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走停停。
不是前路被废车堵死,就是拐角藏着陷阱,装成求助者实则等着抢人资源。要不就是聚众砸车的混乱团伙,要不就是几群疯子突然冲上公路,围着他们跳舞唱歌吼叫。
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疯子,而是地上那些死尸,
必须当没看到,碾过去。
没人说话,没人回头。车轮压上去的声音,比沉默更大声。
水越来越少,食物也几乎见底。嘴干得发苦,胃里拧成结。
老赵开始怀疑。不是怀疑外面的人,而是怀疑自己。
他害怕,哪一天醒来,会发现自己也成了那些可以抢、可以杀、可以把人当货物交换的混蛋中的一员。
废墟城市越来越乱,路边的垃圾堆积得像座小山。他突然想起妈妈曾经说过不努力,扫大街的话,想笑。
鼻子已经被味道彻底“杀死”了,但恶臭也能习惯这件事,让人不得不佩服人类的适应力,真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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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渣男的手艺越来越夸张。
铁丝胶布一绕,一个奇形怪状的远程抓钩就出现了。不能致命,但能在危急时拉开疯子,抢到时间跑路。
还造了个简陋弓箭。
“老兄,这玩意儿在文明时代我肯定买来挂墙。”老赵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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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找到了撬锁工具,像变魔术一样开门。
“你是不是以前不是在偷东西,是在应聘特种兵?”
“你管我。”小偷撇嘴,“门是拿来开的。”
如果不是用来犯罪,老赵觉得...这人该去做个全国认证的开锁大师才对。
但让他最不习惯的,不是小偷。而是自己也习惯了不敲门就闯进别人的家。
一个个陌生的客厅,冰冷的相框,翻倒的餐桌。
有时候,他甚至会下意识脱鞋。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家,他不该在这里,他不该变成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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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要特别照顾的那臭小子,反倒意外地是个社交高手。
每到一个聚集点,他都能混进去,交换信息、摸资源,甚至拿几条备用电池换来了三盒罐头和几瓶净水片。
那孩子,像一把钥匙。
能打开人与人之间那点残余的信任。
他说非带不可的那个大学生,倒也没拖后腿。虽然一开始缩缩躲躲,但当他用几块腐烂的面包皮做出“类似煎饼”的东西时,全车人都对他肃然起敬了。
“你这是念书还是在修仙?”
“食品工程嘛。”大学生推了推眼镜,“虽然实验室版本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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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越来越像一个团队了。
如果...没有老赵的话。
他尽力在干活,到处找事做,刷存在感,抢着提水,抢着去放哨。
但越是主动,越像在打扰别人。
他说的话没人回,提的建议被一句“你歇会儿吧”挡回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余的。
一个枪法普通、手艺不精、不会交际、连放哨都会紧张过度的老家伙。
他害怕,害怕有一天这个小队发现,有没有他,根本无所谓。
到那时,他要怎么办?
是自己悄悄离开,还是更卑微地乞求留下?
或者……
他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