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照：「……」

行風：「……」

「好了，行風，過來。」季千帆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的桌上，慢悠悠地說道。

從季千諾跟著季修離開大廳開始，行風就不知從哪個角落飛出，落到李星照的腿上與他對視。

行風沒有立刻離開李星照，牠動了動頭上那雙大耳朵，歪著頭又盯著李星照看了一會兒，才倏地飛到房樑上，閉上眼睛假寐。

「嗯？」在行風飛走前，李星照似乎聽到了一道清脆的男聲，說了句：「真無趣。」他抬頭望了會兒房樑上的行風，猶豫地轉頭看向季千帆，「季大哥，我剛剛好像聽見行風說話了。」

「是嗎。看來牠對你的印像不錯呢。」拿起茶杯又啜了一口茶，季千帆看似隨意地問道：「星照，你家人知道你有陰陽眼嗎？」

「不知道……他們應該是不知道的。」李星照猶疑地說道。阿姨和姨丈都以為他自父母過世之後，就失去了看見鬼魂的能力。殊不知，他只是假裝看不見祂們。

「那……朋友呢？」季千帆又問。

李星照抬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垂眼說道：「我哪來的朋友。」或許是因為他堅持在原來與父母居住的社區就讀小學和中學的關係，那裡的人大都知道他們一家三口的事。

當年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意外，在社區住得久的人都略知一二，看他的眼神中竟都帶著點說不清的害怕與同情。也許這就是同學們不願與自己親近的原因吧。

「我弟弟呢，他不算是你的朋友嗎？」季千帆問。

季千諾嗎……他是一個奇怪的人，看起來好像很市儈，但其實又沒那麼勢利。就像上一個案子，委託人因為買房、租房、供貸種種原因，導致手頭拮据，央求他讓他分期付款。

結果季千諾直接問委託人能直接付他們多少錢，他就收多少。最終只收了委託人兩百塊的處理費。問他為什麼願意這麼做，他竟然說：「他家孩子還那麼小，可不能因為要還我錢，就讓小孩吃不飽吧。」

「呵，應該……能算是了吧。」想到此處，李星照不禁輕笑出聲。

「笑什麼呀，是講我壞話了嗎？」人未到聲先到。季千諾跟在季修身後，故意將手背至身後，眼神凶狠地望向李星照。

切。就敢對我這樣了。李星照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季千諾。後者得不到回應，幼稚地努了努嘴，表示委屈。

「都幾歲人了，少做這種無聊的事。」季修轉頭朝季千諾沉聲說道。他倆的小動作，他剛剛都看在眼裡。

誰無聊了。這是培養感情的一種方式好吧。季千諾也就敢在肚裡瞎嗶嗶，面上乖巧地不得了，「是的，老爹。」他規矩地回應了季修，並朝他微微躬了一身。

「嗯。」季修點頭，回身看了眼站起身，抿著嘴在憋笑的李星照，「孩子，沒事，想笑就笑。我這孩子就是這麼頑皮，但該懂的道理還是懂的。」

「我都幾歲了，這樣講到我好像還在讀小學似的。」季千諾低下頭嘀咕，對於自己一直被當成孩子這件事很不滿意。

「坐吧，別站著。」季修坐到廳中的圓桌旁，也招呼李星照坐下。

幾人都圍著圓桌坐下後，季修才從懷中拿出兩張符紙，分別遞給李星照與季千諾，開口道：「這是定位符，你們拿著記得要隨身帶著，如果遇到危險就把符紙燒掉，我和千帆會找到你們。」

「這……」李星照看著眼前的符紙，遲疑地望向季千諾。

季千諾給了個李星照放心的眼神，轉頭問老爹，「這是怕那惡鬼來找我們麻煩？」他想來想去，只有這方面的可能性。

「嗯。」季修點頭應道：「雖不知那惡鬼是否是有意找上你們，但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二人聞言，頓時沉默下來。

「嗐，那什麼，謝謝老爹啦！」季千諾率先將那股子不安的氛圍給趕走，道謝的話脫口說出，同時伴隨著拇指與食指一起擺出的『小心心』。

季修看著快懟到自己面前的兩隻手，蹙著眉抬起手往外推了推，嫌棄地說道：「這什麼意思？讓我給你錢？」

「什麼啊……這是那個我、我……」季千諾感到有些挫敗，可那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在嘴邊來來回回好幾次，最後才紅著臉喊道：「這是表示我愛你啦！李星照，走了！」

望著氣呼呼，跨著大步走出去的小兒子，季修呆了一陣，才在李星照含著笑的道別聲中回過神。

「叔叔，季大哥，謝謝你們，下次再見。」

「啊，好，乖孩子，再見。」季修愣愣地與李星照道別，低下頭又開始回味起小兒子第一次對自己說「我愛你」的感覺。

嗯，心口間好像被什麼填滿了。原來孩子對自己表達愛意是這種感覺嗎？

過了一會兒，季修又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轉過頭望向自己的大兒子，有些遲疑地開口：「千帆啊，你看你弟弟剛剛的表現，你不該也來點表示什麼的嗎？」

「咳、咳！」季千帆被嚇地咳了兩聲，他著實有些後悔，剛剛和李星照道別完就應該離開的！「爹，時辰好像到了，我要去開壇超渡了。」他慌張地站起，快步往內院走去。

「誒，誒！」季修失望地看著大兒子的背影，心裡暗自發誓將來某一天也能聽到大兒子對自己說那三個字。

季千帆：「拜託，放過我。」

季修：「我等著你來和我表示！」

季千諾：「嗐，那有什麼，我愛你這麼簡單的三個字，說出來又不會怎樣。」

李星照：「呵，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之後就從現場落跑了。」

行風：「人類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