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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38回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5日 上午3:31    总字数: 11594

中午。

日诚、夜静琪、夜韵琪、紫音煌以及灵仑会部队顺着一面高约两丈的斜坡滑落下去,跟着只见前方地势平坦,与后头的摩天巨岭形成强烈对比,显然已抵达山脚。

灵仑会部队的青年首领不禁转身回望,喜道:“呼,总算脱困了。”

“叽叽叽!”‘无影黑翼’完成了路引的任务,尖叫着于空中盘旋一圈,调头飞离。夜韵琪高举臂膀,朝它挥手致意,道:“多谢了,黑翼!帮我向哥哥问好哦!”

“队伍接下来可以交由师兄一人负责吗?”紫音煌向青年首领道,“找联军高层之事迫在眉睫,我想与静小姐她们尽快出发。”

“好的,反正暂时没什么危险,离陈公子的部队估计也不远了。”青年首领应道。

这时,夜韵琪略显苦恼地道:“联军高层啊。。。那天跟娘吵得非常凶的灵仑会统领也在吧?不太想见他诶,当时闹得挺不愉快的。”

“确实。毕竟韵琪的身份有点特殊,我觉得尽可能别让她在三派联盟面前露脸为妙,以免被卷进战争里。”夜静琪接道。

“这个容易,届时让韵琪远离营地,在外头等就行。”紫音煌道,“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吧。稍晚一步,联军再和无将爆发什么大冲突,那便很难办了。”

日诚、夜静琪、夜韵琪相互对视,确认大家皆没有异议后,日诚便应道:“嗯,就依煌兄弟所言。”

萧总督、锹菱使、公严侯、汇撰侯以及灵仑会统领聚集于一顶大帐篷内,按照各自的阵营分别坐在左中右三侧的席位上。

“。。。苦等许久,仍未见灵仑会部队侦察回归,故于该处扎寨歇息,岂料夜间遭遇袭击,无奈与石菱使组织众同道撤逃,然弯刀门悍猛侯滞后中伏,受敌两员头目夹攻,不幸阵亡。”萧总督照着一封书信念出其中内容后,抬头扫视另外二派的代表,道:“以上便是敝派影觞使的报告,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灵仑会统领面露忧虑之色,却并未言语,只是轻声叹气,不断微微摇头,公严侯则在片刻之后放下自己手中的文件,平静地道:“据悍猛侯侥幸逃脱的副将称,此战耗损以我弯刀门居多,十全宗几乎可忽略不计。萧总督对此怎么看?”

萧总督立即听出了公严侯问题中的刁钻之处,一时不好答复,神情略显难堪地回道:“公严侯此话何意?”

“那请恕我说得直白些。”公严侯调整坐姿,身体靠前弯出,双臂交叉压在桌面上,瞟着萧总督续道:“阁下认为,贵派部队会否有不战而逃,弃我弯刀门于不顾,以致我派伤亡惨重,悍猛侯亦遇害的可能?”

“这。。。”萧总督尴尬地应道,好一阵子都未说出别的字来;但随即却听锹菱使道:“公严侯,你这样质疑我同事,我可不能当作耳旁风。”

“抱歉了,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理性探讨我觉得蹊跷的点。”公严侯回道。

“换个角度,会否是影觞使做了正确判断,但悍猛侯偏要迎敌,才赔上自己的性命呢?按之前决定重组部署时悍猛侯那急躁的表现,我瞧极有可能如此。”锹菱使又道。

“即便这样,也不该只顾自己撤退吧?你们十全宗,难道会教导弟子碰到强敌时可以撇下伙伴不管吗?同生共死,方为名门正派作风。但贵派圣使却未行支援盟友之责,我派部队不输才怪。”公严侯没好气地道。

“哼,分明是悍猛侯这好斗狂徒擅自开战,拖累部众,你们居然有脸归咎到我十全宗身上!”锹菱使高声驳斥道。

“哎,算了算了。”汇撰侯从容劝道,同时做出请锹菱使收敛的手势,“大家手中的仅是简要报告,在这儿瞎争吵无甚意义,还是将来听他们阐述细节后再说吧。”

