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是程晟的圣殿，也是他的堡垒。
它位于黎城最高建筑的第77层，一个纯白色的、与世隔绝的空间。这里的空气被过滤到近乎无菌，安静到只能听见中央处理器低沉的“嗡”声。
林岚走进这里时，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无菌室的病毒。
程晟只给了她十分钟考虑时间。
“我无法解释那天发生了什么，”他在通讯器里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我需要数据。你也需要答案。明天上午十点，77层，我的实验室。”
这更像是一个指令，而非邀请。
林岚来了。她一夜未眠，脑中反复回放着那个充满支配欲的幻想画面。她害怕他。但她更害怕那种孤独被瞬间填满、又被猛然抽空的虚无感。
她渴望再次“连接”上那种粗暴的、让她战栗的“真实感”。
“坐下。”
程晟指着一个位于房间中央的、造型奇特的观察椅。它看起来像牙医的椅子，但布满了更精密的生物传感器。
房间的主体，被一面巨大的特种玻璃隔开。
一边是她的“观察室”，另一边是程晟的“控制室”。
“这是单向玻璃吗？”林岚坐下时，声音有些发紧。
“不，是双向智能调光玻璃。”程晟的声音从墙壁的扬声器中传来，他正在隔壁的控制室里。
玻璃墙此刻是半透明的磨砂质感，她只能模糊地看到他对面的人影轮廓，以及他背后无数闪烁的指示灯。
“我需要你绝对的坦诚，林岚小姐。”程晟的声音传来，“作为交换，我也会让你看到我的。”
他似乎按下了某个开关。
“嗡——”
玻璃墙上的雾气在微弱的电流声中瞬间消退。
它变得完美透明。
林岚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程晟就坐在她对面，相隔不过三米。他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研究服，戴着那副无框眼镜，正平静地注视着她。
他面前的控制台上，是密密麻麻的屏幕和数据。
而林岚看到的是，这块巨大的玻璃，像一面完美的镜子，清晰地反射出她自己苍白的脸，以及她身后……一个更完整的、仿佛赤裸的倒影。
她更看到了程晟的倒影。
在玻璃的反射中，她和他“坐”在了一起。这个意象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和羞耻。
程晟开始有条不紊地给她连接上传感器——心率、脑波、皮电反应。他的动作很专业，手指冰凉，触碰到她手腕时，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放轻松。”他最后说，然后退回到了玻璃的另一侧。
“我们要……做什么？”
“聊天。”程晟说。他启动了主屏幕上的“心率共振仪”。
两条平行的光线出现在巨大的显示屏上。
一条蓝色，代表程晟（CS-A）。
一条红色，代表林岚（LL-B）。
此刻，蓝线平稳地维持在65 bpm。而红线，则在90 bpm以上剧烈地颤抖。
“你很紧张。”程晟陈述着事实。
“我……”林岚试图深呼吸，但她一闭上眼，就是那个跪地的女人。
“别抗拒。”程晟的声音放低了，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引导，“想想那天的感觉。那场雨。”
雨。
林岚的思绪立刻被拉回了那个暴雨夜。
她想起了那股黏稠、湿热、充满雄性气息的幻觉。那股贯穿身体的、粗暴的“冲击”。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玻璃对面的程晟。
他正专注地看着数据，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他看起来如此“科学”，如此“禁欲”。
可是在这副皮囊下……
林岚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开始幻想。如果这块玻璃消失了……如果这个冷静的男人，撕掉他伪装的白大褂，像那晚的幻觉一样，粗暴地把她按在这把椅子上……
“你的心率在平复。”程晟的声音打断了她，“不，不对……它在……同步。”
林岚猛地睁开眼，看向屏幕。
那条代表她的红色波形，不再颤抖，而是开始以一种诡异的节奏，缓缓地、坚定地，向那条蓝色的波形……靠近。
它们像两条被磁铁吸引的蛇，呼吸的起伏、心跳的间隔，都开始重叠。
“保持住。”程晟的声音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玻璃墙对面的他，微微前倾了身体。
在林岚的眼中，玻璃上的倒影开始扭曲。她仿佛看到程晟的影子，穿透了玻璃，与她重叠。
