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

正文 • 第23回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5日 下午4:49    总字数: 12027

艳菱使自后山返回修习院时,只见该处早已燃起熊熊烈火,所散发出的热气令在场的十全宗战斗师们不敢站得太近,全部待在数丈开外的地方,静静看着火海吞噬里头的一切。

疾剑使与幽觞使瞧见艳菱使后,立刻朝他迎上前去;未待二人开口,艳菱使已然先道:“何总督自尽了。”

另外两名圣使听后,双双一愣,幽觞使随即道:“这样啊。那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扭头扫望四周后,发现没有雷文轩的踪影,又疑惑地问道:“雷同道呢?”

“给何总督挖坟埋葬,说是何总督守护康丁堡多年,功过相抵,尽管因罪被清理门户,却不该让他暴尸荒野。”艳菱使语调平淡地答道。

疾剑使惊悉雷文轩竟给一介叛徒收尸,难以置信地道:“啊?那家伙,知道自己在干什。。。”但话未说完,艳菱使便抢道:“由他去吧。雷同道就是心太善,而且他对袭击修习院的行动似乎已经感到非常不满,如果再阻止他为何总督办理后事,我怕他当场跟我们反目。”随后转头盯着火海,问道:“你们这边怎么样?”

“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了个遍,绝无活口,亦无人逃脱。”幽觞使答道。

“嗯,那就好。雷文轩不知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我们先下山吧。”

三名圣使于是便带领十全宗战斗师们离开修习院,径直朝山下走。岂料行了一段路后,前方忽然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迎面冲来,很快就现出身影——只见他身穿一件紫色长袍,剪裁窄紧的袖口呈深紫色并绣有金色花纹,腰间有一根与袖口相同色调的腰带和几样饰品,手提一杆方天戟,正是紫音煌。

“你们。。。十全宗!”紫音煌刹住脚步,略微打量眼前的那群人后,认出对方乃是十全宗的战斗师,不禁吃惊地叫道。十全宗战斗师们见突然冒出个携带武器的年轻人,顿时也起了戒心,纷纷提剑置于身前。

“山上的火是你们放的吧!?你们对修习院做了什么!?”紫音煌伸手指往修习院的方向,激动地质问道。艳菱使听紫音煌这样说话,当即确定他是灵仑会的人,若放任对方离去,则今夜之事必会落人口实,故赶紧命令道:“拿下他!”

语毕,十全宗战斗师们立刻冲上前去,对紫音煌展开围攻。紫音煌的武功虽属一流,但一人独战十全宗三名圣使,还得提防四周的杂兵,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就落入下风;幸好宋阔海不久后便带着一大群灵仑会战斗师赶抵,诚和静琪亦都紧跟在后头,见状纷纷加入战局,协助紫音煌御敌。

“你没事吧,紫音师弟?”宋阔海挥动巨斧,帮紫音煌驱退几个十全宗杂兵后,转头问道。

“这些是十全宗的战斗师,修习院内的人恐怕已经被他们给害了!”紫音煌急道。

“嗯,师弟莫慌,现在先专心应付敌人。”宋阔海回道。

双方的部队一时之间乱战了起来,诚与宋阔海则为紫音煌分担来自三名圣使的压力,演变成捉对厮杀的局面。六人之中诚和紫音煌武功最高,皆在单打独斗中占据优势,但宋阔海身手却不如幽觞使,起初靠着威猛的斧劲,尚能坚持几招,可一遭对方抓住机会压近,一波迅捷的快攻登时就将其打得毫无反击之力,被迫收缩防守。

突然,只听“叮”的一声,一柄细剑从旁伸出,助宋阔海顶下一击,紧接着又有一柄细剑朝幽觞使甩了过去,将其逼退;原来是静琪见宋阔海形势不利,帮了他一把。

“没事吧,宋少侠?”静琪扭头问道。怎料宋阔海仿佛不领情似的,赌气般地回道:“谁让你插手了?闪开!”同时推了静琪一下,而后又举起巨斧,砍向幽觞使。

“宋少侠且慢,你不是。。。”静琪试图劝阻道,但话未说完,宋阔海已经和幽觞使缠斗起来,展开第二回合的较量。正当静琪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帮宋阔海时,紫音煌却朝她喊道:“静小姐,请速到修习院去查看!”

