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樱花的花语是高尚的生命，也象征着脱胎换骨和重生之意。相传从前，一位武士奉献了自己一生保护所爱之人和城镇，面对敌人来势汹汹的围剿，尽管武士奋力抵抗，但还是无力回天，被敌人刺穿心脏。濒死之时，武士意识恍惚，靠在樱花树下，看着眼前所爱的一切在燃烧着，挚爱的妻儿也惨死在敌人刀下，自己却无能为力，独自叹息。

鲜红色的鲜血从身体向外流，生命也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渐渐消逝。背后的樱花树就像是听到了武士的祈祷和无奈，泥土吸收了渗透进来的血液作为樱花树的养分，绽放的花朵也随着从土壤吸收的血液，渐渐由白转粉，第一次开出了粉色和鲜红色参杂的花朵，而将死之际的武士犹如迴光返照那样缓缓站起身，感受不到疼痛，就像是一开始根本没有受伤的那样，身体各处充满了力量，双眸充满血丝，操起在一旁的武士刀，大声仰天呐喊，冲向背对自己的敌人群厮杀。手起刀落，鲜血和敌人四肢向外飞溅，不请自来的敌人哀嚎声遍布整个城镇，直到面对最后一个放下武器投降的敌人，武士依然面无表情直接斩杀。等到一切都结束后，武士的身躯就像是断线木偶那样，身体直接向前倒，彻底逝去气息。

他就像是受到樱花之神的庇佑，自身对家人的羁绊和从小生活长大的城镇念想感动了樱花之神，让神灵赋予他最后一丝力量，了却自己最后唯一放不下的牵挂而得到世人的歌颂，相信只要自己足够虔诚，神灵会在危难关头为自己化解危机，但代价是要献上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作为祭品，由此也有的人说樱花树象征着死亡和不详之树。这个不可触及，名为普兰蒂亚的崇高存在，相信会在花开之时，从遥远的苍穹凝视着凡间，等待着虔诚的信徒献上鲜血，召唤神明的降临......

樱花，故此称作“血色之花”......

……

“叮......咚......”

“都这个时间点了......好吧。同学们，下课午休时间，记得把老师交代的功课回家做完，还有明天小测试的范围记得要重温，老师已经把一部分题目当作是今天的功课给你们了，只要有认真听课的话明天的测试就不是问题了。”

这是一个在橦樟司机高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同学们催促着老师赶快结束讲课好让自己能去吃饭；喧闹有序的食堂；在各楼层巡逻着的值班老师和巡查员；窝在课室没有下去食堂的学生在聊着八卦；在草上挥洒着汗水运动的学长和坐在凉亭默默观看的学妹，从上到下都散发着属于年轻高中生的青春气息。

“馁，妳下去顺便帮我买份轻食沙拉上来，最近在减肥，要控制食量。”

“算了吧妳，这都不知道第几次听到妳说要减肥了。嘴上说要减肥，连这点楼梯都不要爬，还要我帮妳去买。”

“没办法，我就是太懒惰提不起劲走上走下......为什么食堂不要建在我们课室隔壁......烦死了。妳就帮我吧，跑腿费少不了妳的份。”

“哎，真不知道妳这次又会坚持多久。上一次妳说要减肥也才坚持了一个星期就放弃了。”

“真是没礼貌！为什么其他人要减肥身边闺蜜都是鼓励还有支持？就只有妳只会说风凉话。要是妳多支持我，说不定我早就瘦下来了。”

“是是是......我就姑且先听着吧。老样子水果沙拉吗？”

“嗯，沙拉酱和千岛醬帮我加多一点。没有醬料的沙拉是沒有灵魂的。”

“明明要瘦身还要加这么多醬料，卡路里很高的唷。”

“纯水果沙拉真的很难下口啊......快去吧，我肚子饿了。”

“好啦......咦？伶梦今天又是去找陈老师吗？”

“啊，对......稍微还有点周刊校对和排版方面的问题需要咨询陈老师的意见......”

“真是让人羡慕的师生关系呀，都不知道那个陈老师到底给妳什么好处，好像中邪一样天天都要去找他......会不会是......妳和陈老师有一腿......哈哈哈哈哈！”

“哎呀妳够了啦！她可是我们学校的优秀生耶，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她这么清高，又不像是我们这种不良学生，妳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够了......这群生物的声音恶心得让我头皮发麻想吐......）

拿上准备好的周刊校对资料，快步离开课室，那群生物的笑声并没有随着我的离去而停下，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像苍蝇的“嗡嗡”那样的议论声。

不知不觉，接任校园周刊主编的责任也有一段时间了，从一开始的单纯是整理每周素材刊登，到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来收集各方的报导来调查妈妈意外坠楼的真相。直觉告诉我，事情不只是意外这么简单......

