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9

正文 • 暗夜起舞
最后更新: 2024年12月2日 下午9:43    总字数: 35920

岚冬夜上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去把物资科的科长沃尔古夫中尉逮捕——这位科长让私娼女扮男装混进军营的处罚经过了两天终于确定:禁闭十五天。

沃尔古夫中尉看到岚冬夜带着两个宪兵前来,一点也不意外,他从容不迫的继续抽烟,问的第一句话是:“你们没有还拘押着艾丽卡·美琦吧。”

“没有,她被立即释放了。”岚冬夜答道。

“就……直接放了?”

“是啊。她没有责任。”

“我是说,你们就没有……”沃尔古夫中尉眨了眨眼睛——他是在问岚冬夜有没有趁机占艾丽卡的便宜。

“我不会让不道德的事情发生。”岚冬夜严肃的说道。

“好吧,好吧。”沃尔古夫中尉把军帽戴上,叼着烟说道:“那咱们走吧,关禁闭对不对?”

“是的,十五天。”

“呵,不错,简直就是给我放了半个月假。”

去往宪兵队的一路上沃尔古夫中尉全然就是满不在乎的态度,他甚至问道:“岚队长,艾丽卡是挺漂亮的吧。”

“……”岚冬夜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虽然答案是肯定的。

“行了,别装了。”沃尔古夫中尉瞟了眼岚冬夜,说道:“我就不信你没跟艾丽卡干点什么,你们这些宪兵,会放过栽进手里的妞儿么。”

岚冬夜还是没有吭声,他完全不想搭这个话茬。

倒是他的一个手下忍不住了,说道:“中尉,我们的队长就是个真的大好人,他不会对那女人做什么的。”

“切……”沃尔古夫中尉看上去完全不信,他轻蔑的说道:“大好人怎么能干得了宪兵这一行?”

“够了,够了。”岚冬夜不得带着斥责的语气说道:“沃尔古夫中尉,现在不是该闲聊的时候。”

“呵,哈哈……”沃尔古夫中尉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似得。

好不容易把这位派头很大的中尉送进了禁闭室,岚冬夜接着就去了监察科——他要当面给科长阿尔伯特·白报告沃尔古夫中尉已经处理好了。

监察科里还是只有科长阿尔伯特一个人,他正在写着什么,一见到岚冬夜,他立即热情的说道:“老兄,肯定是已经把迪兰·沃尔古夫给关起来了吧。”

“是的。”岚冬夜说道:“但这个人的态度一直很嚣张。他应该是根本不把这种处罚当回事。”

阿尔伯特摇了摇头,说道:“他就是这样。而且,他这甚至算是立了件大功,十五天禁闭换来的是以后实际的好处,他当然得意洋洋。”

“哦?大功?”岚冬夜完全不明白阿尔伯特的意思。

“我把门关上,老兄,你作为宪兵队长,有些事情你也需要知道。”

阿尔伯特把办公室的门紧紧闭住,然后说道:“老兄,你知道那个私娼是个有名的活春宫演员吧?”

“嗯,沃尔古夫中尉告诉过我。”

“这种女人的价码是很高的,你认为沃尔古夫中尉有那个财力叫她来服务么?”

“呃?你的意思是……沃尔古夫中尉并不是她的客户?”

“没错。她真正的客户应该是咱们战斗部的哪位高层大人物,沃尔古夫是替他背黑锅的。同样的事情以前就发生过两次,也是著名的活春宫女演员,也是女扮男装混进来,也是一被发现就报出沃尔古夫中尉的名字。”

“呃……”岚冬夜默然,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吐槽这种公然违纪的“大人物”。

这样的事情虽然让岚冬夜心生厌恶,但却也并不意外——当了这么多年宪兵,他当然知道在任何一个领域,手里有权的家伙们经常大摇大摆的干着违法违纪的事情却从来都安然无恙。

“迪兰·沃尔古夫总是那副做派,我看并不是因为他跟国防部长有什么关系,而是他一直在替咱们的上层受罚,那些人欠他的,所以就总惯着他。”阿尔伯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按说我们应该把真正叫私娼上门的人找出来,但如果这么做了,咱们战斗部就会搞的个天翻地覆。而且,就算我们揪出了真正的违纪者,以他们的本事,最后可能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生,最多就是再换个人顶罪,甚至那些被他们找来的姑娘们还不得不承担责任。没办法,老兄,咱们明知道事情有蹊跷,可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惩罚那个替罪羊沃尔古夫中尉。”

“这么说,沃尔古夫中尉也是个受害者了?”岚冬夜顿了顿,续道:“我已经仔细读过了海军纪律手册,像他这样连续严重违纪三次以上的军官,军衔也就止步于上尉。你说过他之前已经被逮住过两次,这回就是第三次了,他的前途这不就毁了?赔上自己的军衔替人顶罪,这值得么?”

阿尔伯特笑了笑,说道:“对于非战斗人员,军衔意义不大,沃尔古夫只要能够保证自己一直可以坐在物资科长这个位置上就够了。物资,物资,物资,这一听不就是跟金钱划了等号的东西么?”

“你的意思是……他在贪污?”岚冬夜这也没什么意外的,这个时代,头脑精明的人谁不是想尽一切办法的赚钱呢——当然,岚冬夜自己玩不来这种刀锋行走的把戏,因为他认为自己很笨,是没有能力钻空子的。

阿尔伯特说道:“称为贪污也许不合适,因为像迪兰·沃尔古夫这个级别的军官还是不敢直接把国家的钱往自己口袋里塞,但根据我的长期观察,物资科的发财途径是出售垃圾。”

“哈?垃圾?”岚冬夜又懵了。

阿尔伯特解释道:“国家对海军极为大方,咱们的食品质量比陆军高出了许多——这也就是陆军讨厌海军的原因之一。我已经发现了,发给咱们的罐头距离过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新生产的罐头就已经运来了。理论上说,旧罐头应该全部扔掉,但你猜怎么着?物资科会偷偷把它们卖掉。还有,就是修缮战舰之后被替换下的废旧金属边角料,海军内部没人会关心这些破铜烂铁到底去了哪里,但物资科却可以将其收集起来卖给急需金属原料的企业——对吧,你看,快要过期的罐头、弃之不理的金属碎片,这不都是垃圾么,但实际上这都能转变成源源不断的钞票。”

“呃……明白了。”岚冬夜本能的是排斥这种蛀虫式的行为,但他即便再笨也是明白个人的抗争是完全没有可能彻底移除社会的弊端的。

阿尔伯特拍了拍岚冬夜的肩膀,说道:“卖垃圾算是种灰色的行为,所以可以放着不管,也没什么明确的条文禁止这种事,但如果发现物资科在出售真正可用的军用物资,那咱们可就不能放过他们了。”

岚冬夜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看来我需要查查进出基地的那些物资科的卡车,如果的确都只是垃圾,那就算了,要是发现有别的东西被运出去我就得立即扣住了。”

阿尔伯特说道:“好,这是个好办法。那老兄,沃尔古夫这事也是辛苦你了,跟他打交道这不是个令人愉悦的活计……”

此时电话铃响了,阿尔伯特走去拿起了话筒。

在寒暄之后,阿尔伯特说道:“对不起,汲川夫人,这是军事机密,我真的无可奉告。现在我在工作时间,不能跟你多说了,对不起。”

挂了电话,阿尔伯特解释道:“我的朋友,是位记者,她想从我这里得到确切的消息沉没的是‘格林菲丝号‘。现在外面其实都已经知道是’格林菲丝‘沉了,但毕竟没有官方的确认,许多报纸都想早一点从海军这里套出实情去发个新闻。”

“听说‘格林菲丝‘的舰长被救起来了,这是真的吧。”岚冬夜已经知道了这位舰长就是莫妮卡的未婚夫,从前两天打电话时的语气来看,莫妮卡并没有多么伤悲,所以岚冬夜已经认为这传言不假。

“是真的,也是运气真好,失踪了那么多天还能被找到,而且也没怎么受伤。不过呢,他要不是总统女儿的未婚夫,大概也不会那么拼命的找他,普通水兵只要一失踪,那基本上也就是玩完了。”阿尔伯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那些‘格林菲丝’遇难船员的家属还都抱着一线希望,他们不相信沉的是‘格林菲丝‘,但国家迟早是要发布官方通告的,到时候他们就……唉,我也是爱莫能助啊。当知道沉的不是’露茜’时,我还很是庆幸,因为毕竟这是咱们战斗部的船,船员里有许多我都熟识,我不希望他们出事,但后来就觉得这种庆幸也真是残忍,虽然我不认识‘格林菲丝’上的人,但毕竟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啊……至少一半人都牺牲了。我觉得我需要想想有什么办法帮助这些遇难船员的家属,虽然一时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岚冬夜说道:“如果需要我,我会跟你一起。”

“真是感谢上帝,把你这样一个正直善良的朋友派到了我身边。”阿尔伯特握住了岚冬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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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茜卡·观步握住了马克·布雷泽的手——眼前这男人她数年前曾慕恋过,追求过,也放弃过,最终在他从杰茜卡生活中彻底消失前所扮演的角色是杰茜卡蒙蔽养父的假男友。

现在呢,马克的身份是杰茜卡的旧日挚友,所以他们见面时打招呼的态度完全不像一男一女而像是两位绅士。

“你消失了真久。”杰茜卡说道:“我每周去三四次‘巴比伦’,可都没见到你。”

马克说道:“你那次能在‘巴比伦‘见到我才是出现了奇迹。我很忙,这些娱乐活动绝少参加。那天是因为知道一个对我的剧本感兴趣的导演会出席我才去的,换句话说,我去’巴比伦‘也是为了工作。”

杰茜卡嫣然笑道:“结果却看到我了,还帮我点了花生酱布丁。我可以确定你对与我重逢没有什么负面态度。”

“你永远无法想象我看见你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澎湃……”马克顿了顿,续道:“我不是说我还是什么所谓……旧情难忘,纯粹的,就是意外偶遇老朋友的激动。然后,今天我们又偶遇了……是真的偶遇么?你是带着目的性来的吧?”

“你在说什么?”杰茜卡真是完全一头雾水。

“我给你的那张名片上的地址不就是眼前这栋楼么,告诉我,你已经悄悄参加了多次集会了。”

“什么啊!”杰茜卡跺了跺脚,说到:“马克,你不觉得你看上去神神叨叨的么?什么地址,什么集会?我完全不知道啊。”

“我给你的那张名片,你立即就扔了对吧。”马克满脸的失望。

“呃……呃……”杰茜卡拼命搜索着记忆,最后终于找到了答案,她说道:“我……就在裙子里随手一塞,那天我喝了不少,回去的时候很晕,必定是忘了把名片拿出来,应该是女仆给我洗衣服的时候顺手给丢了。”

“哈……”马克·布雷泽拍了两下巴掌之后说道:“经典,经典。好吧,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现在恰好就在集会场所的门口,你还愿意跟我一起进去么?”

