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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2:47。

顾南猛然惊醒。

他喘着气，汗水顺着鬓角滑下。

窗外没有风，只有系统重启后的恒温空气。

桌上的时钟闪烁，光点在数字“02:47”上微微跳动。

他的脑子里，像有无数碎片在缓缓拼合。

梦里，他站在一条街的尽头。

街灯一盏一盏地熄灭，只剩下一声柔和的呢喃——

 “顾南，如果梦开始消失，你要往光的反方向走。”

那声音，太熟悉。

是林霁。

顾南下意识地摸向后颈。

那里传来微弱的灼痛。

他知道，那是芯片在重新连接。

——同步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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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整。

城市广播准时响起。

“第七版同步系统运行正常，今日天气：晴。请各位市民在工作前完成记忆健康自检。”

顾南盯着镜中的自己。

眼神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他尝试唤起林霁的影像，却发现脑海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声音、笑容、细节，全都像被人为压缩成一个不稳定的文件。

他打开终端。

界面跳出一条残存讯息：

【未明信号——来源未知】

【内容：……频率错误。请重新连接。】

顾南看着那行字，心底一阵寒意。

“频率”——这两个字，从没出现在系统公告里。

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系统干扰。

而是她在呼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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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另一端。

林霁缓缓睁开眼。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四周是一片灰白的空间，像光被过滤后的残影。

空气温度恒定在 21°C，脚下的地面没有影子。

“这是……第七层缓存区。”

她低声呢喃。

记忆深处闪过训练时的画面。

在记忆实验中心的最后几个月，她负责的正是“频率共感项目”——

一种允许两个人的神经信号在梦境中短暂同步的实验。

那时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被实验的人。

“顾南……”

她喃喃地念出那个名字。

信号穿过空间的一瞬，她听见微弱的回声。

——“…霁？”

声音模糊、断续，却清晰到让她眼眶发热。

他还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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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 9:13。

顾南在咖啡馆坐下。

那家花店的对面。

他点了黑咖啡，却没有动。

视线始终落在街角。

自从那天早晨擦肩，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

像是本能在引导他。

突然，终端震动。

【系统提示：检测到脑频异常】

【建议：前往医疗站复查】

顾南没有动。

他盯着那行字，直到屏幕微微闪烁。

然后，一行陌生代码缓缓浮现：

【λ-信号已接入】

【是否建立共振通道？】

他的瞳孔骤然收紧。

“λ”——那是林霁在实验时专属的代号。

顾南按下确认。

瞬间，一阵刺痛袭上大脑。

画面骤然扭曲。

咖啡杯、街道、阳光，全都化为白噪点。

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顾南，你听得见我吗？”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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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的频率世界。

白色的街道再次浮现。

但这次，顾南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

脚下有触感，风轻轻拂过衣角。

林霁站在街灯下。

她看起来几乎和记忆里一样——只是更淡、更透明。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她问。

顾南笑得有点苦，“我不知道。终端提示我有 λ 信号。”

林霁垂下眼，“那不是系统允许的频道。你不该进来。”

“可我听见你在呼唤我。”

她沉默。

片刻后，她抬头，声音低而颤：

“顾南，这不是梦。这里是系统缓存区——每个被删除的意识都会暂时被储存在这里，直到彻底清除。”

顾南愣住。

“那你——”

“我只剩一部分了。”

林霁轻声说，“系统在清理我最后的残留。

你看到的我，其实只是一段碎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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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的喉咙发紧。

“我不信。你明明在回应我。”

林霁苦笑，“回应，是频率共振的幻觉。你的芯片还在运行，它在用我的数据补全你的记忆。”

“那为什么你会哭？”他问。

林霁怔住。

手指轻触自己的脸，泪光顺着虚拟的皮肤滑落。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幻觉”太真实。

“……也许，”她低声道，“有一部分我，也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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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忽然震动。

天空裂开一道裂缝，像有人在撕开程序的边界。

系统音从高处降下：

「警告：检测到非法意识共振」

「目标识别：N-102 / λ-01」

「执行命令：分离。」

林霁的身体开始逐渐透明。

顾南冲上前，试图抓住她的手。

“不要走！”

“顾南，听我说——”她声音被噪音覆盖，“L计划……没有结束。记忆不是……单向的。你要去——”

话没说完，她彻底消失。

整个空间瞬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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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猛地睁眼。

咖啡馆里的一切恢复正常。

阳光依旧，街角花店飘来茉莉香。

但他知道，那不是梦。

因为在他终端的屏幕上，多出一行新信息：

【L计划：未完成】

【目标位置：记忆塔·第七层】

顾南抬起头，望向远处那栋被厚重云雾遮蔽的高塔。

那是城市中所有记忆的核心节点。

官方宣称——任何人不得靠近。

可他心里很清楚。

林霁就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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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扣上外套，站起身。

终端的灯在手腕上闪烁，跳动的频率恰好是——

0.00Hz。

与她消失的那一刻，完全一致。

顾南低声道：

“那就让我再一次，在零点见到你。”

他转身离开咖啡馆。

风从他身后吹过，掀起一页纸——

那是桌上账单的碎片，上面印着一行被自动生成的系统备注：

【客户签名：Lin Ji】

纸屑被风卷起，消失在街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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