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0

正文 • 第40回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0日 下午3:20    总字数: 11516

魁苜使见夜梦左臂佩戴剑盾,当下忆起之前因日诚犯怒而引发的战斗,道:“你就是那个面具人吧?”

与此同时,夜韵琪见哥哥现身,自是激动万分,“呜呜呜”地乱叫不止。众人见夜韵琪如此反应,猜测夜梦便是夜韵琪在无将中的熟人,紫音煌随即盯着夜梦道:“莫非你就是。。。”

“看来你跟这妞儿关系匪浅啊。”影觞使向夜梦道,“你本事再大,谅你也不敢独自挑战我们这许多人。你的同伙肯定已在附近伺机行动。但没用的,我们只要还有人质在手,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没、没错!”陈闻弘接道,“你若敢乱动,我们马上杀死那丫头!”

岂料夜梦丝毫不受影响,轻轻“哼”了一声,右手迅速掏出两个木制小圆筒,高高抛入空中,喊道:“初姐!”并合上了眼睛。

只听“嗖嗖”两声,两支木箭登时飞来,分别射穿那两个小圆筒,当即产生爆炸,“嘭嘭”地发出强烈的光芒!

“啊!”夜梦以外的其他人冷不防被那光芒短暂致盲,不禁纷纷惊叫一声,难受地紧闭双目,抬手遮蔽。夜梦这才睁开眼睛,飞步跑到夜韵琪面前,拔剑解决掉挟持她的两名灵仑会战斗师。在远处潜伏的无将一众人等也趁机冲了出来,风悯初同时还不断发射箭矢;一时失去视觉的三派高手们隐约感受到了危机,胡乱挥舞手中武器,尽力护身,但幽觞使运气不佳,右腿中了一箭。

另一方面,夜梦为夜韵琪摘下了嘴里的布。夜韵琪喘了两口气后,道:“哥哥!是你吗哥哥!?”

“对,是我。”夜梦平淡地回道,“你还真是给我添了个大麻烦啊。”

“刚才那是什么?”夜韵琪又道,“会发出这样强的光,也不先提醒一下?”

“提醒了你,其他人就懂我的意图了。抱歉啦。”夜梦道,“快离开这里吧,姐姐她们立刻就到。”

“嗯。”夜韵琪遂跑动起来,尽管尚未能瞧清周遭事物,但通过听声辩位,找到了紫音煌,扶起对方,道:“没事吧,煌!?”

“唔。。。还、还好。。。”紫音煌以虚弱的口吻回道。

这时三派的高手们总算逐渐恢复视觉,当务之急,自是重新抢回人质;陈闻弘、影觞使、血裔侯、启知护法、文典护法遂不约而同地攻向紫音煌和夜韵琪,但魁苜使注意到幽觞使腿部负伤,行动不便,故留下来照应,急问道:“幽觞使,你怎么样!?”

怎料未待幽觞使答复,宇羽隼已冲了过来,朝魁苜使劈出双刀,逼迫其应付;日诚、张天绍、莫佳嘉随即赶抵,联合夜梦缠住陈闻弘等五人,夜静琪则直奔紫音煌和夜韵琪,贴身掩护他们。

“姐姐!”夜韵琪打招呼道。

“韵琪,不好意思,害你陷入这般险境。”夜静琪道,见日诚等人镇得住局面,便不加入战斗,向紫音煌和夜韵琪道:“来,往这里走。”并协助妹妹搀扶紫音煌,带她们先行撤退。

与此同时,幽觞使完全落单,成了风悯初的目标。只见风悯初来到幽觞使前方几丈之处,一次朝他发射三箭;幽觞使未能尽数躲避,左膝中箭,痛叫着跪跌下去。风悯初随即继续逼近,扫出弓臂上的刀刃。幽觞使勉强用剑抵挡,但力量不足,导致武器被弹开,身前顿时破绽百出;风悯初遂一脚踹在他胸膛上,将其震得飞到两丈之外,身体在地上连滚几圈方才停下。风悯初接着调整位置,绕至幽觞使后头,横向跳起,从对方无法防御的角度凌空放出三箭,齐齐穿透其背部!

