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我們之間,只有利用關係嗎?
最后更新: 2024年9月1日 下午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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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樂意了嗎?」
上邪琅玕臉上依舊掛著那淡然的笑意,說出來的聲音卻十分冷漠。
最近魔沼之地崛起,各界都察覺到了異樣。尤其魔界的魔氣洶湧,早已被牽扯入魔的上邪琅玕也受到了影響,無法抑制住心中的煞氣,想殺生。但上邪琅玕也不是濫殺無辜的妖邪,他還有底線,在不侵犯他底線時他不會作出任何觸犯道德和生命的事情。
除了月圓之夜,也就這魔沼的氣息讓他魔怔。差別於,月圓之夜會虛弱,而魔沼的黑氣讓他狂躁,都是兩極的一個狀態。但上邪琅玕根本不想用弒殺來發洩,也不想用吸血來壓制這體內的狂躁。他將自己一個人躲到紫竹屋裡時,一直獨自呆著直到魔氣退散。由於受到魔氣影響,上邪琅玕心情十分煩躁,脾氣一上來也比平時更加難伺候,用雪醫的話來說,就是作。若是雪醫,會讓他睡在病床上,強製冷靜,若是失控直接把他冰封進冰壁裡去,毫不憐惜。但現在他選擇和帝旭在一起,那就要用別種辦法了。
不可否認只要走出紫竹屋,見到那抹身影,上邪琅玕心中的戾氣就會被莫名消退些許。幾番下來,上邪琅玕明白了,是帝旭身上所屬的帝王將相,陰陽相剋,是天生克制陰物的利器。於是上邪琅玕決定了,他必須靠近帝旭這個帝王將相,他身上濃厚的純陽紫金氣能替他驅散些許令人作嘔的魔氣。
這也是他沒有再把帝旭推開的原因。他想要他,他需要他,相互利用。
「琅琅,那是什麼?」
「原來並不是和我一樣的心意嗎?」
「所以一直以來,我跟你只是共事關係?」
「琅琅,看著我,回答我!」
面對帝旭的責問,上邪琅玕也只是愣了一下,可並不奇怪,帝旭一向理直氣壯,他只是覺得這一次莫名的感受到了他此時那種超乎尋常的認真。
「不然呢?」上邪琅玕沒有回答,巧妙地把問題推了回去。
「你也別把自己想得多清高,我們都有需求,彼此滿足罷了。不是嗎?」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結,帝旭感覺像是有一把刀子,狠狠戳進了他的心窩,這是他追他的一路來,從未體驗過的感受,給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單戀從來都是痛苦,帝旭也沒在誰身上體會過這樣的感覺,只是覺得自己一顆真心這麼努力的溫暖上邪琅玕,總該有那麼點熱度,結果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觸碰,還是一片冰冷,凍得他麻木到刺痛。
上邪琅玕看著他的動作,只是漠然地笑問。
「疼嗎?」
「痛……」
「很疼嗎?」上邪琅玕笑得更開心了,絲毫不察自己有多殘忍。帝旭感覺越來越心寒,他彷彿不願意聽這一句句反問,搖著頭,紅著眼尾顫著音開口:「阿琅,不要這樣對我……」
「阿琅……求求你不要放棄我……」
他大步上前緊緊地抱住上邪琅玕,力氣之大讓上邪琅玕怎麼掙都掙不開。然後上邪琅玕就索性不掙紮了,懶洋洋地靠在他溫暖的懷中,深深嘆氣。帝旭身上的純陽紫金氣運轉幾個週天,也能把氣息渡給他。上邪琅玕佔了便宜,他也被佔了便宜,那就這樣吧?
身下忽然沒了動靜,帝旭低眸就見他那副無謂任蹂躪的神情,這比剛剛更讓他心痛。對他無謂,比恨他,愛他,想要離開他更令人心慌。他發現自己做什麼都不能對他引起一絲波瀾的時候,他就更恐慌了。上邪琅玕總是一副任由他擺弄的樣子,實則對他沒了絲毫的興趣。
「阿琅,不要這樣對我……」
「怎麼?姐姐我還不夠寵你嗎?你要的我哪一次沒滿足?」
「不……不要你寵我,我要你愛我!」
他跪在床邊,抬眸請求。上邪琅玕只是手下一緊,抬起的瞬間一下就把他推得遠遠的,怒極反笑。「是不是我這陣子對你太好,好到你認為你可以對我得寸進寸,還是你認為這一點歡愛就可以蓋過之前的一切?」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愛你,你給我機會……」
帝旭慌了,口不擇言。上邪琅玕指著自己身上曖昧的痕跡,失笑。
「我就是在給你機會啊?怎麼,不要了?」
「阿琅,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種……」
帝旭心急,語氣拔高,但是他高,上邪琅玕比他還要高。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帝旭,竟然還敢說自己最懂他要什麼?敢問你何時告訴過我這些,我又如何確認?
