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4

正文 • 第04回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3日 上午6:13    总字数: 11579

那群十全宗战斗师正在全神贯注地对付长发女子,故没注意到诚的介入;只听“啪啪”两声,诚的皮鞭已先后抽中两名十全宗战斗师的腿,令他们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诚接着迅速赶超那两人,再次挥动皮鞭,放倒面前的另外几个人,开辟出一条道路,来到长发女子身边。

长发女子这时正受数人围攻,有些应付不暇;眼看其身后又有一人攻了过来,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诚正好赶到,甩出一鞭,将那人击退。长发女子转过身去,见竟已经有人出手保护自己,感到难以置信,轻叫了一声:“唉?”

十全宗战斗师们对诚的介入始料未及,一时之间不敢再贸然出击,于是重新围成一圈,将诚与长发女子困在阵中。为首的青年男子随后用剑指着诚,不悦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偶然看见一大群男人围攻这位姑娘,觉得有些不太好而已。”诚答道。

“嚯?玩英雄救美呢。”青年男子不屑地道,“但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这我还是知道的。十全宗,红心岛第一大派。”

“既然知道,那你瞎管什么闲事?这女子非法配备武器,又一再无视我们的好言相劝,拒绝让我们收缴,我们这才与她动武的。你若识相,就赶紧走开,否则我们连你一起对付!”青年男子怒道。

“不好意思,事已至此,我实在无法抛下她不管。”诚斩钉截铁地道。

“啧,又一个讲不通的。”青年男子恨恨地低声道,接着便做了个手势,大声叫道:“上!”

语毕,周围的十全宗战斗师立刻提剑攻向诚与长发女子。诚二话不说,马上挥鞭应敌,而长发女子见诚积极应战,也跟着行动起来,转过身去对付从另一边围攻过来的敌人,替诚守住后背。

诚的鞭法甚是灵巧,只见他的皮鞭伴随着“呼呼呼”的破空声在空中游晃,不间断地击向十全宗战斗师们,或抽打,或缠拉,又快又准,并且威力十足,犹如神龙摆尾;而十全宗战斗师们显然不善于应付皮鞭,但凡成为目标的,全被逐个放倒,无人幸免。另一方面,在得到诚的帮助、致使敌方战力分散后,长发女子应付起其他的对手亦是绰绰有余;那些十全宗战斗师好几次同时出击,却皆被长发女子化解,完全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不久后,诚与长发女子依旧毫发无损,而那群十全宗战斗师却已经有一大半被诚弄得身体多处负伤;事实上,要不是诚无意伤人,加上不想把和十全宗的关系搞得太差,故下手时有所保留,那些人很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青年男子的副手——身材略为矮小的男子见形势不利,急忙来到青年男子身边,道:“师兄,我看咱们还是先撤退吧。大伙儿方才对付那女子一人就已十分不易,现下又多了个添乱的臭小子,武功也挺有两下子的,若再恋战,只怕未伤及他们二人,我们这边却有一大半先倒下了。”

青年男子虽然心有不甘,但扫望四周,见自己的属下大多都已经受了伤,面露疲态,深知继续战斗实属不明之举,只能喊道:“撤!”

十全宗战斗师们听见领队发出撤退的口令,马上远离诚与长发女子,转眼间便已全数退到距离他们十几步之外的地方。青年男子恨恨地盯着诚与长发女子,伸手指着他们,道:“给我记着!”然后才转身快步离开。其余的十全宗战斗师纷纷紧随其后。

诚见那些人终于离去,不禁松了口气,转身走向长发女子,问道:“姑娘没事吧?”

此时诚总算瞧清了长发女子的外貌打扮:她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女子,长发及腰,婷婷玉立,倾国倾城,身穿带有红色边条与花纹的黑色窄长袖上衣,下半身则是红色底裙外加前衩黑色长裙,束着一根银色腰带,两侧各配有一个扣夹,用以扣住细长的剑鞘。诚虽然没接触过多少女子,却也能看出这位姑娘是个绝色美人,瞬间就被她的美貌所迷,不由得怔住了。

“我。。。我没事。多谢、多谢公子相助。”长发女子娇羞地答道,双手将裙摆两侧微微提起,曲膝行礼后便快步离去。

“啊,不、不必谢,没。。。没什么。”诚呆愣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回道。长发女子并未再搭理他,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树林里。