静琪这才记起山上着火之事,慌忙应道:“好、好的!”随后就飞速离开了。

“唦。。。唦。。。唦。。。”雷文轩双膝跪地,用手将泥沙填进面前的坑里,铺成一片长方形小丘,将何总督的剑笔直插在边上,再站起身来,对着土坑和剑抱拳鞠躬行礼,然后才捡起自己的巨剑,转身离去。

待雷文轩重新回到修习院时,只见那里依旧火势猛烈,浓烟滚滚,令他不禁心中暗想:“哼,一把火烧掉整座修习院,摧毁所有的痕迹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后,开始徒步下山。

然而不久之后,雷文轩便注意到山腰处有许多火光闪耀,且隐约有打斗声传来,当即察觉事情可能又起变故,于是加快了步伐。怎料刚跑出一小段路,却听“嗖”的一声,前方一棵树上冷不防射来了一支木箭,插进距离雷文轩仅有几步之遥的草地上,登时令他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刹住脚步后仔细望向前方,发现有个人影自树上跃了出来,道:“等等。”

尽管在黑暗中瞧不清衣装容貌,但雷文轩还是凭声音、身形和颇具辨识度的斗篷以及反曲弓认出对方是风悯初,不禁脱口而出道:“风姑。。。”可接着又开始跑动起来,并道:“抱歉,现在没时间和你谈话。”

风悯初见状,立刻冲到雷文轩跟前,挥出反曲弓,连打数手,阻扰对方前进,随后道:“别去!你们的人撞上革新派的部队了,对方战力胜你们太多,你去了也无济于事,还是趁现在逃走吧。”

雷文轩听后,急道:“若是这样,那我就更应该去救人!”可刚又踏出两步,何总督临终前的话语却在其脑海内闪过,登时令他顿有所思,再度停止动作,缓缓转头望向风悯初,问道:“莫非革新派的人是你们设计召来的?借我们之手解决掉何总督后再利用灵仑会清除我们?”

“不是。”风悯初低眼斜视地面,摇头否定道,“唯独此事,真的并非我们所为。”

“你们才是真正在暗中搞鬼的人吧!?”雷文轩暴喝道,“尽管表面上背叛了何总督,但却一路掩护他逃亡至此,再故意向我们透露风声,诱使我们着急下手,结果冒犯了清修派,这些全都是你们早就策划好的吧!?”随即踏上前去,扯住风悯初的衣领,续道:“你们到底所求为何?如此操控江湖大事,究竟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风悯初依旧斜眼规避雷文轩的凌厉目光,冷冷回道:“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你。。。”雷文轩怒火攻心,不禁抡起了拳头,但正要朝风悯初的脸砸过去之时,她却满脸歉意地续道:“对不起,利用了你。”

雷文轩当即停止动作,恨恨地瞪着风悯初一小阵子后,无奈地放下拳头,松开其衣领,转身便欲离去。怎料这次却换风悯初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叫道:“站住!你无论如何都要去吗?”

雷文轩背对着风悯初点了点头,回道:“即使需要打倒你,我也得去。”

风悯初听后,叹道:“那继续阻止你也就无意义了。”说罢手一甩,放开了雷文轩,跟即语调严肃地再道:“去吧。但是我得提醒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必须优先保全自己。你不是应该死在这种斗争里的人。”

雷文轩没有再发言,沉默片刻后,双腿迅速运动起来,头也不回地赶去支援同道们了。

“呯叮呯叮。。。”疾剑使不断地挥剑朝诚作出进攻,展开怒涛连击。疾剑使的剑法确实不负其名号,速度极快,常人见了,只怕都无法跟上,没几招便被弄得眼花缭乱;然而诚的防守同样精湛,丝毫不理疾剑使用的哪种招式,仅仅简单将两条臂膀上的盾竖挺于身前,就犹如架起了铜墙铁壁,根本无懈可击。

疾剑使连打八招后,双手握剑自左上方劈出。诚弓起右臂,手中执剑,扛住这一击,随即从背后甩出左手鞭,扫向疾剑使的左腿,被对方挪脚闪避后左腿跟着低扫出去,攻击疾剑使靠前的右腿。疾剑使此时刚把左脚贴回地面,虽迅速挪动右腿闪避,但也因此而略微失衡,踉跄退了一步。诚紧接着正面挥出一鞭,击中疾剑使腹部后又踹出右脚,把他震退,再自左右各甩一鞭,往疾剑使的下盘打,进一步逼退对方。