“快说！钱在哪里？”

“呜呜......我都说了没有了，钱包都被妳们拿走了，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他妈的，这么嘴硬！喂，翻她书包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要，我拜托妳们了，那些是我重要的笔记......”

又是隔壁班那两个麻烦学生在走廊霸凌着那个，好像叫咏馨的转学生。大家也已经见惯不惯了，除了有少部分经过的学生窃窃私语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只是冷漠经过赶着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并没有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和行动，这当中也包括和同事谈笑风生的老师，就好像是有着两个不同维度的世界，不给自己找麻烦。为了维护学校的名誉和升学率，校方自然而然是对这种棘手的事情视而不见，只要当作看不到，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而我，自然不是所谓“正义”的警察，也不想要成为怠惰业务的懒散公务员，充其量只是个挖掘猛料的记者，自然而然是不会放过这样子的机会。反正也还有点时间，稍微看看也好。

“把我书包还来......求求妳们了......”

带头霸凌的一把抓过咏馨的书包胡乱翻找她厚重的书包，一把从书包抓出来一堆作业本啊纸质笔记之类的杂物乱扔，看样子的确是没有值钱的东西。咏馨被另一个霸凌的狠狠掐着脖子按在墙上，濒死般的窒息感让咏馨的喉咙只能发出“齁齁”声，双手不断抓绕着霸凌者的手，希望她给自己一条活路。这么轻车熟路，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带头霸凌的把书包从二楼往下扔，收藏在书包内的纸张和书本随着跌落而漫天飞舞，随着风向散落在中央广场各个角落，一些吃瓜群众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在楼下聚集。

“听着，明天再不带钱的话，下场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听到没有？”

“......呜呜......我......听到了......”

“我们走，这都浪费多少时间了！”

“再不快点，食堂东西都要卖完了。”

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几天都校园周刊素材也有了。合上我做记录用的笔记本，我并没有太多情感上的波动，这并不出自于我自身是否遭遇过类似事情，单纯只是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管这么多干嘛？

咏馨一个人靠墙坐在地上掩面哭泣，过后把散落在走廊的学习资料尽可能拾起来整理好，期间从她的身边经过的人好像把她当作不存在那样直接脚踏她的资料，黑漆漆的鞋印踩在纸上，又或者是直接踩在她的手掌上，痛得她收回手掌查看。她一声不吭继续动作，就好像已经是早就习惯了这件事。

“咚咚咚，陈老师有在吗？我是伶梦，这次也是想要来询问您这个星期将要印刷的周刊细节。”

“噢，是伶梦同学呀，进来吧。吃过饭了没有？”

“老师不用在意我，倒是老师你每天都这么忙，吃了午饭没？”

“嘛，老师随便啃面包就可以了。”

“老师每天这样子啃面包喝包装咖啡是不行的啦！”

“伶梦同学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教吧，自己不也是常常太透露周刊工作废寝忘食？哈哈哈。”

自从担任了周刊主编，我和陈老师接触的机会也变多了。对我来说，以前的陈老师是不可触及的存在，这样子优秀，文笔也很好的老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我这样一个普通学生。打自我从校园周刊认识到陈老师的专栏，我就特别想要进一步了解陈老师的文笔，怎么样写出这么好的文笔和写作当下老师的心思情绪变化等等。

“这个星期的校园周刊我也会整理各方面搜集而来的信息做个整合，对老师坠楼案件做更进一步的延伸说明。考虑到读者对于同一个新闻的厌倦感，这个星期将会是最后一个星期报道老师坠楼案了，下个星期我想要报道我们学校的霸凌事件和师生的冷漠态度会带来什么影响。这里是我整理出来的草稿，还请陈老师您过目。”

“居然这么快就准备好了，真是辛苦妳了。多亏妳的帮忙，校园周刊上个星期的销量也算是突破记录了。不过......”

