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3

正文 • 蒙缈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7日 上午9:53    总字数: 35036

九月九日上午九点,观步真璃女男爵的告别式正式开始举行。

场地是观步家居住的“夏宫”附带的家族礼拜堂。

说是礼拜堂,这建筑却是传统的远东东岛风格,而且里面在供奉上帝之外,其实还有个佛堂精舍。

告别式布置的庄重、简练,绝没有过度的营造悲伤气氛。

观步真璃的父亲观步真一子爵站在女儿的棺木旁,看上去非常平静淡然;倒是真璃年轻漂亮的继母眼圈红红的,应该是不久前才大哭过一场。

而女男爵的丈夫呢,新任内务部副部长、管辖所有宪兵的高官,简直像是丢了魂没了骨头,整个人像个没装满的面口袋,垂头丧气、摇摇晃晃。

女男爵的妹妹,一个跟她长得颇为相像的少女,脸色苍白的吓人,目光彻底涣散,更是要有两个女仆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来宾人数并不算很多,都一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就是贵族风范,绝不会俗气的大操大办。

杰森·贝洛和妻子安娜·罗斯就在其中。

这是安娜第一次参加上流社会的丧葬仪式,她有些紧张,但尽全力把她自己和丈夫打扮成体面的模样。

孩子们自然是请邻居黑井夫人代为照管。

杰森虽然长相普通,平时也有些不修边幅,但无论如何他也并不丑陋,而且身材还算是挺拔,所以在安娜的一番收拾下,杰森看上去已经完全有资格出现在任何上流社会的聚会上了。

而安娜自己自不必说,她的容貌在做工精致且设计简练大方的黑色套裙衬托下更显得是出众脱俗的美丽。

因此,当贝洛夫妇进入告别式场地时,立即引来了一片的注视——他们是这群人里的新面孔,而贝洛夫人太漂亮了。

杰森有些气恼的发现,几个家伙在这种场合下居然还按捺不住用充满邪念的目光明里暗里的注视他的妻子——不过他也知道这不可避免,他总不能不让安娜见人。

来宾里除了国立医科大学董事会的全体成员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人杰森也认识——都是内务部的官员,之前见了他们都得点头哈腰的;此外,他还看见了曾经是家庭密友的副总统怀特夫妇。

安娜发现了怀特夫人伊丽莎白在场的时候有些尴尬,她给伊丽莎白回的最后一封信写的非常冷淡,此后伊丽莎白也没再联系过她,她认为伊丽莎白肯定是生她的气了。

杰森倒是心安理得的给已经看到他的雅各布·怀特副总统点头致意。副总统自然是客气的还礼。

杰森和雅各布之间短暂的无声交流让在场很多人大为吃惊。他们很快就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贝洛这么快就进了医科大学校董会,原来背后是副总统啊。

有些人甚至还发散联想起来:这家伙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又跟副总统相熟,看来肯定是个世家子弟。

瞬间,原本面对杰森这个无名后辈表情高傲的男人们立即看他的眼神变得和善友好起来。

杰森作为官场熟手当然敏锐的发现了这些人对他微妙的态度变化,他也猜得到这些人大体心里在想着什么。他准备好了明天学校开学第一天就会有不少人旁敲侧击的打听他是不是跟副总统关系不一般。杰森决定神神秘秘的默认——反正这也不是全然说谎。

============================================================================================================================================================

在努比亚人主教长篇累牍的诵经和祷告之后,观步真一子爵发表了简短的悼词。

这悼词写的并不精彩,甚至还有些流水账式的干巴巴,但这就是子爵喜欢的风格——他是个工程师,他不喜欢文人玩弄辞藻的习惯。

子爵简述了长女短暂的一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经历,他不想用虚浮的吹嘘填充字数。

真璃的生活轨迹很简单:出生,读书,嫁人,接着读书,然后当一个普通的钢琴教员。

子爵当然明白这几年女儿在这平庸生活背后还忙碌着什么,但这不能让现场这些人知道。

子爵甚至都没有提到女儿被追授了二等莱雅奖章——因为这在他看来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而且一心尊崇帝国的真璃也不会喜欢现在的政府授予的荣誉。

最终,子爵用一句简短而有力的话一锤定音:真璃是当代最出色的女性之一,就因为她太出色了,所以上帝决心不让她再被这个庸碌的凡世困扰。

这终句看上去跟之前的内容有些自我矛盾:真璃难道这一生过得不庸碌?

但子爵真正的用意是称赞真璃独自一人试图重建‘观海组’的作为——虽然现在子爵非常厌恶这些给旧帝国招魂的乌合之众,但他还是佩服年轻的女儿运筹帷幄的能力。

至于来宾是否能懂,子爵不在乎;他们最好不懂。只要他自己和躺在棺材里的长女懂就够了。

悼词结束了,该瞻仰遗容了。

来宾在仆人的引导下环绕观步真璃的棺椁一周。

女男爵的棺椁有内外两层。内层是长方形的棺,里衬乳黄色的天鹅绒,摆满了鲜花,那位现在看都依然气质极其高雅的贵族小姐蜡像般的遗体身穿纯白色的远东人传统大礼服静卧其中;而外层的椁是船型的,这是观步家的传统,以示不忘祖先发迹于航海的历史。

绕棺的来宾们绝大多数虽然表情肃穆哀伤,但实际却心中空空,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计划葬礼结束后该怎么立即跟情人寻欢作乐——很简单,他们没什么人真正认识这位早逝的子爵千金,谁也不可能真的被她的香消玉殒触动。

杰森·贝洛却不一样,因为他知道面前棺材里躺着的是他朋友的情人。他看的出来,陈先生肯定是深爱着这位真璃、玛丽以及约尔根森夫人。

杰森鼻尖发酸,眼睛发胀,他知道如果旁边没人他就得立即哭出声来;但他现在只能硬憋回去,因为他一个明显跟死者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人如果表现得极为悲痛那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杰森不仅仅是为陈先生伤心,他也为观步真璃本人伤心。虽然已经是魂归天国数天后的遗体,但杰森依然认为这年轻的女人比约尔根森先生办公室里的照片上看上去更漂亮、更优雅;而任何一个年轻且美丽的生命的消逝都会让杰森觉得痛惜心碎。

杰森恍惚着走完了全程。

瞻仰仪式过后,观步真一子爵坐到了一架钢琴旁亲自弹奏起了他谱写的送别曲。

子爵弹的非常好——观步家的传统,所有人都要苦练钢琴。

短短的一曲完毕,子爵合上琴盖,起身,淡然说道:“可以下水了。”

真璃的妹妹向后一仰,就此昏倒,两个女仆赶忙把她扶了出去。

真璃的丈夫弗兰西斯·约尔根森奔到棺椁前,两眼发红的看着妻子的遗容嚎啕大哭。

四个仆役抬着一个黝黑的物件走来——这是船型外椁的铅质顶盖。

铅盖上镌刻着“观步真璃女男爵,享年二十八岁”的秦语文字。

仆役面无表情的把铅盖放置在棺椁之上,然后开始旋紧榫扣。

弗兰西斯·约尔根森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而他几乎同龄的子爵岳父拉住了他。

铅盖放置完毕,此时又有四个仆役上前,八个人一同抬起船型棺椁,向一扇洞开的大门走去。

观步真一子爵拉着女婿紧紧跟随在后,年轻的子爵夫人在愣了几秒之后也赶忙迈步赶上。

然后所有来宾也都跟着走了过去。

============================================================================================================================================================

礼拜堂外有个小码头,短短的一段路整整走了十几分钟——因为抬着船型棺椁的仆役步伐非常慢。

仆役把棺椁放入水中,然后逐个有序的跳了下去。

子爵依然搀扶着身材极为高大的女婿约尔根森,他们两个一齐站在码头小栈桥的末端。

而子爵夫人停留在了栈桥的起始处。

观步真璃的棺椁悠然驶向海洋深处,而来宾们发现,在那里还有一艘通体漆黑的船只在守候。

棺椁漂浮到了黑船之前数尺,停住了。

此时似乎时间都静止了,船和棺椁都一动不动很久,来宾根本无从知道远处在发生着什么。

其实这个时候那八名从水下推送女男爵棺椁的仆役正从那黑色的“极乐舟”上按顺序领取挂着锁链的铅块——他们要把铅块固定在船型棺底部的钩子上,好让棺椁成功沉入海底。

这里是观步家数代人的沉骨之处,也就是说,观步真璃会跟她的许多祖先们永远长眠在一起。

“沉棺”这个步骤需要非常小心,因为如果八个人没有安排好节奏的话,棺椁就得侧翻。

不过这次很完美,观步真璃平平稳稳的入水了。

看着妻子沉入大洋,弗兰西斯·约尔根森就算有岳父的扶持也还是彻底双膝跪倒。

杰森·贝洛憋了许久的泪水也涌了出来。

============================================================================================================================================================

岚冬夜憋了许久的泪水溃坝般的倾泻了。

他装作无事发生似的工作了一整天,当同事问及婚礼细节时,他还都笑容可掬的解答。

可跟莉娅·蔡的婚礼已经没有了。

莉娅走了,她的信岚冬夜一直不敢看但最终还是拆开了。

莉娅在信里说:她努力过了,她决心跟岚冬夜结婚后就绝不跟其他男人有染,但她发现她做不到。就在积极准备婚礼的这几天里,她发现了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她尽全力抵御身体上的渴求但她发现这简直让她想死。所以她决心在真正做出对不起岚冬夜这个大好人的事情之前就离开他。她去了外省,她会一直爱岚冬夜,她的孩子会姓岚,她此生都把岚冬夜视作自己的丈夫,但她不能跟他真正结婚,她不能伤害他。她乞求岚冬夜不要去寻找她,找到之后对双方都是灭顶之灾。

这不意外。

岚冬夜虽忠厚,却并不傻,他其实已经看出来,莉娅每天都很疲惫——她在用尽全力改变自己。

但岚冬夜依然痛不欲生。

莉娅可能真的不明白岚冬夜在这短短的十天内对她倾注了多少的感情——怪岚冬夜自己,他虽然在床上很积极,但口头的语言却总是很贫乏,尽管比一个月前进步不少。

岚冬夜觉得自己本已明朗的未来又彻底被一团浓雾笼罩的蒙蒙渺渺。

他甚至想放弃当前的职业,干脆去那些底层城区——具体说,就是希纳多、皇子加上帕拉布兰——浑浑噩噩的沉沦一辈子算了。

但他又很清醒的知道这样不对。

那可怎么办啊。在这种时候岚冬夜又只能求助于妈妈了。

于是九月九日,原定举行婚礼的日子,他上了半上午班就请了病假,回到了圣彼得区的旧公寓,这里是跟妈妈离得最近的地方。同事有些询问他婚礼的事情,好奇为什么本来已经准假结婚的侦缉处长还要再请一次假,岚冬夜只是随口敷衍说:身体问题,延后了,之前的婚假按照法规作废。

但他忽略了一点,莫妮卡可是同样也很喜欢他母亲买断了三十年居住权的那套残旧公寓。

所以他果然遇到了莫妮卡。

“上午参加了一个年轻姐姐的葬礼,很惨,我情绪很低落,需要开导一下。”莫妮卡一看到岚冬夜就像个中学生似的说道,似乎已经忘了几天前跟莉娅短暂的言语冲突。

“别烦我。”岚冬夜可一点都没心情替莫妮卡解决心理问题。

“哦……你烦我了。”莫妮卡皱起了眉头。

“别跟我说话。让我安静一会儿。”岚冬夜径直走进了他自己的卧室,把掉漆的木门狠狠关上。

岚冬夜又睡了——不是真的睡,而是半梦半醒,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觉得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唯一方法。

