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晴天降雨狐狸出嫁,是再遇
最后更新: 2024年4月11日 下午5:39
总字数: 3379
《帝國民紮》:
「帝國六十七年七月十二日戌時,晴日雨,人謂狐狸雨。
故傳狐狸嫁之。娶親隊遊,狐取之諱見也,依旌規,見新娘而不殺若異類,則永不嫁。人人憚狐仙,杜門不出,恐不及避。
禦王駕自城而歸,路逢此神異之兆,未能迴避,唯得迎之。
金鸞一風蕩,振鈴響,吸其餘意。但見肩輿輦中,禦王驚,卻美男子也。美男索金鸞,禦王大方以摘之,慷慨相贈。則彼爽之速,狐仙持去金鑾,遂縱一馬,不復難。
禦王駕停之,恭狐仙送去,雨止始離。耳傍金鑾鈴響,則金鑾不知何時複掛王駕。
其日,禦王一行成於此狐雨之中而退,至今侍衛思膽落。
而禦王獨念之美男,夜不寐。」
——(譯文)——
《帝國民紮》:
帝國六十七年七月十二日戌時,天晴突降雨,人們說這是狐狸雨。於是傳說著狐狸正在嫁娶。新娘的隊伍在遊走,以避免被生人看見,按照族規,見到新娘而不殺,如同異類一般,那麼她將永遠不能嫁娶。大家都害怕狐仙,紛紛閉戶不出,生怕遇到而不得不回避。
禦王駕車自城中回歸,途中遇到這神異的兆象,無法回避,只得迎面迎擊。風吹動金鸞,發出鈴鐺聲,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只見並肩的乘步輦中,禦王吃驚,眼前看到來人原來是位美貌的少年。少年索取金鸞,禦王大方地摘下並慷慨相贈。如此慷慨,狐仙得到了心儀的金鸞,於是翩翩一馬而去,再也沒有難以解脫的困擾。
禦王的駕車停在原地,恭送狐仙離開後,雨才停下。耳邊金鸞的鈴聲響起,但金鸞不知何時又悄然掛在禦王的馬車上。這一天,禦王一行成功避開了狐仙出嫁的雨,至今侍衛們回想起當日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而禦王獨自思念那位美貌的少年,夜晚無法入眠。
*
【愛】是詛咒,連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什麼美人畫卷,什麼噬骨香,什麼紫狐裘皮……
千年之前,我多麼卑微。我也沒要求什麼,我只想多從你口中,知道我在你心裡是重要的。但是你不論怎麼,都不開口,死也不說。
在你眼裡,天下為一,蒼生為二,生靈為三,最後的最後才是我。
我對你的愛堅持得多麼辛苦,由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在苦苦撐……
*
那一個雨天,晴空降雨,偶遇狐狸出嫁,乘步輦上的卻是個他。
還是個美人兒,絲毫不輸女嬌娥。禦王的帝王駕遇上了它,是因為那個金鑾才能全身而退。
萬裡晴空,沒多久天空忽然飄灑著濛濛細雨。
雖然早已入春,但是迎面吹來的風仍讓人感到絲絲涼意。
那個美人兒向禦王索要了金鑾,禦王不假思索,爽快將其贈出。
「你不認得我是誰?」
「你是誰?」
雨下得更大,雨聲喧嘩,卻仍然掩不住簾中傳出他那陰柔的聲調。
「雨天路滑,禦王殿下慢走。」
對方手執的紙傘微微傾斜,遮住其黯然的臉色。但是他怎麼也無法忘記匆匆一瞥,那個紅衣男子的眼。泛紅的眼載滿了往事,尤其左眼下的那顆淡紅之痣泛著淚光,悲傷不知怎啟齒,才用雨表達得淋漓盡致。
馬車途徑時,吹動金鑾欲言又止。下了山,還依稀能聽見那金鑾聲。忽然,像是察覺到什麼,他掀開驕子的車簾一看,發現那金鑾不知何時又掛回了車邊。
隨著風聲聲聲鈴響。兩人的擦肩,卻在彼此心中留下了痕跡。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再次見面時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即使那時與此時的模樣面目全非。
*
與禦王分別後,上邪琅玕便回去了桃花樹下。憶起之前的種種過往,心裡滿是惆悵。
初次見面那個雨夜,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感覺就是,他想困守在沒有今天的過往,至少至少還會有一點點期待。期待著,再次見面將對方擁入懷,再次見面望著對方滿眼心疼,再次見面對方會罵自己是個傻瓜,怎麼沒照顧好自己。
可是沒有,他等候千年,只等來一句「你是誰?」。
那一刻,天崩地裂,心仿佛被狠狠剜去。
你走之後,我便活在雨天,等待著那麼一次相遇,一等就等了千年。
雖然有預感,這場雨會來得有些遲,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再遇。
千年的等待,換來了一個陌生人。
時光流逝,澆滅了我們的故事。
一切不復再,這讓我怎麼接受?