说到一半，陈老师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收回去，看着我递过去的草稿资料，陷入沉思。

“不过什么？陈老师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可以直说，不管是草稿意见还是文笔都行。”

“我已经知道了，坠楼的那位死者是妳的妈妈对吧？”

“陈老师......你都已经知道了......吗？”

“这些日子来妳辛苦了，不但要忙着课业和周刊的事情，也要和爸爸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妳脖子的痕迹是什么？”

“这......这个是......天气热的关系弄到我皮肤敏感抓到的，陈老师不用在意，回去涂点过敏药膏就可以了。”

（陈老师......我怎么敢和你说这个是我爸爸在喝醉酒的时候差点把我杀死的痕迹......）

看到陈老师注意到我脖子上的抓痕，我实在是不能够再给陈老师添乱了，情急下随便编了个借口。从陈老师那双不断盯着我看的眼神，这么粗劣的演技是没有办法骗过陈老师的。

“哎......伶梦同学，妳已经经历了很多在妳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风雨。妳应该是快快乐乐在科课室内上课，而不是奔波在这些属于老师大人们的责任。我知道妳这么努力也是因为想要调查妈妈去世的事情，老师也不会反对，但千万别累坏身子。记得，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陈老师，不管妳是要祈祷还是要诉苦，陈老师都会在。”

陈老师叹了一口气，用着怜悯的双眸看着我，眼神中满是不解和体谅。不像是我现在的爸爸那样，某种程度上陈老师现在甚至比我爸爸还要懂得体恤我的心情。

“草稿和资料放在这里就好，我会先过目。明天有时间再来找我，老师应该有时间可以帮妳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妳先去休息，身体垮掉了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谢......谢......陈老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情不自禁，我的声音已经慢慢变得哽咽起来。在和陈老师举了个躬后，我急忙走出办公室，不让陈老师看到我狼狈的一幕。走着走着，泪水再也忍不住往下滑。我用衣袖子擦掉泪水，飞快跑去厕所整理情绪。

（陈老师......谢谢你......）

“看来，测试目标也有了，看起来是个优质的信徒人选......还需要更多的刺激......要继续激发她的潜能......”

……

“嘎嚓......我回来了......爸爸？”

放学回到家，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依旧是那股难以消散的恶臭酒味，没有及时处理掉的塑料饭盒和食物残渣腐烂发臭混合的味道。自从妈妈发生事故后，爸爸每天借酒消愁，学校也是爱去不去，常常经过校长室的时候可以看到爸爸一个劲在鞠躬道歉，上班表现也是直线下降，同学间也不断在背后议论着他。

（都这个时间点了，爸爸竟然还没有回家......到底去哪里了？）

可能是要加班之类的，但并没有听爸爸说过最近有加班这件事，也没有留下通知我们去哪里之类的信息交代......

“嘟嘟......嘟嘟......你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在......”

（为什么连电话也打不通？我们家庭之间约好，只要谁打电话给自己就是有急事，是不能不接的......）

“嘟嘟......嘟嘟......老师，我是伶梦。我爸爸还有在学校加班吗？什么，你说他一个小时前已经回家了......对，他的电话完全打不通......嗯嗯，还请麻烦你帮我多留意一下，有什么消息的话还请老师通知我......谢谢，有劳了......”

拨电给爸爸隔壁桌的同事，但同事也不知道爸爸去哪里了，并没有留在学校加班之类的，也很早就走了......

（为什么我感觉......胸口闷闷的......好像哪里不对......应该只是错觉而已......）

先看看冰箱有什么吃的......番茄，青菜，包装面条，肉片......勉强可以弄两碗面条，另外一碗就等爸爸回来了再用微波炉稍微弄热好了。

“噶滋！”

打开火炉，把盛水的锅子放上火炉煮沸，放入面条，随便切一切配菜和腌制肉片......自从妈妈去世后，料理家务的重担就落在我身上了。至于爸爸......他只要尽可能不要给我添乱就好了......

（太安静了，打开电视看看有什么新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现在已经是接近晚上八点的时间，爸爸从来没有试过在没有任何交代下外出到这么迟还没回家，真叫人担心。

“以上就是这个节点的经济新闻，接下来插播一条刚刚新进的紧急新闻。一辆红色四人轿车在紫海镇三号公路上发生严重车祸。据了解，该红色轿车被闯红灯的卡车司机高速相撞导致侧翻，司机座的侧门受到严重撞击直接凹陷进去，到场的警方也已经证实轿车司机当场死亡。肇事卡车司机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目前已经被警方扣留协助调查，尿液检测呈阴性反应，排除是滥用药物或毒品导致的精神不振驾驶这方面的因素。无论如何，警方呼吁在晚间七点至八点这段时间经过该路段的司机到紫海镇警局提供行车记录仪影片以协助警方办案。若有知情人士欲提供任何相关线索，请联系紫海镇警局热线......”

