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人再哭着喊“我要找爸爸妈妈”了。
红雀站在天台上,望着远处烧焦的废墟逐渐被染上大自然的颜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怕是那场大火,让他们看清了现实。”
她本来还准备好应对一轮集体情绪崩溃,甚至准备了安抚口粮和临时自杀监控。结果这群学生静得反常,不哭、不闹、不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那很好。
既然如此,就趁这个时机,把“父母”这根精神支柱彻底掰断,再植入一个新的。
每天黄昏,红雀都让人吹哨集合,全校学生围成圈坐在篮球场上,左手搭右肩,右手握拳捶胸,嘴里喊着整整齐齐的口号:
“活是青樱的人”
“死是青樱的鬼!”
“我们是家人!”
“以青樱为荣!”
“荣耀属于每一个青樱人!”
有小声嘀咕:“这是不是网上传销洗脑课学来的?”
红雀笑眯眯地说:“能用就行,管它哪来的。”
她自己也没想到,这玩意效果拔群。只用了三天,原本一盘散沙的学生就变成了一群精神状态介于老兵和邪教徒之间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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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动电台,寻找外界的消息时,意外接收到一个频道,反复播放着一句话:
「我们需要你们坚持66天。拯救正在进行中,但我们仍在封锁感染源,等待卫星重启与外援降落。只要撑过66天,救援队将抵达你们所在区域。请勿放弃。」
银转着笔,嘴角一撇:
“66天?城市又没有大型种植场,也没有大湖,河流颜色褐得跟浓缩咖啡一样,还时不时飘尸体,是打算来收尸的吗?”
“或许他们根本没打算救人。”
镜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声音含糊。
红雀咬着笔,奋笔疾书:
“无论真假,和我们没关系。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就算他们真打算来,谁敢保证66天真的会到?一拖再拖,谁知道是哪年哪月才找到我们。”
“可问题是要是有人信了呢?”
疤一脸苦恼,“拼了命活到66天,结果没人来,崩不崩溃是小事,搞不好直接发疯。”
“确实,这种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镜坐了起来,表情难得认真,“探索队要是听到了,肯定藏不住。强制封口也压不住,顶多延迟泄漏。”
银点头,边翻着小本本边念叨:“所以我早说了,重点是洗脑,加重洗脑。”
“来活了,Boss!”
他转头对红雀调侃。
红雀仿佛被提醒了什么,顿时眼睛一亮:“是我短视了……疤你是天才!”
“啊?”疤一脸迷茫。
银翻了个白眼:“喂,我刚刚就说要洗脑,你这反应像个老年机。”
“不是说洗脑不重要。”
红雀摆摆手,神情转得有点严肃,“但更严重的问题是,希望的积累会变成最后的压垮。”
她慢慢掰着指头数:
“如果大家都坚信66天能获救……那最后几天可能会放飞。提前庆祝、浪费物资、为了‘迎接军队’摆宴席、准备‘军粮欢迎包’……甚至有人会觉得,‘既然都要获救了,最后几天别太亏待自己’,猛吃一通。”
银嗤笑一声:
“这么烂的谎话小孩都不信吧。要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军队一定会来’,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红雀看着他,语气放缓:
“不。会信的。在绝望的时刻,哪怕是再离谱的希望,也仍然是希望。不能怪他们。”
她顿了顿,眼神渐渐锐利:
“但我们得提前应对。”
“第一,物资浪费在所难免,必须有人预备捡漏;
第二,可以引导他们把食物‘统一准备’,送过来‘集体管理’;
第三,等时间过去,失望爆发时,那些饿疯的人会变成死士,动手前我们就得布好防线。”
“谎言既然无法避免---那就让它为我们所用。”
镜和银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洗脑部门,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