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是差生

  一阵青椒炒肉丝的香气扑鼻而来，许楠笙闻着香味似乎还有她最爱的清蒸香葱鲈鱼，谭雅吟最后将一大碗莲藕汤摆上桌，许楠笙从厨房里盛了一大勺饭后便入桌了。

  她夹了一片鲈鱼片放入口中，混着香葱和鱼汁鲜甜的味道在她口中扩散开来，火候刚好将鱼肉煮得又嫩又滑，谭雅吟的手艺真的是让人赞不绝口。

  许楠笙的母亲，虽然在职场中是叱诧风云的女强人，但进到厨房里依然可以烧出一桌子好菜，可谓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人。

  “楠笙，新一学期的课业还跟得上吗？”谭雅吟盯着面前的许楠笙，开口问道。

  许楠笙默默地点了点头，又听见谭雅吟说：“你刚上高一了，很多课程的难度都会提升不少，你这个年纪就该好好将注意力专注在学习，不要多花心思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

  “学习以外的事情”不外乎就是谈恋爱，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期，最容易让男男女女相互对上眼，之后陷入一段疯狂的热恋。

  许楠笙一向来很听父母的话，于是对任何异性都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男生说上话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是谈恋爱。

  再者，她心系于学习，初中的成绩一直以来都很优秀，从来不会掉出年级前三，所以谭雅吟对自己女儿的学习方面一直都很宽心，但还是免不了会叮嘱一两句。

  谭雅吟忽然放下筷子，看向她道：“我听说你们学校今年的分班制改了是吗？”

  许楠笙回答道：“嗯，改了。”

  崇阳一中维持着将年级划分成重点班和普通班的校制，今年却突然修改了分班制。

  说是想要让每个班级的平均分数两极分化不那么严重，但又不想影响到优异生的学习进度和表现，因此就将部分的差生随机穿插进一些重点班，主要是希望成绩好的学生多帮忙成绩差的差生，感染他们愿意和自发性地去学习。

  学校修改的分班机制，倒是获得了不少反馈，好坏都有。

  多数差生的父母都是极为赞同的，原本自家孩子学习就不行，还和那些不学无术的同龄人天天待在一起“同流合污”，那不就无药可救了吗？

  校方得到的一些不满声音，通常都是来自学生学习好的家长，他们认为差生会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习，拖累班级的学习进度。

  谭雅吟就是其中一位坚决不同意修改制度的家长。

  “听妈的话，尽量离那些差生远点，不要让他们影响到你学习。楠笙，你和他们不一样，知道吗？”

  差生？

  许楠笙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桀骜不逊的脸，与前几天的画面中的少年重叠，那天他对她说了句“我记住你了”。

  他应该就是差生吧？

  “……楠笙？”

  谭雅吟见她盯着碗里的饭发呆，好像走神了，于是开口唤了一声，她才回过神回答道：“我知道了。”

  莲藕汤清澈的汤底倒映着许楠笙的脸，她拿起勺子盛起汤，默不作声地喝着。

  ……

  六点半。

  天色微亮的时候，枝桠上的幼鸟还在沉睡，早起的鸟儿已经出去捕食了，许楠笙就是其中一个“早起鸟”，早早就来到了班上自习。

  她从书包里拿出物理课本，简单梳理一下昨天课堂的知识点之后，安静地抄起笔记来。

  半掩的窗户被风刮得“啪嗒”作响，冷飕飕的风从窗外涌入进来，直面刮着她的脖子，刺刺的冰凉。

  虽然近日的天气都热得不像话，可是晨夜之间的温差却非常大，夜晚的时候地表降温得很慢，可一当过了零点之后便急速降温起来，一下降到了最低点。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知道该盖被子还是不盖被子好，盖上被子睡的时候被热得睡不着，不盖被子一早起床发现自己着凉了。

  到了清晨的时候，凉意却是久久未散去，一层薄薄的湿雾笼罩在世间。

  这样的阴阳天气，很是磨人。

  许楠笙觉得脖子被吹得很不舒服，正想要起身去关窗户时，就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吹在身上的冷风顿时消失了。

  有人替她把窗户关了。

  许楠笙下意识抬起了头，正好跟那人对上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书上的字太久了，她的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白雾，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看不清关上窗户的人是谁，只看见朦胧的一片，于是她努力眯起眼睛更用力地去看。

  “我这么好看？看得那么认真。”