“呜哇!”幽觞使大声呻吟,虽极力想爬起身来,但五脏六腑已被箭矢所伤,剧痛难忍,坚持片刻后双臂一软,重新趴倒在地。风悯初落地站稳脚跟后,观察幽觞使一小阵子,见他再也没有动静,知其命不久矣,便未多作搭理,径直前去协助同伴们应付剩余的敌人。

此时双方参战者皆有六人,原先的乱斗逐渐化整为零,大家各自散开,演变成捉对厮杀。只见夜梦紧紧纠缠陈闻弘,通过敏捷的移位克服武器长度的劣势,轻松缩短距离,剑盾轮番出击,狂轰滥炸,将对方逼得只能放弃进攻,把槊牢牢置于身前死守。然而数十手后,夜梦剑盾同时斜劈而出,敲在槊杆上后施压片刻,随即松开右手,轻轻一扬,让右手剑围绕槊杆旋转,翻至另一侧;陈闻弘左侧的槊杆登时因势挺出,但夜梦立马用右手抓住槊杆,同时左手接住自己的剑,横向一扫,划破陈闻弘的衣袍!

陈闻弘不禁心头一惊,可尚未缓过神来,夜梦已经挥剑下劈,斩向其右臂;陈闻弘于是只好从戟杆上抽离右手,缩回胳膊。夜梦随即右臂发力,拽拉对方兵器;陈闻弘赶紧重新将右手搭在槊杆上,以免夜梦抢夺。夜梦遂顺势将槊杆末端送到自己左边腋下,收回左臂,牢牢扣住槊杆,任陈闻弘如何使劲,也无法抽回武器。岂料过了片刻,夜梦竟又松开右手与左臂,解放了槊杆!

陈闻弘此时正用力拉扯槊杆,夜梦这么一弄,陈闻弘瞬间将槊抽回好几寸,以致槊尖直直刺向其心口。陈闻弘吓了一跳,匆忙踉跄后退,并将槊往上举起,惊险避免意外自伤,走出五步方才稳住身体。

然而夜梦随即踏步转身,双臂绕至背后,将剑交予右手,再挥出一击,划向陈闻弘左臂。陈闻弘慌忙往后跳出一步,闪避过去,同时朝下挥出槊杆,欲行反击;但夜梦直接用左手抓住槊杆,拽往边侧,并踏前朝陈闻弘咽喉刺出右手剑。

陈闻弘没法格挡,只能后退躲避;夜梦遂继续前进,右手剑始终直指对方,就这样把他逼至背部撞在一棵树上。陈闻弘实在没辙,面对夜梦的刺击,不得已歪头躲闪,惊险避开,让夜梦的剑“哧”的一声扎入树干。岂料夜梦跟即松开右手,冷不防扫向陈闻弘脸颊!

“啪啪啪啪啪!”夜梦连扇陈闻弘五次耳光后,陈闻弘方才反应过来,将槊挪往右侧,借此传力,将夜梦也往该方向拽拉。夜梦知其意图,果断抽离抓住槊杆的左手,维持站位;陈闻弘接着左手送出槊尖,欲刺向夜梦,但夜梦早已跳起,左脚踩在其胳膊上,阻截攻击,并把其胳膊往回压至撞在腹部上,自己则因反作用力连退几步,同时右手借势拔出插在树干上的剑。

腹部的疼痛令陈闻弘不禁呻吟一声,动作有所迟滞,缓过神来后见夜梦又再逼近,下意识挥出槊杆,打向对方;夜梦抬起剑盾,轻松格挡,随即左手重新抓住槊杆,奋力一拉,将陈闻弘一并拽过来,再扬腿踢向对方,将其震得槊杆脱手,摔跌在地,背部重重撞在树干上。

“结束了,我赢。”夜梦悠悠道,同时立直抢夺过来的槊,让槊杆末端轻轻贴地。

陈闻弘束手无策,慌忙双掌合十,哀求道:“拜托了,饶我一命吧!令妹最终不也是毫发无损吗!?十全宗、弯刀门只给我们一晚的时间考虑,事态危急,实在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啊!阁下不是想要与我们合作对抗另外二派吗?虽然我们已没剩多少人,但阁下若能宽宏大量,既往不咎,那协议仍旧有效,我会尽力说服各位同门帮助你们的!”

岂料夜梦不以为然地回道:“哼,协议?那东西本来就是骗你们的。寻求合作是假,制造错觉,引三派联盟内讧才是真。”

“什么!?为何!?”陈闻弘惊道。

“我是夜家人,你说呢?”