受了刚才的事情影响,诚原本已经平复的心绪又开始变得烦乱起来,无法集中精神去重新思考追寻马队长一事。眼看即将日落,诚叹了口气,想道:“回城吧。”

诚来到城关近处时,发现排队等候入城的人已经形成了一条长龙,对面想要出城的人亦是如此。这是因为城关护卫虽在城门开放的规定时间内不会限制人流出入,却会在放行前对出入城之人做一番盘查,以提防不法分子——尤其在这城内分舵受袭的非常时期,为避免遭图谋不轨之人乘虚而入,城关的盘查变得异常严谨,故想要出入城的普通老百姓都得花上一段时间等待通关。

过了超出一刻钟后,终于轮到诚了。他按照要求,让护卫检查携身之物,随后才获准在一本册子上登记入城。

正当诚在办理入城手续时,护卫长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对身边的跟班嘀咕了几句;那名跟班随即快步离去。不久后,那名跟班带着一名身穿绣有几道花纹的蓝袍的青年男子回来了。那青年男子一见到诚,立即伸手指着对方,叫道:“对!就是他!”

诚此时正要入城,忽然听见有人这么一叫,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立时瞧见那跟班以及其身后的青年男子——正是之前在树林里碰见的那群十全宗战斗师的领队。

诚心中暗叫不妙,懊悔自己竟忘了这里是十全宗的管辖范围,城关护卫肯定早已得知刚才在树林里发生的事情,现下自己如此明目张胆地回城,难免要被人认出来,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青年男子这一叫后,很快便有一群十全宗战斗师在其副手——身材略为矮小的男子的带领下赶了过来,对诚形成一个包围圈。周围的老百姓被这场面吓坏了,纷纷逃离。

诚见状,心想:“惨了,看来他们是真的完全把我当敌人了。”并急忙对青年男子道:“这位大哥,刚才实在抱歉,但我对你们并无恶意,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吧。”

“哼,公然与我十全宗作对,竟被你说成小事一件似的?还敢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城?你可别太嚣张了!”青年男子怒道。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

“够了!多说无益。既然被我们逮住了,那就妄想溜走!给我上!”

语毕,周围的十全宗战斗师立刻提剑攻向诚。诚急忙抽出皮鞭,迅速挥舞起来,意图开辟出一条道路,以便逃走。

此次对方的人数尽管比之前在树林里碰见的多了一些,但实力并不怎么样,面对诚的皮鞭依旧不擅闪避,三两下便有好几个人被弄倒在地。他们明显缺乏实战经验,见诚短时间内放倒了这么些同伴,立时便有点乱了阵脚,包围圈也因此出现缝隙;诚于是抓准时机,双腿快速跑动起来,同时挥鞭驱赶从两侧逼近的人,顺利地冲出包围圈。然而诚才刚冲出去,前方不远处便传来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两支由身穿蓝袍的人组成的小队分别自左右两侧奔了出来,堵住他的逃路。

“不会吧,居然又来了两支队伍?”诚不禁在心里惊道,跟着转头回望,却见后方的十全宗战斗师们已经调整过来,重新布阵,连同前来增援的两支小队对自己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诚见到如此阵仗,不禁暗自懊悔道:“这下是真的大祸临头了。烽叔一再告诫我千万不要介入江湖事,否则必会惹祸上身,唉,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青年男子见援军已到,喊道:“十方双环阵!”口令一出,十全宗战斗师们立刻调整站位,将阵型转变为内外两个包围圈;调整完毕后,随着青年男子一声令下,内圈的十全宗战斗师们立刻提剑冲向诚。诚只得再次挥鞭应敌。

尽管诚的鞭法对他们依旧奏效,可是打了大半刻钟后,诚却仍然受困于包围圈中——只因这十方双环阵讲究前动后静、内外交替,当内圈的人冲上去和敌人纠缠时,外圈保持不动,而当内圈的人被击退时便换外圈的人冲前,与此同时内圈的人后撤并重新组成一圈,如此不断重复内外圈的交替,故诚始终没能找到突破口。