“确实。但这亦说明每个分队都需委任一名总领,免得以后遇到紧急状况时又因意见分歧而耽误决策。”公严侯道。

“嗯,公严侯所言在理。”萧总督点着头道。锹菱使见公严侯已不欲继续辩论,妄自再提多显欠妥,遂闭口沉默。

随着事情告一段落,萧总督便道:“好,下一件。”拿起桌面上的另一封书信,迅速阅读一遍后,道:“嗯,竺苜使寻到了一条峡谷道,按地形估计,极有可能通往无将窝巢,但鉴于易受伏击,未敢贸然挺进,先向我等汇报请示。。。”

这时,一名灵仑会弟子走入帐篷,迈着无声的脚步来到灵仑会统领耳边,细语几句,接着便见灵仑会统领眼睛一亮,起身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随即便跟随那人离开。

二人自营地走出一段距离后,只见前方站着三道身影,正是紫音煌以及日诚、夜静琪。紫音煌发现来者后,立刻上前迎接,抱拳行礼,道:“见过统领。”

灵仑会统领又惊又喜,回道:“紫音师侄?你不是被困在东边的山脉中吗?如何跑到这里来了?”随即用警惕的目光瞥了一眼对方身后的日诚、夜静琪,疑惑地道:“这、这两人又是。。。”

“统领莫急,且听我解释。”紫音煌遂将相关经历与日诚、夜静琪的动机娓娓道来。

待紫音煌阐述完毕,灵仑会统领喃喃道:“原来如此。。。”接着望向日诚和夜静琪,道:“你们说无将想与我灵仑会合作,这。。。”

“我相信此事并无虚假。”夜静琪道,“无将面对三派的进犯,看似游刃有余,实则正逐渐被包围,已近穷途末路,若多一名盟友,肯定胜过多一名敌人。联军入千古林以来,无将从未伤害灵仑会一兵一卒,我想已足够说明诚意。我理解灵仑会或许对我一个夜家人心存芥蒂,但现在并非纠结于旧怨之时,还请统领顾及您众多弟子的性命,行明智之举。”

灵仑会统领听了夜静琪的话后,暗自琢磨:“这夜家大妞既牵涉进来,无将那里恐有夜家人存在,和他们为敌,稍有不慎,便可能招致夜家的报复。我派的兵力此刻大多聚集于这千古林内,夜家若突然宣战,我们必没法应付。反正本就不准备像另外二派那般动真格,干脆顺了对方的意,好省去潜在的风险。”遂回道:“好,就依你们的提案。我先带你们去找十全宗和弯刀门的代表,他们如果不愿停战,我便答应跟无将串通。”

“如此甚好,多谢统领了。”夜静琪喜道。

灵仑会统领带着紫音煌、日诚、夜静琪返回大帐篷时,萧总督、公严侯等人仍在讨论事宜。只听萧总督道:“行,且先如此。待摸清周遭环境、确定必能通至敌人窝巢,再将所有军力调往该处。”说罢整理了桌面上的文件,准备进入下一个议题。

灵仑会统领趁机道:“各位,有和平使者到来。”同时向于帐篷外等候的紫音煌等人做手势,示意他们入内,接着返回自己的坐席。

“和平使者?”众人皆不禁感到疑惑。随着紫音煌等人走进帐篷,锹菱使一眼认出了日诚,当即伸手指着他道:“我识得这小伙子。如果没记错,你应该是无将余孽吧?曾害得翔剑使被那戴恶魔面具的人所杀,我都听竺苜使讲了。”

一碰面便遭对方曝露曾经的摩擦,日诚顿时颇为惊慌,支吾回道:“确、确实,但、但是。。。”

“那你还来这儿做甚?”锹菱使质问道,语气极不友善。

“当时、当时我刚闻悉一些陈年旧事,怒火攻心,鲁莽行动,绝非有意跟十全宗决裂,我、我给你们道歉。。。”

“哼,诡辩!”

这时,汇撰侯道:“锹菱使冷静,莫着急下定论。”随后续道:“若我的印象没错,之前悍猛侯首度遇袭,正是这位年轻人与旁边的姑娘出手相救,才避免了全军覆没。我认为他们应无敌意,先听听他们想说什么倒也无妨。”

“是的。我和众师兄弟也多亏他们帮忙,才得以脱困。”紫音煌赶紧补充道。

怎料公严侯立刻察觉紫音煌此言的诡异之处,尖起眼角,扭头问道:“紫音公子是吧?你说是他俩助灵仑会部队脱困的?”