“为什么不呢?”杰茜卡可就总是对未知充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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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谓“集会”的场地布置的极为简陋。

没有真正的舞台,那就用草垛堆一个。

观众席的椅子形制可谓是五花八门,一看就知道是从多个场所搜刮来的。

其实观众席都算条件舒适了,至少还能“脚踏实地”,而那“舞台”上的九把“发言者”专用椅子就只能歪歪扭扭的勉强立在草杆上。

这要是有谁体重超过两百磅的话肯定直接陷下去了。

好在这九位发言者里八个都是女性,那其中唯一的男人也很是瘦弱。

杰茜卡这就纳闷了,作为前内务部副部长的养女,现任交通部长的夫人,她可从未见过以女性发言者为绝对多数的集会——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杰茜卡认出了其中之一。

这是个毋庸置疑的美人儿,就算年纪不轻了却也依然顽强的拥有着显眼的美貌——这就是新生的平等进步党曾经的总统候选人东野裟罗。

东野裟罗的确是十分的漂亮,但更吸引杰茜卡眼球的是坐在她身边的那一位——服饰和妆容完全时髦的一丝不苟,五官的立体感让美貌非凡的杰茜卡本人都自叹不如。

坐在草垛上的人们挨个上前发表政见,讲的都是女性该如何保护自己的权利不被剥夺——所有人都明确指出拉尔斯·比尔曼总统有意逐步剥夺女性的选举权。

轮到东野裟罗时,她的开场白就更是震惊众人了。她说道:“知道么,接下去,不但堕胎会被毫无例外的严惩,就连我们自愿去除生育能力都不会被允许了。女人,只能以生育工具的身份活着。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禁售鱼肠套和草药的法令也正在酝酿,反正,他们就是只想让我们不停的生孩子。可男人呢?他们的结扎手术会是永远合法的。看看,这是什么混蛋制度?明白么?男人绝育是为了可以尽情享受婚外情,而我们女人呢?我们只能不停的生生生……请听清楚,我不是反对女性拥有家庭,但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想拥有家庭,就像是我。我不愿结婚,不愿生产,这是我个人选择的自由,我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被困在相夫教子的牢笼之中。所以,大家,不管你们的性别是什么,既然今天同聚在此,大家的理念想来也没有巨大差异,所以,让我们斗争吧,如果那群大老爷们真的全然禁止我们避孕,那我们就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女人可不是只要你们够凶我们就会一定屈服的!”

掌声雷动。

杰茜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眼角湿润了。

虽然杰茜卡似乎很叛逆,但本质上她的确是个屈服者,否则她早就不顾一切的跟冯恺结婚了。

东野裟罗的演讲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接下去上前的是那位最能引起杰茜卡关注的美女。

但“她”的第一句话就让杰茜卡吓得不轻——这是个男人的浑厚嗓音。

“我不想掩饰什么,对,我的身体是个男的,但我从三岁起就已经明白我的灵魂是个女孩子。有些人会学习假嗓来掩饰自己的自然性别,可我瞧不起他们——精致的伪装成女性说白了还是无法正视自我。”

“哦,我的好上帝!”杰茜卡真的是吓得不轻,她转头对坐在身边的马克·布雷泽说道:“这是何方神圣啊!”

“凯西·洛伦佐,我的好朋友,无所畏惧的斗士——杰茜,你应该明白的吧,我可从来没有赞同过那些拿《圣经》里那些他们自己都根本不敢去真正理解的教条给自己的愚蠢当挡箭牌的白痴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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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会结束了,杰茜卡·观步在徘徊了许久之后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凯西·洛伦佐的面前。

“你真美。”杰茜卡由衷的赞美着。

“谢谢……”凯西略有些紧张的说道:“子爵夫人,你的那些杂志访谈给了我许多装扮自己的灵感,今天你能到场,我简直要兴奋的晕过去啦。”

“呀,这就认出我了?”杰茜卡简直是受宠若惊。

“杂志上只要有你的照片就必然是整版的,我肯定早就记住了你的长相呀。”

“抱歉……我并不是每家的访谈都会去读……所以我都不知道他们登了些什么……”

“放心吧,子爵夫人,都是赞扬之词,没有任何负面的东西,总结一下,你就是马丁波利斯所有爱美之人的范本。”

杰茜卡有些脸红了,她挥了挥手,说道:“我只是不拒绝任何杂志的记者,所以到处都能看到我,但我得说句实话,我只是成田梦的模仿者。”

“唔……成田梦……”凯西说道:“我懂你的意思,子爵夫人,成田梦是时尚的源头,毋庸置疑,但她毕竟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她是位长辈,而你却是我们的同龄人。一看到她,我们就不由得心生敬畏,觉得如果照搬就是无礼的僭越,而你呢,我们可以放心的跟你学怎么打扮。”

这话让杰茜卡心花怒放——她再是恨不得变成成田梦的跟屁虫,本质上却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取代她。

这时候马克·布雷泽走了过来,他跟凯西·洛伦佐握了手,满是钦佩的说道:“兄弟,你的演讲太精彩了!厉害,厉害,这稿子写的,我这个职业文人都自叹不如啊。”

“兄弟?”杰茜卡讶异的说道:“马克,你就这么称呼……呃……她?”

凯西笑着解释说:“我们当兵的时候在同一艘船上,习惯了互相称呼兄弟。”

“你也当过兵……呃,真是没想到。”在杰茜卡眼里,凯西·洛伦佐身上散发的光辉更加强烈了。

凯西说道:“我喜欢大海,所以我参加了海军。如果不是被发现我在休假时一直穿着女装,我现在还会在‘格林菲丝’上当通讯组长呢。对,我是被海军开除的。”

杰茜卡看着凯西那精致的脸庞说道:“你打扮成女人可真是太漂亮了,他们真是不该因为你私下里怎么生活而开除你。”

“没办法。”凯西耸了耸肩,说道:“军人要绝对阳刚,这就是部队里的铁律。然而外表的阳刚并不就代表他们一定更加勇敢。两年前‘格林菲丝’发生过一场火灾,带头救火的是我,那些‘阳刚’的家伙大部分都躲在后面。”

“可你也正好躲过了一场灾难。”马克·布雷泽说道:“基本已经完全确定,被击沉的驱逐舰就是‘格林菲丝’,如果你现在还在上边服役,我真不知道你的命运会是如何。”

凯西叹了口气,说道:“我宁愿跟她一起沉进大海。我非常爱这艘船。‘格林菲丝’不是个温顺的姑娘,我负责的通讯设备经常闹脾气,但她真是非常迷人……呃,子爵夫人,我想你可能不理解为什么我会爱上一艘船,但我们这些水兵许多都会把自己所在的战舰当做伴侣一般的对待。”

“所以,你和马克之前都是‘格林菲丝’的船员?”杰茜卡问道。

马克说道:“不……我们当时是在‘夏云’号巡洋舰上,后来‘夏云’退役拆解,我也退伍了,而凯西调去了‘格林菲丝’。”

凯西表情悲伤的说道:“我是真希望可以一直在‘格林菲丝’上工作下去,可我们现在永远的失去了她。上帝,我可真想再次回到海上啊。”

杰茜卡想起了什么,于是说道:“凯西,我自己就有艘船,肯定没法跟军舰相提并论,但聊胜于无吧。我的船叫‘北方美人’,停靠在三号码头,你感兴趣么?”

“当然,当然!”凯西两眼放光的说道:“子爵夫人,你这是在邀请我去拜访你的船么?”

“不然呢?”杰茜卡微笑道:“事实上,如果你愿意,每天中午十二点之前那艘船都可以交给你随意处置。只要保证下午把船还给我就好了,下午……嗯,我有自己的安排。”

杰茜卡这“自己的安排“指的当然就是跟情人德鲁·朱的欢爱——他们现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固定在每天下午一点在”北方美人“上相会,然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交媾。

凯西兴奋的说道:“子爵夫人,你可真是个天使啊……当然,我不可能每天都去你的船上了,我自己的生意也需要不少时间打理。”

马克·布雷泽此时补充了一句:“精通通讯设备的凯西现在经营着一家电器行,主要卖无线电收音机。”

“呀!”杰茜卡脱口就问了句:“凯西,你认识德鲁·朱么?”

“HEA的那位推销员?嗯,打过交道,不过他不是很在意我们这种小铺子,在确定了我们会一直从HEA进货之后他就不理我了。”

“哦……哦……这样。”杰茜卡很理解德鲁为什么这么做——他可不是个普通的推销员,他是霍夫曼电声公司的销售经理,他当然没有精力长期伺候这些小客户。

德鲁要工作,德鲁要照顾妻子,德鲁要让杰茜卡获得欢愉——真的是太忙了。

这个时候杰茜卡突然想到该给德鲁打个电话——今天杰茜卡会在外面乱逛就是因为昨晚德鲁告诉他明天他要带妻子路易莎再次去做检查,过程非常漫长,下午就无法见面了。

偏偏这个非同寻常的集会场地里就没安装电话机,杰茜卡只得走了两条街去了电话站。

她请接线员连上了那个她已经无比熟悉的号码,她希望不会是没人接听——潜意识中,没有逻辑的,杰茜卡认定,如果现在德鲁就已经从医院返回了家中,那大概说明路易莎的检查结果是没有那么可怕。“

杰茜卡握着听筒的手无法抑制的抖个不停——这太矛盾了,如果路易莎真的是患有绝症,那么过不多久杰茜卡就会是德鲁唯一需要关心的人,这种独占的感觉别提多妙了;但同时,杰茜卡也对自己将会成为德鲁全心全意对待的爱人这种身份忐忑不安——这样一来,落在她身上的责任可就重如千钧了,她可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婚姻,但至少现在她做不到。

运气不差,没等多久听筒里就传出了德鲁的呼吸声音。

“已经回家了?路易莎到底怎么样?你又如何?”杰茜卡不带喘气的把这些词语全部喷发出口。

“依然是不能确定……至于我嘛……怎么说呢,也算今天有了件好事——路易莎的神智清醒了不少,终于没再说我是什么占据她丈夫身体的尸鬼了。应该说,像是奇迹似的,现在她恢复到了几个月前的状态。”

“啊……这值得庆祝啊。”杰茜卡由衷的为路易莎感到高兴,她兴奋的说道:“我今天来看看你们吧,我有好一阵子没见过路易莎了。”

德鲁却说道:“我马上要带她去她父母家里,趁她状态不错,让老两口也开心一下。”

“好吧……”杰茜卡拿手绞起了电话线。“下午我又会很无聊了。”

“对不起,宝宝,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做,路易莎的父母对我帮助不少……”

“好了好了我明白的。我又不怪你。亲爱的,你安心办你的事,我嘛,无聊了就到处玩呗,总能找到打发时间的办法。只是……今天我的身体就会饥渴难耐了。”

“明天我加倍满足你……”

“嘻嘻……”杰茜卡笑道:“你的体力是为何如此之好?我都佩服你可以一天之中不停的做。最高记录是九次对吧?我这说给别人听别人可能都不敢相信。”

“当过宪兵么,锻炼出来的体力。明天我试试冲击下十次这个记录……”

两人又说了几句私密话之后,挂断了电话。

杰茜卡有些茫然,可以玩的地方很多,但好像又都挺没意思的。

她有个想法,于是赶紧回到了刚才的集会现场。

果然,马克·布雷泽和凯西·洛伦佐都还没走。

杰茜卡对他们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我的船上玩玩吧。”

“行啊。”马克毫不犹豫。

凯西摸了摸下巴,说道:“为什么不再多叫些人呢?正好顺便开个派对。”

“这个主意很好!”杰茜卡兴冲冲的问道:“叫些什么人来呢?我最好的两个朋友可能现在都在忙,我一时想不起现在该去找其他什么人。”

凯西说道:“那就看谁在这里就邀请谁呗。反正我知道东野裟罗应该很乐意去,她可是个交际花。”