疾剑使站稳脚跟后,见诚没有继续抢攻,于是又主动提剑冲前;诚自然不会任由对方逼近,当即挥鞭打向疾剑使右臂。疾剑使见状把右臂绕至身后,将剑交予左手,随后从左侧以反手姿势挥剑攻出,过程中再扭动手腕,改换成正手剑,转切中路。疾剑使本以为这样足可出其不意,一招制胜,怎料诚抬起了右臂,手中短剑竖向朝下一摆,将两条进攻线路同时封住;双方的兵刃顿时“铛”的一声敲撞到一块,令疾剑使大感意外,赶紧抬起靠前的左腿,正欲踢向对方时,诚已然挺起右膝,进行阻截。疾剑使遂又抬起右腿,但诚直接一鞭甩了过来,把他的踢腿压了回去,接着把皮鞭挥向对方左臂,缠了几圈。疾剑使此时又想用右腿作出攻击,然而却被诚抢先甩动左臂,发力拉拽,结果身体失去平衡,踉跄踏出几步后翻倒在地。

疾剑使随后匆忙爬起身来,把剑交予右手,朝皮鞭挥砍下去,但诚已早一步收回皮鞭。疾剑使于是又踏前两步,向诚扑了过去,双手握剑,笔直刺出。诚见状架起两面臂盾,扛住这一击,并借势往后躺倒在地,双臂再一使劲,将对方推开。疾剑使落地时身体势头过猛,连续踏步转动数圈方才停下;诚趁此当儿翻起身来,皮鞭出手,缠住对方右腿,左臂用力一扯,顿时又令疾剑使失去平衡,不禁低下身去。

正当疾剑使慌张挥剑砍向皮鞭之时,诚再次抢先一步,双手握鞭,使劲拉扯,令对方登时整个人趴倒在地。疾剑使虽然形势狼狈,但终究实战经验丰富,反应迅捷,立马翻过身来,收紧双腿,牢牢夹住诚的皮鞭,接着弯坐起身,提剑挥斩过去。诚见皮鞭一时之间无法回收,干脆直接冲上前去;皮鞭于是瞬间变得松弛,疾剑使连斩两剑,也只弄出了两条切痕。眼看诚已经逼近过来,疾剑使便改而朝对方刺出一剑,怎料诚左腿一个低扫,把疾剑使的剑踢到一边,然后右脚转身侧踹,蹭在疾剑使脸上,将其震得不禁躺倒在地。

诚趁机赶紧解缠,收回皮鞭,而疾剑使缓过神来后也立刻举脚将诚驱退。疾剑使随即爬起身来,一个低扑,出剑刺向诚腹部;诚弓起右肘,把臂膀置于身前,用剑和臂盾扛住此击,接着朝对方双腿各甩一鞭。疾剑使顿时觉得双腿疼痛难忍,但并不肯放弃,把左手也搭在剑柄上,加重施压。然而力量超凡的诚根本未被撼动分毫,继续向对方下盘以及腹部挥鞭,连连打中;疾剑使虽咬牙苦撑,可最终仍旧承受不住,缓缓跪倒,双膝碰地。诚遂推开对方的剑,左脚一个直踹,把疾剑使踢得翻倒在地,连滚数圈,于数丈开外之处停下后“呜呼呜呼”地连咳几声,显然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受了内伤。

另一方面,紫音煌与艳菱使亦正在激战当中。艳菱使头几招和紫音煌斗得尚算五五开,有来有往,但随着交手时间增长,武功的差距开始显现出来,紫音煌逐渐掌控局势,加上因修习院之事受了刺激,心急如焚,怒火中烧,出手极具杀气,招招索命,异常凶狠的打法令艳菱使不敢与其拼搏,只好选择退缩防御,结果全面遭受压制。

“嘿呀!”紫音煌大喝一声,方天戟由上至下朝对方中路急劈,被艳菱使举剑扛住。紫音煌接着把戟稍微抬高,双臂猛地一挥,又从右上方斜斩而出;艳菱使后退一步,闪避过去。紫音煌跟即从戟杆上抽离右手,转身踏前,将戟杆末端塞在左臂与腰背的缝隙间,顺势自右侧再度扫出一击,被艳菱使用剑格挡。紫音煌随后轻轻跳起,改换右手握戟,笔直刺出,被艳菱使化解后把左手重新搭在戟杆上,双手使劲翻转戟杆,用戟杆末端顶开艳菱使的右手剑,最后踹出一腿,将艳菱使震得连退数步,跌倒在地。