“对、对啊。”紫音煌应道。

“山形复杂,唯有长期活动于千古林者方才可能掌握,他俩是如何办到的?”

“这。。。”紫音煌迟疑着瞧向夜静琪。夜静琪遂代为答道:“我们与无将有点渊源,得他们提供便利,故能够在山脉中穿梭自如。但请阁下别误会,我们与无将终究不属一伙,还望明鉴。”

“好。那在你们两方相遇以前,灵仑会可曾被无将袭击?”

“有,但并未出现伤亡。”紫音煌答道。

“这就奇怪了。他俩的行动勉强讲得通,但无将为何把弯刀门和十全宗打得落花流水,却允许你们逃过一劫?”

公严侯犀利的质疑令紫音煌和夜静琪难以答复,二人皆停顿不语。灵仑会统领亦察觉状况不妙,若让公严侯顺着话题追问,恐会识破无将筹划与自己暗通款曲之事,于是赶紧道:“无将是从高处用滚石进行攻击的,兴许他们以为这已然足够,便没再多管,集中精力对付弯刀门和十全宗。我们言归正传,还是先让那俩年轻人阐明来意吧。”

夜静琪当即把握时机,迅速接道:“正如灵仑会统领介绍那般,我们是为和平而来。我们诚挚地恳求诸位,请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持续这场斗争了。无将的实力超乎各位想象,轻易便能令三派蒙受巨大损失,你们对此应该已有相当的理解。。。”

怎料话未说完,便听锹菱使抢道:“哼!无将若真底气十足,何以至今仍不敢与我等正面交锋?就只会搞游击,这分明是战力吃亏的体现!我们现在是进展不顺,但待得寻到他们的老窝,他们还能插翅飞逃不成?再者,无将越强,对武林的威胁也更大,我们便越须趁早剿灭,岂有消停之说?”

“可一、一切皆因十九年前的方洪之战所起,无将是带着洗刷冤屈的执念而挑起现今这场风云,十全宗若愿意给个交代,未尝不能平息。。。”夜静琪解释道,但锹菱使立马又抢道:“我们做错了吗!?方洪之战的源头乃是无将有一门徒在江湖为非作歹,我十全宗苦苦追查无果,才不得已发动全面讨伐,真要将往事辩清,那也是先由无将开始!”

“但从来就没证据指明无将包藏了犯人啊。。。”

“不然怎样!?你们还能给出其他解释吗!?我和萧总督当年皆亲身经历案件发展,若非将势力范围翻了个底朝天,却仍寻不到人,又如何敢断定无将包藏!?”

这时,公严侯补充道:“况且这终究是无将与十全宗之间的仇怨,不关弯刀门的事,可我们也有不少人命丧于不明凶犯手上,除了无将搞鬼,又能是什么缘由?无将挑动斗争,向十全宗讨还公道有理,我弯刀门就没资格效仿吗?”

夜静琪当然知晓公严侯口中的“不明凶犯”正是自己,而此刻出言澄清虽或许能抵消弯刀门讨伐无将的动机,但却势必令自己与日诚陷入险境,故内心犹豫不决。灵仑会统领见夜静琪又再停顿,尽管不懂其难处,可为避免十全宗、弯刀门加重疑心,主动接茬,道:“这。。。公严侯哇,搞不好其实无将与贵派也有什么过节呢?”

公严侯立刻扭头回道:“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记载于册的绝对没有。至于暗地里的,照理也应先光明正大地声讨或宣战,而非整些上不了台面的脏手段。三大派彼此之间斗得再怎么激烈,好歹也懂得公开意图,取信民众,无将却净搞阴谋,这与黑道何异?自个儿破坏江湖规矩,那就莫怪我们联合起来教训它。”

“那不妨弯刀门和无将见个面,谈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灵仑会统领提议道,可公严侯却抢道:“你们灵仑会别擅自发表意见!话说我瞧阁下态度挺奇怪哈,似乎很乐于看到三派与无将停战?”