“好好好,就这么办。”杰茜卡喜出望外,因为她现在已经对东野裟罗充满了好感。

于是马克和凯西分头去一一邀请现在还留在现场的人们,他们一共找来了十二个人。

东野裟罗一走到杰茜卡面前就热情的说道:“我在台上看见你了,子爵夫人,我当时就好奇啊,我们这群人里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居然把你这个首都时尚女王给请来了。”

杰茜卡一指马克·布雷泽,说道:“是他,我们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

“哟……”东野裟罗颇为意外的说道:“马克,我一直以为你挺反感跟贵族打交道呢。”

马克说道:“杰茜卡跟别的贵族不一样,她是个可爱的姑娘。”

东野裟罗瞟了眼站在马克身旁的女孩子,笑着说道:“你啊你,在你女友面前夸别的姑娘可爱,你胆子可不小。”

“女友?”杰茜卡万分好奇的问道:“是哪一位啊,马克,你怎么都不介绍给我。”

“没来得及嘛。”马克牵住了身旁姑娘的手,说道:“这位,莉迪亚·金,电影演员,事实上,不仅是女友了,这是我的未婚妻。”

杰茜卡打量着这位远东人年轻女性——长相并不是十分的漂亮,但有着一种特殊的妩媚气质。

杰茜卡对莉迪亚伸出了手,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得责怪马克太晚把你介绍给我了。”

莉迪亚握住杰茜卡的手,嫣然一笑,说道:“我从马克那里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事情,所以其实我算是早就认识你了。今天正式见面,非常荣幸,杰茜卡——呃,我跟马克学的,我不习惯称呼你子爵夫人。”

“就该叫我杰茜卡。”杰茜卡宣布道:“大家谁也别再叫我子爵夫人了,我就是杰茜卡,如果有人再叫我子爵夫人,我就逼你一个字不错的背下我原本的姓氏。”

除了马克·布雷泽之外的所有人都对这句话一头雾水,而马克带着戏谑的微笑,缓缓的说道:“佩帕多拉琉斯特拉泽洛斯——谁能重复一遍?”

“饶了我吧。”东野裟罗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不需要背这个。”杰茜卡此时开心极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我是误打误撞在街上遇到马克才被带进来的,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平等进步党咯。”凯西·洛伦佐搂住东野裟罗的肩头,说道:“我们的总统候选人都在这里了,答案不是很明显么?”

“是前总统候选人。”东野裟罗纠正道。

“辛兰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性总统候选人。”有人喊了句。

“我就是个试金石。”东野裟罗说道:“我的参选就正好把那些厌女者的嘴脸给暴露出来了。说实话,我得到的选票数量很可怜,但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投我票的超过百分之九十是女性。然而,就是这么点选票,却也让咱们的比尔曼总统觉得不成体统,所以他才打算在任内彻底剥夺女性的投票权。不过我并不悲观,只要我们努力表达自己的抗议,那个霸占着国家元首位置的自大狂谎话精就不敢真的禁止女性投票!”

“好啦好啦……”凯西·洛伦佐说道:“裟罗姐姐,你这是又要开一场演讲啦。咱们现在该做的是去杰茜卡的船上吃喝玩乐。”

“抱歉,抱歉……”东野裟罗说道:“就……我表达自己想法的欲望太强了,劲头上来了就……好,我不多说了,咱们走?子……呃,杰茜卡,船上有足够的香槟么?”

“当然有啦。朋友们,把香槟当水喝吧。”杰茜卡极为自信的挺起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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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罗斯可真是心里惴惴不安。

因为过不多久肚腹就要有着明显隆起,安娜就选择了主动报告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结果她的雇主立即给她批了一周的假期。

现在安娜还不需要这种程度的休息,而且她手上还要五个故事要写,安娜不得不担心这个假就是解雇的准备期。一周以后她再回汉辉公司说不定就会被告知以后永远不用来了。

如果被解雇,对安娜来说,那笔几百简尼的欠债固然是大问题,但最会让她痛苦的是她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建立起的个人事业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但转念一想,公司老板林辉也不像是这么刻薄的人吧,挺着大肚子在公司里忙碌的女性屡见不鲜。

安娜也目睹过一次在汉辉公司门口火药味十足的示威,领头的老夫人用着最激烈的语言谴责汉辉雇佣了大量的已婚已育妇女——这位奶奶级的女性反复强调,女人只要有了家庭,那就不得不把全部精力放在养育后代之上。照料一个家已经足够劳累了,可某些资本家还要用些什么花俏的谎言诱引主妇来给他们卖命,结果呢,孩子教育缺失,以后全部变成社会的隐患。

简而言之,这场抗议的主旨就是反对企业雇用已婚已育妇女。

安娜是全程看完这场示威的,她只能说是脑袋里一片混乱——她就算在完全没有工作的那十几年里,其实也没多在“养育后代”上下什么功夫,儿女就是随意成长,稍微麻烦一点的事务就推给丈夫杰森,以至于有次她陪女儿去做体检,医师居然惊讶的说了句“原来丽莎·贝洛还有妈妈啊”。她真正在做什么呢?写一部蹩脚的长篇小说,然后毫无顾忌的发胖。要不是这么意外的跟副总统夫人伊丽莎白有了交情,安娜现在必定还是个不敢照镜子的邋遢中年妇人,跟小食肆里的厨娘没有区别。

她重拾了美貌,却也担负着风险。

她决定不再多想,也不去怀疑老板给她的假期只是解雇前的缓冲。

她要把手头的这五篇故事精心打磨。

在浑浑噩噩的睡了半天之后,安娜冲到了打字机边,可哒哒声迟迟没有响起——真是没有灵感,一个字都写出不来。

安娜颓然瘫倒,而后听见了电话铃声。

是那位跟安娜社会地位天差地别却还一直将安娜当作好友的子爵夫人杰茜卡。

“太好了,我就是碰运气才给你打了电话。我的船上正在开派对,你如果没事的话就赶紧来吧,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儿。”

安娜本不想出门,但转念一想,也许参加杰茜卡的派对会给她带来写故事的素材,于是她就接受了杰茜卡的邀请。

那么接下去就是梳妆打扮。

如何迅速的把自己变成个“帕拉波”女郎对于安娜来说实在是再熟练不过了。

但赶到杰茜卡的船上之后,安娜尴尬了——所有女宾都穿着朴素,她显眼的像个移动的霓虹灯。

安娜极其纳闷,她在想难道这又是什么新的风尚么?

不过好在,她马上就看到了跟自己同样花枝招展的派对主人杰茜卡。

“太美了,太美了,我真是爱死你了安娜。”脸色泛红、大概已经微醺的杰茜卡一出现就给了安娜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安娜怯生生的说道:“这是个什么样的聚会啊?好像没有我之前见过的人。”

“都是今天才认识的新朋友,来,安娜,我带你去见一位不得了的女人。”

杰茜卡拉住安娜的手,把她牵到了东野裟罗面前。

东野裟罗一看见安娜就惊呼道:“杰茜卡,我本来还以为你吹牛呢,但这位小姐是真的漂亮到不可思议啊。”

杰茜卡说道:“其实呢,这是位夫人,她跟我一样,有两个孩子,可你瞧瞧,她的身段还是这么窈窕。”

东野裟罗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两个都很厉害,当了妈妈身材还不走形,不过我也不差劲,知道么,我生过四个孩子。”

“哦,我的上帝……”杰茜卡一脸震惊。

“不过,都不是自愿的。”东野裟罗慷慨激昂的说道:“我的婚姻和生育都是他人安排的结果,如果当初我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绝不会结婚生子。再次重申,我不反对婚姻制度,但并不该强迫所有人都结婚。而且,我曾经乖乖顺从,换来的又是什么呢?那时候我都快四十岁了,可我那位‘亲爱的‘丈夫还希望我给他生出第五个孩子来。我不明白他要这么多孩子有什么意义,他平时根本就不跟孩子们打交道,前四个孩子的名字都经常叫错,但他就是非要我再生一个。可我年纪大了,哪那么容易,你猜他干了什么?他失去了耐心,他去外面找了另外的女人去给他生孩子。好,那个女人很年轻,真的给了他个孩子,然后他居然把那孩子带回家让我抚养。我就问问,这事放在你们两位身上,还能继续忍么?”

没等杰茜卡和安娜有所回应,东野裟罗就转而歉然说道:“对不住,香槟喝多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呃,杰茜卡,你的这位美人儿朋友叫什么来着?”

“安娜·罗斯,既是罗斯小姐也是贝洛夫人。”

“好,好,安娜,你好,这里是东野裟罗,一个经常因话多而被大家厌恶的女人。”

“呃……你好……”安娜又尴尬了——如果这真的是那位女性总统候选人的话,她当初可是讥讽过这位女士的。

安娜虽然向来支持女性不应依附男性生活,但一时还是不能接受国家元首是个女人。

杰茜卡此时“恰到好处”的添了一句:“这就是那位东野裟罗,咱们国家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性总统候选人。”

安娜脸红了,她只能不停的说着“幸会幸会”。

东野裟罗此时开起了玩笑,说道:“我真希望我是个男人,这样的话,见到安娜这样的大美人儿我就必定要追求一番。但只可惜我是个女的,我太‘正常’了,我只喜欢男人。”

安娜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东野裟罗这样画风的同性她之前可没遇到过。

杰茜卡却笑嘻嘻的说道:“我却好像也会喜欢女人哦,你看,我其实是非常爱安娜的,我每次看到她都会心跳过速嘞。“

东野裟罗耸了耸肩,说道:“这也没什么问题啊,顺从你的本性就好。”

安娜紧张了,她可没忘记几个月前杰茜卡给她的那个吻——难道真的杰茜卡对她这么友好是因为产生了不循常规的爱情?

不过马上杰茜卡就自己解答了安娜的疑问,她笑嘻嘻的说道:“瞧瞧,咱们的大美人儿多么紧张。我这是逗你呢,我跟裟罗一样,非常‘正常’,我只喜欢男人。但只要你足够美,我还是会对你着迷,裟罗姐姐,你也一样吧。”

“一点没错。美是不分性别的,如果女人讨厌漂亮的同性,那只能说是嫉妒心太强。”

“呃……呵呵……”安娜继续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目前面临的话题实在对她来说十分新奇——她并未觉得这是胡说八道,但她需要些时间去理解。

接下去东野裟罗的言论更是让安娜吓了一跳。

“男人,男人,男人,我需要男人,杰茜卡,拜托,能给我找来个有趣的男人么?”

杰茜卡看了看四周,说道:“咱们这里也不是没有男人啊。”

东野裟罗说道:“在场的男人要么是我不能睡,要么就是已经睡过了,没意思,能来点新鲜的么?”

