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宣茜,我到底算什么!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3日 下午12:30
总字数: 5812
去酒吧街需要经过三个站,她下了车来到上次被跟踪的车站,然后再步行3分钟才抵达。这是她来的第三个星期,加上之前的表现所以店长让她开始负责包厢里的工作岗位。她听同事说服务员会收到更多的消费,这也表示她可以更快赚到足够的数额,然后辞职。
店长站在中央把人都安排妥当后,又是一段领导式的发言:“如果做得好就会有小费拿,好好干。”
她点头,换上制服分配好工作后大家各自散去,她和一位叫阿娇的同事被叫去为七号包厢上花生和酒。阿娇胸前别着主管的牌子,一看就是这里的地头蛇,十分了解这里的客人。看她娇滴滴的,阿娇叹了口气,在还没正式开工前给了她一堆的忠告,还吩咐宣茜待会站着就行其余的由她来应付。
宣茜点点头跟在阿娇后面,她看见阿娇换上标准的笑容才去推开包厢。这里的格局和之前与路演他们一起聚会的包厢一样,只不过那时她们没玩很疯,现在反而真的是霓虹灯四射。沙发上每一位男人都搂着自己的伴,坐在正中间的戴着大金链,衬衫微微敞开,露出里头的老头衫。她把好几盘花生放到桌上,正准备离开,却被叫住。
“谢雄哥。”阿娇接过小费,弯腰道谢。
“后面那个妞新来的?”
只见雄哥拿出钱,阿娇想帮她代收却被瞪回去。无奈之下她绕过阿娇伸手拿了小费,不过后者没打算轻易给她。等她抓到钱的一段,雄哥故意地把钱往右往左摇,一看便知道他是要看她的脸,于是宣茜转左转右也都不是。一来一回,雄哥总算看清来人,放开紧揣的小费。
“长得挺正,来陪哥哥喝一杯。”
他欲拉她坐下,阿娇立马挡在她前面,然后帅气地甩下一句恕不待客,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酒杯大声被放下,身边的欢呼四起,阿娇潇洒地拉着她出了包厢。经过刚刚的历险,她一声谢谢也说得很微弱,只听到一个谢字。
阿娇带着她回到员工休息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像扫描仪器上下扫了她。
“欠了多少?”
来这里的人不是什么善茬就是迫不得来淘钱的,宣茜一看就是后者,不过她对于阿娇还是有防备心的,所以待了十来分钟也没和她摊开说。阿娇也没再逼问,带着她又去工作。一晚上,她和阿娇来回穿梭在各个包厢,小费多数是阿娇代她领。虽然还是会遇到一些奧客,但是阿娇都游刃有余的化解。
来到最后一间包厢,阿娇被店长叫去,宣茜唯有一人去面对不知是什么牛头马面的客人。这时,暗处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步伐还算稳健,扶着一位喝得颠颠倒倒的朋友。
“干杯!”
这一个不稳,宣茜被撞倒,她定睛一看才看到他的真面目。喝醉的竟是上次见过面的宠物医院前台小哥,她一个细思极恐想法立马弹出来,用余光去看那位笔直站着的人,果然是韩天艺。
他欲去扶宣茜,但是她怕得连忙回拒他的帮忙。
“喂!撞到人了,起来道歉。”
“Yeah…起来High!”
听他吼出这句话后,韩天艺一个铁砂掌呼过去差点把人送往西天,人真的站直九十度弯腰正正经经地道歉。之后直起身来埋怨韩天艺打人的力道,后者白了一眼。他面向她,又再次道歉。宣茜这时大气也不喘一声,她一吱声他一定认出来,摆摆手像个拨浪鼓来回摇头,之后从人缝中急急忙忙走掉。
看着走掉的人,韩天艺嫌弃:“啧,现在的人真是没教养。”
“是、是,嫂子最好。那么快把我送到家,你就可以去给嫂子暖窝。”
走似逃的宣茜拐进一个角落,慌张地捏着手,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她感觉不对劲,低头,她的手链应该是刚刚被撞掉。她害怕再碰上韩天艺,所以不敢原路返回,只能希望不被捡到。
她顺了顺凌乱的呼吸,拉开包厢的门,里头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身上是穿的是西装革履。她有点庆幸没再碰上刺龙刺虎的人,但是等她走近欲把捧来的东西搁下时,脸都绿了。坐在最左侧的男人后倒在沙发上,怀里抱了一个妖娆的女生,女生的手里还残留男人的奶白的东西,看这个样子这两人应该是刚结束。男人掏出小费,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递过来。
她畏畏缩缩地接过: “谢谢老总。”
下一秒想逃的时候却被他顺着力道拉,跌坐到另一侧红色沙发上,她的手肘不小心磕到沙发的边角,一个红印立马显现。周围的人都吹起猥琐的口哨声,男人用慵懒的声音叫身边的女人撒手。
他靠过来,扫了扫她:“没想到这里的服务员也是极品,真是太浪费了。”
他说话同时手也没老实待着,就在他要越界,宣茜找到空档大力一咬那人的手背。那个人疼得松开手,指着她跳起来直骂。男人大手一拍在桌上,她慌乱下只来得及跑到门后,蹲下来手放在头顶上护住脑袋,闭着眼害怕到来的一切。
砰的一声,拳脚没如期而来,破碎声四起周围都是女人们的尖叫声。她捂住脑袋的手松开,因为害怕刚刚下意识把身体缩起来。一睁开眼就是一个人的手,而且还拿着破碎的酒瓶,上面染上了不知是谁的血迹。她大口喘气时,瞟到黑色的手链,无声中她徘徊许久的眼泪落下来。
是他。为什么是他。
“韩天艺…”
感觉到后头的抖动,他低头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说明了他此刻的一切心情。他移开眼对着地上的男人警告一遍,接着把她拉出去。透过他的背影,宣茜感觉到他的气场里写满了生人勿进,他的手像是要把她揉碎。这样的他让她不禁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出声。周围的嗨歌停下,人们纷纷看过来。虽然没理明白发生什么,但是他们还是识趣地让开一条道给他们,深怕得罪他人。
“轰…”他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一般,宣茜坐在副驾驶不免有点害怕,紧抓着安全带。
“为什么会在那里做服、务、生?”