“夜家!?。。。”陈闻弘顿时明白一切,怒道:“原来如此!你、你一直都在算计我们灵仑会!你个狗娘养的恶魔!太阴毒了!”

“你得庆幸没让我母亲听到刚才那句。”夜梦道,“她会把你活生生肢解了。”随后再道:“不过嘛,我又该怎么处置你呢?那样对我妹妹,直接杀掉也太便宜你了。唉,我想想啊。。。”

陈闻弘听夜梦如此说话,害怕对方会刻意折磨自己,恐惧感瞬间飙升,不禁下意识地爬起来转身,想要逃走。夜梦当然不会任他离去,立马用槊刺击。

“啊!”陈闻弘臀部被扎伤,登时惨叫出声,趴倒在地。夜梦遂走上前去,伸脚踩在陈闻弘背上,慢条斯理地把剑收入左臂盾的顶端,并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现在就死。”随即弯下身去,右手化作刀状,狠狠劈在对方脖子上。陈闻弘只觉脑袋一阵晕眩,翻了翻白眼,便昏倒过去。

另一方面,张天绍则对影觞使紧咬不放。只见张天绍积极进攻,施展出高超的技法,兼具力量与速度,将三叉戟耍得气势磅礴、疾如闪电,完全压制影觞使;但影觞使自知赢面甚微,便老实防守,边打边退,愣是撑了近百手,伺机一举摆脱对方。

“喝!”张天绍叫了一声,三叉戟横劈出去;影觞使双手握剑,牢牢置于身前,扛住此击,受力退出几步。张天绍见影觞使将防御做得滴水不漏,自己始终未能打开局面,决定暂停攻势,直勾勾盯着对方,思索克敌之法。

“哼。。。”张天绍嘴里发出一阵低音,一会儿后心生一计,当即快速踏前逼近,从左侧劈出三叉戟。影觞使遂把剑挪往该侧,准备格挡;岂料张天绍竟在此时拆分三叉戟,左手执前杆维持动作,右手则灵巧翻弄后杆,让末端朝向对方,笔直送出!

“嗙!”影觞使顺利弹开已变成短兵器的三叉戟,但自己中路空虚,腹部被一棍戳中,不禁吃痛呻吟,连退数步。影觞使刚站稳脚跟,便见张天绍逼近,右手横拿原为三叉戟后杆的钢棍,挥了过来,匆忙将剑摆正护身;怎料张天绍仅是虚晃一手,立马又回抽钢棍,同时三叉戟斜向大力劈出。影觞使于是慌忙调整姿势,勉强化解此击,但张天绍随即从右侧挥出钢棍,影觞使反应不及,左臂实实中了一棒,疼得再次痛叫出声。

张天绍二度得逞,毫不犹豫乘上势头,迅速逼近,三叉戟与钢棍同时挥出,敲在影觞使剑上;影觞使左臂疼痛未消,一时拿不出劲,力量吃亏,被震退一步。张天绍接着故技重施,连续以此震退对手,最终再刻意减轻力度,让双方武器碰撞后定在原处,抓住机会轻轻跳起,高抬左脚,踢开对方武器,随即右脚踹向其胸口,将他震得翻倒在地,身体飞至数丈之外。

未待影觞使立直身体,张天绍又再踏前逼近,重新组装三叉戟,劈砍出去。影觞使只好在低身状态下别扭地左闪右避,乃至扑爬翻滚,挣扎一阵后才总算摆脱危机,拔腿就跑。张天绍当然没理由放走敌人,立刻紧跟在后。

二人奔出一小段距离后,影觞使一个拐弯,闪至左边一棵大树后面,随即右手迅速改为反向握剑,朝后上方刺出。影觞使此举极妙:首先趁自身进入张天绍视线盲点的瞬间冷不防杀个回马枪,隐蔽难躲,再来如是出招无需扭腰,可以保持前进之势,右臂更是顺其自然地往后甩,最大程度地省掉额外动作,况且张天绍持戟时习惯左手前置,故戟杆末端处于右下方,那右上角便容易有破绽,而影觞使正好攻向该部位。岂料面对这刁钻的一剑,张天绍毫无慌乱之态,果断抬起三叉戟,弹开攻击!