安娜此时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而杰茜卡却笑着说道:“稍等,给我几分钟想想该把哪个男人叫来。”

手里托着香槟酒杯的东野裟罗说道:“一定要有趣哦,是不是非常强壮我都不在意,但如果是个只会吭哧吭哧干粗活却脑袋空空的傻子我可一点性欲都不会产生。什么年龄都行,高矮胖瘦都无所谓,就算秃顶我也没问题,我只需要他足够有趣。还有,他必须是单身,我虽然任意妄为,但却绝不会跟有伴侣的男人发生关系。”

安娜继续愕然的说不出话来。

而杰茜卡在认真的思考到底谁能符合“单身”和“有趣”这两个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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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罗姆·钟摇晃着装满冰块和威士忌的酒杯,用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那些来来去去的“人形机器”——巴比伦夜总会的女招待们。

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的叮当声令人惬意,而杰罗姆此时也是心情很好——他的“未来”工程进行的非常顺利,他的产品必然会在不远的总统就职典礼上大放异彩。

“人形机器”们都素质很高——漂亮,温柔,身段婀娜。

不过杰罗姆并不会用这些诱人的女孩子来发泄性欲——他心里有个铁律,那就是绝不碰自己的雇员。

反正漂亮女人到处都有,何必对给自己干活的人下手。

此时,一位胸前的号码是“17”的“人形机器”走了过来,说道:“钟先生,有找您的电话,是那位子爵夫人。”

“哈?”杰罗姆很是意外——子爵夫人杰茜卡虽然是“巴比伦”的常客,但可从未给他打过电话。

杰罗姆不由得畅想是不是这位不安分的美人儿终于决定要献身于他了——经验丰富的杰罗姆可是早就发现杰茜卡看他的眼神经常欲火炎炎。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杰罗姆就遇到了个难题:杰茜卡是极为的性感迷人,跟她发生性关系那当然对杰罗姆来说诱惑力非常大,甚至可以说他一直都在觊觎着杰茜卡的肉体;而另一方面,杰罗姆目前最有前途的事业又要仰仗杰茜卡的丈夫、交通部长的扶持,杰罗姆也得担心如果他跟杰茜卡发生了些什么,一切都会玩完。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电话肯定是要接的。

“啊,下午好,子爵夫人,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杰罗姆的开场是非常礼貌客气的。

对方说道:“你现在还在‘巴比伦’是不是说明你今天不是很忙啊?”

“目前……还好。我都是晚上才去厂里监工。”

“我的船上临时搞了个派对,就……缺些男宾,你能来捧个场么?”

“有趣。”杰罗姆有点想笑——怎么感觉这位子爵夫人像是把他当做应召男郎了。

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杰茜卡干脆说道:“好吧,我直说。东野裟罗在我这里,她想有个有趣的男伴。”

“嚯……”杰罗姆的心跳加速了——曾是歌剧演员的东野裟罗可是他刚进入青春期时的性幻想对象。

那么也不必犹豫了,杰罗姆立即说自己可以去杰茜卡的船上。

杰罗姆一路上车速很快,还闯了红灯——他可的确是很兴奋。

三号码头到了,洁白崭新的“北方美人”号极为显眼。

杰罗姆一阵风似的奔进了船舱,迎面就看到了东野裟罗。

阅女无数的杰罗姆这时候却突然羞涩起来,他就在门口徘徊着。

倒是东野裟罗主动走到他跟前,笑容可掬的说道:“我一直就好奇杰茜卡到底是把什么人叫来呢,原来是钟先生你啊。”

“呃……东野女士,你认识我?”杰罗姆还是有些紧张。

“我去过几次‘巴比伦’,我看见过你。但说句实话,我还是更喜欢锦缎玩偶。‘巴比伦’的风格很新奇,但我总觉得像是个工厂,缺了点浪漫气息。”

“是我的问题,我毕竟是个机械师,所以……”

“哦?机械师,这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嗯……”东野裟罗顿了顿,续道:“我又得说句会让你不高兴的实话了,我好像很难对机械师产生性欲。”

“呃……”杰罗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直白的女性。

“不过……”东野裟罗耸了耸肩,说道:“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先聊聊吧。”

“好……好……”杰罗姆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体验了,无论结果如何,以冒险家自居的杰罗姆都对跟东野裟罗这么个独特的女性打交道充满了兴趣。

他仔细的打量着东野裟罗,发现她与少年记忆中的那位歌剧名伶的形象明显的有了岁月流逝造成的差异。

那时候东野裟罗留着很长的头发,皮肤绸缎般的亮滑;而现在呢,长发变短,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皱纹,但皮肤已经黯淡了很多。

当然,不可否认,她还依然是个美人儿,而且身材也没有走形——至少不脱衣服是看不出跟二十年前有什么区别。

那么,杰罗姆有了个明确的目标:今天就是要让东野裟罗对他这个不受欢迎的机械师产生性欲。

两人并肩走进了正在欢歌笑语的人群之中。

杰罗姆没有看到派对的主人杰茜卡。

杰茜卡在哪呢?她正在她自己的专属卧房里自慰——果然还是需要天天都能见到德鲁啊。

杰罗姆和东野裟罗在相对的两张椅子上坐下,东野裟罗翘起二郎腿,用着类似商业谈判似的态度说道:“来吧,钟先生,找个话题。这个选择权我交给你了,因为如果我做主,我肯定谈的全是政治,而据我所知,你跟那群把《奋斗与复兴》当做《圣经》研读的家伙是一路的。我的立场跟他们是完全对立,所以如果我们聊政治,那肯定是会很快不欢而散。”

“不不不……”杰罗姆赶忙解释道:“我只是允许他们的读书会在‘巴比伦’活动,因为他们的领袖英格拉姆博士给我的工厂提供了许多帮助。这只是个人层面的交情,不涉及任何政治观点。如果互助会也愿意在‘巴比伦’举行活动,我也非常欢迎。”

“呵……”东野裟罗冷冷一笑,说道:“你是把我当做互助会的一员了?看来你根本完全不记得我曾是平等进步党的总统候选人。”

杰罗姆讶异的说道:“平等进步党难道不是互助会的延伸?”

“这就是广泛层面的误解,必须告诉你,我们这些‘异端’可是互助会最痛恨的——没错,我们和互助会的思想核心都来自《征服面包》,但平等进步党可不赞同在目前就该消灭国家和政府,所以我们组建了政党参与选举……呃,打住打住,说好了不谈政治。不过,钟先生,你也不需要接下去就跟我不停的吹嘘你的性能力,你跟那些电影演员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少,我很清楚做爱是你的强项,所以,不必在这事上费口舌了,而且我也并不把床上功夫出色当做男人最重要的特质。你如果让我感兴趣,即便只有两分钟我也会身心愉悦;而没有兴趣的,就算能坚持两个小时对我来说就全是毫无快感的煎熬。”

东野裟罗的这番话让杰罗姆都面红耳赤,但同时他也束手无策——这样完全超出他认知范围的女人他可真是不知如何应对。

但同时,他的探险欲望也就更被激发。

可该怎么赢得她呢?冒险家杰罗姆干脆直接反其道而行之,他说道:“为什么不喜欢机械师?机械师如果没有浪漫主义那就只能原地踏步。东野女士,你愿意了解一下我正在创造的最浪漫的机器么?许多人说我是疯子,只因我愿意用身家性命去赌一个异想天开的未来。”

杰罗姆的这话明显生效了,东野裟罗瞳孔的放大肉眼可见。她兴致盎然的说道:“那就介绍下你那浪漫的机器吧。”

“能够翱翔长空,算不算浪漫?”

“对我来说,化身成为自由飞翔的鸟儿当然是终极的浪漫……那么,你是在造什么新型飞艇么?”

“飞艇再怎么改进还是问题一大堆啊!又大又慢,始终都是浮在空中的火车。可我所说的,是有可能单人驾驶的飞行器——东野女士,想想看,如果你可以亲自掌握自己的飞行轨迹,这算不算最接近鸟儿的‘自由飞翔’?”

“你说的这是什么?”东野裟罗迷茫的看着杰罗姆。

“飞舟,这是我们真正的‘未来’,它必将彻底改变人类。”杰罗姆这不是在吹嘘,他只是表达着他本心的信念。

“飞舟……”东野裟罗说道:“我知道这个东西,好多年以前就有人说过它多么厉害,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始终没有看到实物。”

“以前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引擎,但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被我解决的。”杰罗姆的得意难以掩饰。

东野裟罗却撇了撇嘴,说道:“钟先生,你还是在吹嘘吧,我不愿相信。”

杰罗姆说道:“要不现在我就带你去飞一趟?亲自坐在舱里翱翔你总不能说我是用了幻术吧。”

“现在,你的意思是立即,马上?”

“当然啊,难道你不觉得飞翔比在这里吃喝更有趣么?”

东野裟罗眼珠子左右转了转,说道:“行,但总要知会杰茜卡一声吧,不好不辞而别……呃,她在哪呢?”

杰罗姆四处张望一番之后耸耸肩说道:“我反正还是看不到她。”

这句话刚刚落地,恰好就看到子爵夫人杰茜卡有些脚步不稳的走进了这间宽敞的会客厅——实在太渴求德鲁的杰茜卡刚才一连自慰了三次,现在头还有点晕。

东野裟罗走了过去,扶住了杰茜卡,问道:“你还好吧?”

“我……我就是香槟喝多了……”反正在派对上行为异常的话,酒喝多了总是最容易找到的理由。

“哦……钟先生到了,他现在要带我去见识一下他创造的奇迹。我们两个要提前退场前往别处了,希望你并不觉得这是不礼貌。”

“啊,所以你觉得他还算有趣对么?!”杰茜卡简直是比自己当年被暗恋的男孩子告白还兴奋。

“说不准,我只是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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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海鸥,海浪。

东野裟罗脱掉了高跟鞋,惬意的坐在一块礁石上。

杰罗姆·钟走来了,东野裟罗懒洋洋的喊道:“机械师,你的‘飞舟’是不是并不存在啊,你就是把我带来海边晒太阳的把。”

杰罗姆指了指身后,说道:“把‘飞舟’从库里挪到这边需要点时间……当然,我选择这个地点也是因为这的确是附近风景最好的。”

“知道为什么我说机械师不容易让我产生性欲么?”东野裟罗笑呵呵的说道:“原因就是你们这帮家伙真是太认真了。你看,这一路上你如果能说些什么逗我开心的话,我们现在就已经在做爱了,可你非要真的让我看看你的伟大发明。”

杰罗姆说道:“不是我发明的,只是说没有我的帮助,‘飞舟’很难有所进展。”

“瞧瞧,就是这股认真劲儿。要是我说错了什么,就必须立即纠正。我认为啊,女人对你来说太容易到手了,你习惯了根本不在意她们的感受。”东野裟罗轻快的用脚踢起了沙子。

“我不能否认这个看法。”杰罗姆也是足够坦率——没错,这么多年以来,女人就像是商场里的货物一般,看上哪个就能拥有哪个。

“过来坐着吧。”东野裟罗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说道:“其实这儿挺不错的,我小时候就住在海边,后院出去走上几分钟就是如此这般的景致。我这都快五十岁的大妈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童年。”

杰罗姆走上前,在东野裟罗身边坐下,望着大海说道:“东野女士,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被称为‘大妈’。我少年时就看过你的演出,我知道你比我年龄大很多,但你的言行举止至今还像个年轻人,而外貌么,我如果说你还跟少女一般肯定就是不诚实了,但你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然而瞧瞧我嘛……我都快秃顶了,我敢保证,三年以后,如果我们俩站在一起,肯定会有人问这男人是不是你的叔叔。”

“夸张了,夸张了。”东野裟罗抬起右手,说道:“也许我的确驻颜有术,但你也不可能老的那么快。其实啊,辨别人的年龄看手就好了。年过四十的女人,除非一辈子从未干过家务事,那手都是皱皱巴巴的而且还有茧子——我们是有办法避免脸部的磨损,但手天天都要用,总不能给完全罩起来。”

杰罗姆的目光下移——果然,东野裟罗的手比她的面容上的皱纹多了至少三倍,而且淡黄色的老茧随处可见。

这是杰罗姆没有预料到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东野裟罗是演艺明星,是交际花,是总统候选人,应该是跟体力劳动绝缘的。

于是杰罗姆问道:“为什么你还要做家务?”