他在床上辗转了不知道多少次,零零散散的进入了些没有逻辑的梦境,然后他感受到了尿急,于是他起床准备去上厕所。

一开门,发现莫妮卡可怜巴巴的坐在门口的地板上。

“你烦我了。我很难受。我其实难受好几天了,就是你,你让我做了伤天害理事情。”莫妮卡哭兮兮的说道。

“伤天害理”指的就是跟X女士的那次同性“做爱”,这其实在莫妮卡看来是该判刑的行为。

“跟我有什么关系?”岚冬夜不知道莫妮卡做了什么,但她知道这黑市来的姑娘肯定是在强词夺理。

“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莫妮卡垂下了头。

“回去睡觉,或者走。”岚冬夜准备再次关门。

“我要跟你睡觉,这样才证明你不烦我。”莫妮卡站了起来,使劲挺了挺原本就高耸的胸脯。

“不。我有妻子了。”岚冬夜板着脸说道。

“她没跟你一起来,说明她离开你了,不是吗?”莫妮卡锲而不舍。

“滚。”岚冬夜这是平时第一次骂女人,但他真的忍不住了,莫妮卡为什么就是要给他已经残破的心上再捅上一刀子。

然后他用力的关上了屋门。

不过三秒钟之后他又拉开了门,一把将还站在门口的莫妮卡拖了进来。

“你不是要我睡你么,那我遵命。你满意了吧。”岚冬夜把莫妮卡拦腰抱起,扔到床上,然后自己压了上去。

莫妮卡如果想挣扎,饶是岚冬夜比她高大的多,那也是可以轻易制服他,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她浑身松弛的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莫妮卡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做了几个月的准备,前几天本以为再也不可能了,但今天却意外马上就会发生——难道岚冬夜真的再次失恋了?

答案不重要了,莫妮卡的下半身瞬间就有了潮湿感。她半闭上眼,等待岚冬夜热烈的亲吻。

然而岚冬夜没有吻她,而是直接凶狠的扯开她的衬衫,拽下她的胸衣,用力的握住她浑圆饱胀的乳房,像是操作阀门一样的左右拧着。

莫妮卡有些疼痛,但她不在乎,她心里甚至有几分喜悦:她没看错,岚冬夜这个表面上的面疙瘩其实很有男人该有的野性和占有欲。

她甚至希望岚冬夜可以小小的虐待她一下,她希望这能算是一种赎罪,她也知道如果岚冬夜的妻子如果真的这么快就离开了他,很可能也跟那晚上看到她穿的那么惹火睡在岚冬夜的家里有点关系,况且之前她的确一直在给岚冬夜惹麻烦。

岚冬夜在急躁的解着莫妮卡宽大的军用皮带,他最后干脆把它直接完全从莫妮卡的裤子上抽了下来。

莫妮卡看到了岚冬夜有些困惑的盯着那皮带,她险些直接说出口:“用这个打我一顿吧!”

岚冬夜把皮带扔在地上,拽开莫妮卡的裤子纽扣,一只大手用了挤了进去。

莫妮卡脸红了,她担心如果让岚冬夜发现她现在已经湿透了的话,以后他会以为她是被虐狂的。

莫妮卡不是被虐狂,她只是希望岚冬夜微微的让她感觉到一点疼痛和羞辱,但如果岚冬夜真的虐待她的话,她想自己也会忍不住崩了他。

岚冬夜随便摸了几把,也不开腔,就开始往下拽莫妮卡的裤子。

莫妮卡兴奋的等待那历史性的一刻到来。

但突然她的心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她意识到这不对,虽然她希望岚冬夜有些野性甚至轻微的虐待倾向,但她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岚冬夜。

她确定了,他不要和一个假扮野兽的岚冬夜做爱。她骨子里喜欢的还是那个真正的岚冬夜,那个温温吞吞的面疙瘩,尽管那个岚冬夜必定会带给她更少的直接性刺激,但她就是喜欢。

于是莫妮卡一拳击出,岚冬夜偌大一个壮实的身体被打了个趔趄,坐倒在地。

岚冬夜并不意外,他垂头丧气的说道:“打得好。我其实也演不下去了。我本以为演个坏人会让我心里有所发泄,但我却觉得更难受了。”

“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其实很想用身体补偿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但这样的你,我做不到。”莫妮卡来不及整理衣服,一只乳房还暴露在外就赶紧跳下床抚摸着岚冬夜宽阔的背部。

“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你伤害我什么了?你只是一直捉弄我,你没有伤害过我。”岚冬夜极为迷惑的说道。

“气走你妻子的是我吧?那天我就不该出现。我冲出来就是因为听到你跟另外一个陌生女人一起进了屋,我心里不高兴。”莫妮卡抱住了岚冬夜的肩膀,她真心希望那天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莫妮卡,不需要道歉,她离开跟你完全无关。你是个好姑娘,你虽然一直捉弄我,但你对我也很好,我们就不能做正常的好朋友么?我没有什么朋友,我的朋友除了那些植物以外可就真的只有你了。我不擅长跟朋友相处,对不起,但请原谅我好么?继续当我的朋友。”岚冬夜转头看了一眼莫妮卡就赶紧又低下头去——因为他发现莫妮卡根本就没遮住刚才被他从胸衣扯出的那只乳房。

“好,好,我答应你,我们当‘正常的’好朋友。无论我有多么喜欢你,我们都是‘正常的’好朋友。”莫妮卡松开了岚冬夜,泪水扑簌而下。

============================================================================================================================================================

宁儿痛哭流涕——当然是在没有任何其他人看得见的地方。她不想让别人看穿她根本不如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坚强平静甚至冷漠。

宁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浑浑噩噩的在“北宫”长到七岁,然后老爵爷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大姐姐名叫真璃,很是豪爽,弹的一手漂亮的钢琴。

宁儿以为穿着朴素、平易近人的大姐姐是跟自己一样的北宫仆役,但老爵爷告诉宁儿,真璃是她要绝对服从的领导者。

此后宁儿人生的每个阶段要做什么都听从真璃的安排就好了。

宁儿觉得这样很好,因为她不是个爱动脑子的人。

七岁到十二岁,宁儿学习写字、读书和唱歌。真璃曾经打算让她学钢琴,但宁儿怎么都做不到两只手做完全不同的指法,于是半途而废。

幸而宁儿的歌喉十分出色。

十二岁以后,娜塔莉和真由美训练宁儿如何服侍顶级贵族。

她的表现很一般,但她有一项技能学的很好:无论如何,一定要隐藏自己的心情。

宁儿学的太好了,以至于她真的以为自己不会有任何心情起伏了。

现在,娜塔莉、真由美和真璃女爵这三个宁儿人生的规划者都不在了,而宁儿得到了“雕塑家”的新指令。

宁儿不知道该不该服从“雕塑家”,因为这个神出鬼没的女人她完全不熟悉,甚至不能确定她完全不是敌人。

但“雕塑家”那天所说的话却又非常的符合逻辑,宁儿觉得自己很有必须那么做的必要。

但她真的对该怎么做成“雕塑家”嘱咐的事情毫无主意。

至少,她实在是不想插在冯恺和新垣凌之间。

她不知道怎么让男人真正对她感兴趣,她能够想到的唯一方式就是走到男人跟前,脱光,告诉他可以随便怎么做——这也是娜塔莉教给她的。

但她认为冯医生会讨厌这样的女孩,因为新垣凌姐姐是那么的冰清玉洁,而冯医生看上去是那么的喜欢她。

一想起“冰清玉洁”几个字,宁儿就更信心全无了:她认定自己被“冰清玉洁”抛下了十万八千里——八个男人啊,她觉得自己身子脏透了。

所以她强忍了好久,最终还是泪流不止。

她站到房间里的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其实看上去肯定不算丑,但冯医生身边的却是连她都会被震惊的绝色美人儿。

宁儿原本一直以为真璃女爵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后来“雕塑家”的出现让她发现天外有天,现在跟与“雕塑家”长相一致的新垣凌近距离相处过之后她更是彻底惊叹造物主为什么会对某些人有那么多的偏爱。

宁儿觉得她自己跟身姿窈窕的新垣凌站在一起就像头粗笨的蠢牛。

敲门声。

宁儿迅速的擦干眼泪,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这就是训练获得的技能。

是这套宽敞却古旧的公寓——跟“北宫”颇有几分相似的地方——的主人、长得像个洋娃娃的顺美。

以及她的“丈夫”,皮肤红棕头发粗硬的瑞恩——宁儿总听瑞恩称呼顺美“老婆”,所以她自然认定瑞恩就是顺美的“丈夫”。

“宁儿,你不吃午饭么?我们等了你好一阵子了。”顺美问道。

“啊……对不起,我……我居然忘了。”宁儿有些慌张的应着——是啊,她因为一直紧张彷徨,全然把今天要跟顺美和瑞恩,还有公爵一起吃午饭的安排忘记了。

“那走吧,詹姆斯已经吃了一整只烤鸡啦。”瑞恩笑嘻嘻的说道。

============================================================================================================================================================

瑞恩没有夸张,大餐厅里,詹姆斯·埃斯特雷耶的面前果然摆着一只仅挂着些许肉丝的鸡骨架。

奇奇和尼尼这对魔仆兴奋的在空中转着圈子,齐声称赞道:“他的胃口真好!”

看到公爵比一天前气色更好了,宁儿心里很高兴,刚才的彷徨不安一扫而空。

瑞恩、顺美和宁儿纷纷落座,奇奇和尼尼赶忙又端来了吃喝。

“有酒么?我觉得我跟瑞恩兄弟该喝一杯。”詹姆斯突然说道。

“有!八十年的修道院威士忌要不要试试看?”奇奇大声回答着。

“我操。”瑞恩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怎么之前不告诉我有这种好东西。”

“因为小顺美不喜欢你喝醉。”这是尼尼在回答。

“呃?你不是说我醉了没事么?”瑞恩挠了挠头,面向顺美问着。

“你在外面喝醉了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在我家里喝醉。”顺美答道。

“我不会喝醉,我就尝尝。而且拿来招待詹姆斯兄弟不正好么?”瑞恩朝詹姆斯挤了挤眼睛。

两人已经称兄道弟的原因是这一上午他们聊的太对胃口了。詹姆斯和瑞恩都是在底层市井之中混大的小伙子,自然有很多共同语言。

反观NC,瑞恩其实跟他除了夏芽就没什么好聊的——他已经猜到NC肯定是出自富裕家庭。

“那就拿出来吧。”顺美点了点头。

奇奇砰的一声凭空消失,过了几分钟,又从门口抱着一只满是尘土的酒瓶子飞了回来。

瓶盖启开,暗金色的酒浆倾出,一种奇妙的香气萦绕在屋里。

“我也要喝。”顺美说道——她虽然个子高了一点胸部大了一点,但嗓音依然奶声奶气的。

“老婆,你不行,你从来没喝过酒,一口就会醉的。”瑞恩非常严肃的对顺美说道。

“我就尝一下。”顺美伸手端过瑞恩的酒杯呷了一小口。

“哇……”顺美愁眉苦脸的吐了吐舌头说道:“味道像煤油。”

