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然慌不择路地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两边的墙壁斑驳脱落，地面满是垃圾和碎玻璃，他脚步踉跄，却不敢停。

身后那东西没慢下来，反而更快了。

它背拱得更高，四肢像断掉的木偶一样扭着角度死撑，整个身躯用“爬”已经不足以形容，更像是被腹中的婴儿状怪物“推着”往前弹射。

“咔啦”

它闯进小巷的瞬间，竟然被狭窄的入口卡住了。成年体的肩膀硬生生撞在墙壁上，骨头和水泥摩擦出怪异的碎裂声。启然心口一松，脚步也慢了一瞬。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咯咯咯”。

那是婴儿状的怪物在笑。

下一秒，它猛地往前挤，肚皮鼓动，那一团肿瘤般的东西撑开皮肉，整个身体像软体一样硬生生地挤了进来。成年体的肩膀扭断，手臂骨头戳穿了皮肤，血浆喷了一地。它却没停下，反而越过了障碍，继续追。

启然的冷汗直往下淌，心脏狂跳得像要爆裂。他再也顾不上脚下的垃圾，拼命冲到小巷深处，却只看到尽头的围墙。

死路。

他眼神一阵恍惚，差点就要放弃。可忽然，左边一个破旧的铁皮垃圾筒映入眼帘。他几乎没思考，整个人扑了过去，把盖子拉下压在头顶，蜷缩着钻进里面。

铁皮闷声巨响，那东西已经追到。它在外面疯狂拍打，声音刺耳，铁皮都被拍得变形。启然捂着嘴，整个人缩成一团，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咯咯咯”

婴儿声在耳边徘徊，成年体的头吊在铁皮外，疯狂甩动着，眼睛死死盯着垃圾筒，好像随时要掀开盖子。

就在启然几乎要崩溃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这边！有人吗？！”

怪物僵了一瞬，猛地转过身，像猎犬一样扑向声音的方向。接着，巷口传来刺耳的惨叫和骨头断裂的噼啪声。

垃圾筒里的启然浑身发抖，想要撑开盖子，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呼吸紊乱，冷汗很快转成滚烫的热度。烧意袭来，眼前天旋地转。

他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只模糊听见惨叫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噩梦在耳边纠缠。

最终，他整个人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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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然在混沌中醒来。

头很沉，像被水压着。他努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趴在课桌上，耳边是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吱吱”声。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正午的教室一如往常。

四周同学们端端正正地坐好，翻书、写字，安静得过分。空气里有一股粉笔灰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

“原来只是梦啊……”

启然低声喃喃，心口微微一松，甚至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有怪物，没有黑暗，没有被追杀---只是课。只是上课。

可是很快，他察觉到不对。

黑板上的字写得很奇怪：

“如何辨认健康人与感染者。”

“尸体的利用价值与处置方法。”

“人类的食物链位置。”

粉笔落在黑板边缘，啪嗒一声，老师缓缓转身。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却僵硬无比，嘴角裂得太大，眼睛深陷，仿佛随时要掉出来。

“同学们。”

她的声音干涩而温柔，带着诡异的笑意，“你们要记住，真正的粮食不是米，也不是面。”

全班齐声回答：“知道了。”

启然心口猛地一紧，喉咙干得说不出话。他转头，才发现同桌正专心致志地往嘴里塞东西。那是块肉，血淌在课本上，慢慢晕开，染红了“语文”两个字。

他猛地往后缩，可每个同学都在吃，吃得狼狈，眼神却很平静，仿佛这就是正常的课堂纪律。

“怎么了，启然？” 老师笑着看他，眼睛里一片死寂，“你不饿吗？”

她的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写下最后一行：

“生人，比粮食更有价值。”

启然呼吸急促，想要站起来逃，却发现双腿根本动不了。他猛地低头，才发现自己桌上也摆着一碗热腾腾的肉，冒着雾气，香气扑鼻。

而在雾气散开的一瞬间，他看清了，

那碗里，是星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