东野裟罗笑了,说道:“这是什么白痴问题啊,我为什么不需要做家务。”

“你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名了啊,谁娶了你都不忍心让你做家务吧。”

东野裟罗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道:“很有名?未必。只是可能那个时候你可能更关注我而已,我最多算是二流,那时候,唱歌剧的,真正算是有名的是薇薇安·鲍尔,想想看,她的丈夫都差点成为副总统了……只可惜斯蒂芬被拉尔斯·比尔曼这个独裁者牺牲了以换取‘同情票’。斯蒂芬是个好人,但他的死把拉尔斯·比尔曼推上了总统宝座,然后这头猪就不准备把权力转交给任何人了……呃,我又在谈政治了,对不住。”

杰罗姆轻快的说道:“政治是我们不能逃避的话题,当然,的确,在当下这个风和日丽的海滩,就不该被一团乱麻的政治给破坏了气氛。”

东野裟罗低下了头,说道:“香槟酒的效力已经彻底消失了,我现在拥有的只有愤怒与哀怨。我把自己沉浸在纸醉金迷之中不是因为我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模式,我只是用大剂量的娱乐来抵消我人生前三十年被折磨之后留下的创伤。”

杰罗姆认为此时该抱住东野裟罗,对她温柔的说出抚慰的言辞——以杰罗姆的经验,女人的主动诉苦就是在委婉的表示:我想要你。

可当他的手触到东野裟罗的肩头之后,这位前总统候选人立即用力推开了杰罗姆,并斥责道:“你要干什么?我知道这里大概是你的私人领土,但如果你要强行施暴,我保证会让你付出代价。”

杰罗姆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的东野女士啊,你如果是如此的不信任我,那真的就该一早拒绝我。别跟我来这里啊……你想想看,我全程有任何不恰当的行为么?”

“那你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看一眼你那奇妙的‘飞舟’?”

“当然不是……但我的‘飞舟’马上就要到了。”

“我希望这不是句谎言。直说吧,钟先生,你跟我说过的话,我八成都难以相信。”

“那你还不是没有半路逃跑?”

“我只是在冒险,我就想瞧瞧你的‘飞舟’是不是真的存在……那么到了现在我都没看到,我不得不怀疑你就只是吹嘘。低级男人吹嘘自己命根子大,高阶男人吹嘘自己有着非同一般的成就,这些把戏我见的太多了。“

“飞舟马上就到了,别急啊。”

又过了十分钟,一个蓝灰色的物体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杰罗姆腾的站了起来,兴奋的说道:“来了来了,我们的飞舟,我们的新星二号。”

当飞舟停在两人面前的时候,东野裟罗目瞪口呆的说道:“这东西就能直接飞上天?不需要挂个气囊什么的升起来?”

杰罗姆骄傲的说道:“靠轻质气体升空的技术早就该淘汰了,我敢保证,只要国家允许大批量生产内燃机,十年之后,我们的空中交通就全靠飞舟了。”

东野裟罗说道:“有趣,我猜你是真的想带我飞一圈对吧。”

“当然是真的啊。”

“那还等什么。”

杰罗姆对着飞舟打了个手势,舱门开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跳了出来,他说道:“钟先生,飞舟状况良好,燃料加足了,随时可以飞。”

“请吧,东野女士。”杰罗姆微微躬身。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就已经在海上翱翔了。

东野裟罗既紧张又喜悦的说道:“果然是好新奇的体验啊,跟坐飞艇完全不一样。”

“这个时速比飞艇快多了……只是很可惜我们现在只能在海上飞,没法进城去从空中欣赏下我们美丽的首都。首都空域是被封锁的,我们要是一飞进去就得被打下来。”

“不过我想以钟先生的本事,过一阵子就可以进城飞了吧。”

杰罗姆摇了摇头,苦笑道:“有些事对我来说很简单,有些却是我也办不成。就连这个引擎的制造许可都很难要到。我甚至想过如果总是不能批准量产的话,那就干脆用电力……不过这条路也不好走,我们现在的电池实在无法储存足够飞舟使用的电。”

东野裟罗拍了拍杰罗姆的肩膀,说道:“坚持去做就好了,问题总会解决。想当初都说我们党不可能在大选前完成注册,但我还不是做到了。”

“谢谢你的鼓励,东野女士。”杰罗姆颇有感慨的说道:“老实说,以前啊,我以为你就是位歌手兼交际花,我都不理解为什么会让你来选总统。但现在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呵呵……”东野裟罗妩媚的笑道:“难道要爱上我了?”

“那倒还不至于。”杰罗姆叹了口气说道:“我好像很难真正爱上任何人。”

“够坦率的。”东野裟罗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倒是最适合当个性伴侣,谁也不爱谁,纯粹的肉体关系,想散就散,想聚就聚,没有牵挂。”

“但我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口碑那么差。”

“你有不爱别人的自由,但别人也有爱你的自由。只是需要在开始就说清楚,别让对方产生虚假的期望。”

“说得对,东野女士,但的确有时候不好意思一开始就直说我只是需要肉体,不是每个女性都能像你一样让我可以如此自由自在的表达意见。”

“呵呵……”东野裟罗笑道:“这倒是某种高级的情话呢。”

“那我有没有让你产生兴趣?”

“有点了。”东野裟罗抚摸着杰罗姆的右手,说道:“降下去吧,除非你有能力一边做爱一边开飞舟。”

“那肯定一头扎进海里了。”

数分钟之后,飞舟降落。

一停稳,东野裟罗就在舱室里捧起了杰罗姆的脸吻了起来。

杰罗姆心中很是愉悦——虽然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年轻了,但毕竟是他小时候的性幻想对象,如果能跟她发生关系,也算是了了桩夙愿。

杰罗姆对东野裟罗的回应极为热烈,可就当他准备伸手去抚摸东野裟罗的胸部的时候,他却被推开了。

东野裟罗摇摇头说道:“不行,虽然有些兴趣,但还是没有性欲。凑凑合合的来一次会非常不舒服。”

“好吧……好吧……”杰罗姆失望的说道:“尊重你的感觉。”

“再帮我个忙吧,钟先生。”东野裟罗看着窗外说道:“把我送去我一个老朋友那里,看来今天还是得靠他解决了。”

“没问题,愿为你效劳,东野女士。”杰罗姆干脆利落的答应着——可能换做别的男人,会认为东野裟罗的这个要求很是失礼,会勃然大怒,但在杰罗姆看来,这就更体现出了东野裟罗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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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不能进去了,你敲门之后他们会问你是谁,你就回答‘一个老朋友’,他们就会开门。”

“阿丽莎,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把降灵会安排好了。”比尔曼总统抚摸着眼镜姑娘的脸蛋。

“跟组织者之一很熟,他帮了我这个忙。”

“嗯……好,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想应该不会花很多时间。”

“好的,老板,希望你能成功。”

比尔曼总统披上黑色的斗篷,戴上黑色的面具,走到了衣衫朴实无华的木门跟前,敲了敲。

里面有人问道:“是哪位。”

“一个老朋友。”

很快,门就开了,为他开门的那人不声不响的回到了长桌旁坐下。

这里的气氛还真是神秘感十足——照明只靠墙上火光虚弱的烛台,一张样式极为古旧的长方形桌子旁围坐着十余个穿着兜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的黑袍人。

而桌子的里端单独就坐的却是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她极为干瘦,简直像是个骷髅了。通过之前阿丽莎跟他介绍过的情况,总统知道这个裸女就是今天最重要的降灵会成员——供亡魂附身的“媒介”。

这时候有个黑袍人起身,递给总统一张印刷着某种图案的卡片和一支笔,说道:“请把你想召会的人的姓名写在上面,然后字面朝下放在桌子上。在降灵之前,请不要把这个名字说出口。”

总统照做。

此时又一个黑袍人从屋子一角抬来了一个长方形水槽放在了桌子上,而总统的那张卡片就正被水槽压在下面。

水槽里浮着一条小木船。

搬水槽的黑衣人低声说了句:“奉人类史上所有的先知、学者、哲人之名,仪式开始。”

坐在桌旁的所有人把手都相互牵了起来,低下了头。而那位位于中央位置的“媒介”闭上了眼睛。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总统这就觉得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些人要念些什么咒语之类的呢。

过了接近十分钟,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没有任何外力推动的情况下,水槽里的木船向前移动了足足一尺。

而此时“媒介”缓缓睁开了眼,说道:“被召会者已经到了。”

黑袍人们立即齐刷刷的起身,并迅速退出了房间,这里现在就只剩下总统和那个一丝不挂的“媒介”了。

“媒介”拿起放在她面前的水晶瓶,把里面淡黄色的液体喝了下去。

没过两分钟,她就身子向后一倒,瘫在了椅背上,应该是进入了沉睡。

而片刻之后,她又突然直起了身子,两眼圆睁,缓缓的说道:“拉斯,果然是你。”

就这一句话就让总统震惊而且信服——因为“拉斯”正是他想见的这位亡魂对他的特殊称呼。

总统几乎眼泪都要流了下来,他声音颤抖的说道:“玛利亚,打扰你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念你,今天终于又可以跟你说话了。”

“呃……呃……”这“媒介”表情有些痛苦的说道:“我愿意跟你说话,但不要说太多好么?我呆在他人的躯体里浑身就像是被火烤一样的难受……”

“好的好的,我没有太多想说的……首先我想问一下,你那时候是真的被胁迫着上了他的马车么?”

“他拿枪逼着我啊……我还能怎么做。”

“明白了……那莫妮卡的确是我的孩子么?”

“呵……”“媒介”冷笑道:“你忘了为什么他如此疯狂么?不就是因为知道了莫妮卡是你的孩子而不是他的孩子,还知道了我和你是正式结了婚。”

“唉……”总统痛心疾首的说道:“玛利亚,说到底是我害了你。”

“是我自己跟两个男人纠缠不清,我不怪别人。”

“呃……好,好吧,对了,告诉你一声,莫妮卡快要结婚了。”

“替她高兴……是以你女儿的身份吧?”

“是的,我已经对全国公开了,莫妮卡已经正式改名为莫妮卡·玛利亚·比尔曼。”

“好……她一定很开心吧。”

“是的……呃,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你所处的是个什么样的环境啊?”

“每天努力的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好把自己的恶还清,但我看希望不大,可能最后还是会被判为恶人下地狱,说实话,在我们这里的死人,会被判为善的极少极少。”

“呃……地狱?那也太……”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每个亡灵都需要夜以继日的艰苦劳动才能生存,应该说跟人世也差不多,只不过如果你是善人,这种苦日子是有尽头的,离开人间直奔天堂,而如果你是恶人,那就永永远远的这么苦吧……呃……拉斯,我真的受不了了,让我回去吧,我现在就是跟在受火刑一样。”

“等下等下,最后一个问题。”

“好……我再忍一会。”

“另外那个孩子,真的也是我的后代么?”