紫音煌紧接着又冲上前去,高举方天戟,朝艳菱使急劈而下。艳菱使见状赶紧起身,往右侧一闪,避开紫音煌的攻击,并反刺对方一手。紫音煌回抽方天戟,向上端举,推开艳菱使的右手剑,随即一脚把对方震退,双手熟练地舞弄方天戟,在头顶上转动数圈后,右手抓住戟杆中央,左臂弓起,左手绕过肩膀搭在戟杆末端,将戟朝下一压,劈向艳菱使左肩。艳菱使双手握剑,横向举至眼前,扛住此击。

紫音煌持续施压片刻后,松开左手,让戟杆末端顺势向下摆荡,再把左臂绕回身前,左手重新抓住戟杆末端并朝上扬起,接着二度翻转戟杆,让枪头自右下方斜向击出。艳菱使连连后退,躲避这两手攻击。紫音煌遂又挥动方天戟,自左侧攻出一个横扫;艳菱使见对方这一手运力姿势不佳,前摇过大,当即捉准时机,向前转身踏步,左臂往身后挪动,顶在扫过来的戟杆上,撑住攻击,随即刺出右手剑,直取紫音煌咽喉。岂料紫音煌侧身朝左边踏前,躲过艳菱使的反击,跟着左脚高高抬起,往身后一踢,脚后跟直接敲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

艳菱使顿时只觉脑袋一阵晕眩,不禁伸手扶住额头,并连连退步。紫音煌见此招得逞,当即趁势追击,左手倒向握戟,转身低甩出去,又划伤了艳菱使的右腿。紫音煌随后朝艳菱使展开怒涛连击,一口气打出了十多手;艳菱使被刚才那一脚蹭得右眼昏花,直冒金星,故拿捏失去准头,最终防御不及,被紫音煌擦伤了左肩。

紫音煌随即双臂发力,笔直刺出一枪,逼迫艳菱使双手持剑,贴近身前,扛住攻击。紫音煌保持姿势,施压片刻之后,将戟一甩,把艳菱使的剑拽往左边,跟着踏前一步,挥出戟杆末端,打在对方背上,将其震得踉跄踏出几步,接着把戟杆末端朝后送出,戳在其小腹上,再次将他震退数步。

紫音煌随后转身跳了起来,向艳菱使逼近。艳菱使见状,顾不得自己刚刚站稳脚跟,当即也侧身跃起,刺出右手剑;岂料紫音煌在空中扭转身体,闪避对方的攻击,同时左手握戟,举起胳膊,弯折臂膀,自身后砍出,竟斩中了艳菱使的背部!

艳菱使登时疼得痛叫一声,身体亦因此无法保持平衡,直接摔跌在地。然而还未待他缓过神来,紫音煌已又再次冲至其跟前,送出方天戟;艳菱使于是赶紧伸出右手剑,意图拆挡攻击,怎料紫音煌却忽然翻扭戟杆,让剑穿越戟耳的缝隙,卡在其中,双臂继而奋力回拉方天戟,借此将艳菱使拽起身来,靠向自己。紫音煌接着再把右手抽离戟杆,化作刀状,插向艳菱使右侧腋下;艳菱使顿觉疼痛难忍,不禁松开了右手剑,同时左手下意识地握拳挥出,试图反击,但紫音煌立刻用右肘顶向外侧,架开其胳膊,而后朝对方胸口打上一拳,左脚跟即一个直踹,将对方震退。

紫音煌紧接着原地跃起,高抬右腿,往艳菱使头顶一踩,强大的劲道震麻了对方全身,令其先是膝盖“噗通”一声跪跌下去,而后向前弯身,四肢贴地,整个人趴倒不起。紫音煌遂把右脚按在艳菱使脑袋上,双手舞转方天戟,将枪头对准艳菱使背脊后直直插了下去,捅穿对方身躯,贯肚而出!

“唔。。。噗!”艳菱使脏腑遭受重伤,立时喷吐出一大口鲜血,四肢变得软绵无力,趴倒在地。紫音煌随即拔出方天戟,鲜血于是又自艳菱使身前背后的伤口处涌流出来,顷刻间在其衣服上染出了一片红迹。紫音煌知道艳菱使已被自己一枪致命,必死无疑,遂不再搭理对方,亦没多瞧他一眼,就这样任其躺在地面上苟延残喘。

宋阔海此时依旧在与幽觞使的交战中苦苦挣扎;他的武功明显输了幽觞使一截,多次陷入险境,若非几名灵仑会战斗师时而过来助其解困,或许早已落得和艳菱使一般的下场。紫音煌见状,当即提着方天戟冲了过去;但眼看就要够着幽觞使时,雷文轩却抢先闪现出来,一脚踹开宋阔海,再拉住幽觞使的左手,往自己身后拽,紧接着右手持剑一挥,挡下了紫音煌的攻击。

“雷同道!”幽觞使被雷文轩所救后,不禁叫道。雷文轩随即一个横扫,驱退紫音煌,而后又伸手推了幽觞使一把,道:“快走!”

