样子。”

她走近一步，声音低沉而尖锐，“你们都喜欢那样的她，对吧？柔软、乖巧、可怜——可那不是真实的她。”

顾言呼吸发紧，喉结滑动，声音几乎破碎：“那你呢？你又是谁？”

苏野抬眼，笑意淡得像雾。

“我是她不敢承认的那一面。”

空气凝住。

两人之间只剩雨声，重叠成心跳的节奏。

突然，一阵刺痛袭来，苏野的手扶住额头。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紊乱。

“别——别叫我那个名字……”她声音嘶哑，像被两股力量撕扯。

顾言扑上前，伸手抓住她的肩，“叶清！听我说——”

她猛地推开他，身体撞到墙。玻璃杯摔碎，声音刺耳。

“我不是她！”她歇斯底里地喊。

雨声更大了，风卷进屋。

顾言呆站着，看着她跌坐在地上，手指紧抓着头发。

“走开……我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她的声音发抖，泪水顺着下巴滑落。

顾言蹲下，声音极轻：“你怕什么？”

她抬起头，眼神一瞬间空白。

那熟悉的温柔突然回来了。

“顾言……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她的语气，变回了叶清。

顾言怔住。那一秒，他几乎忘了呼吸。

他轻轻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没事……没事了。”他低声说。

她在他怀里发抖，像迷路的孩子。

窗外的雨还在下，屋内只剩两人的呼吸。

可顾言知道——

真正的平静，才刚刚开始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