“说了你不行嘛。”瑞恩把酒杯从顺美手里拿了回来,自己喝下了大概六分之一。

“美味!珍品!詹姆斯,快来一口。”瑞恩带着陶醉的神情举起了杯子。

詹姆斯一笑,直接干掉了三分之一。

“厉害!果然非同凡响。”詹姆斯伸出了大拇指——他其实在装样子,他没有见识过什么好酒,他对酒的品质全然没有鉴赏力。

“你也试试看,宁儿妹妹,我知道你有点酒量。”詹姆斯说道。

“哦。好。”宁儿淡然的应着。

宁儿确实“有点”酒量,因为从十三岁起,娜塔莉和真由美就在真璃女爵的授意下教宁儿鉴赏各类美酒——当时她是被当做公爵的伴侣培养的,不能喝酒不懂品酒怎么能行。

宁儿现在回想起来,真璃女爵的酒量可真好啊——宁儿亲眼见过,女爵在喝下半瓶冰海伏特加之后还可以思路清晰的高谈阔论。

奇奇拿来杯子,给宁儿倒了一点点八十年的威士忌。

宁儿缓缓的尝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的确非常好。”

顺美这下坐不住了,她又把瑞恩的杯子抢了过来,一仰脖喝了至少半寸下去。

“你干嘛啊老婆,你真的会醉的。”瑞恩赶紧夺回了酒杯,然后放在了顺美够不到的地方。

“你们都能喝出好来,只有我什么都不懂,我……咳咳咳……”顺美突然使劲咳嗽了起来,然后狼狈而可怜的说道:“好啦,我认输,还是觉得像煤油。”

瑞恩微笑着摸了摸顺美砖红色的头顶,说道:“老婆,跟你说了你不行嘛,你还不信,”

“不服气嘛……现在服了。”顺美撅起了一张小小的嘴。

宁儿此时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自卑,她在心里说道:“为什么这里的女孩儿都比我好?新垣凌美若天仙,性格既活泼又温柔;而顺美长得小小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是这么可爱;可我呢,又高又胖,面无表情,看上去那么蠢笨,简直就是段烂木头。”

詹姆斯和瑞恩当然察觉不到宁儿在想什么,因为她的确脸上毫无任何变化。

两个大男孩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干掉了三分之二瓶威士忌。

“够啦,别喝了。”顺美不得不阻止,她可不想一下子家里出现两个醉汉。

“好嘛,遵命,老婆。”瑞恩放下了酒杯。

詹姆斯也效仿瑞恩的做法,而且还郑重的说了句:“我詹姆斯·埃斯特雷耶对上帝发誓,绝不会在爱芙珑小姐家里喝醉。”

“埃斯特雷耶?”顺美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是啊,那是我的姓。”詹姆斯说道。

“埃灵堡公爵?”顺美眼睛瞪得溜圆。

“一个没意义的称号。”詹姆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上帝的确存在。祂把您送到我这里来了。顺美·爱芙珑,公爵您的仆役,听候差遣。”顺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标准旧帝国淑女礼。

詹姆斯呆住了。

宁儿瞠目结舌。

瑞恩大喊道:“老婆,你魔怔了?”

顺美没有理会瑞恩,而是保持着行礼姿态低着头对詹姆斯说道:“顺美的养父养母艾斯卡达特夫妇是公爵府上的家臣,他们推算上帝会把公爵派来让顺美侍奉,顺美等了十九年,以为那是荒诞不经,但顺美错了。顺美现在恭迎公爵大驾。”

“你喝醉了!老婆,回去休息。”瑞恩又吼了起来。

“闭嘴。”顺美指尖红光一闪,瑞恩立即摔了个完美的狗吃屎。

============================================================================================================================================================

莫妮卡·纳斯涅布陪着岚冬夜带着两箱子物品回到了他圣汤玛斯区的新居。

不是要当“真正的”好朋友么,那就得多出点力。

莫妮卡是开着蒸汽卡车的,所以正好可以帮助岚冬夜运输行李——里面包括他母亲的遗像。

不过莫妮卡被岚冬夜居住的公寓楼的门房拦了下来——这是宪兵军官专属宿舍,外人进入必须要登记。

“访客姓名。”白发苍苍的门房颤巍巍的问道。

“莫妮卡·米丝蒂,记住,莫妮卡是K不是C。”莫妮卡从容自若的回答。

门房歪歪扭扭的在簿子上记下了这个名字。

莫妮卡确定“米丝蒂”没有写错,这才离开。

进了岚冬夜家的房门,这位新任的侦缉科长立即忙不迭的问道:“莫妮卡·米丝蒂才是你的真名?”

“傻子!”莫妮卡笑了起来。“莫妮卡·纳斯涅布是真名,你一直都知道的,但我作为一个混黑市的,在这里登记可得用假名了。你想想看,‘夜雾’和‘米丝蒂’是不是差不多?我一直就想姓‘米丝蒂’,因为这可比纳斯涅布听上去可爱多了,是不是?”(注:纳斯涅布可以翻译为“夜雾”,而“米丝蒂”是“Misty”,同样也有“雾蒙蒙”的意思。)

“呃,行吧。”岚冬夜反正到了现在还是不知道莫妮卡说的话里几句真几句假——不过他愿意相信莫妮卡的确要真的当他的好朋友了。

============================================================================================================================================================

莫妮卡对岚冬夜面积并不非常宽敞的军官公寓感到非常满意。

这位加勒比人姑娘微笑着说道:“依然是两间卧室,你一间我一间。炉灶都是用电的,我很熟,以后我做饭就很好。最重要的是啊,这么小的一套公寓我打扫起来也很轻松呢。”

“你……你什么意思,在这里你又要跟我一起住?”岚冬夜的下巴都快掉到地板上啦。

“你不是刚丢了老婆么,我这个当朋友的肯定需要陪你一阵子。放心吧哥们儿,等你找到下一个愿意跟你结婚的女人时,我麻溜的闪。”莫妮卡说完豪爽的拍了拍岚冬夜的肩头。

“可是……”岚冬夜脸红了,他可没忘了几个小时前他还像个强奸犯似的扯开莫妮卡的衣服乱摸。

“瞧你,是不是想起刚才那档子事了?”莫妮卡可是够聪明的,一下就看穿了岚冬夜的心思。

“我……好吧,对,实在是对不起,我真不该那么做。”岚冬夜并不擅长用顾左右而言他逃避责任,所以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道歉。

“哈哈哈……”莫妮卡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别像个老古板。现在的人啊,曾经天天在床上翻滚的男女在分手后还能相安无事的共居一套公寓呢,你干的那点事等于什么都没有。而且……”莫妮卡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挤了挤眼睛,看着岚冬夜。

“而且什么……”岚冬夜被莫妮卡不明所以的目光瞧的心里发毛。

“而且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我的身体对你已经没有神秘感。以后不是应该对我更有免疫力么了?我跟你一起住一阵子想来是不用顾忌太多啦。”莫妮卡说完就故作姿态的解开了衬衫的好几颗纽扣,深深的乳沟一览无余,甚至连胸衣的边缘都露了出来。

岚冬夜瞬间满头冷汗,赶紧转过头去说道:“别这样,莫妮卡,求你了。如果你要住这里,还请你一定穿的好好的,否则我只能一直呆在治安所了。”

“哈。别紧张……”莫妮卡又像个男人似的拍了拍岚冬夜的肩膀。“我答应你,除了洗澡和睡觉我绝不脱衣服。那套不正经的内衣我都扔了,我会在这里穿的睡衣看上去跟个老奶奶一样。我不为难你,我的好朋友。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我的身体摸上去怎么样?聊聊感想?”

“莫妮卡!”岚冬夜面红耳赤的吼了起来:“我是真要把你当朋友,请你别捉弄我了。”

“哟,如果是朋友的话就该大大方方的回答我这个问题,如果是朋友你就别把我当个异性。想想看,如果你的一个男性好友让你评价他肱二头肌的触感,你会脸红么?”莫妮卡一边说着一边戳了戳岚冬夜的上臂。

“这……”岚冬夜觉得这不是一回事,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样吧,我就简单问一句。我摸上去好么?你回答一个字就行。”莫妮卡认真的看着岚冬夜说道。

“……好。”岚冬夜知道不回答这个问题莫妮卡只能捉弄的他更厉害,所以还不如硬着头皮给出个答案——不过,岚冬夜在心里羞愧万分的承认:的确,莫妮卡还真是他触碰过的女性躯体里皮肤最顺滑、乳房最有弹性的。而且要说长相,莉娅可真是跟莫妮卡差得远。

“够朋友!你不会说谎,你也不需要用甜言蜜语来哄我上床,所以你说的肯定是真的感受,这让我更仔细了。谢了,朋友,来击个掌。”莫妮卡伸出了右手。

“啪!”

岚冬夜勉勉强强的拍了一记,心里却在嘀咕“难道男人跟女人当朋友真的就是这样的么?”

“好朋友,饿了么?从上午十一点到现在,五个小时了,我们都还没正经吃过饭呢。”莫妮卡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

“饿了。我去买些三明治回来。”岚冬夜说道。

“不用,我刚才看了,你这里有些食材,我给你做顿饭。外面的三明治很难新鲜。”莫妮卡直接起身向厨房走去。

“呃……这……”岚冬夜实在不知道是不让莫妮卡给他做饭更“够朋友”,还是安然享受莫妮卡的烹饪更“够朋友”。

“别‘这’‘那’的了,我直说,我喜欢下厨,但从来没机会给人做饭。我肯定做的不好吃,但我知道你这傻大个肯定不会埋怨我,所以我就拿你当试验品。当我是朋友就乐乐呵呵的做小白鼠。”莫妮卡已经开始把各种厨具叮叮当当的从柜子里往外拿了。

“那……那你做吧。”岚冬夜觉得莫妮卡的理由无可辩驳,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够朋友。”莫妮卡笑着给出了正面的评语,然后哼着歌开始检查食材库存——这都是莉娅留下的。

岚冬夜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莫妮卡一旦忙于做饭,也就不会总跟他说些难以应对的话了。

但岚冬夜还是手足无措,再说应该跟莫妮卡当个没有性别区别的朋友,但毕竟这总是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姑娘。她晃着被猎装裤子绷的紧紧的丰满臀部在厨房忙活的身影岚冬夜怎么看怎么脸红。

好在这层楼的电话员给岚冬夜暂时解了围:他被通知要立即赶回治安所,因为内务部新任副部长亲自来视察了。

岚冬夜既抱歉又轻松的告诉莫妮卡,这顿下午饭是吃不上了。也许晚上可以回家吃饭。

莫妮卡其实也松了口气,因为她根本没有信心一次能把饭做好,但她现在有好多时间做“实验”了,她很高兴。

岚冬夜匆匆离开了,莫妮卡开始对他的食材“大开杀戒”。

她计划从她认为最简单的青椒洋葱碎炒蛋入手。

结果她发现炒菜可远比杀人麻烦。在消耗光了所有的青椒、洋葱和鸡蛋,眼睛被洋葱辣的像是大哭了一场之后,莫妮卡手底下出来的依然是黑漆漆宛如脏抹布的不明物体。

“该死,早知道不夸下海口要给他做饭了。”莫妮卡把所有的失败产品都扔进垃圾箱,然后瘫倒在沙发上,打算干脆把罐头热一热给岚冬夜吃算了。

然而,莫妮卡意识到,可能热罐头也一样会做出黑乎乎的玩意。

“算了算了,还是认真学习一下做饭,反正这个小白鼠肯定是最老实的,这样的实验对象错过了可就未必再能遇到了。”

于是莫妮卡打起精神,准备再战厨房。

不过先得去买菜。

穿着一身猎装出现在菜市场未免有些奇怪了,于是莫妮卡决定找找看岚冬夜这里有没有他“妻子”留下的衣服。

还真的果然有几件样式很平庸的衣裙,但总也算是“正常”女性的穿着。

上衣不行,胸围小了,莫妮卡穿不进去;裙子倒还好,稍微长了点而已。

莫妮卡惊讶的发现,看上去高瘦的岚冬夜“夫人”居然腰跟她差不多粗。

“呵呵,她身材没我好。”莫妮卡沾沾自喜的自言自语。

然后她笑呵呵的拎着菜篮子出门,下楼,然后向那老迈的门房打听附近哪有菜市场。

门房一边回答一边疑惑的看着莫妮卡,心里嘀咕道:“这位米丝蒂小姐跟岚科长什么关系?她这是要替他买菜去?这不是老婆该干的事情么?岚科长不是有老婆么?”