影觞使不曾想张天绍竟能应付得如此稳健妥善,不禁暗吃一惊,然而这还未算完;只见张天绍跟即施以反击,右手单臂握戟,转身顺势扫至树的另一侧,正好够得着影觞使,左手则滑至腰间,举起挂在该处的弩,扣动扳机,发射箭矢。影觞使虽用剑防住了斜砍过来的三叉戟,却没能躲掉射击,右小腿不慎中箭。

影觞使顿觉右腿传来一阵疼痛,可随即又见张天绍挥戟劈来,不敢有所迟滞,慌忙用剑抵挡,虽成功化解,但施力不足,被震得摔跌在地,腿上的箭矢在此过程中折断。影觞使刚爬起身来,张天绍的三叉戟已再次朝他斜斩而下;影觞使勉强抬剑扛住,但张天绍紧接着一顿迅捷的操作,让其武器卡在枪头与刀刃之间,猛地回抽,借势将他拽拉过来,再扬腿一横,绊倒对方。

“天真啊。你以为我会在同一招上栽两次吗?”张天绍一边炫耀,一边走向影觞使,趁其未来得及起身,一脚踩在对方背上,令他重新趴倒在地,随即抡起三叉戟,朝影觞使脖子下劈,但挥至距离目标半尺之处时倏然停手,道:“呃,等等,等等,不行。就这样杀掉你,我感觉会错过一些东西。”

张天绍遂收回三叉戟,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理清了头绪,不禁伸直左手食指,张嘴发出“啊”的一声,接着见脚下的影觞使在拼命挣扎,用戟杆末端狠狠连砸对方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影觞使登时感受到一阵剧痛,以至于张天绍收手后仍在呻吟不止,而两边肩膀已被敲得脱臼,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张天绍遂把脚移开,俯身抓扯对方衣领,道:“嗯,走你。”

紫音煌躺在地上,衣服已被褪开,宇羽莺跪坐在他身边,施手术缝合其腹部的伤口,日诚和夜静琪则从旁协助,做些擦血、递传器具之类的杂活。

“煌。。。”夜韵琪喃喃道,双手紧紧攥住紫音煌右手,担忧地望向对方面部。紫音煌双目紧闭,额头直冒冷汗,对周遭一切毫无反应。

“姑娘放心,紫音公子只是失血稍多,外加连日操劳,一时累昏而已。这手术难度不大,我立马就能完成,他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宇羽莺冷静地安慰道。

不久后,宇羽隼、风悯初、莫佳嘉一块从远处走了过来。宇羽隼一瞧见日诚的身影,即刻道:“你回来得挺快呀。你的对手呢?”

日诚扭头迟疑着道:“我。。。”但未待他给出答复,宇羽隼已然朝其摇了摇手,道:“啊,算了,按你的性格,肯定放别人走了。”

“哥,请你别吵。”宇羽莺一边埋头作业,一边严肃地道,“若导致日诚分神,犯下差错,会闹出人命的。”

宇羽隼遂不再发言,与风悯初、莫佳嘉站到一旁等候。

再过半响,宇羽莺终于完成手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朝后坐倒,道:“好了。”

“幸苦了,莺姑娘。”夜静琪道,并用绢布为她擦拭满头的汗水,日诚则负责收拾器具。

“真的太谢谢你了,莺姐姐。”夜韵琪欣慰地道,同时为紫音煌重新穿好衣服。

这时,近处传来了一声:“抱歉,我回来晚啦。”

众人当即循声望去,发现张天绍正在缓缓走来,置于背后的双手牢牢攥住影觞使的衣领。影觞使双臂伤残,右腿亦不便行动,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屈辱地任由张天绍将自己当成物品拖拉。

“嚯,你小子挺能干啊,拿下了一个。”风悯初朝张天绍道。

张天绍“哼”地轻笑一声,回道:“之前失手丢的面子,今天算是挣回来了。”见宇羽隼、风悯初、莫佳嘉三人脸色皆不太好,又道:“怎么,你们都没击杀到人?”

风悯初微微摇头,见影觞使仍在不断呻吟,道:“可他为何还是活的?”

“因为。。。”张天绍才刚开口,却听另一人抢道:“因为我说过,影觞使身上有惊天内幕,对吧?”