诚虽然年轻力壮,武功亦是非凡,但同时应付这么多人,对方又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故一刻钟下来,便逐渐开始感到吃力;所幸对方也有不少人受了伤,行动无法跟上阵型节奏,所以一时之间没法给他制造更大的威胁。青年男子见状,知道这样的打法并不能拿诚怎么样,于是下令停止攻击,让十全宗战斗师们保持内外两圈的阵型,将诚继续困于包围圈中。

诚见对方严阵以待,决定采取主动,遂快速踏前数步,甩出一鞭。怎料前方的人见诚向自己靠近,竟只是跟着后退几步,结果诚的皮鞭“啪”的一声打在地上,扑了个空;与此同时,诚身后的人则往前走了数步。

诚接着又试图从其他方位突破,但对方的反应总是一样的:见诚靠近,立即往后退,同时对面的人跟着走位,将诚始终置于包围圈的正中心。

诚一边微微喘气,一边想道:“这可有点不妙。他们没有把握通过正面交战制服我,便不再主动出击,却巩固了包围圈的防守,令我难以突破。如此耗下去,等他们再度得到增援,我就真的插翅也难逃了!果然还是得破釜沉舟硬闯了吗。。。”可正当他想到此处时,思绪里却突然闪过一道反常的念头。

“等一下!我为什么非得逃走不可呢?”

隔了一阵子后,诚收回皮鞭,扭头对青年男子道:“算了,不打了。”

青年男子没想到诚会突然转变态度,疑惑地道:“你这可是投降了?”

“算是吧。”

青年男子没好气地道:“哼,算你识趣。既已投降,那就把皮鞭放到地上,站在原地别动。”同时做了个手势,让人上前去将诚拿下。岂料诚却依然左手紧握皮鞭,同时伸出右手,张开五指,道:“等等。我虽然是投降了,但没答应让你们扣押。”

青年男子听了,立刻暴怒道:“开什么玩笑!?你是在消遣我们吗!?”

怎料诚却回喊了一句:“你们想知道分舵被袭击的真相吗?”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被震住了。片刻之后,青年男子才又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诚答道。

听了诚的答复后,青年男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莫非你。。。”

“不错,很凑巧的,我和那些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一些事情。只要你答应不追究我们之间的过节,我便把我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青年男子沉默一会儿后,扭头对身材略为矮小的男子道:“师弟,你怎么看?”

身材略为矮小的男子分析道:“无论如何,再这样斗下去,肯定会波及街上的老百姓。我觉得我们不妨就信他这一次。他的武功如此之好,又来路不明,看样子确实有可能与干下那些事情的凶手有过交际。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再做打算不迟。”

“嗯,好,有道理。”青年男子回道,接着转头对诚道:“行,我答应不跟你计较。你且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在那之前,我还得先见到一个人。”诚道,“这几天内来了一支调查队对吧?我要见他们的领队。”

“你。。。”青年男子再次望向自己的副手,见他稍微点了点头,才对诚道:“好,你这条件我也答应了。但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拘束我的行动。”

“哼,这个自然。”

夜晚。

“哒哒哒哒哒哒。。。”三匹骏马在阴暗的林中小路里飞奔着,一匹在前、两匹在后,每匹马上各骑着一人,而冲在前方的,正是马队长。

三人三马很快便冲出树林,再奔出数里后来到一座城门下。他们停在城门口前,接着只见马队长掏出一枚令牌,向城关护卫展示;城关护卫见了,立刻开门放行。三匹马又开始飞奔起来,直到一座宏大的宅院前方才停下。

宅院的正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材略为臃肿的老年男子,另一个则是稍早前与诚发生冲突的十全宗队伍的青年领队。他们一见到马队长,立刻走上前去行礼迎接。

马队长翻身下马、抱拳还礼后,道:“快,带路。”

不久后,马队长一行人便在那两人的带领下来到宅院内的一个房间前。青年男子打开房门,对其他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马队长便率先进入房间,接着其余四人也依序入房。

马队长一进房,便看见房间内的圆桌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名身材魁梧、面容纯朴俊秀,穿着有些老旧肮脏、缝了好几块补丁的灰白色衣服的年轻男子,不禁叫道:“是你?”