不过旋即他想了起来,前天晚上他好像看到岚科长的老婆拎着一个大箱子出了楼。

“明白了,岚科长跟这漂亮姑娘有一腿,把他老婆气跑了。”门房看着莫妮卡充满魅力的背影自言自语着,自以为明白了一切。

============================================================================================================================================================

菜市场不远,莫妮卡兴致勃勃的打量着那些对她来说极为新奇的蔬果米粮。她简直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在一个卖活鸡活鸭活兔子的摊位跟前,莫妮卡停留了好半天——这些小动物好可爱。

后来,莫妮卡指着一只乖巧的白兔问道:“这是拿来当宠物的么?”

摊主翻了翻白眼,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拿来吃的。”

“兔子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莫妮卡皱起了眉头。

“苹果桃子长得也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它?”摊主反问道。

“因为……它们不会疼嘛。”莫妮卡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它们不会疼,你是苹果么?”摊主十分嫌弃的撇了撇唇角。

“她是长得像个苹果,准确的说,焦糖苹果。”相邻摊位卖鱼的小伙子颇有几分轻浮的插了句嘴。

莫妮卡一点没有生气,反而抚着自己的脸问道:“你是说我长得可爱么?”

“当然咯,漂亮的小姐,你可爱的很呢。”卖鱼小伙子向莫妮卡挤了挤眼睛。

“多谢啦。”莫妮卡嫣然一笑。这么多年来,异性如果想赞扬她的容貌,可都是正经八百或者战战兢兢,今天第一次被随随便便的夸长相可爱,莫妮卡心里反而更美滋滋啦。

“美女,要谢我就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呀。”卖鱼小伙子嬉皮笑脸的说道。

“什么?”莫妮卡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她在心里说道:“你这种家伙难不成还想泡我?那么想被我一枪爆头么?”

卖鱼小伙子看到莫妮卡脸色阴沉了下来,却也一点不慌张。他抓起一条莫妮卡不认识品种的大鱼,依然笑嘻嘻的说道:“那就买条鱼呗,今天一早捕来的海鲈鱼,好吃的很呢。”

“哈……”莫妮卡莞尔,警惕放松了——原来不过就是推销自家的货品呗。

“多少钱?”莫妮卡问道。她肯定不知道该怎么烹制鲜鱼,但大不了赶紧跑去附近的书报亭买本流行的大众食谱。

“只要一先令。顶级品质,鲜醇可口,值得拥有。”卖鱼小伙子字正腔圆、宛如播音员似的说道。

卖活兔子的摊主见了鬼似的盯着卖鱼小伙子,因为这家伙居然把一条平淡无奇、甚至都不怎么新鲜的下马丁波利斯湾黑鲈鱼抬上了五倍的价格。

但他肯定不能开口提醒这漂亮的“焦糖苹果姑娘”应该还还价——市场上的江湖道义还是得遵守。

莫妮卡这次出来本准备在岚冬夜的旧公寓独自一人住上个把月,所以就跑去总统府财务处随手抓了大一把钞票出来——都是绿色的先令,她纵使很少亲自买东西却也明白简尼大钞一般的商店都找不开。

但莫妮卡现在习惯性的想掏裤兜时,却尴尬的意识到她穿的已经不是那条所有口袋都塞满先令纸币的猎装裤子了。

完蛋。

莫妮卡冷汗都冒了出来——别说不能买条计划外的鲈鱼了,就连鸡蛋、青椒和洋葱都搞不到。

此时有人拍了拍莫妮卡的肩膀,然后说道:“妹子,需要钱?我借你。”

熟悉的声音,她迅速跳到一边,准备要么扔出一枚藏在胸衣里的飞镖,要么掀开裙子掏出绑在大腿上的自动手枪。

“索菲!你跟踪我?”莫妮卡喝问道。

“跟踪?有点吧。妹子,我建议你别买鱼了,你又不会做。别为难自己。”一头黑发、大概三十多岁的盎格鲁女人友善的说道。

莫妮卡放弃了以上所有的攻击方法,摊开两手无奈的说道:“索菲,你可真是烦人啊!”

============================================================================================================================================================

菜市场里有个搭建的马马虎虎的咖啡厅。

莫妮卡和索菲相对而坐。

“你到底是什么人?”莫妮卡不得不问了。

“不是你真正的敌人,却也不是你真正的友军。”索菲喝了口味道寡淡的咖啡然后说道:“莫妮卡,你要想继续哄骗岚冬夜你是黑市的人,你可得真正了解下黑市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黑市是什么!”莫妮卡丝毫不服输的应着。

“你不懂,你的表演在我看来太拙劣了。等到岚冬夜知道他职位的变动全是你在指挥、且发现你不属于黑市反而是最政府的政府之后,我确定他会更怕你,甚至会恨你的。”索菲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已经很怕我了,再多怕一点我也不在乎。”莫妮卡不以为然的用劣质锡勺搅动着咖啡。

“我也觉得他怕你。那么,跟一个怕你的人同居,这感觉不会好吧?男人怕你,就不会跟你说实话,这不行。”

“我没有跟他同居,我们是忽略性别的好朋友。”莫妮卡为自己辩解。

“行。我就当你们能做到这样。或者说,我就当你能做到这样。”索菲颇为嘲讽的说道。

“你管我们怎么样嘛。你这么关注岚冬夜,那你自己跟他好啊。你一把年纪了,肯定知道怎么能更好的取悦他。”莫妮卡说完这话心里又在打鼓:不会岚冬夜真的会跟她也好上吧,虽然她年纪比我大的多,但还是个美人呢。

“我才不会跟他好。你比我懂男人。你好好取悦他。”索菲似笑非笑。

莫妮卡心中有了些许刺痛,她可真希望自己跟乔治·罗恩斯庭的那一段从未发生,她甚至希望自己干脆完全不“懂”男人——在床上不懂。

但莫妮卡依然嘴硬。她瞪着索菲说道:“我真正的男人只有过一个半,可你呢,妖妖娆娆的,我想几十个总有吧。”

“我是个处女。呵呵。对天发誓,如假包换。”索菲看上去很有几分得意。

“我操!”莫妮卡真是不知道该大骂索菲说瞎话还是该赶紧扯谎说自己那“一个半”只是在吹牛。

真是两难了,所以莫妮卡大声骂了句脏话。

“哈哈哈……”索菲大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跟踪我?你为什么盯着岚冬夜?你到底是哪边的人?放心,无论你是哪边的人,我现在也不会把你抓起来。”莫妮卡准备不绕圈子了。

“很明显,我是黑市的人。所以如果你想一直在岚冬夜面前装成黑市杀手,我可以教你怎么装的更像。”索菲笑容可掬的说道。

“我没装,我就是黑市出来的。”莫妮卡竖起两根手指头,在自己左胸前迅速横向一划——这是黑市特有的秘密手势。

“嚯……”索菲很意外,但也将信将疑,她问道:“你的绰号是什么?”

“夜雾。我的姓就来自于我的绰号。”

“没听说过这个绰号。莫妮卡,你面前就是个在黑市混了二十年的人,你别胡编乱造。”索菲紧盯着莫妮卡的眼睛警告着。

“你混的久不代表你什么都知道。黑市那么多人,你都认识?”莫妮卡丝毫不躲避索菲犀利的目光。

“我……算了,你说你是你就是吧。总之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但我不会相信总统最信任的人是黑市的。”索菲摇了摇头。

“爱信不信,总统,你不懂。”

“我不需要懂,我又不跟总统过日子……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跟岚冬夜同居也正好。”

“我再说一次,我没跟他同居。我们是合租的朋友。我又不跟他睡,算什么同居。”

“好好好,我就信你好了。总之,现在你在他身边呆着,他就更安全了。”

“安全?他是个宪兵上尉啊,哪有不安全的可能?”莫妮卡迷惑不解的问道。

“知道‘天街’么?”索菲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

“那是什么?在哪个区?”

“瞧,还说自己是黑市的人,连‘天街’是什么都不知道。嘿。”索菲冷笑了一声。

“我一直负责保护总统的,没怎么过问黑市生意上的事情,这些新冒出来的玩意我当然不都知道。”莫妮卡这是在强词夺理,她心里其实在说道:“该死,可能要露馅了。”

“随你怎么说。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天街’是个比黑市更黑的组织,他们什么都卖,完全是一点道德感都没有。他们想找到‘蓝色列车’的制造者,获得配方,然后自己批量生产获利;而我们也在找‘蓝色列车’的制造者,因为他是黑市的叛徒,而且他发明的这种毒品太缺德了,我们不能让它存在。有趣吧,在这件事情上,黑市跟政府成了战友。”

“哦?那你跟岚冬夜就是战友咯?”