幽觞使清楚形势目前对己方非常不利,故不敢有任何拖沓之举,赶紧依雷文轩所言,转身就走,迅速晃过数名敌方战斗师,头也不回地跑了。宋阔海见状,匆忙站起身来,指着幽觞使的背影叫道:“追!”跟即又道:“师弟,这儿交给你了!”说罢便率领附近的灵仑会战斗师们追在幽觞使后头了。

紫音煌得到宋阔海的指示后,自然是对雷文轩紧咬不放,以防止他脱身去救幽觞使。两人就这样展开了缠斗,不知不觉间移位到了战场中央;未曾想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雷文轩竟与正在和疾剑使交战的诚背部相碰,撞个正着。

“文轩哥!?你怎么。。。”

“诚兄弟!?你果然。。。”

诚与雷文轩当即双双扭头回望,顿时四目交投,皆大吃一惊。但未待他们搞清楚状况,紫音煌已又逼近过来,一枪磕在雷文轩的巨剑上,将其推至一旁;而另一方面,已经被诚“欺负”多时的疾剑使则趁他分神之际,赶紧溜了。诚见状立刻暗叫不妙,犹豫一小会儿后,决定还是先阻止两位好友战斗,遂放任疾剑使离开,皮鞭一甩,缠到了紫音煌的方天戟上,双臂使劲,奋力拉住。

紫音煌自是对此极为不解,扭头急道:“诚兄,你这是。。。”但话未说完,诚已经抢道:“煌兄弟,他是我的朋友,是个好人,算我求你,放过他行吗?”

“好人?”紫音煌不以为然地怒道,“他若是好人,能对修习院干出那种事情来!?”

与此同时,雷文轩趁着诚拖住紫音煌的当儿跑到一边去,解救一名被几个敌方战斗师围困的同道,随后解释道:“这件事情和我无关,是三位圣使擅自做决定的,我也是临时才察觉,诚兄弟你要相信我!”

“这。。。”紫音煌听了后,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但见雷文轩说话语带歉意,眼神里充满着愧疚,决定暂且信他一次,遂问对方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救他们?”

“他们终究是我同道,纵使办事有违道义,我也不能撇下他们!”雷文轩救下第三名十全宗战斗师后,续道:“这几个人都是奉命行事而已,你饶了他们吧!作为交换,我愿意无条件投降!”

此言一出,诚不禁大惊失色,叫道:“文轩哥,你这。。。”但雷文轩随即便把巨剑直接扔到地上,以表决意,神色坚定地看着紫音煌道:“怎么样?”

紫音煌思索一番后,高声喊道:“全部停手!”语毕,双方人员顿时纷纷终止了战斗。

“好,就依你所言。”紫音煌对雷文轩道,说罢伸手指向对方,再度喊道:“拿下他,放其余人走!”

紫音煌发话后,登时便有数名灵仑会战斗师站了出来,走到雷文轩身边,将其扣住。仅存的几个十全宗战斗师没料到雷文轩竟真的舍己救人,不禁都呆在了原地;雷文轩见状,侧头斜眼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哇!”十全宗战斗师们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转身逃跑。

“煌兄弟。。。”诚不忍雷文轩遭受此等待遇,可正欲开口求情时,紫音煌便抢道:“对不起,诚兄,我知道你很想护他,也不愿因此事破坏我俩的友谊,但作为灵仑会弟子,我必须捉个有份量的人来确保十全宗承担这份罪责。放走杂兵,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宽容了。”随即双目注视雷文轩,续道:“我向你承诺,在拿他找十全宗讨个交代之前,绝不会伤他一根毫毛。”

这时,扣住雷文轩的灵仑会战斗师们合力一压,将其身体推倒,双膝碰地。但雷文轩对此似乎不以为意,仰头苦笑着道:“谢谢你,诚兄弟。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

