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那片空地荒凉得像被剃了光头，耕地机来来回回，把曾经的房屋推成了土坟。红雀在前面走，脚步轻快，好像带我去郊游。

“看到没？那条白线，别乱踩啊，踩过去就不是参观团了，而是实验材料。” 她说得理所当然，我下意识收紧了脚尖。

白线后边插满了木棍铁柱，像晾衣杆一样挂着几个……病患。远看安静得像死了，近看胸口还一鼓一鼓的。

红雀笑眯眯地指给我看：“三兄弟，来，认识一下...大壮、小壮、三壮。

嗯嗯，其中一个是我们以前的体育老师哦，不过现在他们的职业生涯比较...单一。”

她拍了拍其中一个男人的腿，就像拍一匹马，“肌肉发达，耐操，顶用。我们给他们做了小小的改造，下巴卸了，牙齿敲了，手臂拆了，尖角磨平，安全系数杠杠的。放心，他们还活着呢，你要不信，可以伸脚试试，敢不敢？”

我赶紧摇头。

红雀没理，已经走到另一根铁柱前：“来，介绍我们的明星选手---小美！小美。她特别吵，一嗓子能喊来一百里外的病患。完美的移动大喇叭兼诱饵。她现在体重只剩一半，手脚都拆了，倒也没必要啦，反正本来也跑不快。你注意她脖子，看到铁柱了吗？我们实验了下，把脖颈骨直接替换成铁柱，她居然自己愈合，把铁柱当成自己的一部分裹进去了，厉害吧？”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

“别怕，她咬不到你。她的脸是火场里烧的，自愈以后长得像肿瘤，还在不停变大，每天都不一样，你要常来看才过瘾。”

红雀说到这儿像个热情的导游，顺手把我拉到另一边：“哦，这个是失败的‘三头六臂’项目。我们把两个人切半缝一起，线头粗糙点，但奇迹般愈合了。可惜右边的头第二天就挂了，现在只是个装饰。左边的头活得挺滋润，左右四肢都能动。”

她兴致勃勃地推了推那个畸形身体，后背一大团拼接的手臂蠕动起来。

“这个嘛算是他们的玩具，这些小手是银他们他们闲得慌就把收集来的手缝上去了。能动，但骨头没对上，就跟抽风似的乱抖。

不过, 背后这只手！博士亲自做的，关节能弯，甚至能抓东西。就是声音嘎嘎响，位置也卡着，不太顺畅。瑕不掩瑜啦。”

我头皮发麻，嘴唇发干。可红雀眼睛亮得吓人。

“但是你们明白吗？这是奇迹啊！病毒、细胞，这修复能力如果能控制的话，我们人类就不会再有残疾！断手断脚都能长！

只要没有多余的头颅、没有别的意识捣乱...就是完美的再生医学啊！

你们说，神奇不神奇？！对吧，对吧！”

她等着我点头，眼神炽热得像要把答案从我喉咙里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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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启然正在荒地里跌跌撞撞。

他刚绕过一堆倒塌的车棚，耳后便传来一阵湿滑的声响。

启然拼命地跑，呼吸像被火烧一样疼。

刚才拐过那片废墟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撞进了电影片场。

一开始，他只看到一只丧尸趴在地上，肚皮鼓得跟孕妇似的，薄得都能透出里面东西在挣扎。还没等他看清，整块皮囊“嘭”地裂开，血水和碎肉溅出来，一个小小的丧尸，像婴儿，又不像，从里面钻了出来。它浑身湿滑，皮肤像被薄膜裹着，扭动着往外爬。

启然当时就傻眼了：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更恐怖的是，那成年丧尸竟没死透。脑袋吊着，四肢硬生生撑开，背拱起，像只畸形的大蜘蛛。肚子里那个“婴儿”死死扒住它的肚腔，仿佛和它成了一体。于是它们一起行动, 一大一小，拖着粘液和残肉，往他这边追来。

场面离奇到荒唐，荒唐到让人心底发凉。

他甚至忘了该叫，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于是他转身狂奔，心跳快得像要爆炸。

背后那对诡异的“父子怪胎”一路追来，爬行的姿势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摩擦声，伴着婴儿般尖锐刺耳的叫声。

启然根本不敢回头。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被怪物追，还是被一场噩梦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