“你如果不把他弄进‘蓝色列车’专案组的话,我就认识不了他了,所以,如果有朝一日我真跟他好了,我还得感谢你嘞。”索菲说完自己就哈哈笑了起来。她对这个玩笑非常满意。

“哦,不客气。记得请我吃喜糖。”莫妮卡轻描淡写的说道,但心里却在大喊:“别啊,岚冬夜,你可不能跟真正来自黑市的人结婚,况且这个女人再说自己是处女,但一看就是个骚货。”

“跑题了。”索菲喝了口咖啡接着说道:“所有进过专案组的人都在‘天街’的刺杀名单上,不过他们未必真的全杀,他们主业是赚钱,又不是为了杀人。岚冬夜以前军衔和职位都低,所以在名单末尾的位置上,基本上除非他找死,‘天街’轻易不会杀他。而现在呢,拜你所赐,他一下子成了个官员,这可好了,‘天街’名单上他的排名上升了很多,这可就有点危险了。”

“那我让专案组把他开除好了。”

“那也白搭,他只要为专案组工作过,就永远留在了那名单上。而且他有追踪足迹的高超技能,对找到‘蓝色列车’制造者很有帮助,为了尽快消灭这会祸害很多人的危险毒品,你不能让岚冬夜退出专案组。”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不是身手很好么,你在岚冬夜身边他就更安全些。”

“切,要给他当保镖?你怎么不来当?”莫妮卡嗤之以鼻的说道,其实她心里很有些得意:哈,岚冬夜居然需要我来保护啦。

“我身上的秘密比你身上的多很多,我不能像你这样真的跟他住在一起。所以还是你来保护效果更佳。”

“我看你是不能像我一样跟他一起住却不跟他上床吧。”莫妮卡这是在明确嘲讽索菲肯定生活不检点,见男人就上。

“这种话没意义。”索菲并没生气,但却也不想搭茬。

“我只是有个疑问,你不是总统的贴身保镖么,我看你今天一天都跟岚冬夜在一起,总统不需要保护了?”索菲干脆换了个话题。

“总统又不是个孩子,用不着我天天看着。他的保镖多了,我与其说是保镖,还不如说是陪他玩的伙伴。”

“总统还能玩?总统很忙的吧?”索菲问道。

“的确很忙,尤其是现在。”莫妮卡向北边望了望,那是总统府的方向。

============================================================================================================================================================

总统当然很忙。

忙什么呢,当然是一个接一个的会议。

现在他就在准备开会,一场人数不多也不少的会议——比他那个小圈子国家安全委员会人多。

这是部长级全会,也就是说,与会者是总统、副总统、所有部的正职部长、国会的两位议长,陆海空三军的三位元帅,以及独立的廉政局的局长。

第二共和国共有国防、海军、财政、商务、司法、内务、教育、卫生、交通、文化与宣传、能源、农工十二个部。

部长到场十一位——能源部长,年轻的姜至诚昨晚在自家浴室里开枪自杀了。

上午刚刚举行完长女葬礼的新任交通部长观步真一子爵是今天第一个到的,他看上去精神状态正常,只是非常疲惫。

会议还未正式开始,共和国的高官们在互相寒暄着。

总统专门走到观步真一面前,关切的询问道:“一切还好吧?”

“还好。葬礼很顺利。”子爵平静的答道。

“您家二小姐好些没有?”总统又问了一句。

观步真一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想总统这个中老年男性太关注自己女儿的身体状况,但他还是详尽的回答说:“恢复的不明显,暂时除了躺着别的什么也不能做。真正的睡眠需要药物辅助。不过我的好友,一位出色的心理治疗师正在照顾她,我想过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让她见见朋友,也许能好一些。越是这样的境况越不能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此外,她如果能下床了就让她做些运动,比如骑马,打打网球高尔夫球什么的。根据研究,运动可以让大脑分泌令人快乐的电波。”总统有些在卖弄自己的医学知识,毕竟他有个医学博士的头衔。

“她没有朋友。她也不喜欢体育。”观步真一有些不留情面的说道。

“嘿。”总统拍了拍观步真一的肩膀摇着头说道:“女儿可不能养成这样,你要帮她交朋友。”

“她不愿意跟人近距离接触。硬让她去交朋友,她会得焦虑症。”

“好吧……”总统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下说道:“怪不得她的歌听上去冷飕飕的。”

“不过还是很可爱。”总统补充了一句。

观步真一又皱了眉头,他有些厌恶总统这样的男性夸奖他女儿可爱。

此时副总统雅各布·怀特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总统会议该开始了。

拉尔斯·比尔曼总统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

各位官员一看总统这个架势就知道会议要正式开始,立即纷纷归座,安静了下来。

“老规矩,一起唱个国歌吧。”总统站了起来,立的笔挺。

一阵椅子响动的声音,现场瞬间没有一个坐着的人。

国歌《吾国吾民》杂乱却雄壮的从每个人的嘴里冲了出来:“吾国伟哉,吾民勇哉!国立与世,民为国纲!国民一体,战无不胜……”

国歌唱完了,唱歌时嗓门最大的总统点了点头,众人刷的一声全部坐下。

“诸位,今天主持会议的是怀特先生,我拉尔斯就不多说话了。”总统拍了拍副总统运动员般肌肉结实的肩膀。

“开门见山,开门见山我的朋友们。”雅各布·怀特嗓音清朗的说道:“我先问个问题,你们多少人是人民党党员?”

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举起了手。

“跟我预料的完全一致。”雅各布点了点头。

“我们仨当兵的不可能是任何党的党员啊,宪法上说了,现役军人不能加入任何政党。”海军元帅加里·法尔戈大声说道。

“仨当兵的”自然指的是三军的三位元帅。

“那是自然。”雅各布对那位皮肤被海上的烈日晒得黝黑的盎格鲁人微笑着说道。

“老兄,要是我现在免了你的元帅职衔,你是不是肯定加入我的人民党?”总统眨眨眼,明显是在开玩笑。

“我就懂船,就懂海战,党派政治一窍不通,拉尔斯,如果你非要我退伍入党,我也可以照做,但那样你就收获了一个废物。”法尔戈元帅认真的回答着。

“我可没说,你老兄就继续给我造战列舰去吧,你这辈子都别入党了。哈哈。”总统大笑了起来。

“说到战列舰,我得跟拉尔斯你讲句实话。”法尔戈元帅站了起来。

“什么?”总统坐直了身子,准备洗耳恭听。

“没钱造啊,而且造战列舰有什么用?我们在海上是没有强劲的敌人的。要想搞定下加勒比的分裂主义者,爱德华兰号、大平原号,甚至根本就没离开过马丁波利斯湾的亚特兰地亚号都好。随便一艘已有的战列舰带着五六艘巡洋舰去就好了,保证一窝端他们那些小渔船。”

“理论上没错,但战列舰好看啊,是国家的脸面和荣耀啊。况且我答应过,每个省都有自己一艘同名战列舰,我不能说话不算数。”总统有些激动的举起了双手。

“行,我明白。可钱呢?我可直说啊,现在只造了一半的帕斯菲奇亚号已经欠着巨债了。拉尔斯,你既然问到了,我这人不怕死,就只能说实话,咱们的白部长最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他不敢告诉你。”法尔戈元帅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海军部长、看上去像个中学教员的白之禹。

“老白,真的?没钱了?”总统转向了那个五十多岁的远东人。

“加里都给捅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把我们俩一起枪毙我也没辙,可真的是,没钱了,我俩被碎尸万段也变不成战列舰计划所需的巨额资金。”从长相看性格应是胆小圆滑的白部长说起话来却一点都不客气。

“好吧,相信我,我会想出办法的。帕斯菲奇亚号不能停下。”总统笃定的说道。

“咳……”副总统雅各布·怀特假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偏题了。总统先生,军舰的事情日后专门讨论。”

“哦……对不起。”拉尔斯·比尔曼缩了缩脖子,赶紧坐了回去。

雅各布对总统微微笑了笑。

“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讨论党派问题。”雅各布目光炯炯的看着各位部长和元帅说道:“我知道各位同仁投票的时候肯定都毫无疑问的投给比尔曼总统,但是,现在我们不应让总统单枪匹马的作战了,人民党应该形成一股真正的力量,选民看得到的力量。”

“人民党就是总统,总统就是人民党,大家是一体的,总统不是单枪匹马。”刚才举过手的文化与宣传部长说道。

“没错。”雅各布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但我们现在需要让人民党看上去更像是个团结、强有力、向前进步的团体。上两次选举,总统单纯凭借强悍的个人魅力获得大胜,但这次不一样了,我们需要展示给选民一点新东西,那就是紧密团结在总统身边、高效务实的人民党。人民党在这个阶段不能只作为一个名义上存在的执政党了。”

“入党申请在哪里?我现在就填。兄弟们,都填了吧。”卫生部长——那位总被医疗系统人士调侃的“切屌者”考克·斯莱瑟说道。

“考克,很高兴你这么积极,但并不是需要所有人都加入人民党。”雅各布对卫生部长非常友好的点了点头。

“没错。”比尔曼总统补充道:“别弄得跟作弊似的,咱们好歹是民主制共和国,可别让人觉得咱们跟北方邦联里面的某些小王国一样专治。”

“对。所以,现在我得请在座的社会党党员举个手了——别怕,没什么政治后果,记着总统刚才说的话,咱们是民主制共和国。民主意味着不能是一个党全然独揽大权。”雅各布严肃却温和的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高官。

教育部长和农工部长在犹豫了一阵子之后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教育部长随即站起,大声说道:“但我们坚决支持总统先生,我们肯定把选票投给总统。我们支持本部所有职员加入人民党。我们保证部里绝不会在大选时出现叛徒。”

总统和副总统相视一笑。

总统拿胳膊肘顶了顶副总统,说道:“你说。”

副总统摇了摇头,拍了拍总统的上臂说道:“还是你说。”

“你老先生比我可信度高,我说些啥他们都以为我在开玩笑。所以,必须你说。”总统又用胳膊肘使劲顶了下副总统,而雅各布·怀特险些被弄疼了。

“好吧。我来。”雅各布递给总统一个无奈的苦笑,然后转向教育部长说道:“别激动。先坐下。”

教育部长从命,但两眼还是通红。

“各位。”雅各布慢悠悠的说道:“大家必须搞清楚,总统这次要想大胜且日后永不被干扰的话,人民党作为个整体必须提供坚实的支持。但是,我们是要求所有人都加入人民党么?”雅各布此时暂停了下来,再次环视众高官。

有人摇头,有人点头——摇头的占大多数。

雅各布很满意,他现在确定部长们应该八成还是聪明人。

“保持人民党的绝对主导地位,社会党也必须给与足够的存在空间。各位都看过奇幻话剧吧,在反派魔头最终因作恶过甚而被彻底消灭之前,他的出场率总是不能太低的,他手下的卒子也总不能零零星星,否则屠魔英雄也就看上去不像英雄了。我这么说大家明白没有?”

“明白!”所有人都振臂高呼——但总统和副总统都敏锐的察觉,有几个官员的表情是很勉强的。

于是总统问道:“大家猜猜,副总统怀特先生是什么党的党员?”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经常会在表面上表现出鲁莽直率的那几位——可都自以为知道总统这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于是霎时“人民党”“社会党”的吼叫夹杂成一片。

总统对副总统做了个鬼脸,耸起肩,摊开双手。

副总统雅各布·怀特等喧嚣稍作平息之后,心平气和的说道:“我是联邦党党员。我们党只有四十多个人。”

============================================================================================================================================================

入夜,卧床,杰森·贝洛却完全无法进入深入睡眠。

无数合理却荒谬的破碎梦境走马灯似的袭来。

杰森居然梦见他变成了女人,正要跟副总统雅各布·怀特举行婚礼。

这可太惊悚了,杰森喘着粗气陡然醒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快到了马上就要冲出胸腔了。

“莫不是我真的有点问题?”杰森嘀咕着,转头看向一旁躺着的妻子安娜·罗斯。

安娜今天是裸睡的,她的躯体蒙了一层淡白的月光,看上去更美了。安娜现在变得很苗条,但却不是少女的那种干巴巴的清瘦。她穿上衣服的身姿倒是有些像少女,但脱光了却全是成熟女性特有的圆润。

安娜肚皮上有些皱褶,但这让她看上去更加柔嫩可人。

安娜的大腿不算细,但那饱满的曲线像极了古画上的女神之躯。

杰森硬了,硬的很光荣——杰森认为,对于任何一个快速奔向只能把自己当垃圾处理的中年平凡男人而言,在半夜随眼一撇生过两个孩子的妻子还能勃起,那可真的可以发枚勋章了。

杰森开始同情那些年纪轻轻就自以为条件差而随意找了个颜值及格线以下的女人结婚的家庭处于中下层的“好学生”。

这些“好学生”当年可没少欺负杰森——在唯考分论的老师帮助下。

他们耗尽了精力和智商维持好成绩,到了快三十岁才发现自己这辈子只能跟个相貌不佳的女性过日子。

况且,好学生们这个时候事业的上升已经停滞,眼看着年轻时只顾着玩耍泡妞的“坏孩子”也变成了各种科长处长。

所以,图什么呐?