诚无奈地摇头叹息后,回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文轩哥?”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最正确的选择而已。”雷文轩凛然无怨地答道。原来他见紫音煌决心为遇害的修习院一干人等讨寻公道,自己则有救护同伴之责,二人利益相冲,诚夹在他们中间,实是不好做人,故为了避免朋友陷入两难境地,加上本身对这件事情心怀愧疚,便毅然出此下策,牺牲自我,以全忠义。

疾剑使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在山林里拼命奔跑,逃出一大段距离后扭头回望,见无人追赶,方才放慢脚步,疲累地伸手扶住旁边的树干,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行。

“那个乡下小伙子是咋回事?强得也太离谱了吧!”疾剑使在心里极为不解地暗道,显然对于自己败在诚的手上感到难以接受;其实凭诚的武功,莫说将疾剑使打成残废,即便想取其性命也是轻而易举之事,若非看在他是雷文轩的同道的份上,尽可能不下重手,疾剑使肯定无法从刚才的混战中全身而退。

正当疾剑使仍在对这耻辱的败仗耿耿于怀,盘算着要报此一箭之仇时,前方却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哼哼哼,真是奇景呀,没想到堂堂十全宗圣使,竟然也会落得这般狼狈不堪。”

疾剑使登时被吓得不轻,慌忙提剑置于身前,叫道:“是、是谁!?”

片刻之后,说话者自一棵大树后方现出身影,缓缓朝疾剑使靠近;疾剑使仔细一瞧,发现对方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身穿白色的窄长袖上衣,外套一件暗蓝色无袖短袍,气质高雅,落落大方,正是鸣香。

“一介无名小辈,在武林中甚少作为,说出名号,恐怕阁下也不会有头绪吧。”鸣香悠悠道,“唯一值得拿出来谈的事迹。。。嗯,估计就是制服了阁下那五位老头上司这一件吧。”

疾剑使听鸣香这么一说,立刻在脑海内将她的特征和所知的黑道杀手的情报进行比对,发现与‘七号头目’基本吻合后,顿时更加紧张,但表面上却强作镇定,道:“那、那又如何?宗主和四长老皆已过了当打之年,欺负他们几位老人家,能、能算什么?而、而且你在你们团伙中还是最弱的吧?”

“确实是这样。”鸣香从容回道,“可即便我是最弱的,也并不代表你就比我强吧?”

鸣香的眼神充满自信,尽管未见凶煞之态,一股压迫感却源源流露而出,席卷疾剑使全身,令他不禁急道:“别、别太嚣张了!我现在虽然身体不太好使,但应付你一个女流之辈,依旧绰绰有余。惜命的话就赶快给我消失,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嚯?阁下既然不把我瞧在眼内,那我还非跟你打上一场不可了。空话无意义,我俩实战见真章!”鸣香说罢便自腰间取出锁镖,甩向疾剑使。

二人就这样开始战斗起来。只见鸣香抢先占据主动,隔空朝疾剑使连续出手,或正面直击,或斜向挥打,疾剑使则时而抵挡,时而躲避,防御一阵子后看准对方锁镖覆盖范围之间的缝隙,冲前逼近,反守为攻;但他的行动力早已因身体负伤而大为降低,迅捷的出剑速度仅仅维持五招便掉了节奏,让鸣香逮住机会挣脱纠缠,猛地扑往右侧,背部贴地时甩出一手直镖,随即翻滚一圈,站起身来时又出一击,紧接着旋转踏步,拉开距离,顺势横向再次挥出锁镖,逼退疾剑使。

“怎么样?我这水平,够资格与阁下一较高低吧?”鸣香冷笑着向疾剑使道。

经过第一回合的较量,疾剑使非常清楚鸣香的实力并不亚于自己,以现在的状态跟其单挑,捞不到半点便宜,但狠话既已放在前头,让他此时弃战撤离,面子上又搁不下,故只好选择硬着头皮继续,提剑再次冲向对方。

鸣香挥舞锁镖,对疾剑使的走位进行干扰后,正面直甩一手;怎料疾剑使竟不避不闪,抬起左臂,挡开镖头,随即用手捉住锁链,迅速抖动胳膊,让锁链在上面卷缠数圈。鸣香见疾剑使以划伤左臂为代价控制住自己的兵器,不禁暗自吃惊,而疾剑使却似乎没将左臂的疼痛当回事,快步逼近到对方跟前,出剑抢攻;鸣香有些躲避不及,赶紧用双手拉起数截锁链,抵挡攻击。

