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透过薄雾洒在窗帘上，颜色是淡淡的灰。

叶清醒来的第一刻，觉得房间有点陌生。

空气里飘着花香，却不像医院的消毒水，也不像家里的味道。

她侧过头，看见顾言坐在床边，低头翻着那本旧书。

阳光从他肩头斜落，像一个早已重复过无数次的场景。

“顾言。”

她轻声叫。

他抬头，笑了，笑得很温柔：“你终于睡饱了。”

她也笑，可那笑里有一丝发怔。

因为就在他说话的瞬间，她忽然听见第二个声音——

同样的语调、同样的字，却像从自己脑海里传出来。

她愣住。

顾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还是头晕？”

“我……听见你说话的回声。”

他皱眉：“回声？”

叶清点头，目光有些空：“像是……一个人在我脑子里，跟你同时在说话。”

她顿了顿，“也可能，是我自己。”

顾言看着她的神情，心底的寒意一点点蔓延。

医生说过，记忆融合后，大脑需要时间适应。可他没想到，适应的代价会是——现实开始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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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 insist 要回到自己的公寓。

顾言陪她上楼，房间依旧整洁，摆设没变。只是她在门口愣了很久。

“我记得……这盏灯，不是放这里的。”

“可能是你记错了。”顾言柔声说。

她沉默片刻，走进去。

房间的每一样东西都像记忆的翻版——对，却又不对。

镜子里的人微笑着对她，可嘴角的弧度，和她自己控制的不一样。

那一瞬间，叶清几乎想砸碎那面镜子。

“晚晴……”顾言轻轻唤她，

她回头，却脱口而出：“我不是她。”

顾言怔住。

那句话从她口中说出，语气里没有迟疑，反而像某种本能。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颤抖，“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时候，我觉得苏野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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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她开始写日记。

第一天的内容很简单：

 我记得顾言在。

我也记得那场雨。

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梦。

第二天，她写：

 我今天看见顾言在厨房做早餐。

可当我眨眼时，他不见了。

桌上的咖啡却还冒着热气。

第三天，纸张上沾满水痕。她写：

 我开始害怕镜子。

里面的人越来越不像我。

顾言在她不注意时翻看那本日记，

他读到最后一行字时，心脏几乎停了：

> 有时候，我怀疑——

顾言是不是我想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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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他没合眼。

凌晨两点，客厅的灯忽然亮了。

叶清站在那儿，手里拿着相机，对着空的沙发拍照。

“你在做什么？”

她没回头，只喃喃道：“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能被拍进照片里。”

顾言心一紧，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指冰冷，几乎没有温度。

“我是真的。”他低声说，“叶清，看着我。”

她抬头。

那一刻，他在她眼中看见的不是恐惧，而是怜悯。

“有时候，假的东西也会以为自己是真的。”

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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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医生告诉顾言：

“她的神经活动异常稳定，但意识层面出现断层。换句话说，她的大脑在重新定义‘现实’。”

顾言盯着那张脑图，线条杂乱，像纠缠的命运。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也许，不只是叶清的世界在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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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独自走在街上。

雨又开始下，灯光模糊。

他掏出手机，翻看照片。

那些与叶清的合影，全都还在。

只是——照片里，他的脸一片模糊。

他愣了许久。

风掠过，街边橱窗倒映出他的影子。

那影子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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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叶清坐在床边，看着桌上的那本书。

《当她不记得我时》。

她伸手，轻轻翻到第一页。

上面写着：

 献给我所遗忘的人。

她笑了笑，声音很轻。

“原来，顾言从来没告诉我——他写的是谁。”

窗外的雨声慢慢远去。

镜子里的她，忽然动了一下，嘴角轻轻弯起，低声呢喃：

“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