杰森终于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妻子水蜜桃般的乳房。

安娜立即翻过身跟丈夫面对面的躺着,然后睁开了眼睛。

“睡吧,杰森,明天是你正式开学第一天。”安娜半梦半醒的说道。

“是啊,我也知道,可没有约尔根森先生在,我如果开校董会就跟不穿衣服的小丑一样。”杰森不想打扰妻子的睡眠,但心里担忧却又不吐不快。

“别紧张嘛……你……”安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猛地清醒起来,在窗外的微光中坐起,严厉的喝问道:“今天葬礼的最后你哭的比谁都惨,死了的约尔根森夫人跟你什么关系?”

杰森吓了一跳,但心中无愧的他马上就平静的回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陈先的情人。我是替陈先生伤心。”

“哈,嘿。”安娜有些夸张的冷笑起来。

杰森恐慌且愕然——他可不知道喜欢异想天开的妻子会编出什么故事来。

所幸安娜什么故事也没说,只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别再第二次把我弄醒了。”安娜转身又睡着了。

杰森吻了吻妻子散发着栀子香皂气味的栗色长发,慢慢的也睡着了。

杰森没有第二次弄醒安娜,却是安娜把他弄醒了。

安娜使劲推着杰森的身子,杰森从睁眼就忘的梦境里脱出,下意识看了看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还不到六点。

“娜娜,干什么?”杰森揉着眼睛问道。

“你一定跟约尔根森夫人有一腿。”安娜坐了起来,乳房因为急促的呼吸颤抖着。

“这哪来的奇怪想法?我都不认识她。”杰森仰面看着妻子。

“跟你关系不错的两个人,陈先生和约尔根森先生,他们都是那位子爵千金的男人。”

“没错,可这说明什么?”杰森可真是一头雾水。

“你也是子爵千金的男人。所以你跟他们关系好。”安娜气鼓鼓的说道,声音都在发颤。

“啥?”杰森弹了起来,他可是听到了这辈子最没有逻辑的逻辑。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跟那位死者有什么的话,老陈和约尔根森先生都该是我的情敌啊,我为什么反而会跟他们关系好?”杰森极其纳闷的盯着妻子,期待一个解释。

“喜欢同一个女人的男人们有时候是敌人,有时候却又是战友。”

“我心眼小,不可能跟喜欢我老婆的人当战友。娜娜,忘了我跟当初缠着你的那家伙打的那一架了?我可是为此在治安所蹲了五天。”

杰森说的是跟安娜结婚前的旧事。当时安娜的报社有个漂亮小伙子明知安娜有男朋友了还狂热的追求她,结果最终被杰森堵在街口揍了一顿。那小伙子也拼命还击了的,打的杰森右眼青紫。不过因为那家伙的家庭跟当地的治安所有点交情,杰森在离开斗殴现场之后又被巡官捉住了,然后关进了拘留室。

安娜也记起了这当年令她对杰森的感情深了一步的事件,但她现在并不准备买账。

“那是你一手策划的,目的不过就是要拴住我。”安娜说道。

“我策划的?那事差点让我丢了内务部的工作啊,娜娜,你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否定我为你做出的牺牲。”杰森罕见的真的生气了。

“好。呵呵。”安娜冷笑了起来。“你亲口承认了,你厌恶我了。”

“不不不。”杰森刚腾起的怒火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讪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娜娜,我爱死你了。”

“你这人浑身上下管用的就只这张嘴了。”安娜躺下,用被单蒙住了头。

“不只是嘴,还有那玩意呢。”杰森笑嘻嘻的用裆部顶了下安娜的屁股。

安娜猛地转身,怒吼了起来:“滚。别碰我。我去丽莎房里睡觉。”

安娜真的立即就走了。

杰森耸耸肩,歪倒下去。

安娜这种莫名其妙的怒火他已经习惯了,虽然每次都让他郁闷不已,但每次不过也就是忍几天就过去了。

于是杰森再次睡着。

============================================================================================================================================================

杰森起床洗漱的时候,家里其他房间还是一团静悄悄——因为转学手续彻底办妥需要些时间,尽管今天是开学日,孩子们还依然得呆在家里。

杰森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出门,在街对面的小吃店买了个热狗吃下之后,驾驶着崭新的深蓝色“胜利726“驶向湖滨区的国立医科大学。

杰森的开学第一天被各种会议全然占满了。

杰森开会大部分时间都在神游或打瞌睡——反正,就算成了校董,他暂时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最后一个会议开始时已经下午五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班。

结果这个会开了足足三个小时,因为校董事会主席念了一份冗长的来自内务部的文件。

文件内容总结起来不过就是要求学校各级官员要严密监视校园内的竞选宣传,但由于各部委通行的写作习惯,一道简单的命令却用了上百页纸来阐述。

董事会主席“贴心”的在念完文件之后给了所有人三十分钟休息时间,可以吃点东西。

杰森狂奔去校食堂买了个火腿三明治,然后又跑回自己办公室给黑井夫人家打了电话。

“喂喂,哪位?”黑井夫人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是贝洛先生,黑井夫人,麻烦您把我太太叫来听个电话。”

没错,因为附近没有电话站,自家的电话也没安装好,杰森同安娜联络目前就靠黑井家的电话了。

安娜的声音冷冰冰,看来还在生气。

杰森告诉她自己不能回来吃饭了,而且到家的时候很可能是半夜。

安娜随便“哦”了一声就挂断了线路。

杰森有些惶恐,他生怕今天的晚归会加剧安娜的怒火——安娜心情好的时候,杰森就算半夜才回家她都不会多问一句,但如果她在生气,那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但杰森这个资历最浅的校董不可能从会议上早退。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会开完,然后一路小跑的冲向停车场。

杰森触到了自己的车门把手的时候,心里踏实了不少,因为终于在回家的过程中了。

然而,他的后腰突然被戳了一下。

杰森触电似的浑身一抖,赶紧回头查看。

一个个子高高、胸脯丰满的年轻姑娘——这是教务科的三等秘书贺莉·奥特佳。

杰森今天没有见过她,因为他一直在开会,都没进过教务科。

“贺莉,你吓到我了。”杰森感觉尴尬,因为上个学期的最后一天贺莉说她喜欢他,还表示要跟他睡觉。

虽然杰森觉得自己不会对这个小姑娘感兴趣,但不管怎么说,在晚上跟她单独相处还是够暧昧的。

贺莉淳朴的笑着说道:“对不起哦,科长,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嘛。”

几个月未见,贺莉略清瘦了些,头发也剪短了不少。

“呃,小唐呢?”杰森觉得这个时候把话题转到贺莉的男朋友唐何塞身上比较安全——他前几天来学校开会的时候顺耳听到有人说贺莉跟唐何塞在谈恋爱。

“他?为什么问他?”贺莉有些讶异。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么,你们应该在一起啊。”杰森这是在暗示贺莉: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该走。

“哦。我们分开了。我跟他谈了两个多月恋爱,发现我没法真正爱上他。我努力了,可做不到。”贺莉有些怅然的说道。

“呃……再找个男友吧,你很漂亮,不愁遇不到好的男人。天都黑了,你该回去了。”听说贺莉变回了单身,杰森觉得应该立即结束跟她的对话。

“哦。我就想问科长一个问题,今天你吃过花生没有?”

“没吃过,怎么了?”杰森莫名其妙。

贺莉一笑,猛地一头扎进杰森的怀里,然后开始用力吻他的唇。

杰森吓坏了,但少女娇嫩嘴唇那甜蜜的触感让他又不舍得狠心离去。

吻着吻着,贺莉微微张开了嘴,用舌尖顶了顶杰森的上唇。

杰森意乱情迷的也不再把嘴闭着,两个人的舌头相会了,彼此难分难舍。

贺莉的喘息很急促,杰森的心脏跳的像热带音乐的鼓点一样迅速而强烈。

杰森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理解为什么贺莉会喜欢他,但的确现在的感觉很好,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初恋。

不过不管吻的多么缠绵,杰森还是不敢触碰贺莉的身体,所以他是僵直的靠在自己那辆车的前门上。

贺莉吮吸了起来,杰森勃起了。

杰森这个时候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把头扭向一边,强行中止了亲吻。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贺莉。”杰森说道。

贺莉把身子后撤了一步,杰森转过头看着她。

这姑娘长得真不错,但杰森就是觉得万分不该跟她有任何深入关系。

贺莉端端正正的站好,表情认真,像是汇报工作似的说道:“科长,你不要有负担。我跟唐何塞睡过了,所以我不是处女了,科长你不用有负罪感。我要做你的女人,我不会干扰你的家庭,我绝不打算取代你的妻子。科长,我就乖乖的爱你,跟你在一起。科长,要了我吧,我是你的,我一直都是你的,就在唐何塞要我的时候,我想的也是你。”

============================================================================================================================================================

“岚冬夜,我想说啊,我是你的……”莫妮卡话说了一半就停顿住了,笑嘻嘻的看在坐在饭桌对面的宪兵上尉,故意卖着关子。桌上摆着几大盘莫妮卡终于做的像是食物的青椒洋葱碎炒鸡蛋。

“什么?”岚冬夜眼皮跳了跳。他在心里嘀咕着:“莫妮卡又要耍什么花样了?说好了当真正的朋友难道过了一天就变卦?”

“保护者。”莫妮卡得意洋洋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哦。”岚冬夜松了口气。虽然一个女人自称要保护他让他觉得有点丢脸,但总比说出个暧昧的称号强百倍。

“你在期望我说什么?”莫妮卡捧起脸,眨着眼睛问道。

“期望?”岚冬夜想了想说道:“期望你说你是我的妹妹吧。”

“你觉得妹妹就很安全?我告诉你,这世上跟亲妹妹乱伦的哥哥可是大有人在。甚至,北方邦联里的一个小公国是允许亲兄妹结婚的。”

“呃……”岚冬夜无言以对,只得硬生生的说道:“咱们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

“逃避某些话题说明你还没有把我当做无性别的朋友,你还是把我当做个女人,所以你才会不好意思。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畅快的谈论各自的性经历,什么时候我不穿衣服在屋里走来走去你也并不在乎,那才是真的成为了朋友。”

“……”岚冬夜虽然不敢苟同这种观点,但莫名又觉得其实很有道理,他无法辩驳,所以他选择沉默。

“这样吧,来个难度低一点的,咱们慢慢来。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未婚妻会不辞而别,如果不是因为我跟她的那次碰面的话,那是因为你那方面不行么?”莫妮卡又眨起了眼睛。

“我……”岚冬夜可真是服了莫妮卡了,怎么有层出不穷的法子让他难堪。

“不是。”虽然这跟莫妮卡没什么关系,但作为一个男人,岚冬夜也不想就违心的承认自己是性无能。

“那是什么?她爱上别人跟人私奔了?不像啊,我看她长相非常正经。”

“生活方式不一致。”岚冬夜不太会编谎话,但也不想跟莫妮卡说莉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那么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算是接近事实了。

“你们认识多久了?我以前没见你带她回过家啊。”

“没多久。比认识你晚。”

“她没有我漂亮,不是吗?”莫妮卡端坐起来,有意的挺了挺胸脯。

“是。她长相不如你。”

“哦,我比她先认识你,她还不如我漂亮,那你选她不选我?别误会,我不是要接替她当你老婆,我已经确定只跟你当忽略性别的朋友。我只是不服气,凭什么。”莫妮卡颇有些愤慨的说道。

“莫妮卡,你本事太大了,而她只是个普通女人。我也就是个普通男人,我没有本事跟你谈恋爱。”这是岚冬夜的心里话,这次终于明确的说出来了。

“好吧,我是比你本事大不少,哈哈……明白了,你要个小鸟依人,可以依附你仰望你的。”莫妮卡微笑了起来。

“我……”岚冬夜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其实也不是。但莫妮卡你真的太不普通了。”

“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比如,我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告诉我你的秘密。我要想搞清楚你到底是谁,那天就把你关在治安所让审讯专家对付你,而不是把你带回家了。”

“你亏了把我带回了家,否则你们整个治安所都得倒霉。”莫妮卡这可不是说大话,她当时如果被野蛮逼供,她立即就会要求总统把那治安所一窝端的。

“所以,你看,就像我说的,你本事太大了。我怕你,但你偏偏放不过我。”岚冬夜苦笑了一下。

“你难道不明白放不过你是喜欢你么……算了,你现在说你明白那也晚了。”莫妮卡向后仰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

“别喜欢我,我没什么值得喜欢的。”岚冬夜消沉的说道。他其实现在对于跟女性的关系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他已经打算终身不娶了——那么既然如此,莫妮卡赖在他家不走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女朋友会误会莫妮卡。

“我就不安慰你了,安慰的话说多了你又得害羞紧张。那,说说索菲。你怎么看她?”