众人下意识瞧向声音的来源处,发现夜梦也已回归,用陈闻弘的槊扎穿其人肩膀处的衣袍,稍微弯腰,将对方扛在背上,双手紧握槊杆施力,加以支撑。

“哦?你也带了个活人回来?”张天绍奇道,“我想挖挖影觞使的秘密,这点不假,那你留活口又有什么目的?”

“哼哼哼哼,我先卖个关子吧。”夜梦笑着回道,“总之我自有妙用。”然后望向夜韵琪和紫音煌,见二者皆已平安,道:“好,事情圆满结束,收工。”

“呀!不要!放开我!”夜韵琪大喊道,“煌,救我!”

“住手!把韵琪还来!”紫音煌吼道,并伸直臂膀,欲拉住正被一群十全宗、弯刀门战斗师拖走的夜韵琪,但自己却被左右两侧身穿红袍的人扣住,丝毫够不着那姑娘。

“煌!煌!”

“你们别拦着我!我得救韵琪!”紫音煌拼命挣扎,可始终没法摆脱束缚。

“啊!”紫音煌大叫一声,猛地惊醒坐起,连喘数口气后,才意识到刚刚的景象只是梦境。

“煌!你醒啦!”旁边传来了夜韵琪欢悦的声音。

“韵琪。。。”紫音煌扭头轻声唤道,见夜韵琪好生站在自己面前,总算放下心来。这时,紫音煌全身的神经开始被激活,痛觉逐渐恢复,前日积累的伤势令其不禁感到难受;他忍着不适眯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床上,身处一间木屋内,瞧着十分陌生,遂问道:“这是哪儿?”

“无将的村落。”夜韵琪答道,同时斟上一杯茶,递给紫音煌,然后又道:“你现在一定饿了吧?先喝茶提提神,我马上带吃的来。”

夜韵琪接着拿来了丰盛的菜肴,让紫音煌饱餐一顿,又找来宇羽莺给对方检查身体。日诚与夜静琪随后也闻讯前来探望。

完成工作后,宇羽莺道:“嗯,还行,我建议花几天调养,不过已经能下床活动了。”

在一旁紧张观望的夜韵琪这才松了口气,日诚和夜静琪也朝紫音煌露出微笑。夜静琪跟着道:“对了,梦说紫音公子若无大碍,就召集众人,要办个事情。”

“嗯?”紫音煌疑惑地应了一声。日诚、紫音煌等五人接着便一同离开屋子,来到一片空地,发现夜梦、风悯初、雷文轩、驹焱炀以及老川已在该处聚集。

夜梦瞥见日诚、紫音煌等五人后,当即转身道:“哟,紫音公子,状态如何?”

“。。。感觉有些虚弱。”紫音煌轻声答道,然后问道:“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懂了。”夜梦道,“请再稍候片刻,还有几个人没到。”

不久后,宇羽隼、张天绍分别押着双手被反绑的陈闻弘和影觞使走了过来,莫佳嘉则提着紫音煌的方天戟跟随在后。紫音煌见状不禁奇道:“陈闻弘!?为什么。。。”

陈闻弘也注意到了紫音煌的身影,喃喃脱口而出道:“紫音师弟。。。”并露出复杂的神情,不自觉放慢了步伐。

“快点儿走!别磨磨蹭蹭的!”宇羽隼不耐烦地催促陈闻弘,“要敢耍花样,我打你屁股!”

陈闻弘臀部负伤,真要被人一巴掌打下去,那痛苦的滋味可想而知,故慌忙加快脚步。宇羽隼将他带到其余人等所在之处后,奋力在对方背上一拍,将他推入人群中央。

陈闻弘顿时害怕地扫视众人,夜梦则朝紫音煌道:“这姓陈的家伙,对我妹妹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呢。不给他点教训,简直天理难容。你说是吧,紫音公子?”并向莫佳嘉伸出了右臂。

紫音煌沉默一阵子后,才严肃地道:“是的。你令我太失望了,陈闻弘。”语毕,陈闻弘不禁羞愧地低下头去,无脸面对紫音煌。

与此同时,莫佳嘉已将方天戟交予夜梦。夜梦接着又道:“说实话,我恨不得亲自剐了他,大卸八块。但冷静一想,还是交给你来处置最好,紫音公子。”然后把方天戟“啪嚓”一声插进了紫音煌面前的土地上。

紫音煌冷眼盯着陈闻弘,对夜梦的举动毫无反应。隔了片刻,夜梦再道:“这家伙为了自保,甚至都不顾及你俩的同门情谊,联合十全宗、弯刀门那群人一起揍你。我想,你跟他也算恩断义绝了吧?”瞥了夜韵琪一眼,续道:“照理讲,由韵琪来结果他也未尝不可,但让一个小姑娘杀人,终归太阴暗了。所以我想瞧瞧,公子愿意为韵琪出这口恶气吗?公子当时说的那番颇有觉悟的话,我极为欣赏,我相信公子一定做得到吧?”