然后，那股“侵入感”又来了。
但这一次，更清晰。
她先是“看”到了一个画面：一个很小、很孤独的男孩，被锁在一间黑暗的储藏室里。他没有哭，只是固执地、一遍遍地用指甲在墙上划出数学公式。
那是程晟的童年。那是他被压抑的、冰冷的恐惧。
林岚的胸口一阵刺痛，她感受到了他的孤独。
但下一秒，画面崩塌了。
恐惧的底层，是愤怒。而愤怒的尽头，是……
场景猛然切换！
她“看”到自己，就坐在这张观察椅上。但她的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深色的绳索紧紧捆绑住，勒出了红痕！
她赤身裸体。
而程晟，那个“科学”的程晟，正站在她面前。
他没有戴眼镜，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残忍的黑暗。他手里拿着什么……不……
林岚的呼吸停滞了。
她“看”到了他隐藏的性幻想——
他没有碰她，只是用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将她的身体一寸寸剥开。他幻想撕开她的衣服，幻想她的挣扎。
然后，她“看”到他那充满力量的、侵略性的“意图”。
她“看”到他用那东西，抵住了她的....那里……不，是更后面……
她感受到了那个“幻想中”的、即将被贯穿的、撕裂般的恐惧！
“不……啊……”
林岚从椅子上弹起来，但传感器还连在她身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混合着恐惧和羞耻的呻吟。
她猛地看向屏幕。
那两条心率线，已经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屏幕上的数据疯狂滚动，波形不再是平缓的曲线，而是演变成了一连串剧烈的、陡峭的——
峰值！
它们像是在高潮中共同战栗。
而在玻璃的另一端。
程晟正死死地盯着屏幕。
就在林岚看到那个“BDSM幻想”的瞬间，他感觉到了。
他先是感觉到了她胸口那股被窥探的、刺骨的恐惧。
他的理智在尖叫。她看见了！她看见了他内心最黑暗、最污秽的BDSM欲望！
他应该立刻切断连接！
但是，紧接着恐惧之后，一股更强烈的、更滚烫的电流，从她的身体，“共鸣”了过来。
那是……
那是她的湿热。
是她在那极致的恐惧中，身体本能产生的、可耻的兴奋！是她幻想被他那粗暴的“意图”贯穿时，身体不受控制的湿润和痉挛！
“轰——！”
这股混合着【她的恐惧】和【她的欲望】的共鸣，如同最猛烈的电流，瞬间击溃了程晟用32年建立起来的理智防线。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只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极致的战栗从脊椎底部猛然炸开，直冲头顶。
程晟猛地抓住了控制台的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一股滚烫的、黏稠的能量在他的身体里羞耻地、猛烈地“释放”。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实验室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屏幕上两条剧烈跳动后、正缓缓分离的心率波形，以及扬声器里，两人同样粗重、压G的喘息声。
林岚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是汗，双腿发软。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的湿热，那不是幻觉。
她颤抖着，抬起头，看向玻璃对面。
程晟还坐在那里，身体僵硬。他没有看她，而是低着头，隐藏在镜片后的阴影里，肩膀甚至在微微发抖。
林岚的脸“刷”地一下，血色尽褪。
他们……刚刚……隔着玻璃……
一种比BDSM幻想更强烈的、对彼此的“渴望”，一种原始的、想要舔舐对方、吞咽对方“灵魂”的冲动，在两人心中同时浮现。
程晟猛地抬手，狠狠砸在控制台上。
“啪！”
电流声响起，那面透明的玻璃墙，瞬间变回了冰冷的、不透明的磨砂质感。
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实验……”
扬声器里传来程晟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高潮后的余韵和彻底失控的暴怒：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