“索菲?”岚冬夜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过旋即他就意识到,既然索菲跟他谈过莫妮卡,那么这两人必定是互相认识的。

“反应这么大?你喜欢她吧。”莫妮卡似笑非笑的盯着岚冬夜的眼睛。

“她一样让我害怕。”

“更怕我还是更怕她?”莫妮卡问道。

“不知道。”岚冬夜这是实话实说,他真不知道这俩漂亮女人谁带给她的恐惧更多一些。

“我觉得你肯定更怕她,她可比我凶的多。昨天我亲眼见她杀了个人,那个干脆利落,眼神冷静到不像是人类。而且,那天你不都把我拖进屋里摁在床上摸来摸去了么,那可不像是怕我的样子。”

莫妮卡的话让岚冬夜刷的脸红了,他低下头说道:“我再次道歉,但拜托还是尽量少提那件事吧。”

“不怪你,是我逼你睡我的。”莫妮卡拍了拍岚冬夜的肩膀说道。

“我应该看的出你是在开玩笑。但那个时候我心里很乱,所以迷失了心性。”岚冬夜在诚恳的检讨着自己。

“我没开玩笑。我就是想让你睡我,我一直想。你见我的第一天,当你把我这个醉醺醺的嫌犯带回家的时候,我就打谱跟你睡了。不过那个时候想跟你睡是要报复某个人,后来我就慢慢的变成真心的想跟你睡了。但你不理我,我就只能去跟个漂亮却无聊的废物睡,我其实讨厌死他了。”

“呃……”岚冬夜愈发的面红耳赤,活了快三十年,还是第一次有漂亮女孩面对面的直接告诉他:她想跟他上床。

“别试图阻止我说这个话题,越阻止越说明你心虚,你现在还想睡我……不过,对了,跟我打交道也这么久了,我不信你就没有过要跟我上床的想法。当我是朋友,就跟我说实话。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这都不说实话,我干脆一枪崩了你。”莫妮卡迅速一撩裙子,抽出了绑在大腿上的自动手枪啪的一声拍在了饭桌上。

岚冬夜吓了一跳,不过却也觉得心安:莫妮卡的确还是那个他所认识的黑市女杀手。

“我……我得承认,在身体上,我……是有那种冲动的……有次我去找别的女人,就是因为你的身影让我欲火中烧。但是心理上……我只想躲得你远远的。”岚冬夜羞愧却诚实的回答道。

“哈,这就对了,够朋友。”莫妮卡再次拍了拍岚冬夜的肩头,然后又说道:“我可接受不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告诉我他在被我有意挑逗之后却不对我产生性欲,那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你很漂亮,你很有魅力,我也是尽全力才不会做出冒犯你的事情……呃,对不起,我已经做过了。所以,既然现在我们是忽略性别的“真朋友”,请你别为难我好么?”岚冬夜简直是在央求了。

“那你也得真的忽略性别。比如,我现在脱光,你也可以坦然的看我,就跟你在公共澡堂跟一群裸男一起冲凉时那样。”莫妮卡笑嘻嘻的说道,故意解开了两颗衬衫的扣子,把乳沟露了出来。

“请别那么做。请别故意的让我为难,求你了。”岚冬夜真是觉得自己是倒霉透顶才会惹上莫妮卡·纳斯涅布这么个难对付的女人——既不能真的跟她谈恋爱,却又怎么都摆脱不了。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在低沉却清晰的喊着:不能让她离开你。

莫妮卡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呵呵一笑,把解开的扣子又扣了回去,然后说道:“再给你一个问题,猜得到我为什么现在要跟你住一起么?哦,作为朋友抚慰你被未婚妻抛弃的破裂心灵这是一个原因,但这不是唯一的原因。”

“我很笨,我真猜不到。”岚冬夜不是敷衍莫妮卡,他这辈子最不擅长的就是猜谜——因此从母亲到老师从来都觉得他智商保证在及格线以下。

“我需要自我救赎。以前,自从十六岁以后,我打发闲暇时间的法子只有两个:恋爱和做爱。但我发现这样会让我堕落,但我又总是想有个男人陪着我,但男人只要跟我在一起,那就肯定不是要跟我谈恋爱就是要跟我做爱。就你这傻大个是个异类,你害怕跟我谈恋爱,你不肯跟我做爱。而且,跟你在一起,我还能找到新的兴趣,那就是……”莫妮卡指了指桌上那黄黄绿绿的菜肴说道:“给你做饭。”

============================================================================================================================================================

“老公,我找到我最喜欢的事情啦。”碧安卡·黄非常兴奋的对王一帆说道。

“什么呀?”打着饱嗝的王一帆问道——今天又是一顿大鱼大肉。

“给你做饭!天天把你喂得饱饱的。”碧安卡用筷子夹起一颗肉丸子,送到了王一帆嘴边。

王一帆勉为其难的张口含住了肉丸——他午饭还未消化完,接着又是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餐,

食物已经顶到嗓子眼了。

王一帆皱着眉头咀嚼然后吞下了肉丸,接着就咳嗽了起来。

“老公,没事吧。”身穿粉红色连衣裙的碧安卡赶忙从椅子上跳起,奔到王一帆身后为他轻拍着脊背。

“没……咳咳……没事,阿碧,给我倒杯水。”

以新婚夫妻的状态同居十天之后,王一帆和碧安卡固定下了对彼此的称呼:碧安卡用西岛秦语叫王一帆“老公”,而王一帆则称呼碧安卡“阿碧”——一个他认为非常可爱的昵称,同时也是碧安卡在南珍轩做女招待时的“工作名”。

碧安卡立即跑去厨房,从暖瓶里倒出一杯热水,拼命的吹了几十口气,自己试了试确定入口不会太烫之后,这才端到了王一帆跟前。

王一帆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又轻咳了几次才开口说道:“阿碧小宝贝儿,你一直喂我吃东西,我会长得很胖的。到时候你就嫌弃我了。”

“不会的。”碧安卡用力的摇了摇头。“男人就是要胖胖的。而且我是那么的爱你,爱的我自己都有点怕了。我真正爱的男人,无论外表如何,在我眼里都是世上最帅的帅小伙。”

“哦,感谢上帝。”王一帆激动的把碧安卡娇小柔弱的躯体揽入怀中,然后在碧安卡耳边说道:“对于上帝啊,我既感谢又埋怨。我感谢祂最终还是把你带到我身边;我埋怨祂是因为祂让我早生了十几年。我真希望我跟你是同龄人。想想看,如果我们俩是中学同学的话,那这恋爱可就更快活了——当然现在已经非常快活。”

向来油滑善于伪装真实想法的生意人王一帆这次可真是说出肺腑之言了:碧安卡是如此的可爱、娇嫩、善解人意,为什么她不是他此生爱上的第一个女人呢?王一帆几乎确信,如果他当年爱上的第一个女人是碧安卡的话,他的生活也许会平庸,但却必然会幸福许多许多倍。

碧安卡哭了。

她哽咽着说道:“你爱我,但上帝却不爱我,祂让我晚降生了十年。我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之后才终于遇到了你。但……似乎我也该感谢上帝,祂让你成为了拥有我身体的唯一男人。”

“唯一?”王一帆自己都不敢相信碧安卡居然只跟他自己睡过。

“唯一。”碧安卡笃定的说道:“我不隐瞒,我被迫用手服务过别的男人,但在他想更近一步的时候,我断然拒绝,拼命反抗。我后来险些因此丢掉了性命,但好在你出现了,你射杀了他,你救了我。”

这番话让王一帆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一直以为夏幕节当日被他打死的那些家伙只是随机出现的强奸犯团伙。

所以,碧安卡只是报恩,却也未必真的爱他?——王一帆想到这个事实,心情低落了下来。

王一帆这个从未发愁过会找不到女人陪伴的“大老板”此时陡然发现,真正对爱情的渴求他已经放弃了很多年了,可现在碧安卡这个“柴禾妞”却点燃了他。

于是王一帆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尽全力抱住了碧安卡。

“老公,疼……你太使劲了,我骨头都要断啦。”碧安卡没有挣脱,她只是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再说一次你爱我。”王一帆松开了碧安卡的身体,却还紧紧握着她的肩头。

“我爱你。我这辈子都没跟你以外的任何男人说过这三个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今生今世只属于你。我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直到永恒,我依然做你的伴侣。”

王一帆只觉得天旋地转,这可真是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但碧安卡甜蜜而真诚的情话彻底让他缴械了。

要么她是技巧顶级的婊子,要么她是纯洁如水的圣女——王一帆暂时完全不能把碧安卡置于这两者之间的任何位置。

管他的嘞,辉煌一时的王老板此时才真正的下了决心。

“别再只说你只属于我了——我可才是只属于你的。”王一帆说完就起劲的吻着碧安卡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双唇。

“你当然只属于我。”不过马上碧安卡就补充道:“我明白你是做大生意的人,你需要逢场作戏,我不会因为你不得已的背叛就离开你,但我希望你在我们的这个小窝里,心里想的只有我。”

“不用这样,宝贝儿,这就让我滑入了往日的轨道。我不做什么大生意了,在此后余生的目标只有一个:好好的跟你过日子。”

王一帆说完就热泪盈眶了,因为这完全是出乎他任何谋划的未来。

男人嘛,在探索全然未知的世界时总是会无比激动的。

============================================================================================================================================================

杰森·贝洛默不作声的驾驶着那辆漂亮的“胜利726”小型蒸汽轿车。

他激动,他漠然,他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样的迷雾在等待着他。

十八岁的少女贺莉·奥特佳非要献身于他,而他在跟贺莉的湿吻之后真的已经快要撤除所有防线了。

但最后他还是重新竖起了那无形的高墙——尽管贺莉近乎乞求的情话合情合理,难以抵挡。

他对这位胸部格外丰满的小姑娘开诚布公的说道:“任何此类关系的开端,双方都笃定不会影响彼此的家庭生活,但结果绝对没这么乐观。我相信你喜欢我,虽然我至今都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但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们如果发展这种关系,你隐忍,你压抑,那必定只能伤害你。你还不到二十岁,你不应该被伤害。”

哇,一段多么有“文化味儿”的说辞,杰森有些好奇自己是如何变得如此有文化的——大概是跟女作家安娜十余年的婚姻终于有了潜移默化的效果了吧。

贺莉愣了好半天才做出了回应。她说道:“男人不都是想占有的越多越好么?可你为什么要替我着想?我知道我可能会被伤害,但我既然说要做你的女人,我就已经想好就算被伤的痛不欲生也绝对不怪罪你了啊!”