服务生三个字的咬字略重,任谁看到别人刚刚美人在怀的画面也不会相信宣茜是服务生。一路上除了让他开得慢一点,他们没再交流。回到小区后,韩天艺下了车一个人继续往家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宣茜身上还穿着员工服,也急急忙忙跟着下车,三步并一步想跟上他的脚步 ,可是却一直都有着差距。宣茜的手尽力附上他另一只手,他果然停下了。
宣茜及时刹住脚,逮到机会当然是立马解释:“我…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解释啊,你在那里的原因。”低沉中带着无力感,再多的感受难以言语。
他的刘海下,是深不见底的眼眸,没了神也没了光像是无底洞一样装满了灰色。他在等着她的解释,等她说出苦衷,让他帮她。但是从酒吧到家一路下来,她还是没打算和他实话实说。
“你知道吗?我看到手链以后我不敢相信那人是你,”他的手不受控制微微颤抖起来,”刚刚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
“我…”
“不想说?是我让你觉得靠不住吗?还是别的原因?告诉我啊…宣茜。”
他咬着牙问出三连问,后面慢慢自嘲地笑了。既然在感情这条路她对自己的信任还是那么不坚定,那么他唯有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没有其他人,只有雷声轰隆,看来是要下雨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悄悄握成拳。他的心被人放进破壁机,已经痛忍受不了,甚至有一些呼吸不过来了,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解开枷锁的答案。
一到家前他就直接放弃开门,倾身把她拉近抵到墙上,接着其中一只手把她下巴抬起来。
他二话不说贴着她的脸,一脸严肃的眼神追着她的眼睛问话:“到底多久了?做了多久又打算骗我多久?”
“我没骗你…”她努力稳住声音,但是还是不能够停下抽泣:“只是有些事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宣茜,我到底算什么啊!”
这是交往以来他第一次不带一点温柔喊她的全名,那一刻她由心而发的害怕失去。他整个人散发着负能量,不夹杂多余的感情,每说一句话嘴里发出的气息就打在脸上,实则痛在她的心里。
“为什么你有事不能和我说!”话语中带了一些鼻音,他扭过头,闭眼压下情绪,“非要把自己推出去弄得伤痕累累?还是我这个男朋友不够资格知道你的事,嗯?”
宣茜知道他是心疼担心自己,每每她有心事,他都会想尽办法安慰她、帮着出主意。他就是要让她记住,她还有他而不是一个人抵抗全世界。短短的一句话却蕴含了他对她的爱,现在是她有错在先。
他无力地继续,大口吸了一口气沉重地说下去:”还是在你的世界里我…啥也不是,只是为了免租而搭讪的房、东?“
没有,她早已经认真地投入这段感情,而且还想好了他们的未来。买一间小而温馨,里头也和现在一样,有一间专属于小孩的房间。他们都喜欢小孩,所以不管男女生三个刚刚好。她想告诉他一切计划,不过过了许久嘴笨的她发着抖,泪眼婆娑把一切归成一句话:“对不起。”
依然不是他要的答案,他低下头又深吸一口气,用大手胡乱为自己擦拭眼角的泪,又看她的剔透划过脸颊,滴到了他搭在她下巴的手。他闭眼压下情绪,为她擦去泪水,过去把门打开。
经过刚刚的大吼,他冷静下来后命令她:“进去。”
她听话地跨进了门,他却还是站在门外。一个门槛之间,好像有一道隐形但又坚硬的墙,把他们分割开来。两人一仰一低头,无声地看着对方。她卑微地把小手伸到他袖口,想要把他拉进屋,可是他看也没看就说要离开。
“小易还在酒吧,我得先把他接回家。”
没再多的嘱咐,他不敢再多犹豫把门带上,因为害怕在这样下去他会控制不了情绪。黑夜中,他独自在门外无声地面对着墙,一门之隔的宣茜也捂着嘴哭,靠着墙滑坐到地上。她口口声声说要爱他保护他,但是到头来好像还是让他受到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天艺从门缝看到屋里的灯被关上,才离开家,转身回到停车场。回酒吧的一路上,周围的路灯仿佛人生走马灯,只留下暖黄色的残影,让人欲抓又抓不到。车里他目视着前方,眼里滑过的都是刚才的画面。
“该死!”