“呃,打仗终究是得死人的嘛,我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们是至今唯一没被无将伤害过的,有资格说这句话吗?”锹菱使向灵仑会统领道。

“的确。现在三大派是同盟,阁下态度这般摇摆,着实欠妥啊。”萧总督道,“刚才谈及紫音公子的部队如何幸免时,阁下貌似也刻意岔开了话题。我就纳闷了,这里头有什么猫腻吗?仔细想来,这小伙与姑娘为了劝阻战斗,已不惜跟无将对着干,估计不会再受无将待见,那无将又为何帮他俩穿梭山脉,乃至解救灵仑会弟子?”

“这。。。”

“还有,阁下曾跟随贵派弟子离席一阵,想必是去见这三个年轻人吧?为什么不立刻让我等一同接见?你们是否私底下谈了东西,并向我们隐瞒?”公严侯紧接着道。

“唔。。。咋说呢。。。”灵仑会统领也被问得难以答复。

这时,夜静琪眼见十全宗、弯刀门咄咄逼问,慌忙道:“抱、抱歉,是我们冒昧了!此事暂且作罢,我们这就离开!”说罢便拉着日诚快步走出帐篷。

夜静琪的举动令灵仑会统领感到意外,不禁急道:“哎,突然间的怎么了?你、你们别走哇!”

紫音煌呆愣片刻后,扫望一下帐篷内的其他人,跟着也转身离开,追赶上去,叫道:“诚兄、静小姐请稍等!”奔至二人面前后,又道:“怎么回事?为何说走就走?”

夜静琪面露担忧之色,回道:“刚才的气氛,太诡异了!就仿佛十全宗和弯刀门已经怀疑灵仑会了!”

“那为何不辩解呢?”日诚问道。

“按那种情况,恐怕只会越描越黑,而且可能让灵仑会统领产生误解。”夜静琪道,“但这样一来,十全宗和弯刀门必定对灵仑会严加戒备,串通的计划便不好执行了。”

“啧,是因为我出言不慎,暴露你们解救我和众师兄弟的信息所致吗?”紫音煌略显自责地道。

“不,即使紫音公子没说,十全宗和弯刀门迟早也会知晓。关键是梦应该可以预见到这点呀?莫非他疏忽了?没发现自己谋略中的破绽?”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日诚问道。

夜静琪左手握拳,抵在嘴唇边,脑袋飞速思索一阵后,答道:“总之得先再去找梦,告诉他十全宗和弯刀门对灵仑会起疑心之事,一起从长计议。”

傍晚。

公严侯坐在篝火前的一个被砍倒横置的梧桐树干上,手中拿着一支木串,面无表情地享用刚烤熟的大肉块。

突然,旁边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公严侯,可介意谈点事情?”

公严侯扭头瞧去,发现萧总督手捧一个盛汤的小碗,正在慢步走来。

“何事?”公严侯回道,同时身体往梧桐树干的右侧挪移,腾出空位。

萧总督遂坐到公严侯旁边,问道:“中午之事,公严侯作何感想?”说罢举起小碗,饮了一大口汤。

公严侯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平淡地答道:“很可疑。我反正不相信灵仑会跟我们两派是一条心的。”

“不是一条心倒也在意料当中,但胳膊肘往外拐就是完全另一回事了。”萧总督看着前方道,随后转头望向公严侯,再问道:“你准备如何应对?”

公严侯沉默一阵子后,抬头回视对方,反问道:“萧总督又打算怎样?”

萧总督不禁呆愣片刻,接着挪开目光,缓缓喝下一口汤,表现得略有犹豫,而后才道:“要不你我先将各自的主意写于沙地上,再相互对照?”

公严侯皱了皱眉,双目凝视着萧总督,神色阴沉地道:“阁下这样说,我大概猜得到你的想法了。”

萧总督听了公严侯的话后心头一颤,微妙地瞪大瞳孔,跟着回道:“公严侯这样说,我好像也明白你的意思了。”

二人随即皆“哼哼呵呵”地冷笑出声,公严侯还道:“那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咬下一口烤肉后,一边咀嚼一边续道:“具体怎么做?”

