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苦海愛恨,在世間難逃命運
最后更新: 2024年10月13日 下午5:00
总字数: 3512
「不愧為人皇血脈,你說……這樣算不算作弊?」
晏師手上的浮塵換了一個方向依著,輕輕地掃了帝旭一眼,嘴裡吐出十分冷漠的話語。
帝旭也不甘示弱,他吐了一口血沫,轉而對著晏師勾唇。
「你想怎麼樣?我都可以。」
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晏師臉上出現不懷好意的笑。
「這可是你說的。」
晏師沉著臉,手上快速地掐了幾個訣,忽然就從袖中飄出一個符祿飄到了光龍身上。
藏秋一眼就認出了,是增幅符祿。
不愧為人間最有名也是最年輕的符陣宗師!符陣一脈千年前便落沒了,道中人修行的都是最基礎的符陣,可忽有一日,獨孤一族深山出關,後輩的突起,振興了符陣一脈!晏師在玄學筆友天賦,尤其喜歡符篆,光是所創符篆便上百幅了。他的一套符陣,能讓修士們搶破頭!不僅是因為便利,還有他其賦值和增幅效果!
這不一張符祿下去,千萬雷霆頓時翻了倍。消失的光龍再次出現,更為巨大的龍身上透著紫電,在帝旭身邊盤旋,耳邊都是雷光電閃的滋滋聲,電壓萬伏。
在晏師的浮塵一揮,張著血盆大口再次將帝旭整個吞下!
飄渺的龍影中噴發出一團血霧,光龍卻沒有將其放開,而是在原地釋放出萬千雷霆,一瞬間山崩地裂,幾道悶雷炸響天際。連續不斷地折騰下,那道身影踉蹌幾下終於單膝跪地,但仍是咬牙硬撐。這才第百餘道,他還有九條巨龍要承受!
晏師抬著浮塵,冷眼望著光龍一遍遍蓄力後降於帝旭身上,而帝旭身上的修復能力遠遠趕不上萬千雷霆的震毀速度!
光龍纏上帝旭,天地間白光四射,這波大的動靜都被晏師隨手掐了個結界隱藏了起來。若不是,被人看到只怕是會嚇得破膽。於是這萬佛寺外,人只聞這青天悶雷,天地微震,以為是什麼奇異天象,但抬起頭只見天晴,烈日依舊高掛於天。
十條光龍竄下,帝旭身上也被劈得焦黑,傳出了些許焦香。
而帝旭久跪在地上不起,看似已經失去了意識。
「切,還不是只會嘴上逞強。」
晏師的故意為難,招來了萬鈞雷霆來劈帝旭。他始終記得損友維吉爾告訴他的一項真理:渣男天打雷劈。但把人劈不下一千次,都沒人把人劈散,晏師不高興地撇撇嘴,這飛升上神的神魄,倒是比他老爹抗揍。
晏師的浮塵還想使壞給他來上一記,就被藏秋喝止住。
「罷了,住手吧。你現在也只是佔了他肉體凡胎的便宜。」
藏秋心裡默念了句阿彌陀佛。他說的是實話,若是全盛時期的帝旭,你連他身都碰不到,又怎麼可能在此心甘情願被你的雷劫劈。
「我就看看是真昏過去了,還是裝死呢?」
見晏師還要補上幾招,藏秋一個彈指,催動了晏師手上的符祿,是個真火符,一瞬間就起火燃燒了。藏秋一臉無語地望向晏師,這傢夥莫不是想把對方就地火化了?
「咳咳」
晏師被揭穿了也不惱,只是甩了甩浮塵,彈去身上的灰塵,然後將他補下的結界撤掉了。
藏秋也讓這四方神陣開了一個小入口,允許了帝旭的進入。
「把他帶進來吧。」
晏師百般不願意,不顧形象地翻了個大白眼。
「難道要我去扶?不去!」
「你不去就去叫人扶去。」
最後還是叫來了幾個上山打水的武僧,把帝旭帶了進來。帝旭只是失去意識半時辰便醒來過來,彼時身上皮開肉綻的傷也已經修復地七七八八。
藏秋在蓮花池盤打坐,手上撚著佛珠的動作不停。
「他在幽狐仙居中,去吧!」
「嘖」
一千次倒是把這一千年的苦都報了,靠著假山假寐的晏師只是擺了擺手,背鍋身去,就當把人放過去了。
在那道被雷劈過數次,狼狽的身影蹣跚往桃花塢走去的時候,藏秋想起了初代人皇,也就是帝旭他父親——當初的人皇,是應雷劫死的,他故意引來的雷劫一次比一次還大,劈在他身上,能硬生生把人的元魂撕裂。那時連續七日的雷雨,藏秋和晏師就在這山頭看著那一條條光龍火蛇往皇宮湧去,然後一路偏移,最後停在了一處郊外。
只有少數人知道,那裡是皇后若干年後的葬身之處。
這人皇,最後的最後還是在消散前找到了他的愛人。他抵不過這狠厲的雷劫,屍骨無存。
唯一遺願便是,將那結法為夫妻的發捆,葬在那片花海。
沒有人知道,人皇和皇后最後有沒有重逢。
但大家都知道這位人皇的個性:他要去的地方,他自然要跟著。
所以謠傳,人皇皇陵中,空無一物,或許並非謠傳。
如今他的後代,皆遭受了坎坷的愛戀命運。
苦海翻起愛恨,在世間難逃命運。
因為真愛,才放手不愛。
*
長長的走廊盡頭,只聽一道無力的咳嗽聲從院內傳來。
上邪琅玕有些詫異,現在已是黃昏,這個點大家都已經歇息了,雪醫則在後山中,是誰來了?