鸣香连续防御几招后,抓准时机,松开右手后三指,把锁镖的手柄甩出,敲在疾剑使左侧的眼眉处,紧接着又将手柄甩向疾剑使的左手,打在指关节上;疾剑使顿时疼得不禁张开手掌,鸣香于是双臂再使劲一拉,透过锁镖传力,将疾剑使拽倒在地,随即迅速回收兵器。

疾剑使挣扎着站起身来后,立马又再攻上前去;鸣香连连后退闪避,接着捉住疾剑使招式切换中的些微迟滞,双臂迅速抖动,用锁链缠住了对方直刺过来的兵刃。疾剑使当即暗叫不妙,下意识地以拳脚做出跟进,但鸣香继续快步后退,尽数躲掉,并操控锁链,在对方的剑上多缠几圈,随即猛地一转身,双臂顺势奋力拉扯锁镖,将疾剑使拽往左前方,越过自己身体,其右手剑伴随着“哧”的一声轻响扎进了树干里。

疾剑使眼见右手剑完全遭到对方封印,万分焦急,慌忙挥出左拳;鸣香用右臂顶开,并先后踢出左右脚,疾剑使同样以双腿进行抵挡。鸣香接着左手甩出锁镖手柄,击向疾剑使脸部;疾剑使虽立刻用左掌扫开,但鸣香跟即左手紧紧攥着镖头,往疾剑使的腹部一送,刺入约一寸深。疾剑使顿时感受到了一阵疼痛,赶紧往下挪动左手,抓住鸣香左臂;岂料鸣香又将右掌化作刀状,狠劈疾剑使咽喉,随即高高扬起左腿,重重踢了对方右臂一脚,迫使其放开右手剑,收回胳膊,再以右肘猛敲对方左手腕,逼其松手,最后右脚一个侧踢,把疾剑使踹倒在地。

丢失了武器的疾剑使自然不敢再战,爬起身来后撒腿就跑;但鸣香可不会任他逃离,将锁镖解缠回收后便开始疯狂朝对方下盘挥扫,数次将其绊倒在地,并盛气凌人地道:“没用的,胜负已定,接受命运,直面通往死亡结局的最终幕吧。”见疾剑使仍不肯放弃,遂纵身跳起,跃至一根粗大的树枝上,锁镖出手,缠在其脖子上,再重新落回地面,双臂紧紧拉住锁镖,借势将对方悬吊起来。疾剑使登时只觉呼吸困难,惊恐地用手狂扯锁链,却始终无法自救,挣扎好一阵子后,终于双臂一软,头一歪,被鸣香活活勒死!

确信疾剑使窒息而亡后,鸣香便松开双手,让疾剑使的遗体连带锁镖一块摔落在地,随即走上前去,俯身取回兵器。与此同时,鸣香身后响起了一阵掌声,接着只听一个男人赞道:“呀,没想到短短数个月,你的武功竟已变得这般精进。凭一人之力击毙十全宗圣使,厉害!”

鸣香收好锁镖后转身一瞧,立时见到了相继从黑暗中现出影来的天绍、佳嘉和宇羽莺,当即回道:“过奖了。这全拜‘魔王’悉心指点所赐,况且疾剑使已经历恶战在先,我算是捡了便宜,够不上真正的成就。”

这时,伴随着一阵“哔呜哔呜”的叫声,一头表皮呈橘色,身形酷似猫狗,背上长有一双翅膀的龙类生物自旁边的草丛里蹿了出来,灵巧一跳,跃到鸣香的手臂上,快速爬至其肩膀,正是她的橘翼龙。鸣香不禁欢喜地伸手逗弄,温柔地道:“你也幸苦了,宝宝。”

“唉,要是我也会驯龙术多好啊。”天绍叹道,“比起黑翼那种庞然巨兽,还是这般娇小玲珑的更招人喜欢。”停顿片刻后,朝鸣香道:“不如你教我吧?”

“恐怕得令天绍公子失望了。”天绍后方赫然传来了一名男子的说话声,“驯龙术是我们银月的压轴表演,全岛仅此一家的招牌项目,更是历代团主所不外传的独门技艺。我进组十余年,至今仍尚未有机会习得其中诀窍。若让公子抢先学了,那叫我们这些团员情何以堪呢?”