”贺莉,仔细听我说,我是个很糟糕的男人,你不了解我,但我非常明白,我不值得你如此对我。你可以为喜欢的男人伤害自己,但你选错了对象。”

贺莉思索了片刻,然后点头说道:“好吧,好吧……我可能太冲动了,对不起,科长先生,我确实该去找个‘正确的’男人。”

“没错,去吧。”杰森坚定的表示赞同。

贺莉没有告别,转身就跑掉了,很快背影就消失在绵绵的夜色之中。

杰森赶紧打开车门,踏上了又被无端耽搁了好久的归家之路。

湖滨区晚间的街道还是那么的安宁平静,夜风吹拂着棕榈树,窸窣的响声宛如情人间的低语一般迷人。

似乎这里什么坏事都没发生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但杰森知道,十天以前,差不多每个街角都躺着几具尸体。

到底多少人死于暴乱,可能永远是个迷了。

因为今天的好几个会议上,官员们都在强调要严格规范对暴乱的叙述:死亡四十七人,抢劫和强奸案十一起。

杰森觉得自己该去教堂好好感谢一下上帝了,他那天完全是死里逃生。

从学校到家的路很顺畅——沿着新建的马丁波利斯四号公路一路向南就好,车程大概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不过现在路边的岗哨还是很多,稍微有点可疑的车辆都会被拦下检查。但杰森不用发愁,因为宪兵不会为难开着“胜利726”这种时髦小车的人——尤其还不是黑色的基本款。

回到家,孩子们已经洗好澡上床了,杰森直接进了卧室。

安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由于搬家公司太慢,安娜干脆重新买了套家具。

安娜这个状态不太妙,杰森心惊胆战起来。若干年前安娜刚生过孩子后的那次情绪崩溃的前奏就是她经常会呆坐在镜子前。

“娜娜,你怎么样?”杰森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不怎么样。我想了一天你的事情。”安娜回过头看着丈夫,眼神很是空洞。

“我的事情?我的什么事情?”杰森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肯定有情人。你不太爱交朋友,但却迅速跟陈先生变得那么亲密,那说明你们是同一类人。你们有着找情人的共同癖好。”安娜说完又转身继续盯着镜子。

“我们的共同癖好是足球,你又不是不知道。”杰森走到妻子身后,试图抱抱她的肩膀,安娜躲开了。

“我父亲有情人,他每次出去鬼混都说是去钓海鱼。你也干的一样的事,你和陈先生出去踢球那次肯定是各自见情人去了。”安娜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仰面躺下。

“娜娜,不要冤枉人。”杰森有些生气的说道:“跟我们踢球的小伙子们都是在校生。明天我带你去见他们,你亲自问问他们那天我是不是一直在跟他们踢球。”

“不去。”安娜望着天花板上缓缓转动的电扇叶片说道:“你是教务科长,你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只能怎么说。你那天都已经教好了如果我去问,他们该怎么编。”

“呵呵……”杰森气的笑了起来,说道:“我要是有这么阴险就好了。”

“你还不阴险?你忘了你怎么把我搞到手的了?”

“那叫阴险?我事先可不知道你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第一眼见你就爱上了你,然后我一拿到内务部的工作什么都没想,立即就去追你了。那之前我根本都不真正认识你,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杰森说着说着又笑了——这次不是生气,而是因为回忆起年轻时的甜蜜时光以及迅速追到出版社第一美女的光荣与骄傲。

“呵呵。”安娜也干笑了两声,但听不出一丝感情色彩。

杰森挨着安娜躺下,也看着那红褐色的扇叶。他对妻子轻柔的说道:“娜娜,咱们和好吧,我知道你只是周期性的心情低落,你不是真的怀疑我。”

杰森的话起了反作用,安娜霍的一声坐起,盯着杰森的脸吼了起来:“什么叫周期性的心情低落?你说我精神有问题?你的意思是,每次我对你发火都是我自己心情所驱使的,而不是你真的做错了事?”

“我的上帝啊……”杰森把手搭在额头上,无可奈何的说道:“娜娜,我没有你聪明,我实在说不过你。请你饶了我好么?我开了一天的会,我开了好几个小时车,我很累。”

“车……嘿,车!”安娜伸出了右手,说道:“车钥匙拿来。”

杰森想都没想就赶紧从裤兜里掏出那把漂亮的V型钥匙。

安娜一把抓起钥匙,跳下床噔噔噔的向外走去。

杰森舒了口气,他心想:原来这次的惩罚就是没收我的车啊,这还好,这没什么。

然而他听到安娜居然打开了公寓大门。

劳累的杰森好半天才意识到,安娜离家了。

拿着他的车钥匙离家,安娜难道要开车出走?

但……应该不可能吧,安娜不会开车。

杰森赶忙跑去阳台向下观望,只见妻子窈窕的身影果真在向那辆深蓝色的小型蒸汽车走去。

“娜娜!娜娜!”杰森喊了两声,安娜不理他。杰森不敢再喊了,因为怕吵到邻居。

安娜盯着车看了一会,应该是在研究该怎么打开车门。

当杰森看到安娜打开的是右边前门时,他笑了——他立即明白,安娜不是要驾车出走,而是想从车上找出杰森有情人的蛛丝马迹。

杰森问心无愧,这辆车的车厢除了安娜和丽莎可没有任何其他异性进入过。他静等着安娜什么都找不到尴尬的无功而返。

杰森回到卧室,换上了睡衣,不再去想安娜怀疑他的事情,反而思量起今天是只洗脚还是要给全身冲个澡。

杰森还没打定主意,就听到脚步声和门响。

安娜回来了,怒气冲冲。

她把一双白色、丝绸材质、手背上镶着水晶颗粒的手套狠狠地甩在杰森脸上,冷笑着说道:“我给你买的车,你拿来拉婊子。”

杰森吓蒙了,他拿起手套两眼圆睁的瞪着。

“这从哪翻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啊。”过了足足一分钟杰森才开口。

“副驾驶座前面的储物箱。这是女人用的样式。杰森,你就承认了吧,你外面有女人。”安娜把双臂抱在胸前,凶恶的盯着丈夫。

“储物箱?”杰森习惯了妻子莫名而来的怒火,所以现在他还能脑袋清醒的思考。

“哈。”杰森又笑了,笑的很轻松。他把那双手套轻轻的搁在床头柜上,然后说道:“娜娜,这是你的手套。”

“胡说!我从来没有这种样式的手套!”安娜几乎要声嘶力竭了。

“这车是你去买的吧。”

“是,我亲自跑了一趟车行去买给你的,你拿它来拉婊子!”

“知道那个储物箱又叫什么嘛?”杰森不慌不忙的自己回答道:“又叫手套箱。车行的人见是你这位大美女去买的车,以为你是买给自己的,于是送了你这副漂亮的手套,就装在手套箱里。”

============================================================================================================================================================

岚冬夜暂时离开了家,因为莫妮卡要洗澡。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跟这个让他又爱又怕的姑娘呆在一起。

好吧,岚冬夜现在终于承认自己有点爱莫妮卡了。

可能一早就爱上了,否则当初也不会私自结束讯问把她带回家。

等会……

岚冬夜迅速开始否定自己。那天不是因为喜欢上了莫妮卡,而是对同样刚失恋的莫妮卡同病相怜。

那到底爱不爱她呢?

岚冬夜刚才觉得有点爱,现在却又觉得一点都不爱了。

他感觉自己心上蒙了一层的浓雾,他完全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纳斯涅布、米丝蒂、夜雾——都是一回事,莫妮卡可的确是跟蒙缈的雾气一样捉摸不透。

岚冬夜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圣汤玛斯区虽然一切都很新,但却缺乏娱乐设施,岚冬夜走了好多条街都没有找到个能够打发时间的小酒馆。

岚冬夜不常去酒馆,但如果真的心情复杂时,他还是愿意找个地方喝杯烧酒,然后看看那些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其实主要是习惯性的研究他们的足迹。

可是真的看不到什么依然还在营业的餐饮场所。

岚冬夜决定,如果再走三条街还一无所获的话,那就立即回家,莫妮卡肯定已经洗完澡了,只是但愿她好好的穿上衣服。

也许是诸位神佛保佑,岚冬夜只前进了一条街就看到了一个亮着霓虹灯的招牌,而且上面是几个大大的秦语方块字:时雨屋。

岚冬夜几乎要跳起欢呼了,他知道这种地方肯定有他最喜欢的栗子烧酒。

他像是在沙漠中独行数日终于看到绿洲的旅人般的急奔过去。

更让岚冬夜惊喜的是,他只是试探性的跟侍者说了句濒临灭绝的东岛秦语,结果对方字正腔圆的用同样的语言回应了他。

简直像是回到了祖先的故乡。

岚冬夜带着莫大的惊喜点了栗子烧酒,配上枝豆跟渍物作为下酒菜。

岚冬夜决心只喝一杯——可不能喝醉,否则回去如果莫妮卡又搞什么花样他会把持不住的。

吃喝上的很快,侍者极为客气的鞠躬然后用亲切的东岛秦语说道:“请慢慢享用。”

岚冬夜心情舒畅的拿起酒杯,但那冰凉的玻璃刚刚触到嘴边,他就险些手一松把杯子掉在地上。

碧安卡。碧安卡·黄。岚冬夜的第十八任前女友,也是跟他交往时间最长的那个,也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碧安卡穿着极为时髦的粉红色肩带式连衣裙,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跟一个胖乎乎、个子中等的男人手挽手。

因为岚冬夜坐在酒馆灯光最昏暗的位置,碧安卡肯定没有看到他——抑或是,看到了却有意忽略?

岚冬夜不知道答案,他只是觉得碧安卡身边的那个男人有些面熟。

岚冬夜缩了缩脖子,仿佛这样会更不容易被碧安卡发现。他费尽心机的想了一阵子,终于搞明白了现在跟碧安卡明显在诉说着绵绵情话的男人是谁。

这是南珍轩的老板,或者也许跟这家伙说的一样,是“前老板”?岚冬夜不准备相信这种人的话。

几天前,跟莉娅一起,岚冬夜还撞见他从药店买了两大盒鱼肠避孕套。现在看,很明显,那一堆白生生的薄膜都是用在了碧安卡身上。

可碧安卡不是非常保守的女孩么?与岚冬夜交往时,连任何跟性有关的字眼碧安卡都不允许男友说出口。

好吧。好吧。

岚冬夜想哭又想笑。

他以为自己明白了,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他转头向窗外看去,灰白一片,似乎雾色浓重。

但这肯定是幻觉,因为马丁波利斯这个季节根本就不会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