“明晚行动,计划仅在弟子间口舌相传,以免泄露。隔天一早给身在别处的十全宗、弯刀门队伍送出加密急信,让他们接到指示后立即效仿,不得有误。”萧总督比划着答道。

“行。”公严侯点头应道,说罢又啃下一块肉入嘴,吃得津津有味。

早晨。

一头巨型猎鹰提着宇羽隼在空中飞行,巡视贴近山脉的森林区域。

不久后,宇羽隼发现了一处有些微光芒闪烁的地方,当即让巨型猎鹰朝那里俯冲而下,穿越枝叶层后松开爪子,自己顺势稳健着陆。

宇羽隼随后立直身体,环顾四周,虽未见任何人影,却闻到了一股烟味。宇羽隼鼻子使劲吸气数下,确认并非错觉后,立刻循着该烟味找寻来源,最终走到一座山洞前,瞧向里头,发现山洞中央燃着一堆篝火,日诚、夜静琪、夜韵琪围坐在旁,皆将身体卷缩成一团,双臂抱腿,借着篝火提供的温暖抵御尚未完全散去的朝寒。

日诚和夜静琪登时也瞧见了宇羽隼,不禁感到惊慌,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日诚还叫道:“宇羽隼。。。”二人随即伸手取过兵器,欲武装戒备,怎料宇羽隼竟无多少反应,只是平淡地做了个“停”的手势,道:“别紧张,我不是来打架的。夜梦已将你们的事情告知于我,想见他的话就跟我走。”

“哦,哦。”日诚错愕地应道,与夜静琪交换眼神后,遂接受宇羽隼之邀,迅速收拾东西,跟着便见日诚率先朝山洞口走去,夜静琪则给了夜韵琪一个拥抱,道:“我们先离开了,自己保重。”

“嗯,你们快去快回哟。”夜韵琪应道。

宇羽隼见状颇感不解,皱眉问道:“她不跟来吗?”

“不了,她留在三派联盟附近,方便我们以后联络。”夜静琪一边转身走向宇羽隼,一边答道。

“哼,好吧,随你们便。”

夜晚。

一名灵仑会弟子背靠大树,手执长枪撑地,站在自家营地前,虽腰板直挺、体姿端正,但头略微低垂,眼睛无神,对四周的状况似乎不太注意。

“啪唦。。。啪唦。。。”旁边传来一阵轻细的脚步声。隔了一会儿后,那名灵仑会弟子方才反应过来,猛地扭头望去,发现锹菱使已在不知不觉间走近自己,惶恐地道:“圣、圣使前辈,请、请问有事吗?”

“没什么,睡不着觉,转转几圈。”锹菱使回道,“小兄弟看起来有点疲倦啊。”

“不、不敢,敌人狡诈,我必会保持戒备,绝不让他们钻了空子。”

“哼,那就好。”锹菱使轻笑道。灵仑会弟子这才放下心来,岂料锹菱使随即冷不防抢上两步,绕至他身后,左手捂住其嘴,右手抽出一柄短剑,瞬间划破其咽喉!

“唔!”鲜血登时涌流而出,令灵仑会弟子不禁瞪大瞳孔,但叫声被锹菱使所掩盖,痛苦地挣扎片刻后,身体瘫软,死在对方怀中。锹菱使接着慢慢将其尸体平放到地上,然后朝暗处做了个手势,随即便见一群十全宗和弯刀门战斗师冒了出来,从四面八方靠近灵仑会的帐篷。

紫音煌此时正躺在其中一顶帐篷内熟睡着。突然,帐篷入口的布帘被大力掀开,数名十全宗和弯刀门战斗师随即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拔出兵刃,斩向面前的几个灵仑会弟子。

“啊!”“啊!”那些灵仑会弟子纷纷发出呻吟,当场惨死。紫音煌与帐篷内的其余灵仑会弟子顿时皆被惊醒,见状不禁吓了一大跳,几个灵仑会弟子还下意识地叫道:“嘿!你们干什么!”“为何攻击我们!?”但十全宗和弯刀门战斗师们没有作答,继续朝灵仑会弟子们挥舞刀剑,顷刻间又杀了好几人。

紫音煌赶紧起身抄起放在旁边的方天戟,踏前数步,出手阻止十全宗和弯刀门战斗师,并喝道:“快住手!你们疯啦!?”随后见帐篷入口已被对方封堵,向众同门吩咐道:“划破帐篷逃出去!快!”

