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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3:11。

城市沉睡。

顾南沿着旧城区的高架步行。

脚下的柏油路反着湿光，天际线被灰雾吞噬。

远处，那座记忆塔像一根巨大的黑色脉冲针，

贯穿夜空。

没有灯，没有入口，却持续发出低频的震动。

那种震动直击骨骼，像在提醒他——

“这里不属于你。”

顾南停下脚步。

风吹得他外套猎猎作响。

他调出终端，屏幕闪烁几次，浮出一行微弱的文字：

【路径验证中……】

【识别码：N-102，权限：冻结】

【警告：任何非授权接近均视为叛逆行为。】

他指尖在界面上轻点。

几秒后，冰冷的系统字样被强行覆盖。

【λ-信号接入：覆盖验证】

【通道开启。】

一阵轻响。

塔基处的金属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道狭窄的升降井。

顾南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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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无声地下降。

墙壁是半透明的光层，

可以看到外层流动的代码流。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腕的终端灯闪着微弱的蓝光，

跳动频率仍是——

0.00Hz。

那是林霁的频率。

他伸手摸了摸，掌心冰冷。

“霁，”他低声道，“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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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07”层停下。

门一开，一股极度安静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没有声音、没有风的空间。

地面由白色晶体铺成，

天顶悬浮着巨大的数据环。

每一个环都在缓缓旋转，

发出低沉的嗡鸣。

中央矗立着一面透明的光墙，

墙后是一座巨大的人形结构——

由无数光线与线路组成，

像一个沉睡的意识之塔。

顾南往前走。

当他靠近光墙时，终端自动弹出提示：

【记忆塔核心系统 · 代号：SYN-Ω】

【状态：稳定】

【禁止访问】

顾南没有犹豫。

他将终端接入接口。

“授权：λ。”

光墙颤了一下。

接着，空气震荡。

一段机械的女声响起，冷得像算法：

 「检测到异常频率。λ 已被标记为删除。」

「请说明入侵目的。」

顾南抬头，声音平静：

“我来找人。”

 「记录中无该对象。」

“林霁。”

那名字一出，

整个空间的灯光瞬间闪烁。

数据环停止转动，

系统语音出现延迟。

 「名称匹配错误。……L……霁……」

顾南猛地意识到，系统的反应并非拒绝——

而是在搜索。

数十个光环开始重新转动，速度越来越快。

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画面碎片——

笑声、实验室、监控、街角、雨夜。

所有图像都闪烁着“已清除”标记，

却又在顽强地拼合。

然后，一束光从天顶落下。

那是一段被封锁的记忆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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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记录：L计划·试验阶段】

画面中，林霁站在研究台前。

她身后是一片漆黑的实验室。

 “同步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共存’。”

她的声音轻，却坚定。

“如果系统只能维持完美的秩序，却消灭人类的情感……那它本身就是错误。”

顾南屏住呼吸。

林霁继续说：

 “L计划的核心，是反向频率——

当两个意识达到零点共振，

他们能暂时逃离系统时间轴，

存在于一段‘不被记录的时刻’。”

 “那一刻，叫‘零点之外’。”

画面戛然而止。

系统语音再次响起：

「L计划：非法项目。

 主导者 λ-01 已被删除。

 记录将被清除。」

顾南怒吼：“不许删！”

他强行输入指令。

终端屏幕被烧得发红，

蓝色电弧窜进他掌心。

疼痛几乎让他昏厥，

但他仍咬牙撑住。

「非法指令拒绝。」

「系统将执行隔离。」

一道光幕降下，将他笼罩。

就在那一刻，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他脑中涌出。

——那是她的声音。

“顾南。”

他抬头。

光幕中浮现出一个虚影，

半透明、带着微笑。

“你不该来这里。”

顾南的声音几乎破碎：“霁……你还在。”

“不是我，”她轻声说，“只是你记忆里剩下的我。”

“那也够了。”

林霁的幻影沉默片刻。

“你要离开。塔会清除所有残留意识。”

“那L计划是什么？”

“它从来就不是拯救一个人。”

她抬头，目光穿过光幕。

“而是拯救——整座城市的记忆。”

顾南一愣。

“系统每次清除，不只是抹掉人，而是吞噬整段历史。

我们以为的‘更新’、‘优化’，其实是替换。

而L计划，就是让被删除的‘意识碎片’，在频率共振时重新唤醒。”

她的声音越来越淡。

“我没能完成它。

你是唯一剩下的接口。”

顾南咬紧牙关，“那我替你完成。”

“你做不到。”

“为什么？”

林霁注视着他，眼神温柔——

“因为你已经开始被系统写入。”

顾南愣住。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开始透明，

身体上浮现无数代码符号。

【同步率：78%……89%……】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系统在把他“更新”为新一代宿主。

林霁伸出手，隔着光幕。

“顾南，听我说——

如果你想救我，就必须让城市记起你。”

“记起我？”

“是的。记忆塔的核心算法建立在‘公众记忆优先’。

被所有人遗忘的人，会被系统视为冗余数据。

只有被集体记住的存在，才能逃过清除。”

她微笑着，眼角有光：

“让他们想起‘顾南’，系统就会崩溃。”

顾南怔怔地望着她，

忽然笑了。

“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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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响起。

系统的声音再次笼罩整个空间：

「非法意识活动检测。」

「目标：N-102 / λ-残留。」

「执行指令：永久清除。」

塔顶裂开，万千光线坠落。

顾南抓住终端，

在最后一刻将所有残留数据注入外部信号塔。

【频率共振转移中……】

【目标：全域网络。】

林霁的虚影在风中碎裂。

“顾南——！”

他闭上眼，低声道：

“我会让他们记得我们。”

光芒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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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日志 · 记忆塔 记录终止】

数据流停止。

警报熄灭。

整座城市短暂陷入黑暗三秒。

当灯光重新亮起，

街头的广告屏开始同时闪烁。

所有人的终端都自动弹出一行未署名的信息：

「你是否记得，曾经有个人叫——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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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阳光重新洒在街角的花店。

林霁睁开眼。

她坐在铺满茉莉花香的店铺里，

一切都像普通的早晨。

只是，当她抬头时，

橱窗玻璃上映出两道身影——

她自己，

还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站在她身后，正微笑。

风铃轻响。

她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

终端忽然亮起：

【L计划状态：重启中】

【阶段：零点之外】

林霁愣住，

指尖轻触屏幕，

嘴角微微上扬：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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