语毕,一大群人便在纱小姐以及乐公子的带领下缓缓现出身影,朝鸣香等四人走近。鸣香见到他们后,登时喜出望外,笑道:“纱纱,乐大哥,许久不见。”

“其实不算太久,自那日于康丁堡外别过以来,还未足一个月呢。”纱小姐笑着回道,“但我们也确实想念你。”随即和其他人齐齐在鸣香面前曲弯双膝,微微低头,右手搭在心口处,左臂朝后方伸张,鞠躬行礼,道:“恭迎少团主回归。”

诚与紫音煌等人一路登高,匆忙赶至修习院时,那里的火势已稍有减退,烧成了一片焦黑的外墙不再为红莲狱海所覆盖。紫音煌见数日前刚刚造访过的修习院竟变得如此面目全非,逐渐化作灰烬,不禁怔怔地向前走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喃喃道:“怎么会。。。”

“我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了,根本做不了什么。”率先抵达的静琪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道。

“清修派少理俗事,不接地气,若因此受到冷落,被十全宗抢走群众基础,我能明白。如果十全宗按江湖规矩登门挑战,通过光明正大的比武取胜,那也是我们技不如人,不敢有任何怨言。”紫音煌眼神呆滞地望着修习院道,随即开始提高声调,“可他们居然用这等卑劣的手段杀害无辜之人,还放火焚烧现场,连全尸都不留,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喝啊!!!呜啊!!!!!!”说到最后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双手握拳,一边锤敲地面,一边悲愤地狂叫。

雷文轩见了紫音煌歇斯底里的反应,愧疚之心当下又增几分,不禁默默低头,小声道:“真的很抱歉。”

就在此时,宋阔海也领着先前随他去追幽觞使的那几名灵仑会战斗师赶到了修习院,瞧见面前的情景后,立刻脱口而出道:“这是。。。”片刻之后,扭头看向雷文轩,道:“是你们十全宗干的好事?”

“据此人交代,确实是他们发现何总督藏匿于此处,故发动了袭击。”扣住雷文轩的一名灵仑会战斗师回道。

“哦,还真是残忍哪。”宋阔海语调平淡地应道,接着问道:“那何总督呢?”

“已于后山自尽。”

“什么?死了!?”宋阔海惊道,随后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道:“嗯。。。虽然没得到何总督,但杀了一个十全宗圣使,又捉了个人,也不算白忙一场。”跟即再次望向雷文轩,略带挑衅地道:“你这家伙,以一换二,牺牲自己助另外两名圣使逃跑,挺能逞英雄的嘛,啊?”稍作停顿后,脸色突变,表情得意而又扭曲地道:“本少侠才不会因为这样而钦佩你呢,你个十全宗的混蛋!吃屎吧你!”说罢抬起右腿,踢向雷文轩。

怎料“啪”的一声,宋阔海这一腿没蹭到雷文轩身上,却被诚给起脚顶开了。宋阔海没想到诚会保护雷文轩,当即愤怒地竖起右手食指,指着对方不停地甩动,道:“你、你、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宋少侠。我和这位大哥有些交情,他虽自甘受俘,但我可不能让他无端受你们欺负。”诚慢条斯理地回道。

“你。。。”宋阔海正欲和诚斗嘴时,紫音煌却制止道:“罢了,宋师兄。”紧接着缓缓站起身来,续道:“我答应过诚兄,捉他只是为了向十全宗讨回公道,绝对不会恶意伤他。况且袭击修习院是那三个圣使的主意,他事前并不知晓,也对此颇感愧疚,我相信他的清白,请你莫要用他发泄私恨。”

紫音煌既已发话,宋阔海自然也不好再刁难雷文轩,只能别过头去,不悦地嘀咕道:“哼。”

紫音煌伸手揉擦湿润的双目后,悲伤地摇了摇头,转身道:“我们回去吧。”说罢便不再言语,低着头快步远离修习院,一眼都未曾回望,以免又受刺激。众人遂也纷纷保持沉默,跟在其后方一同下山去了。

‘魔王’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出现在后山,缓缓走向何总督的坟墓。风悯初也正站在坟墓前方,双臂抱腰,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我就猜你会来。”风悯初头也不回地对‘魔王’道,“何总督虽然是十全宗的人,但他抗击弯刀门十余年,压制弯刀门扩张的野心,尽心尽力保卫康丁堡,完全配得起‘英雄’二字。若非上层管理不公,他也绝不至于选择这条歧路。”接着仰头叹道:“可惜呀,他唯一的失误,便是太过相信我们。”

‘魔王’一语不发,行至坟墓前,低头凝视一阵子后,摘下面具,插在土坑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