“没错,是我。”诚傻笑着回道,“可算是见着你了,马队长。”

马队长伸手指向诚,转过头去,对跟在身后的老年男子以及青年男子道:“你们确定犯事的是他?”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答道:“绝对错不了。我的部队可是直接与他交过手的。”

“是的。虽然没有恶意,但我确实和这位大哥的部队起过冲突。”诚道。

马队长坐到圆桌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并拍了拍桌面,示意其他人也坐下,同时道:“你们给我好好说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年男子与诚当下便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完两人的阐述后,马队长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接着转头望向青年男子,续道:“依我看,这件事情确实是误会。我和这诚兄弟打过交道,就是他把那些情报告诉我的,他的为人我信得过,绝对不会对我们有恶意的。估计他就是心地好,担心那女子被你们所伤才出手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就别和他计较了,行吗?”

老年男子点了点头,道:“既然马队长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不好再继续为难诚兄弟。”然而青年男子却一脸不悦的样子。老年男子见状,伸脚碰了碰他,他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表示接受提议。

“这才对。”老年男子小声对青年男子道,接着转头对诚道:“我属下一时行事莽撞,给诚兄弟添麻烦了,请容我以舵主的身份代他道个歉。兄弟或许不知,前些天我们的分舵被人袭击,损失了几十名同道,他最崇敬的大师兄也不幸丧生,对他打击极大,故近日来情绪很不稳定。还请兄弟体谅他的心情,莫要再怪罪于他。”

诚连忙回道:“哪里哪里,是我有错在先,而且还伤了你们那么多的人,是我才应该向你们道歉。”

“诚兄弟客气了。”老年男子道,接着伸脚碰了碰青年男子,示意他说话。青年男子不情愿地道:“没事,都是些皮肉伤而已。”

马队长见诚与青年男子姑且算是和解了,道:“好,那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稍作停顿后,对诚道:“不过听说你曾对他们说过‘想知道分舵被袭击的真相吗’之类的,请问这是何意?莫非诚兄弟又掌握了什么新的情报?”

“这个嘛,怎么说呢。。。其实那都是我情急之中胡乱说的话,希望能够转移他们的焦点,并引你现身。”诚一脸歉意地回道。

马队长听了诚的答复,不禁头一歪,闭起双目,躺倒在椅子上,道:“你这。。。”

“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解围,你这想法真不错哇,小伙子!”青年男子讥讽道。

“那看来这里没我什么事了。都散了吧。”马队长睁眼说道,随即便站起身来。他的两名属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诚见马队长要离开,急道:“等一下!我还有事情想和你谈!”

“什么事?”马队长没好气地道。

“我想知道,关于那些事情,你们都掌握了什么情报?”

马队长望着诚,片刻之后才冷冷道:“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

“还有,奉劝你以后不要瞎掺和十全宗的事情,否则肯定还会像今日这般给自己引来大麻烦的,届时我可不一定帮得了你。”说罢,马队长便与属下径直往房间外走去。

诚欲追上去,却被老年男子拦了下来。

“消停吧,小兄弟。马队长他们本来已经于今早接获急报出了城,为了你的事情这才特意赶了回来,耽搁了整整一天,所以你还是不要再缠着他们了。何况你想要的情报都是属于机密,真的没什么能和你分享的。”老年男子对诚道。

“可是。。。”诚正欲和老年男子争论,却忽然注意到了刚才对方那番话里所暗藏的信息,改口道:“等等,你说接获急报?莫非是。。。”

与此同时,马队长不悦地侧头瞄了老年男子一眼,但仍旧没有理睬诚,很快便与属下走出诚的视野。

“马队长人也走了,你请回吧。”老年男子对诚道。

眼看着好不容易才创造出来的与马队长接触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诚不禁感到失落;更令他纠结的是,马队长意识到自己利用与十全宗起冲突一事“诱骗”他现身、害他耽搁行程后态度明显有了转变,对自己表现得有些冷漠,似乎关系闹僵了。

然而诚并未就此放弃。“马队长这边也许是指望不上了,但肯定还会有其他转机的。依目前的事态发展来看,小麦哥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一切绝不只是私人恩怨这么简单。既是如此,那些人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所行动,我不妨耐心等待,看看是否有新的线索出现。”诚如是想道。

事实证明,诚是正确的:几天之后,白仑城赵舵主在街上遇刺重伤的消息传过来了。

诚立刻向人打听前往白仑城的路,随即启程。他一抵达白仑城,马上先去查看分舵的情况——他最担心的就是赵舵主倒下后,白仑分舵无人坐镇,倘若敌人趁机再对分舵发动攻击,必会造成比之前两次分舵受袭更大的伤亡。

