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錄》:
「古前五千有二百年,初神隕,始神隕之因果。陸皆化為獄,六月飛雪,白皚十月,雪山消隱,白水蜚天。地火無窮,地大震,棲霞山裂。沂陷穴,枯旱蝗荒蕪,此非氣化之奇變耶,殆難也。
神隕三百年,逾十年許始稍定。此因果結而歸本發新。天界則神息餘神,惟君留神為混養,複平態。
神隕四百年,神魔之戰併發。又為魔沼掘之,諸神力挽,逐遇劫隕。卒之卒,神界消,窮乎世。
神隕五百年秋月,墜魔仙子求見,求與天齊壽。吾命祭天以天馬美人之尤禕姿,其應之。
神隕五百年冬季,開陳祭,剝皮抽骨。即入鎖心咒,諗心鎖。」
——(譯文)——
《天道錄》:
「在古老的時代,五千有二百年前,初神隕,神隕之因果開始運轉,陸地接化作地獄,六月間飄雪,十月皚皚白雪覆蓋,雪山逐漸隱沒,白水蔓延天際。地火無盡,大地震動,棲霞山崩裂。沂陷洞穴,乾旱蝗災,這非尋常的自然變化,可謂非同小可。
神隕之後三百年,超過十年方才逐漸趨於平定。這因果結合,回歸本源煥發新生。在天界,神靈餘息,唯有君主保留神靈以混養,使其重歸平和狀態。
神隕過去四百年,神靈與魔族的戰鬥同時爆發。再次為魔沼所掘,諸神力挽狂瀾,但卻不斷遭受劫難而殞落。最終,神界逐漸湮滅,淪落於塵世。
神隕五百年的秋月,墜落的魔仙子求見,尋求與天齊壽。我命其祭天,以其自身的美麗的天馬美人尤禕姿為祭,他答應了。
神隕五百年的冬季,舉行盛大的陳祭,為他剝皮抽骨,為其下了道鎖心咒,而誕生了諗心鎖。」
*
「感到高興吧,邪君。」
「這可是那位大人,親手為你挑的禮物……」
諗心鎖,可是很難的的東西。
諗字讀shen,具想,思,訴,與知之意,而且與生諧音。
你不是說他沒心嗎?
喏,用這個,生心吧!
將你所想所思所念,都傳遞給對方知道吧!
這份愛意有多濃烈,就有多少奇跡。
心由愛生,是鎖,也是鑰。
置之死地而後生啊。
這兩人都在玩命呢?
月圓,便是一遍又一遍的淬煉。
上邪琅玕卻認為這是詛咒,被百般折磨。
「清君,你的友人似乎不怎麼睿智。
每天都想著要掙脫這玩兒的束縛,沒少吃苦頭呢,真可憐。
但是這鎖的鑰似乎還沒出現?」
天道君落在那片雪山之巔,見證嗤之以鼻。
「清君,誠如你所說,我們來看看,那無心人是否真的如此狠心。
這一次,這可憐的小傢夥會受苦多久呢?這個鑰,他何時來?」
雲騰起縹緲的霧,模糊了他的眼前,耳邊傳來初神君清的低語,深深關切,彷彿穿越了時空。
解答了他的一部分疑惑,也像是在對某些人囑咐著。
記憶中那張清風霽月的身影在溫柔的笑,他一直都是支持上邪琅玕的。
他便是初神——君清。
「琅兒,我能理解你。
大千世界,千萬種寂寞,我也熬不住。
你信仰自由的快樂,便去追吧!
