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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被全世界爱着的少女 (2)
最后更新: 2025年7月6日 下午4:00    总字数: 2245

家里有点乱。

不是那种“电视节目需要来拍”的乱,

但也绝不是“欢迎随时来串门”的整洁。

地上摊着一本漫画书,不知道哪一页被踩出了脚印;

沙发上的衣服已经从“待叠”成功晋升为“常驻居民”。

她捏着袖口坐下,扫了一眼客厅。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该收拾了。

但又说不上来,从哪儿开始。

书桌上,有一张没画完的分镜稿,纸张边缘翘了起来;

茶几上,一杯喝到一半的牛奶,表面结了一层淡淡的奶膜;

地板上,几块拼图四散,不知来自哪一盒。

她已经想不起来,那原图——

是风景?是动物?是某个人?

她动了动手指,想捡起来,

但身体没动。

于是她就那样坐着,盯着地上的拼图看了好一会儿。

拼图像她自己,碎成几块,

等着人来拼回去。

但她根本不知道——

“原来的我,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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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了电视,

没怎么看,只是让声音开着。

就像房间里有另一个人,正在陪她讲话。

哪怕讲的,是没头没尾的综艺片段。

她打开手机,

滑进聊天框,

点开一个又一个,

又一个个退回去。

不知该说什么,

也不知该说给谁听。

那根红绳安安静静地挂在衣架旁边。

那天她从学校回来时捡到的,

不知是谁丢的,

也可能……是它自己来找她的。

她看了它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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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暗了。

客厅那盏不太亮的灯开始和暮色缠斗,

一明一暗地打成平手,

整个空间变得昏昏沉沉、软绵绵的,

像没泡开的泡面。

她试着笑一个,给自己看。

嘴角动了动——没力气。

于是她干脆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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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世界早就熄灯了,

但她脑子还在蹦迪。

理智端着扩音喇叭,在脑内操场上来回奔跑:

 “必须睡觉!你再不睡,明天连人形都保不住了!”

但脑子像装了个五金市场——

电钻声、锯木声、水龙头漏水声,轮番上阵,还带节奏。

心脏被带坏节拍,跳得像在练热身操。

蹦蹦跳跳,非抢C位。

手脚也跟着起舞,

简直像躺在床上开了一场地下蹦床派对。

她唯一能做的——

就是把自己裹进被窝,

像一只努力闭麦的牛角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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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是温暖的,

是柔软的,

带着洗衣粉的香味……

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执念。

它不是普通的被单。

它是——棉被君。

一个深情、黏人、神秘的被窝恶魔。

她越卷,它越紧。

她翻身,它也翻。

她侧耳,它贴上来,启动“心跳同步服务”。

棉被君恋爱了。

疯狂地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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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亮

天刚刚泛出鱼肚白。

闹钟君第一个上线,果断启动本职工作:

 “起床啦!起床啦!为理想奋斗啦!!!”

声音中气十足,像军训第一天的小教官,激情满满,毫无保留。

他喊了一轮又一轮,终于——

“啪叽!”一声,从床头柜摔了下去,壮烈牺牲。

杨阳睁开眼,眼底两团黑影,仿佛昨夜有五只猫轮流在她脸上跳芭蕾。

她挣扎着坐起,

像是试图从一锅浓稠的人生泥汤里,拔出半只还在煮的自己。

但她才一动,棉被君就醒了。

——棉被君,那个对她爱意深沉、情绪不稳定的深情被窝精。

它悄无声息地动起来,伸出千万只看不见的柔软手臂,把她又轻又紧地缠了回去。

一圈,

又一圈,

再一圈。

像在包寿司,技术娴熟,心意坚定。

 “你要去哪?”它低声问。

 “……上学。”她喃喃回应。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它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点委屈的奶气,边角已经开始微妙地抽抖。

 “我……不是……我就是……”

 “是我不够好吗?我给你暖,我抱你睡,你昨晚还靠着我不肯走呢。”

 “我昨晚根本没睡啊啊啊——!”

她怒吼一声,

棉被君抖了一下,随即缠得更紧了。

于是她和它在床上展开了一场没有观众的世纪缠斗。

直到精疲力尽、灵魂出窍。

她终于从它的怀抱里爬出来,

头发炸成草堆,

背后还拖着一截被角,像个逃跑未遂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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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光相遇,却更沉重

天还没亮完,阳光像个刚睡醒的实习生,

正从地平线那头慢吞吞地往上爬。

十字路口,站着一个逆光的男生。

身影被阳光镀上了一圈金边,像漫画封面的限定角色。

他叫健。

她认得他——小时候就一起长大,是那种会把“童年”写进履历的存在。

他们约好一起上学。

她小跑过去,头发来不及梳整齐,

眼下两团熬夜和绞斗留下的阴影还挂着。

健皱着眉,声音里带着一点点不耐,更多是“习惯了”:

 “你又迟到了。怎么总是赖床?”

 “你就别那么懒吧?明明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

 “我为了等你,都快迟到了,要被骂了,都是你害的。”

语气不重,

但每一个词,像是在念一个她不及格的报告单。

他没有恶意,只是……真的不理解。

杨阳像一块湿透了的海绵,弹性全无。

她扯出个笑,点点头:

 “对呀,我笨笨,该打。”

她轻轻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接着打哈哈转换话题:

 “走啦走啦,我路上给你讲个鬼故事。”

然后故作轻松地走在前头,

像个刚刚脱口秀翻车还得自我救场的主持人。

但每一步,

都走得比上一步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