所幸的是,白仑分舵如常运作;诚见分舵并未出事,不禁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那些人将来会对分舵有所行动的可能性。”故他决定继续留在白仑城观察数日。

“既然要留,何不顺便调查赵舵主遇刺的具体经过?反正现在是敌暗我明,情况被动,除了等待对方出击外也没什么可做的,干等也是干等。”诚于是试着向白仑分舵打探情报,紧接着又去了赵舵主的府邸;结果可想而知,两处地方都不待见他,让他吃了闭门羹——虽然有了在三峰堡的经历后,他本就不对此抱有多少希望就是了。

但诚心里已另有打算:询问当事方不果后,他来到了距离赵舵主的府邸仅几条街外的案发地点,准备向住在那里附近的人打探情报。他的这种想法并不是没有来由的——此次事件,首先发现重伤的赵舵主的并非十全宗,而是事发时因感觉到街上的动静而出门一探究竟的当地居民,故从他们那里了解情况更为直接。

可惜的是,诚还是太乐观了一些:他在案发地点附近转了一圈,竟愣是没人搭理他。更有甚者,见诚向自己走来之时便借故离开,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这可真就让诚无言以对了。“这封锁消息做得也太绝了吧。”诚不禁在心里埋怨。

正当诚垂头丧气地坐在路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时,有几匹马自他面前路过,每匹背上都骑着身穿蓝袍的人,其中为首的是个光头男子。诚的注意力登时就被吸引过去——这些人他见过,是马队长的部下。

诚当机立断,赶紧站起身来,悄悄跟着那一伙人。“看样子马队长也来到白仑城调查赵舵主的案子了,我跟着他的部下,说不定能意外收获一些情报。虽说马队长不乐意与我分享情报,但我来这么一手,只要不惊扰他们,他们倒也没法拿我怎样。”诚在心里暗道。

不久后,诚便尾随着那几个人来到一家客栈前。那几个人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好后,就径直往客栈内走去。诚见状赶紧跟上。

诚踏进客栈后,立刻迅速扫望四周,只见这里富丽堂皇,规模、布置绝不输文都城的四海客栈;但诚对客栈里的景象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现在只关心那几个人的去向,何况他已经体验过这种高级客栈了。

诚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的踪影:他们此刻已经走到五楼,有几个同样身穿蓝袍的人正在接待他们。

“这。。。这位客官,请问是要投宿吗?还是用餐?”诚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话语。诚回头一望,发现是客栈掌柜向他搭话。

“啊。。。”诚微微侧头斜眼一瞧,见那些蓝袍人已经走进各自的房间,对掌柜道:“请问五楼还有房吗?”

“五楼?有是有,但房费有些。。。客官要不要考虑底楼的房间?是五楼的半价喔。”掌柜回道。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不过明白人一听便知掌柜这是在对诚吐露轻视之意。这也难怪,毕竟诚此时仍是一副乡下小伙子的打扮,任谁见了都不免要质疑他的经济能力。

然而诚并未察觉掌柜的实意,以为对方只是在提出建议,道:“不必了,我就住五楼。我身上还有一千多筒,住上几天总还可以吧?”

“哦。。。那行,行。我现在就为客官准备房间。”掌柜回道。虽然他很难相信一副穷样的诚竟会带着如此多的现金,但既然客官有钱,他这生意当然没理由不做。

就这样,诚为了密切留意那些十全宗的人的行动而住进了那家客栈。

夜晚。

一个全身黑装、戴着口罩,腰间系着两把剑的人以敏捷的身手翻过数道高墙,灵巧地避开众人的视线,来到一座府邸内的一个房间前。黑衣人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察觉后,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黑衣人踏入房间后便迅速扫望里面的情况:房间内虽然一片漆黑,但仍能隐约看得出这是一个布置精致的卧室。黑衣人很快就发现了位于离门最远之处的一张大床,立刻小步小步地走向那里;怎料才刚踏出几步,黑衣人脚下突然传来怪异的感觉,随后便听见“嚓”的一个声响——这是绳子断裂的声音。