“你把人家的妈妈召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我只能告诉你跟我相关的事情。”

“不……”总统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永远永远不想再跟那个残忍的杀人犯说一个字。”

“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让我走吧,等到以后你也来加入我们,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好……那……以后在那边再见。”

“再见……”

“媒介”身子一抖,立即再次进入沉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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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老板,成功了么?”阿丽莎·查尔斯顿一看到总统就急切的问道。

“成功了。其实,这简直是黑色幽默,我今天了解到的最有用的信息就是地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这很重要啊,我反正以后是注定要下地狱的。”比尔曼总统不无戏谑的说道。

“老板,别这么说……”阿丽莎握住了总统的手。

“我是个务实的人,我不会逃避我经常不得不作恶的事实。要想让一个国家井然有序的运转下去,完全不作恶那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跟着你下地狱吧。”阿丽莎把脸贴在了总统的臂膀上。

“这不是你能选择的。”

“那我就多作恶!”

“你知道怎么作恶么?”总统微笑着注视着阿丽莎精巧的小脸。

“就……欺负人?说谎话?”

“瞧瞧,这就是你能做的一切。”总统摇了摇头,说道:“这跟作恶还差的远呢。更何况就连这两点你都未必能做到。”

“不!我至少是一直在说谎。你看,我不是这么多年都在骗那些人我是郭副司长的情妇么?这不是必须得靠谎言支撑么?”

“哈哈哈哈……”总统大笑道:“倒是忘了这了,好,那我批准你跟我一起去地狱接着过日子啦。”

“地狱到底是怎么样?”

“根据今天这位亡灵的话,地狱只是个永无终结的人间——你需要没有尽头的劳苦。也没特别可怕是吧。”

“要是如此的话,那我就下地狱吧,我还真不希望闲着。”

“我不怀疑这话,毕竟你是你们司的绩效第一嘛。”

阿丽莎摇了摇头,说道:“我最近发现这个绩效第一可能是假的。他们是以为我是副司长的女人所以才加倍计算了我的工作成果……”

“没必要去揭穿他们。他们这么做会感到心里安稳,你如果出面制止,他们会认为自己完了,肯定是要被副司长处理。远东人有句谚语叫做‘水至清则无鱼’,什么统计秘书绩效这种小事,可就别较真了,况且你的确很努力啊。”

“我努力也是为了你啊老板,我的位置虽然微不足道,但我在负责审核全国各地军用设施的建设资金分配。我不能让这里出现任何差错,国家的钱可不能随便浪费。”

“明白,明白,我的小宝贝。”总统紧紧抱住了阿丽莎,说道:“肯定饿坏了吧,我们去吃晚饭。”

“我和你一起?”阿丽莎紧张的说道:“我们还是不该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公众场合吧。”

“哈……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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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曼总统与国防部营造司预算处的二等秘书阿丽莎·查尔斯顿的目的地是马丁波利斯港的一号码头。

本来嘛,那些权贵的豪华游艇都停靠在三号码头,但这艘“莫妮卡公主号”实在尺寸太大了,基本跟在役驱逐舰大小相当,所以只能容身于给中大型商船服务的一号码头。

总统与阿丽莎手牵手的出现根本没有让从船舱里大老远就飞奔迎上前来的这位主管有一丝惊讶,他只是用最令人耳膜舒适的频率说道:“欢迎光临,无论是晚餐、宵夜还是盛宴,我们都资源充足。”

比尔曼总统轻描淡写的说道:“只是晚餐,我不想过度麻烦你们。”

“没问题,就……菜品呢,有什么特殊要求么。”

总统看了眼阿丽莎,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那个被称为安吉什么的小岛的居民后裔吧,你们好像对一些传统菜肴非常看重。”

阿丽莎说道:“我们家的确有着浓厚的岛民传统,但也不一定非要完全符合我们的癖好……”

总统挥了挥手,说道:“这艘船上的厨师高明的很,你有要求就直接提。”

阿丽莎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我就希望吃到正宗的‘牧者派‘和’兰开夏火锅‘,其余的都无所谓了。”

“非常好的选择。”总统把目光转向主管,问道:“这位女士的要求可以被满足么?”

“完全没问题!”

“其余的,那就你们看着办吧。”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阿丽莎好奇的四周张望。

“一位老朋友的船。”总统揽起了阿丽莎的腰肢。

两人步入船舱,在穿过了一系列回廊之后来到了装饰简朴但却全部使用顶级材料的餐厅。

餐厅里充盈着一股颇有阳刚之气的清香。

阿丽莎下意识的左右张望,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的一件挂饰上。她失声说道:“呀,这不是……”

阿丽莎赶紧捂住了嘴。

总统笑呵呵的说道:“你没看错,这条船就是属于你们的部长。不过很快所有权就会转给我的女儿了。”

“哦……莫妮卡小姐。”

“所以这船的名字就是‘莫妮卡公主’。”

“的确,莫妮卡可不就是我们真正的公主。”

“你也可以拥有一艘船,名叫‘阿丽莎皇后’。”

“别别别!”阿丽莎慌张的摇摆着双手说道:“这样真的不行,会出大问题的。而且我也对这些游艇什么的完全不熟悉啊,最让我舒适的还就是我那间小公寓。”

“以前真的有位皇后名叫阿丽莎……不过,没事,你不喜欢就算了,也不是每个人都对游艇那么感兴趣。”

“老板,我再次重申……”阿丽莎深情的看着总统说道:“不需要送给我任何昂贵的礼物,我对你的爱不是为了得到任何报酬。我爱着你,然后靠我自己的努力生活,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那我能够给你的最好回报就是永远把你留在身边,再不会抛下你了。”

总统走到阿丽莎身边,捧起她的脸热烈的吻着——直到响起了敲门声。

船上的侍者送来了前菜——鱼子酱、松露花菜汤及黄瓜鲑鱼卷,外加一瓶正宗的帕斯菲奇亚香槟酒。

阿丽莎目瞪口呆的说道:“这也太贵重了吧……我真的不是很习惯吃这么贵的东西。”

总统直接把一勺黑亮的鱼子送进嘴里,说道:“既然都已经给你做了,那就好好享用。”

阿丽莎小心翼翼的喝了口汤,说道:“只是希望我点的那两个菜不要也弄成非常奢华的样子,那都是家常料理,如果过度的奢华——比如连牧者派里都加了松露,那就不对味了。”

“那就看厨师的悟性咯。”总统耸了耸肩,给自己倒上了酒。

“老板……我就不喝酒了吧,我喝一点点就会醉。”阿丽莎把面前的酒杯推向一边。

“由着你。那,叫他们给你葡萄汁?”

“也好……”

“我干脆自己去给你拿一瓶。我就是个这么没规矩的人。”总统立即就大步走出了餐厅。

不一会总统就拎着个玻璃瓶子回来了,他把瓶子往阿丽莎跟前一放,说道:“都是你的了,我还是少喝甜水为好。”

“呀……卡斯特丹?”阿丽莎盯着那看上去标签很是朴素的瓶子说道:“这是不是跟这瓶香槟一样贵了?”

“差不多吧……今天就别在意花了多少钱了,反正不是你出,也不是我出,更不是国家出,全是你们那位可爱的部长自己的私房钱。”

“老板,看上去今天你很高兴……”

“是很高兴,跟死去那么多年的旧友聊聊天谁会不高兴呢。顺便还知道了地狱也没那么可怕,哈哈。”

这一对……大概也可以被称作“情侣”的男女轻轻松松的聊着。

总统的感情生活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坎坷的连他自己都不想多提;而经过了说实话算是玩弄的占有以及后来长达六年的冷落,到了现在,他还是在阿丽莎·查尔斯顿这个虽说也算漂亮但却并不出众的姑娘身上找到了久违的松弛感。

间菜来了,是辣味加勒比果蔬沙拉和海螺寿司。

总统笑了起来,说道:“有点意思啊,没有拘泥某一地的风格……不过寿司都给你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女孩子都喜欢这个,但我真是受不了醋泡的米饭。”

阿丽莎一点不客气的起身把总统的寿司端到自己面前,说道:“的确,没有哪个姑娘能够拒绝寿司的诱惑。”

“有特例。”总统挑了挑眉毛,说道:“莫妮卡,她可就对寿司避之不及。知道么,有次恰好总统府的秘书们午餐是寿司,你猜她干了什么?给寿司上全部浇了巧克力酱。”

“哈……”阿丽莎忍俊不禁。

总统接着说道:“莫妮卡呢,真的是性格跟我太像了,所以我们这两个倔脾气才总吵架。有了她,我才明白小时候为什么我爸总是揍我。”

“但你却不会伤害莫妮卡啊。她还是非常幸运的。”

“她真是幸好是我的女儿,否则早就没命了。什么危险就偏去尝试什么,到处号称自己是黑市来的‘暗影执法者’去搞什么行侠仗义。可她不知道她‘行侠仗义’成功的那几回都是我派人在陪她演戏。我稍微顾不上盯着她,她就必定给我惹出个大乱子。”

阿丽莎低下了头,说道:“老板,也许你不该跟我说这些。而且莫妮卡小姐如果知道我们的关系,她会非常讨厌我吧。”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总统啪的拍了下桌子,说道:“莫妮卡没那么小气,她非常理解我也需要有人陪伴。相信我,这丫头跟我父女心灵相通,她最近经常在总统府看到你,早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并没有为难你吧?”

“的确没有,她一直很友好……”

“对嘛,就不需要担心她啦。我的女儿,我自己最清楚。”总统叉起一大把菜叶子塞进嘴里,却立即响亮的叫了声“哎哟!”

阿丽莎赶忙跑到总统身边,扶着他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妈的,我不但不想要寿司,这沙拉也同样让我难以下咽,但我怎么也学过医,也明白吃这些破玩意会让我身体保持健康。可我这第一口就咬到舌头了……按照他们远东人的迷信说法,我这是缺肉吃咯。”

阿丽莎抚摸着总统的脊背说道:“应该主菜就要来了吧,我点的那两道……里面都有肉的。”

“可真是希望他们不要别出心裁的全塞一些又贵还不解馋的蘑菇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的心愿没有落空。

当主菜——“牧者派”和“兰开夏火锅”被端上来时,阿丽莎立即就极为兴奋的说道:“这也太地道了吧,连容器都跟我奶奶家里的非常接近。”

在以鱼子酱和松露汤开场的晚餐上出现这么平民风味的主菜简直是不成体统,但又能怎么样呢?厨师的职责难道不该是尽力让顾客满意而不是成为顾客的“品位教育者”么。

阿丽莎真是迫不及待了,她举着餐刀直奔“牧者派“。

传菜的侍者还未离去,他们赶忙恭谦的说道:“请容我为您分割吧,女士。”

比尔曼总统挥了挥手,说道:“别添乱了,小伙子们,接下去我们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侍者瞬间消失。

“其实我很饿。”盘子里装着比她脸还大的一坨牧者派的阿丽莎说道:“之前那一道又一道的铺垫吃进肚子里跟空气一样,现在,我终于盼来了真正的晚餐。而且也足够家常……谢天谢地,这里面真的没有松露。”

“完全同意。”总统把叉子伸进了“兰开夏火锅”那翻滚着的瓷盆里,搅动一番之后叉子尖端现出了一个褐色的物体。

总统开心的说道:“腰子,根据那些远东人的迷信,我可正需要。“

阿丽莎笑道:“老板,我不得不提醒你,兰开夏火锅里只有肝脏……想吃腰子,那你需要预定‘腰子舒芙蕾‘。”

“我这就去告诉他们我的餐后甜点需要‘腰子舒芙蕾‘……呃,阿丽莎,这东西听上去很是不妙啊,真的能吃么?”