陈闻弘这时也明白了夜梦的意图,急道:“你、你怎能如此!?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分明就是逼紫音师弟杀我嘛!居然利用我怂恿紫音师弟与灵仑会决裂,好、好卑鄙!”

“没办法,谁让你输给了我呢?”夜梦悠悠回道,“你也别太紧张,搞不好紫音公子愿意放你一马。。。”话音刚落,紫音煌便拔起方天戟,缓缓走向陈闻弘。

“紫、紫音师弟。。。”陈闻弘见状,暗感紫音煌心意已决,连忙摇头道:“不、不要。。。”

“自裁吧,陈师兄。”紫音煌目光黯然,冷漠地道,“你所做之事,我绝不可能原谅。但毕竟同门一场,我不希望亲手处决你。你若还有点像何总督那般的尊严,就给自己来个痛快,留个体面的结局。”

“不!不!”陈闻弘后退两步,跪倒在地,求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紫音师弟!我愿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绝不再行龌龊无耻之举!拜托了紫音师弟,网开一面啊,网开一面!你今天放我一条生路,我回头必当给你做牛做马,报此大恩大德!”

然而紫音煌无所表示,继续一步一步逼近陈闻弘,在距离对方数尺之处停下,低头直勾勾地俯视着他。

“紫音师弟。。。”陈闻弘有气无力地道,显得非常绝望。

另一方面,张天绍环顾众人,见大家都未带装备,唯独宇羽莺提着一只医药箱,向她道:“莺,你那箱里应该有剪子吧?给我。”

“嗯?为何?”宇羽莺奇道。

“给我就对了。”

宇羽莺遂疑惑地取出一柄剪刀,交给张天绍。张天绍随即走向陈闻弘,替其松绑,再把剪刀塞进他手中,然后返回原位,同时道:“别婆婆妈妈的,爽快点。你瞧不出来紫音小哥在等你自尽吗?”

陈闻弘瞥了张天绍一眼后,将剪刀挪至身前,目光在紫音煌和剪刀之间轮番切换,惶恐不已,哆嗦不止,迟疑了好一阵子,却始终没能鼓起勇气捅向自己。

再过半响,陈闻弘情绪崩溃,怪叫道:“可恶。。。可恶!喝啊啊!”并忽然起身,右手拿剪刀刺向紫音煌。紫音煌微微皱眉,立刻送出方天戟,让陈闻弘的手腕卡在戟耳的缝隙内,随即左右拉扯。

“呃啊!”陈闻弘不禁大声呻吟。紫音煌接着右手操控方天戟,收至背后,左手化作刀状,狠狠劈在陈闻弘右臂上;陈闻弘再也忍不住疼痛,松手让剪刀跌落在地,抽回胳膊,用左手捂住右手腕,连退数步。

紫音煌于是又踏前逼近。陈闻弘犹豫片刻后,抡起左拳,打向紫音煌;紫音煌马上挥出方天戟,划伤陈闻弘左臂。陈闻弘再度痛叫出声,可虽双臂皆伤,却仍不放弃,想要起脚;但右腿刚有动作,紫音煌便抢先踢出左脚阻截,紧接着右脚狠狠踹向陈闻弘,将他震倒在地。

未待陈闻弘缓过神来,紫音煌已伸脚踩在其右脚踝上,令他无法起身,并朝下挺出方天戟,戟尖直直瞄向对方眉间,相距不足两寸。

“求求你,紫音师弟,不要。。。”陈闻弘又再摇头求饶。紫音煌见其不肯认命,失望地仰头闭目,深吸一口气,道:“我会做得干净利落,尽量减低你的痛苦。”停顿一阵子后,重新合上眼睛,同时双臂迅速抖动,用钩月划破陈闻弘咽喉。

