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 刀客豪情

山风呼啸，夜色如墨。司徒景一人自武林盟离去，行至群山之间。衣袂翻飞，背影孤峻。

江湖漫漫，山路迢迢，心中万绪翻涌，却也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想起秦苏苏泪眼相送，想起秦无双那一瞬间的沉默。

这一别，也许是生死两茫。

然而他心底明白，唯有离去，方能洗净谎言与血雾，还自己与她一份清白。

山道尽头，一座破败驿馆孤立于风雨之中。屋檐残破，木梁发霉，却仍有微光透出。

司徒景推门而入，木门吱呀作响，尘土飘落。

馆中坐着一名粗犷大汉，满脸胡渣，身披青布长衫，腰间横挂一柄巨刀。

他一手托着酒坛，正仰头痛饮。听得门响，抬眼一望，眼底精光一闪。

“呵——这剑气！”

他重重一笑，声音如雷：“小兄弟好身手，从你身上，我竟闻到杀伐之锋。来！陪我饮一碗！”

司徒景略一拱手，坐在他对面。大汉豪气冲天，提坛便倒。

酒入口辛烈，似烈火灼喉，司徒景微微一顿，却也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他淡声道。

大汉哈哈大笑，猛拍桌子：“爽快！我霍长风，断魄刀在手，走南闯北二十载，从未见你这般清冷又硬气的小子。”

他眯眼一看，忽而压低声音，“看你衣上血痕未干，是被人追杀罢？”

司徒景神色不变，只淡淡一笑：“江湖人事，真假由人。我无意辩，只求问心无愧。”

霍长风闻言愣了愣，随即放声长笑，笑声震得梁柱微颤。

“问心无愧——好！这四个字，够我敬你三碗酒！”

他再度提坛，与司徒景对饮，酒香与血腥气混作一处，竟别有一股萧杀豪情。

正饮间，忽闻屋外传来脚步声。

十余名黑衣人从山道两侧逼近，皆持刀剑，气息阴寒。

为首之人冷声喝道：“司徒景！果然在此！幽冥堂悬赏你的首级，武林盟更要借此洗罪。今日，你插翅难逃！”

霍长风眉梢一挑，眼神一寒。

“哼，一群宵小，也敢坏老子酒兴？”

话音未落，他猛然拔刀出鞘——刀光如霜，映亮整座驿馆。

“兄弟，你剑，我刀！”他狂笑一声，“看今夜，咱们合力血洗不平之路！”

司徒景唇角一抿，双指轻抚剑鞘，长剑出鞘的一瞬，寒气逼人。

他身影如烟，一剑挥出，剑光化作流星。瞬息之间，前方三人喉间血光乍现。

霍长风也不遑多让，断魄刀舞成一片银涛，刀气卷起木屑与尘烟，一招“狂浪断潮”，竟将两名敌人直接震飞。

血光溅落，惨叫声不断，驿馆外地面被鲜血染红。

十余名黑衣客死伤大半，但仍有数人围攻而上。

司徒景侧身避开刀锋，反手一剑穿心，剑意凌厉，几乎无声无息。

霍长风被围困三人之中，却毫不退缩，手腕翻转，刀光如匹练横空，霎时血雾四溅。

数息之间，敌人尽数倒地，空气中只余刀剑的余鸣。

霍长风的肩头被划出一道深口，血流不止，却哈哈大笑：“好痛快！多年未曾如此畅快过！”

他一甩刀上血迹，转身对司徒景拱手道：“你剑势清绝，心如寒霜，我霍长风敬你是条真汉子！若不嫌弃，让我刀随你剑一程，可好？”

司徒景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江湖之路，何惧多一同道？”

二人相视一笑，惺惺相惜。

夜风凛冽，月色如洗。驿馆外尸横遍地，风声掠过，卷起血迹与尘土。

霍长风抬头望天，眼神深处似有一丝久违的热血翻涌。

“兄弟，江湖乱了，正邪不分，我霍长风原本只求痛饮豪战，今夜之后，却愿与你并肩，杀出一条生路。”

司徒景静静看着他，沉声道：“幽冥之祸未息，武林已乱。你我若不出剑，总有一日，江湖将再无江湖。”

两人对视，皆露出一抹笑意。那笑中有疲惫，有决然，也有战火中燃起的希望。

夜风呼啸，星光冷冽。

二人负剑提刀，踏出驿馆，背影并肩于山道尽头。

月光洒下，照亮那一前一后的步伐，如刀似剑，映出江湖中并行的两道锋芒。

——剑与刀，从此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