“叮铃叮铃叮铃。。。”随着绳子断裂,房间外也立时响起了一阵铃声。

黑衣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转身跑出房间,翻墙逃走;但黑衣人才刚翻过一座墙,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有一群身穿蓝袍、手里拿着剑与火把的人冲了出来,将其团团围住。

“哼,总算是逮着你了。束手就擒吧,恶徒!”那群人中的一名满脸浓髯、身穿样式华贵的蓝袍的中年男子喝道。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扫望周围的人,一边抽出腰间的两把细剑。

“嚯,果然不准备轻易就范呢。也罢,你若直接投降那也太无趣了,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十全宗的厉害吧。”站在中年男子旁边的马队长道,接着大喊一声:“上!”语毕,周围的蓝袍人立刻一拥而上,攻向黑衣人。

黑衣人看准了最靠近的一座墙,径直冲了过去,一路闪避、格挡,很快便凭借敏捷的身手闯出了包围圈,然后快步跑动起来,奋力一跃,翻过了那座墙。十全宗战斗师们自然不会就此放任黑衣人逃走,全都跟着跑动起来,追赶对方。

黑衣人的速度在那些十全宗战斗师之上,很快便拉开一大段距离;然而当黑衣人翻过院墙、出了府邸后,却刹住了脚步——只因府邸外竟还有一队十全宗战斗师。

“如何,没想到吧?队长神机妙算,早料到你惊觉中伏后必会仓皇逃走,于是安排我带人在这里拦截你,保证万无一失。”说话的是个脸颊上有条伤疤的男子,马队长的部下。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后,提剑冲向那些十全宗战斗师;十全宗战斗师们亦马上布阵迎敌。双方一上来就打了数十手,但十全宗一方并未趋于和黑衣人缠斗,而是以防守为主,着重于封锁对方的出路,故黑衣人虽略占上风,却找不到能让自己闯出包围圈的破绽。

“看到了吧?这才是我们十全宗真正的实力。你别因为几次偷袭得手就目中无人了,与我们正面交锋起来,你根本耍不出什么花样!更何况你使的还是我们最熟悉的剑!”伤疤男子见自己的部队成功拦住了黑衣人,得意地呛道。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紧握双手中的剑,再次冲向十全宗战斗师们。十全宗一方依旧采取守势,设法围堵黑衣人;然而不知怎地,这次黑衣人的速度比起之前快了很多,十全宗战斗师们跟不上对方的节奏,看似滴水不漏的防线瞬间就被突破。眼看黑衣人就要冲出包围圈时,伤疤男子及时赶到,双手握剑,由上往下急劈,攻向黑衣人后背。黑衣人一个急转身,将双剑举过头顶,扛下伤疤男子的全力一击。

“喝啊!”伤疤男子大吼一声,手上加强力度,意图以力量压制黑衣人;与此同时,有个十全宗战斗师从另一边接近黑衣人,提剑刺向对方。岂料黑衣人却做出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反击:只见其调整体姿,左肘往腰间的扣夹一按,再猛地往后抬起左脚,将插在左边的剑鞘踢了出去,直击伤疤男子!

伤疤男子猝不及防,胸口中了一击,痛叫一声,朝后退出数步。黑衣人随即用左手剑接住还在空中旋转的剑鞘,顺势还剑入鞘,然后转过身去,用右手剑挡下来自身后的攻击,再微微移位一步,左臂猛地一挥,用刚收回来的剑鞘打向那名十全宗战斗师的后背,将其推向自己身后。

此时又有两名十全宗战斗师从正面冲向黑衣人,而伤疤男子也已稳住脚跟,再次出击。黑衣人笔直急伸左臂,让剑鞘顺势往前滑出一大截,打在从前方靠近的其中一人身上,将其震退数步,跟着收回左臂,同时转身避开另外一人的斩击并以右手剑的剑柄敲击那人后背,使其踉跄踏出几步,正好撞上自后方逼近的伤疤男子。二人挣扎片刻后才总算站稳脚跟,没有跌倒在地;但黑衣人却已捉住时机,越过了面前的所有人,冲出包围圈,头也不回地逃了。

伤疤男子被黑衣人这番技术组合给惊呆了,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什么招式。。。”这时,马队长带人追了出来,见到伤疤男子与其部队的狼狈样,道:“没拦下?”