刚刚认出她后,挨个包厢都搜一遍。如果他没追上去,那批老色鬼就会得逞。在无人的街道,他停下车,大力拍打喇叭想借此渲泄出来。
“天哥…”小易被他搀着,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韩天艺把他的手臂扯过来,压在上去用他的指纹开门。一到房间,他像扔东西一样把小易放到床上。小易疼得从床上又跳起来,心疼揉了揉自己的背。他千拜托万拜托韩天艺陪他演场戏,想借机开溜,因为明天是他女朋友的生日,他需要早起跨市去找她。
他懒得理会,要了瓶啤酒,喝下前还从零食柜里顺了一袋饼干。把饼干吃下,他才拉开啤酒拉环,仰头大口喝下。透心凉的啤酒灌入喉咙,真是让人的肺感觉到刺痛,但是比不上刚刚的痛。小易这一看,不禁感叹天下有多少人能够避开这情关,就算是再怎么理性的人都会束手无策。
“不是说嫂子不让喝吗?”
一个眼刀让他滚开,接着又喝了一大口。
叮!
一通微信打断了他的思绪,伸进口袋却摸到一张纸。他原本打算今天和她坦白,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如此。他连同那张纸和手机拿了出来,点亮手机,是陆延的微信。
「宣茜她爸欠债缠上他们俩姐弟还债,你最近注意点我师妹的情况。」
一切的事情有了答案,他放下酒瓶,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地——家。
他叫了代驾,恨不得立马飞回家。在后座,他掐着太阳穴,一想到现在她无助难过的样子,他又让开车的人加速。到了后他一开门,客厅是一片漆黑的,放慢脚步声来到她的房间,可是床上却空无一人。他眉头紧锁跑到玄关处,慌乱地穿上鞋后他才察觉鞋架上她的鞋子还摆在那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只小巧的脚掌从沙发探出来,他走过去一看,她身上只盖着毯子缩在沙发上。他还注意到一旁有他平时喝的酒瓶,看来她也难受。他起身去到暖气前,把温度调高,再回到她身边。
“我是傻子吧?都没发现你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很累吧?”
他的手帮她轻拨开浏海,用着极小的声量,像是说给梦里的她听。他往她手一看,手里紧握的手机停留在微信一大串的编辑文字,是要发给他的。看到爸爸这两个字,他就把手机掐灭,不打算看下去。他连同毯子把她一同打包抱起,一切都用了无比轻的力度,深怕怀里的人被弄醒。但是,最后怀里的人还是醒了,而且还把整个重量往下压。
他只好把她放下后重新抱起,把她的人往自己怀里带,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还一再地叮嘱她抓牢自己。刚睡醒的她嗓子干涩,又因为喝了酒整个人有点轻飘飘的,逆反的心理让她摇头不从。他颠了颠她,想要把一直滑落的她抱好,但是她却一直抗拒回房。
他提高声量: “抱好,不然我就用扛的。”
她被震住,双脚乖乖打开去夹着他的腰间,手也圈在他的脖子上,脸埋进他的怀里。他感觉到湿润,知道又把她吼哭了,于是转换路线来到厨房。他把她放到流理台上,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乖,没凶你,对不起…”
她泪眼婆娑地盯着他,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泪腺又再次启动,哭得比刚刚凶了。韩天艺以吻缄口,没有深入一下就撤离,只是起到停顿的效果。
宣茜却说:“我没醉,而且瞒着你明明是我的错,你道什么歉…”
她多么希望这段不堪可以被尘封,或者没发生过,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须要面对它,不想他们再因为这件事情而闹僵。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讨债的人先找上我弟。我弟还因为这样被打伤。”
他转身又装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宣茜慢慢缓过来,开始说起她爸债务的大概情况和今后的打算。她摸鲨的杯身发出小声且刺耳的声响,这一刻好像回到之前,他靠在一边默不作声静静听,而她时刻关注他的表情变化。
说完后,她感觉浑身轻了,不需要再对他有所隐瞒了。她缓缓抬起眼皮,双眸想望又不敢望他,咬着下唇瓣。下一秒,她的下巴附上一只手指头,就好想回到以前只要她一紧张咬唇,他就会用手指帮她松开。
“小不点,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他的眉头皱成川字,一手撑在流理台。
他没有她说得那么高尚,说白了他就只是一位孤儿。如若当初不是有人伸出援手,他或许已经不会站在这和她说话。他想让她知道,现在的他只是她宣茜的男朋友,而不是什么有着海归的宠物医院医生头衔的人物。工作没了大可再找过,如果她有事他会后悔莫及的。
千言万语被他归成一句:“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