“爸......爸......那辆车......是爸爸的车！为......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电视画面上的红色轿车我再熟悉不过，是我们家的车子......看着画面，车子已经严重变形。听到新闻主播报道司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我就像是断线木偶那样，头脑一片空白，顾不得沸腾的沸水，身体瘫软在地，泪水完全止不住流了出来。

“叮咚......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我们是紫海镇警察。叮咚......”

“......来了......给我点时间......”

不了解......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了......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一辆警车已经在我家门前停留。

“吱呀......”

沉重的开门声就像是噩耗的序幕。打开门，两个警察站在门前拿出证件表明身份。

你，你好。”

“你好，我们是紫海镇警方。刚刚在三号公路发生一起死亡车祸，根据死者的个人证件，他是住在这里的。请问妳是他的亲属或家人吗？”

“嗯......我是他女儿......”

“节哀顺变，但我们需要请妳回到警局协助我们辨认遗体.，还请妳和我们走一趟，但我们需要大人一起陪同签署一些法律声明，需要妳妈妈一起陪同。请问妳妈妈呢？”

“......我的妈妈......前几天已经死了......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前几天的学校老师坠楼案......”

“......好的，我们知道了......请上车......”

我艰难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两名警察停顿了一下，彼此耳语几句，后来我就跟随着警察的带领下上了警车前往医院。一路上，两名警察互相保持沉默，不发一语。车载电台的杂音和频密的警笛声不断充斥着我的脑海。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路上其他车子听到警笛声后纷纷腾出道路让警车快速通过车龙。川流不息的车龙就像是我的人生跑马灯那样，每一辆车就像是每一帧画面：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去野餐，第一次考到不错的成绩，和一家人聚餐的画面......这些天伦之乐，我已经失去享受的资格。情到深处，我掩面哭泣，泪水把我的衣袖子浸湿......

（为什么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天啊......为什么要把一切从我身边夺走？）

……

“咚......咚......咚......你们辛苦了。我们已经把死者家属带来了。”

“辛苦了。嗯......就只有她一个小女孩？不是说了要带大人过来吗？”

“躺在里面的就是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前几天才送来这里验尸，就是那个学校跳楼的......”

“这样子......虽然程序上是说一定要直属成年家属来签字辨认遗体......小妹妹，妳准备好接下来会看到的一切吗？妳有权利选择......”

“我要看，如果我不看的话，还有谁有资格看？”

可能是办案警察第一次看过这么坚定的语气从一个高中女生口中说出来，一时间不知所措。几人面面相觑，彼此点点头达成默契。

“好，跟我来。”

现场值班警员带着我，推开停尸房门，一阵寒气从内向外扩散。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了，上一次是我和爸爸几天前来看妈妈最后一面，没想到这次还要重复同样的流程......只是这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几个穿着蓝色塑料服和包裹严实的工作人员听到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纷纷将目光聚焦在我们身上。带着我进来的警员望向停尸房工作人员点点头，心领神会。

停尸房两侧都是不锈钢停尸柜，每一个柜子都是一具即将要剖腹验尸拿去办后事的尸体，静静躺在里面。警员把我带到中间的一张桌子，桌子被一块等身高白布覆盖，可以清晰看到底下是一个人的轮廓外形。

“你确定她就是唯一的家人？”

“是，妈妈前几天死了，她的爸爸就躺在这里。”

“请节哀顺便，小妹妹。因为妳是唯一的直属家属，我们需要妳帮忙辨认尸体。接下来我们会掀开白布，请妳辨认尸体后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可以了。”

早已知道会面对什么，但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虽然我很讨厌这几天慵懒易怒的爸爸，但他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死了，我也不知道未来到底该怎么办......

随着工作人员双手抓着白布准备掀开，我的心跳频率不自觉加快。

“已经掀开白布，让家属辨认遗体。小姐，请问这具遗体是否是妳的亲属，或者是妳认识的任何人？”

工作人员掀开一半的白布，将遗体的上半身露出来让我看，赤裸的遗体双目紧闭，静静躺在桌子上，脸上有着许多大小不一的伤势。就算是现在亲眼所见，我还是不能接受爸爸已经离开的事实......

“小妹妹，如果想哭的话......”

“我确认......他是我爸爸......我......可以摸一下爸爸吗？”

现场所有人点头默认，纷纷后退一步，双手放在身前给予死者最后的尊重。我轻抚爸爸的脸庞，就像是爸爸以前疼爱我那样轻抚我的脸。

“爸......爸爸......爸爸！”

泪水夺目而出，身体瘫软在地，站在一旁的警员赶紧向前搀扶着我的身体保持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