  一阵讥笑的声音传入耳里，许楠笙怔了怔。

  很神奇的，就在那人说话的时候，一层阻隔在眼前的雾气忽然消失了。

  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萧行渝就站在窗户边，眺着眉头，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盯着她，他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家里的白T恤，下半身是一条黑色长裤。

  许楠笙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萧行渝的瞬间，就很慌忙地低下头，想要装作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昨天的事情，对她来说还隐隐存在着一些“尴尬”。

  为了避免尴尬继续“发酵”，她装作没事地继续写笔记，然而心思却不在写笔记上。

  头顶上的电扇嗡嗡地转动着，也许来到学校的时间较早，周围都没什么人，她仿佛可以听见对方细微的呼吸声，隐约感觉到那道目光灼灼依旧逗留在自己的后背上。

  一秒、两秒、三秒……

  怎么还在盯着她看啊。

  许楠笙有些生气地转过头，却发现后背的人早就离开了，是她的错觉吗？

  她有些懊恼地捋了捋额头前的刘海，准备回过头继续写题，却发现脑海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瞬移到眼前，突然一下的凭空出现，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噗嗤” 面前的少年突然笑出声来，在见到许楠笙像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弹跳起来，萧行渝笑得肩膀都在微微抖动。

  许楠笙皱起眉头，看上去有点生气，把手中的笔“啪”一声用力拍到桌面上，以为会起到震慑的作用，但是在萧行渝眼里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看着有种小兔子发飙咬人的逗趣感。

  许楠笙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刚燃起的火焰顿时被浇灭了，她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她温和带点严肃的嗓音说：“同学，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哪样？”

  对方反问道，她一时语塞。

  “就……就是，不要再作弄我了……”

  许楠笙一紧张，又口吃得说不清话来。

  “我作弄你了？”

  “嗯……”

  许楠笙的这声回应听起来闷闷的，像是带着鼻音一样，听上去似乎有点委屈，就好像他真的欺负了她似的。

  “好……那以后不作弄你了。”

  萧行渝说完之后，转头大步走出了教室，许楠笙也不知道刚刚那番话，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总归能够安心抄笔记了。

  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王兮璐揉着眼睛出现在了教室，看上去像是没睡好，眼苔底下发青。

  坐斜对面冤家立刻传来讥讽的声音：“哟，王兮璐昨晚去隔壁家偷菜啦，这么深的黑眼圈。”

  “闭嘴，老娘昨夜没睡好，心情暴躁得很！”

  话刚说完，一掌重重地落在头号冤家李昱的背上，“啪”一声，发出了一阵厚实的闷响声，接着便传来李昱痛得嗷嗷叫的声音。

  “我艹，你这男人婆打人这么疼啊！”

  王兮璐望着李昱的表情更阴郁了，全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气，面上写着“猎杀时刻”，眼看另一掌又快铺天盖地而来，李昱立刻用手挡着脸求饶：“诶诶诶，别！”

  原先落下的手掌停滞在半空中，后来才善罢甘休地落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李昱用力地按着胸口喘着气，小声嘀咕着说：“这姑奶奶，我真的是怕了……”

  旁边的梁忻全程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李昱说：“谁叫你惹她。”

  王兮璐落座在位置上后，许楠笙一脸关切地问：“兮璐，你看上去真的很累，昨天没睡好吗？”

  一讲到这里王兮璐就来气。

  “就昨晚我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对……是一个大王八蛋，大晚上的吵死人了！”王兮璐没好气地说。

  王兮璐感觉自己累得上眼皮都快坠下去了，她盘手覆在桌面上，头压在手上补眠，临睡前还不忘跟许楠笙说：“我太累了，睡一下，老师进班了叫我。”

  许楠笙应了一声，又低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情。

  刚好第一节语文课的徐江海没来，好像是父亲突然心梗病危进院了，班里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听上去似乎病情很严重，于是今早的语文课空了两节，王兮璐刚好能够争取时间来补觉。

  由于语文课老师不在，班长只能代替老师点名，在代课老师到来之前，管理好班上的纪律。

  许楠笙还没被点到名字，她不忍心吵醒一旁的王兮璐，打算帮正在睡大觉的王兮璐，一起把名点了，然后她就听见班长说：

  “萧行渝在吗？”

  没人应答。

  他又问了一次：“萧行渝不在吗？”

  又一次没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