死灰復燃,可還燃得起?
破鏡重圓,可毫無痕跡?
然後呢?難道就任其這樣了嗎?
「下雨了。」
上邪琅玕將紙傘傾落在地,任由大雨渲染著他。
想慢慢聽雨的聲音,可是我已經無法保持平靜。
紙傘掉落在積水上,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大腦被雨淋成空白。
可怎麼沖刷都不可能是空白,心裡腦裡都是他啊。
那句話就在身邊迴響著,如此逼真。
「記得打傘,別著涼了。」
他還是那樣,只用一句話就打破我所有防備。
千年前一句,走進了我的心;千年後一句,擊潰了我的心。
我現在這種下場算不算懲罰?
無能為力,還是那麼不登對。
上邪琅玕嗤笑出聲,越笑越蒼涼。
大抵還是我不配,千年前都已經不配了,現在這副鬼樣子,更甚。
潮濕的空氣,臉頰也冰涼,麻木的自己,固執得不願接受。
天空有淚,雲先知。
狐狸出嫁,他不知。
望著雨天,回憶你。
終嫁一個,陌生人。
他淋濕一身,走到菩薩前,望著座前雕刻的幾個大字,臉上早已辨不清是雨還是淚。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他終於想明白了。
他所求,皆是虛妄……
*
上邪琅玕就住在山裡那座佛寺廟裡,後山的桃花塢裡桃花庵,是它的住宿。
它最喜歡盤在菩薩手上睡覺。這世間,除了初神,能容得下他的就只是菩薩了!
桃花塢裡還有一名見識多廣的方丈。他早就隱世,在這桃花塢裡誦經渡世。他算得出上邪的身份,雖是魔身卻心無旁騖地善,難得一見。此乃正邪神魔共存共榮之物,也難能可貴。
所以方丈並沒有驅逐它,而是一直默默和諧地互伴著。
上邪琅玕常以狐狸現身,但是月圓之後無法化身狐狸也會出示人身。
月圓時的哀痛嚎啕方丈也是聽到的,但他並沒有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聲聲木魚不曾中斷,希望給他帶來有點鎮靜。
第二天,方丈還會給虛弱的小狐狸送上果子。
見他這般可憐模樣,忍不住對上邪說起這人世間的奇聞怪事。
上邪以前在天上做逸浚上仙的時候,便總纏著初神君清,讓君清跟他說說在凡間那百年的經歷。現在難得遇見那麼心慈又願意和他說故事的方丈,讓他感覺很懷念很親近。
這一天黃昏,上邪聽了一個人間愛情故事。
「為何他死前說,願化身石橋五百年?」
說願受風吹日曬雨打。
莫不是個傻的?
方丈告訴他:
「佛陀弟子阿難出家前,在道上見一少女,從此愛慕難舍,佛祖問他,你有多喜歡那少女,阿難回答,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從橋上走過。」
「願化身石橋,等五百年卻還是等來一陣錯過?」
「這就是佛說惜緣。」
那時候它不懂,現在回想起,心底有些刺痛。原來不是五百年不夠,是緣分不夠。
上邪琅玕望著眼前的菩薩神像,無數個百年過去,當初那個方丈早已圓寂,桃花塢也僅剩他獨自一人,留給他的只有一個又一個人間的愛而不得與落寞,和一聲聲永遠沒有回應的吶喊。
「菩薩可知,我等一人,早已過了千年,為何還是只等來錯過?」
「弟子不服,弟子已然賭上一切,就不能只是擦身而過!」
上邪琅玕不服!他不會放棄的,可是心裡的聲音依舊蒼涼。
不止愛你五百年,千年,還要愛你現在!
可不論千年前後,即使物是人非,我都只剩下了衝動。
想要拉著你的手,想要留在你身邊,想要佔有你,征服你。
想要抱著你問:哪種結果可能有機會?有什麼辦法讓我繼續待在你身邊?
想要和你在一起,纏著你死也不放開。
說好了死亡也無法將你我分離,你已經死過一次了……
這一次,再不給我,是想要換我來嗎?
求不得,放不下,千萬命運系於一身。
私心所求不過一人,若無果,亦無悔!
走出桃花塢,夕陽將他和桃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彼時一陣微風吹過,桃花紛飛,輕輕飄落,他不自覺伸出了手,接住那一片花瓣。
花開花落,我仍在等你……
【佛說:如果你真的愛上了一個人,就會為這個人受劫,也就是說,你所有的付出都是在為這個人消災,所以當你明白了這一點,在感情中所有的悲傷與痛苦,都能得以釋懷。】
就只看了你一眼,就已決定了永遠。
百年修 共船渡,千年修得 共枕眠。
我可貪心了,至今還在修,只求修得——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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