“唔呃!”血液登时自陈闻弘的脖子涌流而出,令他难受得抽搐不止,面容扭曲,挣扎片刻后头一歪,死了。

紫音煌感知到陈闻弘已殒,但没有睁开眼睛,杵在原地,一动未动。夜韵琪见状,不禁担忧地喃喃道:“煌。。。”

良久以后,紫音煌终于平复心绪,转身远离陈闻弘的尸体,走向夜韵琪、日诚等好友。

“没事吧,煌兄弟?”日诚问道。

“没事。”紫音煌答道,但脸色依旧十分沉重。

陈闻弘之事,到此总算结束。岂料夜梦忽然道:“好,让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吧。”并将目光投向被晾在旁边、坐于树下的影觞使。众人遂也纷纷将视线转移过去。

“还记得我说过影觞使身上有惊天内幕吧?”夜梦续道,“一切都必须追溯到十九年前的那场方洪之战。众所周知,当时无将有一门徒为祸武林,十全宗追查不果,认定无将包庇罪犯,遂发动讨伐,折腾整整一个月,可把我们无将给害惨了啊。但是到头来,这个闯出弥天大祸的门徒,究竟怎么样了?十全宗一味搞我们无将,什么邪派、妖孽之类的贬义词皆用上了,处心积虑地想赶尽杀绝,却唯独没对那根源给出交代。”

夜梦此言一出,众人顿觉醍醐灌顶,仔细想来,确实如此。

“这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夜梦再道,“但我最近想通了,是逆向思维。”接着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解释道:“先有‘无将门徒犯罪’这个因,再有‘十全宗问责’这个果,大家一直都这样理解方洪之战,十全宗也一直这样向外宣称。可实际上会否是因果逆转呢?十全宗由于忌惮当年正蓬勃发展的无将,欲打压消灭,此为‘因’,故必须寻个能拿来挑起斗争的借口,才生出了‘无将门徒犯罪’这个‘果’。”

夜梦说到这里,众人又是心头一震;老川和夜静琪脑袋伶俐,已逐渐摸到线索之间的联系,不禁低头沉思。

“采取这种逆向思维,一切就很明确了。”夜梦补充道,“十全宗并非不知那无将门徒的下落,相反还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但他们不可能公开。”

“啊,莫非。。。!”老川终于参透玄机,还原了事件真相,变得异常激动,直接从轮椅上跳起来,但不利索的双腿令他立马摔倒在地,一旁的驹焱炀急忙将其扶起。

“啊,难不成。。。!”夜静琪此时也恍然大悟,下意识惊叫出声,扭头望向影觞使。随后只见老川在驹焱炀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影觞使,伸出颤抖的手,摘掉其面具,一张平庸的中年男子的脸庞顿时显露在大家面前;可老川却对这容貌颇感兴趣,仔细端详半响,最终眼睛一亮,激动地道:“是你!真的是你!”

“怎、怎么回事?”雷文轩奇道。

夜梦转头面向雷文轩,但尚未开口,便听风悯初道:“你的影觞使,正是当年作恶的无将门徒。”

夜梦见风悯初已代为回答,歪头眨眼,微微哼笑,缓解尴尬。

“什么!?”雷文轩自然感到不可思议,大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不,我绝不会认错!”老川看着影觞使道,“当年你带艺投师,刘老师等一众前辈觉得你潜力非凡,便精心栽培,故我虽与你少有交际,却一直保持关注。你的容貌,我记得清清楚楚!”随即瞧向旁边,续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言至此处,只觉事情荒唐得难以置信,不禁仰头苦笑。

“这意思是。。。方洪之战是十全宗打从一开始就刻意策划的!?而影觞使是一枚棋子,用以陷害无将!?”雷文轩听懂了来龙去脉,惊诧地道。

“九年,整整九年呐!”老川重新低头,瞪着影觞使道,“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如何卧底这许多年而不露馅的!?大家待你不薄,倾囊相授,你又如何能毫不动容,无情背叛!?甚至为了给我们引来祸端,黑白不分,犯下那些滔天罪案!?好可怕的心理素质!好可怕的阴谋!好可怕的十全宗!”

“天哪。。。”雷文轩细思极恐,连连摇头,喃喃自问:“我这几年来,究竟在为什么样的门派效劳?”