灵仑会弟子们遂慌忙照做,但逃到外头后发现周围也有许多十全宗和弯刀门战斗师,又被迫与他们战成一团。待紫音煌从帐篷里出来,得到宽阔的空间大展拳脚,才总算将十全宗和弯刀门战斗师逐个击退,化解一众同门的危机。

这时,只听“哎哟”一声呻吟,有个人影在数丈开外之处摔倒在地。紫音煌下意识地扭头一望,发现正是灵仑会统领,随即又见公严侯企图攻击前者,立马冲过去掩护,与公严侯交锋。

“公严侯,这究竟怎么回事!?”灵仑会统领一边吃力地爬起身来,一边高声质问道,“为何联合十全宗与我灵仑会兵戎相向!?”

“哼,你们自己清楚!”公严侯冷酷地答道。

“公严侯请先住手!这里面必定有误会!”紫音煌道,但公严侯丝毫没有收手之意,继续朝紫音煌挥刀进攻。二人斗了一小阵后,公严侯一刀砍在紫音煌横置的戟杆上,双手握刀,施加压力;紫音煌却借势后退几步,接着扭腰侧身,推出戟杆,将公严侯甩至另一边,随即高举兵器,双手翻转戟杆,先以戟杆末端顶开对方的刀,再用戟耳劈向其右肩。公严侯立刻后退躲闪,但紫音煌跟着左手扬起戟杆末端,再度顶开对方兵刃,然后戟头自右侧挥出,被避开后又迅速朝中路下劈;公严侯虽及时收刀防御,但紫音煌而后笔直挺出方天戟,通过强大的劲力震退公严侯,令其滚倒在地。

紫音煌随即迅速逼近,方天戟大力下劈,砍向公严侯;公严侯慌忙从地上往左侧跳起,惊险躲过。紫音煌遂又朝旁边挥出一击,公严侯虽以刀化解,却仍旧被震得踉跄退出数步。紫音煌紧接着再轻轻跳起,一个转身劈砍,斩向公严侯头顶,迫使其抬刀扛住,但强大的下压力度还是将对方震得微微下蹲,双臂不住颤抖。

眼见公严侯形势不妙,附近的一名弯刀门战斗师赶了过来,攻击紫音煌右侧;紫音煌当即后退躲避,同时右手将方天戟往后推,改用左手握住戟杆前端,跟着抢在弯刀门战斗师出第二刀前右手绕背扫出戟杆末端,击中其腰部,将他震出数步。公严侯随后重新攻了上来,紫音煌于是松开左手,右手单臂拎起方天戟,左手再绕至右侧,抓住戟杆,举起武器,弹开公严侯的刀,然后一脚将对方震退。

此时又换那名弯刀门战斗师发起进攻,出刀朝紫音煌砍去;紫音煌双臂抬起方天戟,架开对方兵刃,随即高高扬起右脚,猛踢对方下颚,将他放倒。公严侯趁此当儿稳住脚跟,重新逼近紫音煌,挥出一刀,但紫音煌立刻翻转戟杆,用戟头弹开攻击,然后送出戟杆末端,戳中公严侯胸口,将他震得连退数步,摔跌在地。

“够了!先向我们解释情况吧!”紫音煌并未趁势追击,而是寻求交谈。怎料锹菱使突然自旁边冲出,朝紫音煌连攻数剑,将其驱退。

公严侯赶紧趁机爬起身来,锹菱使则面向紫音煌,维持戒备姿势,斜眼往后方一瞥,道:“此人交予我应付吧,公严侯。”

“拜托了。”公严侯左手捂着胸口的痛处,点头应道,说罢便迅速离开。与此同时,紫音煌终于愤怒难忍,目光凶狠地瞪着锹菱使,抡起方天戟,从右上方朝他斜劈过去;锹菱使一个熟练的踏步转身,躲开攻击,右手顺势反向刺出一剑,直取紫音煌咽喉。紫音煌往左跳出一步,进行闪避,接着方天戟从左侧横向扫出;锹菱使双手握剑回抽,让剑卡在戟耳边角与戟杆之间的缝隙,格挡攻击,再调整身姿,双臂大力扭转一圈,将对方兵器朝上甩开,随即一剑刺向其中路。紫音煌后退躲避,并收回方天戟,顺势划向锹菱使左肩;不料锹菱使迅速回身抵挡,二度让剑卡在缝隙间,双臂再奋力一推,借势将紫音煌拉过来,然后转身出剑挥斩!