他只是稍坐一瞬,隨著越來越近的蹣跚腳步,一道高大的影子停在他的房門。有股異樣的感覺,上邪琅玕不知為何對門外之人勾起了戒備之心。
「何人?」
聽見裡頭的聲音,帝旭思緒萬千,急忙推開了門,深怕裡面的人下一秒就消失眼前。
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帝旭的眼睛直直盯著上邪琅玕,內心只有心疼。
怎麼不過一段時間不見,人就瘦了?
眼前的人兒臉上滿是錯愕,那五官精緻明顯呆愣住,那雙魅惑的狐狸眼瀲灩著波光,泛著勾人攝魄的危險。一襲紫袍加身,掛著的外衣下擺上紋著些許紅梅點綴,本想低調卻更顯膚色白皙如凝脂,美豔清瘦。
此時此刻的上邪琅玕就坐在他眼前,身材頎長,銀發散落,矜貴疏離且羸弱。
帝旭嘴角噙動,情緒似有些激動,但表現的很內斂。
「琅琅。」
「……」
上邪琅玕緩緩抬眸,見到帝旭的時候也是十分詫異。
眼前人許久不見,變得更狼狽。臉上是病態的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氣息紊亂,血氣翻湧,即便他盡力壓制掩飾,上邪琅玕仍舊嗅到了濃郁的血氣,和強大的雷電餘威。這人是去做了什麼來?怎麼看起來就像被雷劈了一樣,髮梢都是焦翹的,整個人顫顫巍巍站都站不穩。
這副模樣讓他想到了白天和雪醫一起時聽見的幾番悶雷。當時兩人還如是道:青天白日遭雷劈,可真是造大孽了。
「琅琅,」
再一聲呼喚,把他的思緒強行拉回,他的聲音也冷了下去。
「你來作甚?」上邪琅玕垂眸,眼裡的光明明滅滅,泛著幽光。
帝旭張了張口,說不出一句話來,喉嚨發澀。
先前組織好的用語,此時此刻好似一點兒也沒派上用場。
「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你若識趣,哪來的回哪去!」
上邪琅玕說完就轉過身去,頭也不回,似乎連看他多一眼都不願。
上邪琅玕的手腕突然一緊。帝旭伸手握住他手腕,指尖收緊,緊緊錮住。男人掌心的溫熱襲來,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整個人一激靈。
上邪琅玕眉頭一皺,作勢掙扎。
「你又想強迫我?」
男人身體微微踉蹌,直視的目光最終還是妥協。
「對不起。」他垂眼,鬆開了手。
上邪琅玕沒說話,轉身欲走,身後卻傳來男人落寞又慶倖的聲音。
「你回來就好。」
上邪琅玕身形一僵。
帝旭望著他的背影,眼眶猩紅,那如潮的思念開始決堤。他上前,雙手微張,試探性地想抱他,但最後還是沒有付諸行動。他現在連觸碰他都沒有資格,可那錐心的疼漫天地襲過來,幾乎要把他吞沒。帝旭雙手垂下,上半身弓著,眉眼低垂,裹著一絲濕意的聲音繾綣到極致:「琅琅,我真的好想你。」
上邪琅玕背對著他,心裡那席捲而來的狂浪幾乎要淹沒他。
他深呼吸,壓下心頭瘋狂跳動的心臟,聲音冷漠又絕情。
「不好意思。」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
見他要走,帝旭抓住他手腕,盯著他後腦勺,眼神刺痛。
他聲音低沉抑制,透著乞求和卑微:「琅琅,別走!」
男人上半身佝著,眉目低垂,微微收緊指尖的力道。他在害怕。害怕上邪琅玕從此變成他不認識的模樣,害怕上邪琅玕墮落進萬惡的深淵,更害怕上邪琅玕拒絕他的幫助後,自己再也沒有理由靠近他。
上邪琅玕閉眼,深呼吸著。做好心理準備後,他才敢轉過身來面對他。
聲音是極具的冷:「您可以放開我嗎?」
男人心頭一刺,不舍地鬆開。
夜風拂來,裹著寒涼之意錐進身體。讓他泛涼的身子輕顫,但他還是深深地喚道:「琅琅……」
帝旭虛弱的聲音中夾雜著心疼,只是情緒過於激動,說著沒幾句就咳了起來,止不住。他強行壓制體內亂竄的靈力,卻被對方制止:「氣血翻湧,靈力紊亂,強行壓制,只會令氣血翻滾加快,會撐爆經脈成為廢人的!你現在應該止息!」
「琅……」帝旭只來得及說一個字,下一秒就被一掌劈暈了。是雪醫,他出現在身後接住了癱軟無力的帝旭,幾個點穴穩住了帝旭急促的氣息。
「我說誰入侵了我的地陣,原來白天劈的還真是這個渣男,」
「我本以為接下千道雷霆的,起碼是個狠人。」
「但現在看來,這傢夥比狠多了一點,是個狼人!」
「你說他是怎麼找到你在這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