阿丽莎耸耸肩,说道:“反正我的祖父爸爸和兄弟都非常对这东西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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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莎莱斯松了口气。

她现在位处上加勒比省的首府圣克里斯托弗市。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原因很简单,她实在是过于担忧他那位非要揭穿海军腐败现实的记者丈夫——厄尔·伍蒙赫——了,所以干脆自己也跑了过来。

但厄尔此次的调查出乎意料的顺利,在圣克里斯托弗,他在第八舰队的采访中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想来长期缺乏经费的第八舰队士兵也不愿为当权者粉饰了。

不过今天稍有些不同——跟厄尔交谈的不再是基层海军士兵,他要见的是两位军官。

基于这么多年的经验,索菲推测军官的邀约可未必是善意的——如果当局想要掩饰什么,那必定是会拒绝记者采访,但如果突然又同意与记者面谈了,那多半是因为当局已经编造出了一个任何人都会相信的故事。

但居然迷惑了,这两位第八舰队的中尉与少校就是一刻不停的向厄尔抱怨着海军部高层的胡作非为,还明明白白的说“上边”就是总是会想尽办法掩盖事实。

结果,索菲紧张了起来,因为根据她多年为黑市卖命的经验,如此直白的批评自己上级的家伙非常可能就是诱饵。

可厄尔并没有上钩,他只是安静的听完了这两位军官的陈述,然后就说时间不早了大家该回去休息了。

索菲之所以可以松了口气,那就是因为厄尔没有立即掉进这说不定是明贬暗扬的陷阱里。

厄尔出了这间酒吧,立即就叫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厄尔栖居的旅馆,索菲觉得有些蹊跷,也就赶紧开动了自己租来的小型蒸汽车跟了过去。

厄尔的车在一个看上去较为贫困的街区停下,厄尔下了车,走到一栋小楼跟前按了门铃。

过了不一会,有人来开门,索菲看到这是个有两分姿色的年轻姑娘,立即就心里一沉——难不成厄尔在这里还找了情人?

厄尔走进了小楼之后,索菲立即就从自己的车里窜了出去。

打开那非常简陋的门锁对索菲来说只需要几秒钟,而此时索菲明显的听到厄尔和那姑娘还在爬着楼梯。

听力极其超常的索菲循声跟着,最终成功的来到了厄尔的目的地——302号房间。

索菲庆幸自己带着那个特制的内装魔法药剂的听筒,这下她就能隔着门把里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了。

这个时候楼道里的另一个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索菲赶忙若无其事的倚着墙用一副小混混的姿态站着——她就是化装成了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混混。

门内是个醉醺醺的女人,她摇摇晃晃的说道:“又是个来想拿下谭雅的家伙吧。”

索菲挂着猥琐的微笑着点了点头——根据索菲这么多年黑市生涯的经验,如果有人一来就给你贴了标签,那应该先承认就最不容易出问题。

醉女人说道:“放弃吧,谭雅这丫头眼光很高,你肯定没戏。小伙子,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容易的多,你想干什么都行,随便给点钱就算了。”

索菲只能使劲摇头。

“不识货……”醉女人带着一脸愤恨砰的关上了门。

醉女人刚才这番话其实让索菲心里更加打鼓了,她赶忙把那个特制听筒摁到了302室的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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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尔·伍蒙赫但凡人生阅历浅些许此时就已经局促不堪了。

眼前这位勉强可以算的上年轻貌美的谭雅一直在说些暧昧的闲话。

厄尔淡然应对了好一阵子之后,不得不提醒道:“小姐,我今天来到这儿是想了解真相的,咱们能不能进入主题啊?”

“记者先生,我们当然可以立即进入主题……我都准备好了……”谭雅笑嘻嘻的开始解起衬衣扣子。

厄尔赶紧把脸扭到一边,说道:“小姐,请自重。我来见你的目的我已经重复过许多次了,如果你还不清楚,那我马上就走,当然,你后续的酬金也没有了。”

谭雅讶异的说道:“你给了我那么多钱,就真的只是为了让我告诉你‘真相’?男人会花钱买一个空气般没有意义的‘真相’?”

“真相很有意义,其价值远超你想象。所以,小姐,请告诉我你在那些伤员嘴里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呃……呃……”谭雅支吾了一阵子之后,问道:“记者先生,你许诺的后续酬金是肯定有的吧?”

“我就带在身上呢,小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些钱马上就会属于你。”

“我……我……”谭雅低声说道:“我负责照料的‘格林菲丝’伤员都说他们的船是被自己人击沉的……不过这只是他们被送来医院的第一天,接下去就有什么大官来慰问伤员,我们这些护士那个时候都被禁止接近病房。在那之后,伤员们再也不提击沉他们的是谁了……除了有一位姓王的中士,他伤的很重,他……他可能有些喜欢我……所以总是跟我说很多的话……在他的最后一个晚上,他赌咒发誓的跟我说,击沉‘格林菲丝’的就是咱们自己的‘丽蜓’,而那个时候‘格林菲丝’上的所有电子设备统统失灵,所以根本没有发现已经有许多鱼雷射了过来,而‘露茜’立即发现了错误,就马上警告了‘丽蜓’,但已经晚了……呃,记者先生,我只是转述我听到的内容,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

厄尔说道:“不必担忧,小姐,你不会有事的。如果你遇到麻烦,那还是立即联系我,我跟国内最好的律师是朋友。”

谭雅眼巴巴的看着厄尔的口袋问道:“那我的第二笔酬金今天可以拿到么?”

“当然,当然……”厄尔掏出了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谭雅立即拿起信封打开一瞧,马上就兴高采烈的说道:“记者先生,您可真大方。”

“你应得的。”厄尔点了点头,说道:“而且你还会得到更多……我在想,你能不能安排我跟伤员直接见面?”

谭雅犹豫了一阵之后说道:“可以……但你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厄尔说道:“但我想试试。”

谭雅说道:“好……我大概知道有谁可能愿意跟记者说话……你想什么时候见?”

“明天。”

“好……”

“太感谢了。那告辞,明天在医院见。”

“记者先生……”

“怎么了?”

谭雅咬了咬嘴唇,微笑着说道:“你给了那么多钱,我的回报就是几句话而已……我觉得有些无功受禄的感觉……要不,咱们再做点别的吧……我很懂怎么让男人舒服……”

厄尔举起左手,严肃的说道:“我结婚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小姐,打消这种念头。”

谭雅翻了翻白眼,说道:“好吧,真是的,干嘛这么一板一眼的。我还是长得不错吧,主动投怀送抱你都不要,失去了这次机会你会后悔的。”

“我干嘛后悔。小姐,好了,我必须要走了。”

“走吧走吧,明天随时来医院里找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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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厄尔将要出门,索菲赶紧一溜烟的跑下了楼。

她在心里发笑——套取情报经验丰富的她明白,这个谭雅之所以愿意帮厄尔,并不仅仅是因为钱,她是对他动心了。

换句话说,厄尔等于是色诱了一次。

不过索菲并不担忧厄尔会真的出轨,她对自己丈夫的人品是非常有信心的。

厄尔走出小楼,又叫了出租车,这回的方向是向着旅馆了。

坐在自己车里的索菲就不打算接着跟着,她准备去看望一位朋友。

半个多小时之后,索菲在一栋崭新的公寓楼跟前停了下来,而后她在车里扯掉了假胡子并换上了裙子。

这样的楼反而大门不需要上锁了,因为门口就坐着两个门卫。

索菲一走进大门,其中一个门卫就礼貌的问道:“女士,请问您是来拜访哪一家的?”

“411室,赛力克夫人。我叫索菲·莎莱斯。”

“稍等,我们需要联系一下赛力克夫人。”

门卫给411室打了电话,通知有位索菲·莎莱斯女士来访,而后马上就告诉索菲,赛力克夫人非常高兴,索菲可以坐自动梯上去了。

自动梯里自然也有个操作员,一个看上去就十几岁的男孩子——他太羞涩了,完全都不敢看索菲的脸。

到了四层,一扇门就已经开着了,门口站着个年龄与索菲相仿的女人,她一看到索菲就蹦蹦跳跳的喊道:“我的好上帝,索菲,你居然来了,都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是要给我惊喜么?”

索菲走了过去,与这女人亲切拥抱之后说道:“是临时决定来圣克里斯托弗的,没来得及通知你。”

“太棒了太棒了。之前你来上加勒比度蜜月我恰好不在,可是让我遗憾极了,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又来了!”

“爱默儿,我们进去说话吧,在这里大喊大叫会让邻居感到困扰的。”

“好的好的索菲,我是见到你过于激动啦……”

这女人——爱默儿·赛力克——是索菲的大学同学,也是位舞蹈家。

走进公寓之后,索菲发现自己的这位好友似乎生活状态有些问题——客厅里乱七八糟,墙角还随便扔着不少空酒瓶子。

“发生了什么?这些酒都是你喝的?”面对爱默儿,索菲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说。

“呵……”爱默儿苦笑道:“是我喝的……还能发生了什么……我被甩了呗。”

“不是之前说都要订婚了么?”

“他父母不准他娶一个寡妇,他服从了。”

“真是遗憾……不过,也别太灰心,男人们,走了一个就再找呗。”

爱默儿点点头,说道:“我其实也差不多快走出来了,至少我并没真正耽误正事,这段时间我一场演出也没取消。”

“那就很好。”索菲握了握爱默儿的手,说道:“我明白你是个坚强的人。”

“是啊,尤其是又见到了你,我今天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就被吹走了。”爱默儿看了看钟表,说道:“虽然有点晚了,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这附近有个军官俱乐部,宵夜做的非常好吃。”

“军官俱乐部我们可以在里面用餐?”索菲有些意外。

“是啊。”爱默儿挤了挤眼睛说道:“忘了我还是个海军军官遗孀了?他们是会接待我和我的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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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军官俱乐部很是气派,里边现在是宾客满座,而且还有音乐表演。

索菲暗地里心想,看来这个第八舰队还真是有腐败的问题啊。

她们还没开始点菜,就有个海军军官急火火的冲了进来,直接跑到了舞台上,对着麦克风兴奋的喊道:“兄弟们!终于彻底赢了!依扎王国首都被我们彻底占领,国王也被抓住了,他立即就同意跟我们签订赔款协议!”

“太棒了!”

“万岁!”

俱乐部里一片欢腾。

爱默儿摇摇头,说道:“瞧瞧这个蛮王,击沉了我们几艘船,可自己的国家都差点没了,当初何苦那么亢奋,早点为击沉渔船道歉赔款咱们的舰队也就不会打到他的家门口。”

“据说这主要是为了给‘格林菲丝’报仇吧。”

“哦?”爱默儿意外的说道:“连你们马丁波利斯人已经知道了沉的是‘格林菲丝’了?”