紫音煌急忙弯腰躲闪,但右胸仍旧被划出一条浅伤。紫音煌跟着回抽方天戟,用戟耳边角攻向锹菱使后背,但锹菱使立刻伸手抓住戟杆,进行阻截,同时挥剑劈向紫音煌右臂;紫音煌只得缩回右臂,仅以左手握住戟杆末端。然而锹菱使随即左手大力拉拽方天戟,透过戟杆传力,令紫音煌踉跄朝自己踏步靠近,右手出剑刷向其咽喉!

紫音煌迫不得已,猛地往后跳出一步,躺倒在地,勉强避开危险,接着右手重新搭到方天戟上,双臂使劲,将尚握住戟杆的锹菱使给甩到数步之外。紫音煌随后匆忙起身,但锹菱使亦已站稳脚跟,回头逼近过来,双手握剑自右下方扫出,再转而送往右上方,架开紫音煌的方天戟,最终直刺一剑;紫音煌格挡不得,只好后退躲闪。锹菱使跟即对紫音煌纠缠不放,猛攻其右侧;紫音煌的戟由于被对方挪至左侧,姿势欠佳,防得极是狼狈,为保险起见,决定拉开距离,遂看准时机,往左后方跳出一步,奋力朝右推出戟杆,顶开锹菱使的剑。岂料锹菱使顺势转身,左手执剑扫出,追加一击,划伤紫音煌左臂!

“咝!”紫音煌不禁呻吟一声,但还是忍痛挥动方天戟,抵御锹菱使的新一轮攻势。二人虽仅短暂交锋,锹菱使却已明显占据上风;怎料就在紫音煌展露败相之时,旁边突然有根锁镖扫来,逼迫锹菱使收剑防守,为紫音煌解围。紫音煌与锹菱使随即双双扭头一望,发现出手之人正是夜韵琪。

“没事吧,煌!?”夜韵琪担忧地问道。

“韵琪!?你姐姐和诚公子呢?”紫音煌疑惑地回道。

夜韵琪一边环顾四周,保持戒备,一边答道:“去找我哥了。”接着又道:“我听见动静,就过来瞧瞧,没想到竟是这般场景。到底怎么了?”

位于近处的灵仑会统领此时也注意到了夜韵琪,不禁奇道:“这不是那夜家小妞吗!?为何会出现?”

“说、说来话长。。。”紫音煌正欲解释,却已见锹菱使提剑刺向自己,赶紧应付,夜韵琪随即也出手助他御敌。

“哼,果然如我们所料啊。”锹菱使冷冷道。

“所以说你们究竟在想些什么!?”紫音煌急道。

“还装蒜?”锹菱使道,“你们灵仑会昨天的表现,分明就是已经跟无将串通。幸亏我与萧总督等人及早识破,先下手为强,否则以后真不懂会如何被你们坑害呢!”

“这,唔。。。!”紫音煌大受震惊,欲行反驳,可对方的指控偏偏成立,尽管并未落实,灵仑会确有此意不假,顿时语塞。然而接着却听灵仑会统领理直气壮地喊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污蔑我们!证据呢!?有能认定我们背叛联盟的证据吗!?”

“证据?不就这丫头吗?”锹菱使停止战斗,伸手指着夜韵琪回道,“她跟那俩年轻男女是一伙的吧?若非有所企图,岂会让一个小姑娘家的留在我军营帐附近?而你们若无二心,又岂会允许和敌方相关之人潜伏于侧,并隐瞒不报?”

“这小妞的存在我真的不知情!”灵仑会统领道,“紫音师侄,你得给我们讲清楚!”