“是。”伤疤男子摇着头,一脸歉意地应道。

“没关系,外围还有援军呢。我们也赶快追上去吧。”

诚躺在客栈房间的床上,闭目休息;但他可不敢真的睡下去了,唯恐住在隔壁房里的马队长的部下们深夜外出办事,自己没能紧跟着他们。

突然,诚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接着隔壁房里又传来一阵动静。诚立刻意识到外面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赶紧翻身下床,打起十二分精神,静候变化。

不久后,诚便听见房外传来一阵“嘭嘭嘭”的声音——是一群人快步走下楼时发出的脚步声。“看来我猜得对,外边确实出状况了。事不宜迟,我得赶紧跟着十全宗的人出去一探究竟。”诚如是想道,于是往房门走去,但正欲开门时却又忽然停住,心想:“不行,我若这样出去,说不定会直接与他们打照面,让人给认出来,届时想要偷偷跟着他们就不容易了。”念头一转,跑到房间的窗口旁,打开一瞧,见窗外下方有个用砖瓦覆盖的斜面,心中大喜,想道:“这样可行,就从这儿溜出去。”

诚当下便爬出窗口,站到斜面上,小心翼翼地沿着墙壁走了十几步,来到斜面末端后,奋力一跃,跳到客栈旁的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子的屋顶上。诚站稳后便迅速扫望四周,很快就瞧见了由光头男子率领的一群十全宗战斗师的身影,立刻尾随他们而去。

那群十全宗战斗师小跑了一段路、在一处街口拐弯后,立时瞧见了从他们的同道手上逃脱的黑衣人。光头男子反应最快,当即喝道:“你是什么人?给我站住!”遂带领部下朝对方冲了过去。

黑衣人见状,撒腿就跑;但才跑了没多远,从府邸追出来的那群十全宗战斗师便赫然出现在另一方向,堵住黑衣人的逃路,将其困于一条街中。

黑衣人别无他法,只能硬闯;双方于是就打了起来。诚原想加入战局,但想起马队长曾警告自己不要瞎掺和十全宗的事情,故决定先躲在旁边,静观其变。

黑衣人武功虽高,但面对如此多人的围攻,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便落入下风,被困于十全宗战斗师们的阵型中;就在此时,躲在旁边观战的诚突然有所察觉,心里惊道:“此人是。。。!”当即冲了出去,加入战局。

诚迅速闯入十全宗战斗师们的阵型中,对着黑衣人连挥数鞭。马队长早已料想到战局在街上展开后对方也可能获得增援,见忽然间冒出一人,本能地视之为敌,正要指挥部下改变对策时,却见那人竟是对黑衣人出手,当下倍感疑惑,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是诚,不禁奇道:“诚兄弟?怎么是你?”

诚并未与马队长搭话,而是专注于战斗,瞬间又对黑衣人甩出数鞭;然而诚表面上是加入对黑衣人的围攻,实则是在助其摆脱十全宗的纠缠——诚每次出手,对黑衣人都威胁甚小,却大大干扰了十全宗战斗师们的行动,使他们无法轮番结队朝黑衣人逼近。在诚的隐蔽掩护下,黑衣人获得了活动空间,很快便觅得机会,看准敌方阵型的缝隙,一口气冲出包围圈。

马队长见状,大叫道:“不好,快给我。。。”话未说完,诚却已喊道:“我来追!”同时快速跑动起来,追赶黑衣人。十全宗战斗师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得不知所措,全都一脸茫然,过了一阵子后才见马队长摇了摇头,道:“真是莫名其妙。。。总之我们也追上去吧!”

黑衣人起初跑得比诚稍快,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体力似乎有所不足,让诚逐步赶上;而那些十全宗战斗师则已经被他们二人远远甩在后头。诚见状,开始朝黑衣人喊道:“姑娘别怕,是我!我们见过面的!”然而黑衣人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诚又喊道:“请姑娘停步,我绝对没有要加害姑娘的意思,只想与你交谈!”

最终,黑衣人拐入一条小巷,在那里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诚。诚见黑衣人不再逃跑,便也放慢脚步,在距离对方数步之处停下,微微喘着气道:“姑娘可算停下来了。”

黑衣人解下口罩,露出面目——正是诚之前在三峰堡外的树林里碰见的长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