「我知道?我怎麼知道?」
「我發現我從來都看不透你,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一個人的變化怎麼如此之大?你讓我如何輕易相信你的愛?」
「直到現在,我都深切地懷疑,你不是他。」
「你根本與我記憶中的阿旭不一樣!」
「不,琅琅,你想要我變成什麼樣,我都可以的,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帝旭緊緊抓住他的手祈求著……「我可以拋棄一切,你相信我!」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帝旭的臉偏向一旁,臉上紅痕清晰,而上邪琅玕垂落一旁的手在微微顫抖。
「你讓我相信,我如何相信,我還不如相信這個吧!」
「我愛的人,早已死在那個祭陣之中。」
「我等了千年等來的人,已經不是他。」
上邪琅玕眼角滑下來一滴眼淚,很快就墜落臉頰。
「明明一開始你就是這樣走進我的生活的,不是嗎?」
「禦王殿下!」
他的句句控訴,帝旭無法反駁。原來上邪琅玕一直以來都是抱著這樣的疑惑和他一同。帝旭竟然還認為自己的歸來,能讓他安心,實則讓他更不安了。
「我回來了,我是帝旭啊!」
「阿琅,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他卑微地祈求著他,上邪琅玕卻不再回應他,最後還決然地離開了此地。
這落差太大了,帝旭不明白。上輩子愛他愛的轟轟烈烈的人,這輩子卻安分守己了。是累了?不愛他了嗎?對他來說自己的一切都無所謂了嗎?
心痛原來是這種感覺……上一世他遭受了多少心痛,他該有多痛,該死的自己竟然不知道!沒關係,阿琅。這輩子換我走向你。帝旭很清楚這一輩子就是來還他的。帝旭始終記得上邪琅玕將他自己的心瘋狂刺穿,他的痛是他遠遠不及的。
琅琅,不管你原不願意,你都是我的!
他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重新愛上我!
他正欲走出去,卻忽然感覺心頭一痛,喉嚨湧上腥甜。不好,偏偏這個時候心痛之症作祟。「唔,」帝旭摀住胸口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壓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灑了一地。「不……琅琅……」他知道自己必須馬上追上去,不然他就再難找到上邪琅玕了。可是沉重的身體,和越來越乏力的身軀拖住了他,帝旭咬牙往前走了幾步後,最終還是眼前一黑,重重墜落在地上……
一直到意識消失前,他都還在喚著琅琅。
可惡……
*
走出了紫竹屋,望著山上日落的上邪琅玕又陷入了迷茫。
他認為,自己好像不該這樣利用帝旭,就算自己無謂,也不代表對方就會滿足於現狀,這樣放任下去會沒完沒了的。而且這魔沼一旦開始,當年是靠著神界眾神下海封印才能夠壓制住,現今已經沒有神明了……魔沼的影響一時半會兒無法清除,他也不想就此對帝旭產生依賴,就像止痛藥一樣,也會上癮,麻醉神經,是毒!
或許是狐狸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了危險,於是他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就想藏回狐狸山去了!這一次,不是熟悉的地方,而是直接跨越到一個國度,去尋異鄉的故人去了!這次他找的人,是佛家清淨之地,也想借著佛光壓制一下體內的煞氣!但他沒想到,這帝旭也會糾纏到那裡去了,還在佛門淨地做出……那種事情!
*
「咚咚咚」
連綿不斷的木魚聲靜謐人心。
萬壽寺中,燈火闌珊處,一道身影在蓮花池邊,那雙佈滿皺褶和老人斑的手,顫顫巍巍折著蓮花燈。蓮花池裡已經放了幾個蓮花燈,與真真假假的蓮花一起,似真似假。在他身後,同樣一個身影,卻是一身素淨的袈裟,坐在大石上,撚著手上的佛珠,默念著佛經。他留著一把長鬍子,就快滿到地上了,那頭上卻是光亮得很,有12個戒疤。但正面望去只看到一個九筒,就像高級的麻將牌面。
「今夜聚緣聚的又會是誰呢?」
前者一頭白髮,鬍子倒是刮得幹乾淨淨,彼有一番仙風道骨之姿,卻神神叨叨地念著法咒,拿著桃木劍顫著手往那折好的蓮花上引火星。
「天靈靈地靈靈,玩火自焚,起!」
聽著這不三不四的自創法咒,藏秋也只是微微皺眉,然後默念了句:「阿彌陀佛……」晏師則是摸了摸肚子,感覺有些餓了,敞開酒壺就灌了一口烈酒,然後爽快地哈氣。
「哥,來杯酒助助興?」
「……」
晏師收到藏秋的幾記眼刀子,不禁眨眨眼。
「不然給我來道‘阿米豆腐’當下酒菜?」
「……」
若是之前,他未入佛門前,肯定早就一腳去把他的屁股踹開花了。
現在的話不行,佛門淨地,有失風度有失風度有失風度……
又默念了幾遍阿彌陀佛,藏秋就閉上眼不去看那糟心玩兒。
被徹底無視的晏師吧唧吧唧了下嘴巴,確實有點嘴饞了。他盯著後山,想上山去打野雞,然後下來這裡柱上一個架子來烤,淋上孜然,烤的金燦燦的,一隻大雞腿,配上他的美酒,超香。但他這個想法簡直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晏師嘆了口氣,在出家人面前吃肉,造孽啊,還是吃阿米豆腐算了,對方要吃也可以吃。其實是真的有阿米豆腐這道菜的,是他這個臭道長溜入後廚,要做道麻婆豆腐結果被大家阻攔了,最後只能拿著炸豆腐跑去唆使他一起吃,美名其曰這道菜就叫做阿米豆腐。
就在他以為這又是個寂寞的夜晚時,身後響起一道好聽的聲音,喚著只有故人方知的名字。
「愚裘、愚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