“这、这。。。”紫音煌思绪已乱,锹菱使则无甚耐心,当即重新出招进攻,并道:“免了,我不想听你们狡辩。”

“怎、怎么这样。。。”紫音煌仍欲挽救,却实在不懂从何谈起,不禁喃喃叹道。

“算了,煌。眼下还是先逃跑为妙。”夜韵琪道。

灵仑会的战力在队伍中本就最弱,被另外二派围剿,自然死伤惨重。紫音煌得夜韵琪提醒,赶忙振作,与其合力驱退锹菱使后,扭头朝对方点了点头,牵起她的手,道:“嗯,跟紧我了,韵琪!”

日诚和夜静琪在宇羽隼的引路下来到山脉的一处高地上,见夜梦、风悯初、张天绍、莫佳嘉、宇羽莺已在那里等候,快步走上前去,夜静琪还唤道:“梦。”

夜梦见着二人,微妙地皱了皱眉,未打招呼便问道:“韵琪呢?”

“她没跟来。”夜静琪随口答道,跟即又道:“比起这个,你的计划似乎出漏洞了,梦。我与诚公子去找过三派联盟,灵仑会虽同意配合,但十全宗和弯刀门听闻我们在下山途中顺路助紫音公子的队伍脱困,疑心大起,恐认为无将与灵仑会已有勾结之实。当时二派向灵仑会屡屡质问,我见气氛不对劲,只得中断谈话,提早告退,可照这样发展,十全宗和弯刀门肯定对灵仑会多加警戒,你串通灵仑会的谋略未必能成。”

怎料夜梦听了后,冷冷回道:“那挺好呀。有什么问题吗?”

“嗯?”夜静琪不解地应了一声。

“这正是我要的。我从未打算与灵仑会合作,而是想诱导他人将此事误以为真。”

夜梦此言完全在日诚和夜静琪意料之外,二人顿时皆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瞳孔。

“啊!?什。。。为何!?”夜静琪惊道。

“就是要挑拨三派的关系呀。若十全宗和弯刀门确信灵仑会吃里爬外,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行动呢?”

夜静琪低头沉思片刻后,喃喃道:“抢先铲除灵仑会。。。”随即内心一颤,朝夜梦道:“这、这,好阴险的意图!为什么出此歹毒之策!?灵仑会不应该是无将急需的帮手吗!?”

“为了给银月、给路师伯报仇。”夜梦严肃地道,“如我很早以前所言,这是个一举推翻三大派的行动,我与他们断没理由合作。你讲的找灵仑会当帮手,说穿了无非是抵消战力差距,那我引三派内讧互相残杀,照样能起效果。银月才配让无将称为帮手,而让灵仑会消亡,是我给银月的承诺。”

“银月?怎么会扯到她们?”夜静琪疑惑地道。

“银月可一直都在这盘棋里。争夺何总督时你们在那破客栈外碰上的不明势力,正是银月。”

夜静琪不禁又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挪移视线,喃喃道:“天哪,还有这等内幕。。。”

日诚皱眉瞟着身旁的夜静琪,随后问道:“我搞不太懂,你们刚才提到的银月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夜梦便稍显不耐烦地回道:“迟些再给你解释。”接着问道:“所以韵琪究竟在哪里?”

“在三派联盟中军附近,方便将来。。。”日诚答道,可言至一半,已听夜梦抢道:“等等,你们在上山前就察觉形势有异,还让韵琪留在那儿?”

“是、是啊。”

夜梦登时迅速翻了个白眼,随即歪下头去,猛地抬手遮住半边脸庞,低声嘀咕一句,咬字拉长,表现得难以置信。

日诚隐约听见夜梦的话语,但没领悟其意,一头雾水地重复道:“渥忒。。。佛克?”

夜静琪同样感到奇怪,问道:“怎么了?”

“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姐姐?”夜梦颇露反感地回道,“十全宗和弯刀门如果真的动手,灵仑会绝无能力抵抗,那为了自保,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

夜静琪低头一边思索,一边分析道:“正常而言,肯定会设法自证清白吧?但在另外二派极度不信任的状况下,空口无凭是没说服力的。。。”

“所以必须拿出点东西对吧?”夜梦提醒道,“那种足够彻底与无将撇清界限的。”

再隔片刻,一道可怕的念头从夜静琪脑海中闪过,令她当即浑身一哆嗦,仰头叫道:“啊,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