“满大街都早就传开了。”

“看来国家应该就快要正式发布通知了。我想会跟击败依扎王国的通稿一起出现吧。”

“大概是……用击败依扎王国这件‘好事’去冲淡军舰沉没这坏事给人民带来的悲愤。”索菲顿了顿,说道:“这个比尔曼总统就总是爱用这样的伎俩。”

“政客嘛。”

两人终于点好了菜,过了一会侍者却过来说道:“两位女士,有位军官先生想邀请两位去他那桌……他说他来负责两位的账单。”

“他叫什么名字?”爱默儿问道。

“谢尔伍德上尉。”

“啊,是他,好吧,我们可以过去。”

侍者鞠了个躬,说道:“请跟我来吧。”

索菲朝爱默儿挤了挤眼睛,说道:“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

“不……”爱默儿说道:“他是我亡夫的好友,是个好人。”

两人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另一张桌子旁边,一位有些矮胖的海军军官赶忙站了起来,笑容可掬的说道:“爱默儿,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你好像有一阵子没来这里了。”

爱默儿说道:“是啊,前一阵子有些其他事情……啊,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好朋友索菲·莎莱斯女士……嗯,索菲,这位是海军上尉伊恩·谢尔伍德。”

索菲与谢尔伍德上尉寒暄握手之后,三人一起落座。

索菲随口说了句:“你们的这个俱乐部好豪华啊,有些意外。”

谢尔伍德上尉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十几年前建的,现在算是第八舰队曾经的风光岁月的纪念碑了。”

爱默儿问道:“第八舰队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谢尔伍德上尉答道:“就是很简单的经费不足。咱们的国家经济越来越差,物价越来越高,而总统还在不停的造新军舰。海军部给的拨款只能一削再削,第八舰队现在几乎是个空架子。“

爱默儿低声说道:“听说……有些人还手脚不干净。”

索菲此时喜出望外——看来今天说不定能知道些对厄尔有用的信息,因为这个上尉应该不会在好朋友面前说假话。

谢尔伍德上尉沉默了片刻,说道:“有能力不干净的人,我们也是束手无策的……没错,他们让舰队雪上加霜。”

索菲说道:“如果揭露了他们呢?全社会都知道了的话,国家不可能不处理。”

谢尔伍德上尉摇摇头说道:“这么做很危险,海军部不会让人民知道海军内部出现了丑闻。”

“但就有人不怕危险。”索菲此时心里有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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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埃斯特雷耶一觉醒来,发现躺在他身边的云儿还在熟睡——往常,当詹姆斯睁开眼睛的时候云儿就已经不在了。

詹姆斯去看床头的钟表,结果弄出了声响,云儿一下就被惊醒了,她慌慌张张的说道:“主上,我是不是睡过了?”

“才只有五点多钟。早着呢。”詹姆斯歉然说道:“对不起,把你弄醒了。”

“哎呀……”云儿慌忙跳下了床。

“你这是干什么?”詹姆斯很是好奇。

“我要去干活了。”

“这么早?”

“呃……是的,我每天都是五点起,我要去帮忙给大伙准备早餐。”云儿鞠了个躬说道:“主上,您接着睡,我告辞了。”

詹姆斯叹了口气,他知道仆役起这么早也肯定是规矩。

一个多小时以后,詹姆斯坐在了早餐桌旁,却没发现每天都会在这里等候的蜜糖。他叫了个女仆询问,得知蜜糖身体不舒服,起不来床。

听上去还挺严重,詹姆斯恨不能赶紧冲过去瞧蜜糖一眼,但一想现在她可是跟顺美住在同一间房,如果顺美现在刚刚起床的话,他进屋明显不妥。

于是詹姆斯焦急的等待顺美的出现。

终于,那个娇小的身影急急的向詹姆斯走来。

还没等詹姆斯开口,顺美就率先说道:“公爵,雅娜姐姐看上去很难受,你要不去看看她?我这就去找冯医生,就怕他不在。”

詹姆斯不用顺美再说一个字,立即冲向顺美的卧室。

蜜糖双眼紧闭,表情痛苦的仰卧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她在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詹姆斯跑到床前单膝跪下,握住蜜糖的手问道:“雅娜,这是怎么了。”

蜜糖奋力的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肚子疼,非常疼,恶心,眩晕……感觉快要死了。”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詹姆斯惊慌失措。

“前一两天就肚子疼,但以为就是普通的胃炎,结果今天凌晨突然剧烈了好几倍……我学过医的,我觉得这大概是阑尾炎。”

“上帝!”詹姆斯说道:“那还不赶紧去医院啊!为什么你不早点叫人?”

“我不想打扰爱芙珑小姐睡觉……”

“那现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詹姆斯这就试图把蜜糖从床上抱起来。

“不不……主人,你不能去,这不合规矩,请跟凯斯勒先生说一声吧,他会安排人送我去。”

“又是规矩……妈的。”詹姆斯骂了一声。

“我不想再吃鞭子了……”蜜糖已经疼的流出了眼泪。

詹姆斯只得飞奔而出,恰好他在会客厅里看到了瓦里安·凯斯勒。詹姆斯大喊道:“快,快找人把莱顿小姐送去医院,她得了阑尾炎,很严重。”

瓦里安也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这就安排。”

没过几分钟,两个中年妇人就走进了顺美的房间把蜜糖搀了出来,瓦里安·凯斯勒吩咐她们稍等,自己去把车开到楼下。

没错,作为公爵的詹姆斯为了传统与派头出行乘坐马车,而他的臣属却是驾驶着蒸汽车。

没一会儿瓦里安就气喘吁吁的跑来说可以把蜜糖带下去了。

蜜糖在搀扶下艰难的行路,詹姆斯又喊了起来,说道:“我们就没有什么担架之类的么?”

瓦里安低着头说道:“我们不可能准备这样的东西……”

詹姆斯又吼道:“难道不能叫救护车么?”

瓦里安面有难色的说道:“我要跑去外面的电话站去给医院打电话叫他们派救护车,而且救护车对希纳多区的道路极为不熟悉,比我亲自开车慢多了。”

詹姆斯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他命令道:“那就立即出发,我跟着你们下去。”

瓦里安也是挺有本事的,居然把他那辆半旧的“进取阿尔法”直接开到了绯宫大楼的大门口。

詹姆斯亲眼看着那两个妇人和蜜糖都坐进了后排。

瓦里安在进入驾驶室前郑重的对詹姆斯说道:“主上,我保证,莱顿小姐会非常妥帖的受到治疗,请不要过于担心。我们这两位臣属的妻子会一直在医院照顾莱顿小姐。”

詹姆斯只得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忐忑不安的回到了自己的大公寓,詹姆斯连把早饭吃完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只能在会客厅里来回的踱步。

结果,沃尔特·梅隆出现了,他表情凝重的说道:“莱顿小姐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希望一切顺利。主上,现在阑尾炎手术很成熟,我想肯定会有好的结果。”

“可怜的雅娜……”詹姆斯摇摇头,说道:“刚被打了鞭子,这就又得阑尾炎。”

“人的生老病死……自己无法控制。主上,此时我想您的心情肯定不好,但与勃斯堡伯爵夫人的这个会面还是不好取消吧……”

詹姆斯皱了皱眉头说道:“刚才还真的急的差点忘了……几点来着?”

“十点,在海港区的永夏度假村。那里是完全安全,所以……我想,就让云儿陪您去可好?”

“好好,都行,都行……”詹姆斯现在一心都在担忧蜜糖,其他事情都已经进不了脑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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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整,詹姆斯的马车在马丁波利斯最豪华的旅馆之一永夏度假村门口停下,门童弓着身子来开了这辆气派的贵族马车的车门。

詹姆斯步出车厢,接着就对里面的云儿伸出了手。

云儿惶恐的说道:“主上,我不可能跟着你进去啊。我该在马车上等。否则下一个吃鞭子的就是我了。”

“好吧……”詹姆斯说道:“今天是给我急糊涂了。”

一走进度假村大厅,詹姆斯就看到了坐在一张沙发上抽烟的勃斯堡伯爵夫人。

这样的会面还是状态体面点为好,詹姆斯努力的使自己看上去从容不迫。

伯爵夫人远远的就起身相迎。

但詹姆斯坐下之后,她却继续吸烟,许久没有说话。

詹姆斯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妙,他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卡萝尔出事了?”

伯爵夫人缓缓的说道:“公爵,绕圈子也没意义,呃……的确出了些问题,现在上加勒比和石小姐乘坐的那艘船失去了联系,无法得知她目前的状况。这也许可能是为了避免被下加勒比的军舰发现而关闭了无线电,也许可能是设备故障。”

“也许可能是船已经没了……”本就心情不佳的詹姆斯此时无法轻易的让自己保持乐观。

“这种可能性……不大……当地海域气候良好,那艘船的船员也是经验丰富。”

“唉……”詹姆斯可真是觉得自己命苦,同一天,他爱的和他在意的女人双双变成了生死未卜。

伯爵夫人安慰道:“公爵,我不认为会得到最差的结局,最多是再多等几天。最近加勒比海域海军活动频繁,也许会给航程带来意外的麻烦。”

“但愿如此吧。”詹姆斯并不认为自己就能放心相信卡萝尔肯定还会回到他身边。

“那……”伯爵夫人把卷烟放下,说道:“我也不是只带来了坏消息——‘蓝骑士’里现在已经有超过五位中高层愿意同时也加入‘观海组’了。正式合并我想还需要不少时间,但大家逐渐私下里已经承认公爵你为主上的进度却不慢。”

詹姆斯本来完全没心情对这种主题做出什么回应,但他也没幼稚到在这个时候还要把自己真实的心态完全流露,于是他露出微笑,说道:“感谢你的努力,伊莎贝拉。”

伯爵夫人也笑了,说道:“听到公爵你这么称呼我,我可是万分荣幸。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努力,这个时候认公爵当主上是明智之人的必然选择。”

“只是梅隆先生还没有做出明确的答复。”

“这个不急,我们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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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回到了马车上,刚才勃斯堡伯爵夫人邀请他共进午餐,他谢绝了,理由是回去有个会议——他现在可真是什么胃口都没有,人生十九年从未如此焦虑过,就算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都不至于这样。

坐在詹姆斯旁边的云儿看公爵一路上都是闷闷不乐,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主上是不是在担心雅娜姐姐呀。”

詹姆斯也不愿多说,就敷衍了句:“差不多。”

他当然担心蜜糖,但卡萝尔的鸟无音讯更是让他六神无主,他现在应该说瞬间就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詹姆斯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爱卡萝尔——她的长相也说不上非常漂亮,性格嘛,普普通通,而且还当过妓女,但就是在看到她在“锦缎玩偶”里演唱《来自萨凡纳港的女孩》的那一瞬间,詹姆斯就完完全全的一见钟情了。

云儿自然不知道公爵到底在想什么,她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是阑尾炎……这个现在很容易处理的,我姐姐就得过,医院里躺了几天就生龙活虎了。”

“哦,你还有个姐姐。”詹姆斯这还是在敷衍,毕竟这么多天云儿一直每晚都陪他,也算是有了交情,总不好冷冰冰的不理她。

况且,如果公爵对一个女仆态度冷淡,她多半会吓得半死。

云儿说道:“是哦,她现在在外省过的挺好的,有了自己的家庭。“

“哦……”詹姆斯发自肺腑的说道:“云儿,你像姐姐一样过正常的日子不行么?为什么要来我们这个像是个牢笼的地方。”

云儿吓了一跳,她抖着说道:“主上,是真的想把我赶走么?”

詹姆斯无奈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既然你姐姐可以有正常的家庭,你为什么就不可以?”

“因为我姐姐是被领养的,而我是亲生的,我们家族的职责在我身上。”

“好吧……”类似“承担家族职责”的话詹姆斯自从成为这个绯宫小朝廷的主上之后不知道听过多少了。

詹姆斯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些“臣属”是真的对复兴那个远去已久的帝国有那么大兴趣么?他们会不会只是不得不执行父辈们的强行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