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有这些孩子们作伴，叶鸢大多数时候都是笑容满面。数着日子，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新年，阿富汗的大多数地方也会跟华国一样度过新年。

　　依克村各处也在早早为新年做准备。

　　他们的习俗中除夕这晚不吃饺子，而是吃一种叫做舒尔包的食物。这种食物是由羊肉、胡萝卜、扁豆、葡萄干等十多种作料制作而成，步骤复杂但味道鲜美。

　　叶鸢来到的那天，阿丽拉特地做了这道美食。

　　回想起以往过年，爸妈都会在除夕这天包饺子，饺子是七种食材制成的馅料，有菠菜、油条、粉条等等，被称为七宝饺或是七鲜饺。

　　父母常说过年不吃七宝饺，就不会长大一岁。小时候的小鸢害怕自己长不大，听到这话总会一股脑吃一大盘饺子，把小脸撑得圆鼓鼓的。

　　长大后叶鸢开玩笑跟爸妈讲，要是每年都不吃七宝饺，那她就能一直保持在十八岁，青春永驻。

　　一幕幕温情历历在目，叶鸢失神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土山，近处院子里孩子们刚放学，正东奔西走的玩着游戏。

　　阿丽拉关切走近，将手里的葡萄干递给她，“鸢鸢，给孩子们上课很累吧。”

　　因为叶鸢跟孩子们语言不通，所以阿丽拉就充当起助教的角色。依克村的孩子们启蒙晚，教起来并不轻松，一个简单的单词老师需要重复两三次，他们才能全然理解并记忆。

　　她见到叶鸢上完课都会坐很久，体力显然不撑，所以懂得她的辛苦。

　　叶鸢回过神啊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再次看向阿布玩闹的方向。

　　“我还好，孩子们比我累，阿布也是，听说他课下还主动帮其他孩子巩固功课。”

　　这里能称得上是小零食的也就只有葡萄干了，叶鸢扔进嘴里几个，甜香味蔓延而来。

　　“阿布很喜欢学习，”提及弟弟，阿丽拉的脸上总浮现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慈爱，“以后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让他读书。”

　　女孩坚定的话富含力量，叶鸢相信她，点点头。

　　“我打算明天出山一趟，快过年了，得去看看外祖父。”

　　叶鸢一惊，“要去多久？”

　　阿丽拉掰手指头，计算着，“明天要走大半天到外祖父家，后天……年下会有不少地方招工日结工资，我想去赚点钱。差不多除夕那天就能回来，到时候我还要给大家做舒尔包。”

　　上次在院子里，女孩跟叶鸢讲过，她总是会借看望外祖父出去赚钱。

　　如果能去外面的集市，那是不是就能把平安锁卖掉，帮阿丽拉摆脱泰尔的束缚？叶鸢思忖，摩挲手里的葡萄干，“阿丽拉，我和你一起去吧，刚好我准备去买些包饺子要用到的食材。”

　　她脱口而出，没敢提平安锁的事情。她知道阿丽拉跟自己很像，都是不想麻烦别人的人。

　　如果提前跟女孩说了，可能她都不会带自己出山。

　　阿丽拉没多想，一拍大腿，“那好，我们明天就出发。我先去跟村长说一声，他应该不会反对我出去看外祖父。”

　　女孩向着村长的房子走去。

　　周边只剩下孩子们的嬉笑声，叶鸢将口袋里的平安锁攥紧，肯德夫人知道它会帮助一个姑娘，也会开心的吧。

　　*

　　村长答应的很痛快，想来是在年下，看望长辈这件事本来就是必要。

　　叶鸢简单收拾了下，除了平安锁没什么要带的，两个姑娘趁着凌晨天早，出发了。

　　土山比叶鸢想象中的崎岖不少，要不是阿丽拉熟悉路，两人都能迷失在这儿。远看山体低缓矮小，直到山里叶鸢感叹起山的高大。

　　她小腿酸胀，气息不稳，还要时刻跟紧阿丽拉的脚步，以防走进雷区。

　　倒是阿丽拉小小年纪，根本没觉得这点路多累，她步伐稳健，走得迅速，时不时还会回头拉叶鸢一把，帮女人走过险峻路段。

　　天大亮了，两人终于到了山顶，此时叶鸢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干燥冬风从北边刮过来，女人累得干咳几声。

　　“我们不然休息一会？”叶鸢给自己顺气，问道。

　　阿丽拉神色紧张，朝灰蓝天空张望几眼，“还是下了山再休息吧，山顶没有遮挡物会有坏人的飞机。”

　　闻言女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如果飞机来临，她们确实被一览无余。

　　两人迅速下山，下山的路也好走不到哪去，只不过山脚的距离近些。依克村位于山谷，反面就是山脊，山脊突出路上遮挡物少了很多。

　　叶鸢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缩紧脖子冷风还是灌了进去，起了层鸡皮疙瘩。

　　“坏人总是派飞机过来吗？”

　　虽然战争里只会有各方势力，并不能完全定义他们的好坏，但对阿丽拉来说那些给他们事物的雇佣兵是好人，其余的人就都是坏人。

　　走在前面的女孩点头，专心致志走着脚下的路，没回答一句话。

　　就在这时，两人的头顶传来嗡鸣，她们循声看去，那是一架无人机。

　　“他们来了！”女孩厉声尖叫，整个人恨不得跳起来，边喊边开始脱衣服。

　　这一幕让叶鸢惊在原地，女孩很快将外面的冬衣脱下来，里面薄薄的衣服露出来。

　　叶鸢再次往头顶看去，蹙紧眉，她的耳垂就是被这样的飞机打中的。虽然这是架无人机，但她貌似听人说过有一种无人机是察打一体的，既可以观察战况，也可以放弹攻击。

　　女人心里一紧，回忆起不久前的噩梦。此时阿丽拉的衣服已经脱完了，就连内衣都没能留下。

　　“鸢鸢，快脱啊，开飞机的坏蛋会放炸弹炸死我们的。”

　　周围没有掩体，都是灰蒙一片，女孩雪白的躯体格外显眼。

　　无人机的声音拉进，似乎朝两个姑娘飞了过来。阿丽拉满脸惊慌，神色狰狞害怕，她疯狂去扯叶鸢的衣服。

　　“为什么要……”叶鸢脑子空白，女孩反常的神情貌似在告诉她，不脱的话她们就是死路一条。

　　叶鸢的冬衣也被脱了下来，顿时她被冻了一个激灵。阿丽拉则浑身赤裸，拼命冲头顶的飞机摆动手，似乎是在表示她们没有威胁。

　　凛冽寒风让叶鸢回想起什么，她在新闻中看到过，有些部队的无人机勘察人员会仅因为怀疑路面上的平民带有无线电或是战术背心就下达开枪的指令。

　      在阿富汗战场不少平民百姓因此被误杀，而做出这等残忍事情的背后势力，只是不轻不重发布个公告，并不会对肇事者对出任何处决，甚至他们背后还会把射杀平民当作功勋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