善待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快樂……」
「輾轉懦弱不是你風格,感性,熱情,果敢是。
你不甘就這樣被扔下,於是你掙脫了命運的繩索。」
「多渺小多卑微都熄不滅的悸動,頑強恒久,是經得起考驗的。
我也不信,麻木神經會自甘平庸。」
「那就勇敢地去追求你想要的一切吧,你沒有錯。
上邪琅玕,這份愛,如你本人一般,很美麗呢。」
「大千世界千萬種寂寞,千萬個我都因你心之所動。
逃不掉呢,那就勇敢去愛吧!」
*
上邪琅玕自天上墮落入魔後,他身邊所持之物便毀於一旦,所剩不多的物件中,唯獨十分珍惜一壺。此乃織夢壺,是溫柔雪醫贈他的一個法器,也是初神君清煉成的神器之一。上頭附上了雪醫的時之印,及君清的混沌之元。此器可製造另空間,編制夢境,讓某個時間空間的人物心魂可在那一刻在夢中重疊相遇。
然而見到禦王的這一夜,他一回去就陷入了夢魘,抱住織夢壺各種哽咽的夢囈。
織夢壺護主,編制了一個美夢替他趕走了夢魘。
夢中,並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心上人。
而是另一個能夠輕撫他內心疼痛的親人。
自古,愛能救人,亦更傷人。
所以愛人不能全心十分,而是必須保留幾分,分情誼,系親情,遞友恭。
*
「對不起……」
「我恨……我真的恨!」
夢中的那道白影,悲憾出聲:「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君清罪過,害了你們啊!」
光芒隱去,是清君。他一身白站在斷龍臺上,彷佛那個最初的那個神祗,彷佛不曾遭遇如此劫難。但並不是,現在的他已經被壓榨完全部價值,還被眾仙討伐。
面對眾人的索求,他就靜靜站在台中,一身雪白的可怕,白的透明。
那一雙眸,十分黯淡,已經失去了所有光芒。
唇角微動,他看似在笑,出口卻已然哽咽。
「我把一切都給你們,不要再尋我了,放過我吧……我身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願此往後,與你們再無關聯。」
說完,那道白影已經開始變得飄渺透明,那臉上的淚未幹,人卻散。
天邊劃過無數隕星,似乎在挽留這位神祗,但他早已心灰意冷,冰冷的世間,他不願再呆…
『不該承受黑暗的人,卻再也看不見光,惡人卻在陽光下開心地笑。』
那一次帝君重傷,君清隕落。這件事成了邪君心底的一個心魔,他護不住君清。
在這之後,又爆發了神魔大戰。帝君撇下他獨自一人前往戰場,待他趕去,永遠都遲了一步。
來不及,來不及…君卿他護不住,帝旭也護不住,他好沒用…
就在上邪琅玕以為由此一生都要陷入無限黑暗之中,眼前忽然白光一閃,將他帶回了初神殿。
他正愣愣站在一個大柱子後看向滿殿的紫蓮,忽然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如沐清風的聲音。
「你不是我認識的琅玕,對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上邪琅玕瞳孔微縮,轉過身來果然看到了那個清風霽月的身影。
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是,」
上邪琅玕雖有些狼狽,卻還是努力對著來人擠出一道不算難看的笑容,笑著侃侃回答。
君清向他走來,抬起手拍了拍他一邊的肩膀,眼裡彷佛泛起漣漪,輕輕道。
「未來讓你受了很多的苦吧?」
「沒有。」
上邪琅玕下意識反駁,卻哽咽。
意識到了什麼,又瞪大眼望著眼前人。
「你忘了我是看守什麼了?」
君清輕輕笑了,指了指他的胸膛,心間的位置。
「我看到的可不止表面,是本質。」
「清君……」
上邪琅玕聞言更是模糊了眼眶,他想起了很多事。回憶承接而來,大大小小的,後來發生的一幕幕,痛苦、難堪、不甘,彷彿都在眼前。
「清君,我來自於千年之後!」
他說了出來,迫切地說著,彷彿見到了最親近最依賴的人,只想如同孩子一般全數傾出。
「見到你很開心,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君清只是輕撫著他的發,耐心地道。
「琅兒,慢慢說,我在。」
「我真的很想念你,君清大人!」
這一句「琅兒」觸發了他內心的哀傷,上邪琅玕失控低吼著,聲音裡有種說不出來的荒涼。
「他們不知好歹,他們怎麼可以那樣對你!」
「清君,不要救他們,跟我走,不要過去……」
羅刹界開,人間煉獄。你去拼命挽救卻被詬病。
我也在羅刹界中濟世可是渲染上魔氣被當成墜魔。各種絕望中,逸浚上仙徹底成魔,他們折了我的天馬翼,任最後一絲潔白被黑暗侵蝕,從此萬劫不覆。
眼前人的消散、最愛的人祭陣、夥伴們接個失聯、神界忽然消失隱蔽。
一切面目全非,龐大世界僅剩他一個人還在人世間……
我好難熬過去,我好難撐下去……
上邪琅玕此時,全身都被悲傷籠罩。那場戰爭太殘忍,太殘酷。
他分身乏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系的友人散盡全部的神力去挽回,去封印戰場。
而他那時的生無可戀來得幾乎滅頂,鬱結於心,導致徹底墜魔這才讓那奸臣得逞!
「琅兒?琅玕……」
君清感覺到上邪琅玕陷入了什麼回憶裡面,不停的呼喚他的名字。
只是上邪琅玕依然很是悲傷,他死死扣住自己的雙手,整個人很是無助。
「清君!」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斷龍台的那一抹灰飛煙滅,還有神魔大戰的火光沖天那個場面,他距離他們好像很遠很遠,可是卻又很近很近。
斷龍台一幕,他姍姍來遲,無數次叫著君清,卻再無回應。
神魔之戰,兩界開戰,他一個局外人,無助地站在天崖界邊,努力地想要勸阻,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根本沒有人會聽他的。魔界退後,以為一切歸回太平時,初神卻被天庭押走了……
初神在斷龍台接受了天道的審判,隕落了。神界搖搖欲墜,可惡的天界小人又乘勢打入,最後眾神和天帝打得難捨難分的時候,他一介墮魔者,無法上天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夥伴們一個個為護住神界而散盡了自己全部的神力,一一隕落。
那種感覺太窒息。
他好絕望,好絕望。
眼淚如斷線珍珠墜落。
「你我一生無做壞事,為何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