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盲椿象遇難

    「摩諾史塔托斯模仿《化學婚禮》，偽造露西菲拉和霍爾蒙克斯傷害鉅子，野心可誅。」莉布舍話鋒一轉。布拉格任何事都躲不過祂的耳目，但我要抗議，女王啊，祢不也派高蘭襲擊？我吞吶喊心聲進肚腹，惑道：「天文鐘以前兩次停止，發生黑死病和洪災，接近自然生成的天災人禍，摩諾史塔托斯弄停天文鐘，竟跑出妖怪，是偶然或必然呢？」莉布舍說道：「既然預言指示，不得不提防。」

    案件至此，余麗虹、無名外籍女子穿着新娘婚紗的意義，基本也是模仿《化學婚禮》，雖未能確定摩諾史塔托斯的黑手，伸進臺灣多深，從原先只需幫慢吞仔蔣叔解謎真相，護墨薔梢、嚴雅雅回臺，轉變為必須集齊賢者石，阻止後續將傾覆人類世界的災難。

    我突發奇想說道：「牛頓和莫札特一定都讀過《化學婚禮》吧，《魔笛》暗喻共濟會入會時必須先矇雙眼，我覺得除了如見光明之外，更像不要看到眼睛⋯⋯梅杜莎之眼。」腹䵍說道：「羅森克羅伊茲實際在『逾越節』進行祈禱，化學七日後，即『復活節』。耶和華降古埃及十災的最後一災，命令以色列人塗羔羊血於門楣、門框，並夜晚火烤羔羊肉，與無酵餅和苦菜同食，耶和華巡滅各家長子時，會『逾越』過去。眾所周知『最後的晚餐』指的便是逾越節筵席，席上耶穌的第三杯葡萄酒，救贖之杯，象徵十字架所流聖血。過後七日，耶穌復活，故名。化學七日亦囊括七宗罪概念。」我反駁：「意思是正義化『餵血行為』嘍，無法苟同。」

    腹䵍續道：「中世紀煉金術師時傳偷搶少女或嬰兒，進行飢餓囚禁，代表追求靈魂的純粹澄淨，再餵這些孩童自己配製的藥劑、特定食物或浸泡藥水，形成『藥人』，定時間舉行儀式取『血』，作為煉金主方。十一世紀的一名宗教職員，提奧菲盧斯．普雷斯拜特，他的書《各種藝術列表》（Schedula diversarum artium），彙編一條化合物配方，使黃銅轉化為『西班牙黃金』，也就是牛頓極力矯正金融秩序，阻止的『愚人金』。配方記述了蛇怪血粉、人血粉、紫銅和一種特殊濃醋。」此話內容令我想起木酒盒棺材裡的那具嬰兒屍，內心相當不舒服。腹䵍再道：「透明小人穿的水晶衣，可能指『聖髑水晶棺』，起源耶穌死後至復活期間的聖屍崇拜。聖屍乃聖靈的殿堂，自古埃及木乃伊防腐技術被研究，水晶棺歷史價值又高升一階。」

    我揉揉鼻子說道：「捷克波希米亞區的水晶工藝本就世界之最，特別是路德維希．摩瑟在卡羅維瓦利溫泉鎮，創辦強化玻璃水晶工坊，生產的酒杯乃我心頭喜愛之物。」桌上那盞油燈火光驟弱，莉布舍望向窗外，略微感歎說道：「天亮了。此生能一聚墨薔鉅子，甚是榮幸。」聽莉布舍這麼說，我嚇了一跳，搖手道：「女王折煞我了，但凡需要，叫我就好。」莉布舍笑道：「那可不行，只有布拉格天文鐘停止運行，我才會出現。」直譯，捷克陷入巨禍時，祂才現身。我隨口一說：「結果那兩隻跟來沒半毛屁用。」莉布舍笑回：「也就想看看在我領地裡有哪些孩子們。」搞事的也包括我。

    揭開油燈罩，莉布舍伸指往燈座底部挖了些渣滓，開始揉捏，說：「鉅子遠道而來，送你一件小禮物。」渣滓越捏越像隻褐色小土偶，腹䵍見狀頗驚，我則高興道：「哈啊，還有紀念品可拿。」莉布舍從自己頸上拔一條草繩，穿過土偶做成鍊墜，淡笑道：「鉅子不是說要把它掛在脖子上。」我一呆，久久才大喜謝道：「送我高蘭啊，同一隻咩！噢耶，女王萬歲！」莉布舍替我戴好項鍊，說道：「同一隻。土偶浸入靈力之水就可甦醒。」

    待我欲再說些感謝辭，油燈倏地一滅，我和腹䵍兩人已回現實世界。

    女神就是女神，性格果斷明快、不囉嗦多話。

    仍舊身處黃金巷，兩邊時間似乎同步，差不多清晨五點，伏爾塔瓦河始受陽光照射，河面金光粼粼，現代學者認為所謂的黃金搖籃，指得洗滌疲乏枯燥的日常，汲領晨間河水金光的視覺饗宴，飽足心靈美好。突然感應禽滑在數百公尺外的外城牆處，我說道：「腹大哥，我去找禽滑跟孟大哥，你先去處理尤拉伊和馬克西米利安，把他們丟查理大橋上，搞不好又惹禍端。」腹䵍觀瞧城堡區裡公職人員已逐漸上班，說道：「只好如此。小淳鉅子務必小心。」兩人分頭行事、背路奔馳，我轉身奔向黃金巷末尾。

    跑不足七、八百公尺，見着一異象，我不禁滯足，皺眉喊道：「禽滑！」禽滑神色安適地走過來，我卻無法漠視他左右臂彎，懷抱兩「襁褓」，他道：「追丟一白衣女鬼了。」畫面貌似不協調，又突兀地太和諧，我捧腹大笑之餘，拿出手機拍照留念，道：「哈哈，追女鬼追出兩個嬰兒，鬼混鬼混，就是這麼來的，難怪我說你們兩人怎沒出現在胡斯廣場上。」軟布薄毯包裹的嬰兒，好像是一男一女，長相十分可愛，正睡得香甜，我忍不住戳了下嬰兒柔嫩紅通的臉頰，小絨毛爬到我手背，也學著戳了戳，極開心地望向我，嚶嚶笑瞇眼。

    「我抱寶寶，是不是挺好看？孟君可不行了，看起來像盜嬰罪犯，哈哈。」禽滑幸災樂禍笑道。我吃驚說道：「孟大哥那兒也有寶寶？」禽滑霎那斂容，釋道：「稍早我和孟君一出帝國飯店，欲往胡斯廣場尋腹君時，瞧見兩隻妖怪盜嬰，顧不上許多，便追了去。那兩隻妖怪狡猾得很，老往巷弄角隅東躲西藏，尤其孟君追得那隻『鬼臉火人』，怕祂燒傷寶寶。」我轉述莉布舍擔憂天文鐘停止後，無頭騎士召集鬼怪軍團之事，怒道：「媽的，沒想到祂們這麼快就出現作怪了！祂們絕對是把嬰兒偷去供食布邦克。」禽滑冷笑道：「祂們此番遇墨薔家，背運了。不知誰家寶寶，父母定急壞，恰巧腹君送尤拉伊回小劇場，咱們帶寶寶去，由弗長老他們找人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