隔了片刻,才听影觞使开口道:“我选择效忠十全宗,仅此而已。我父母早逝,举目无亲,作为孤儿漂泊流浪,蒙十全宗收留养育,才不至于饿死。十全宗于我有再造之恩,我唯十全宗之命是从。害了你们,我只能说,抱歉。”

宇羽隼闻悉影觞使乃无将悲剧的罪魁祸首,已然暗自愤恨,此时见他语调冷淡,道歉欠缺诚意,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快步走上前去,道:“你个奸贼!把我们害得这样惨,竟还毫无愧疚之心!?”伸出左手,拽住对方衣领,将其整个人提起来,又道:“罪无可赦,罪无可赦!”当即挥出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唔呃!”影觞使呻吟一声,两边鼻孔顿时流出血滴。

“你到底懂不懂自己当年都干了什么!?”宇羽隼一边续道,一边再出一拳,击中影觞使左眼。影觞使登时眼前发黑,金星乱冒,脑袋晕眩。

“因为你的破事,我们无将失去了一切!”宇羽隼挥出第三拳,砸在影觞使嘴唇上,劲力穿透肌肤,弄断对方两颗牙齿。

“被误解,被冤枉,被迫躲进这深山野林里苟且偷生!”宇羽隼连续朝影觞使腹部挥拳,令对方疼得不禁吐出脱落的牙齿,张口喘气。

“你夺走了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幸福!我们的未来!我们光明正大生活的权利!”宇羽隼一句一拳,愈发激动,“别装出一副尽忠殉道的模样!你只是个黑白不分、愚蠢地为了虚幻的信仰而甘当邪恶势力的工具,祸害世间的妖孽罢了!”

宇羽隼随后不再言语,但手上动作仍未停止,又打出十多拳后感觉右手酸麻,遂改用左手继续暴揍影觞使。没过多久,影觞使已是鼻青脸肿、满面涨红,七窍渗血,外貌歪曲得简直不成人形。

众人面对这般场景,反应各不相同:老川双目紧闭,仰头深呼吸,仿佛在自我克制,风悯初、莫佳嘉尖起眼角,直勾勾地瞪着影觞使,流露恨意,夜梦、驹焱炀、张天绍、紫音煌神情冷峻,默默旁观,日诚、夜静琪、雷文轩表现得有些不适,夜韵琪大感惶恐,不敢直视,合眼依偎在姐姐怀中,宇羽莺则喃喃道:“哥。。。够了。。。”

再隔半响,雷文轩痛苦地摇了摇头,别到一旁,道:“我瞧不下去了,太。。。唉!”怎料风悯初自其背后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别逃避,好好看着。好好瞧清楚,这就是我们的委屈,我们的愤怒,我们的仇怨。”

“哈!哈!哈!”宇羽隼终于收手,微微喘气,放开了影觞使。影觞使顿时朝后躺倒在地,一动未动,基本失去生命迹象。

“结束了,韵琪。”夜静琪道,并轻拍妹妹腰部。夜韵琪这才睁开双目,从姐姐身边退出一步,见大家皆神色凝重,良久都未有人打破沉寂,强笑道:“什、什么嘛?不就是被几个坏蛋恶心一下,想开了就行,何必这样闷闷不乐呢?”等了好一阵子,却没人接茬,又尴尬地道:“我、我来活跃活跃气氛吧!”说罢便运动起来,助跑数步,奋力起跳,在树干上连踩三步后一个转身,坐到一根结实的树枝上,再随手摘下两片叶子,当成乐器吹奏。

只听曲子起始欢快,描绘出一副美好景象,积势完毕后逐渐激昂,并带有淡淡的凄美。然而曲风随即突变,转为苦涩沉重的旋律,但又暗含一份坚毅,经过隐忍后引来短暂的迸发,接着又回归阴暗,最终以悲壮的高潮收尾。整首曲子仿佛在述说一代侠客的人生历程,从怀揣憧憬初涉江湖,到打响名号,风头正盛,到体验现实的残酷,跌落谷底,到卧薪尝胆、逆天改运后不受控制地宣泄压抑,到蓦然回首时的空虚,再到彻悟大义,重拾初心,虽千万人吾往矣,感情复杂而又细腻,余音绕梁,荡气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