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军区会议厅。
契西尔看了眼手表，分针孤零零指向12。
已是三点整，他对面前站着的四名军人点点头，四个人无一不是站姿笔挺，昂首挺胸。
“老大说今晚过来，今晚就一定会过来。一定要记住军人最忌讳疲态，在老大面前谁要敢打一下哈欠，弯一下腰，到时候被扔出军队可别怪我没提醒。”
四个身穿作战服的可钦士兵严阵以待，响亮整齐回应：“是！”
他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翻看几人资料，满意地抬头再次看向最左边的人。
那人目不斜视，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生的国字脸浓眉圆眼，身上的腱子肉紧绷粗壮。
“你就是程武？”
“是！”他回应，眼睛炯炯有神充满力量。
契西尔单拎出他的训练和作战信息，上下打量他几眼，“有没有当雇佣兵的打算？”
程武的各项指标都近乎完美，若是打磨一番不愁当不成全能雇佣兵。
雇佣兵的收入要比普通独立军高出好几倍。
“回长官……”
还未说完，会议厅的大门就被人拉开。
契西尔登时站起身，恭敬低头：“老大。”
四名士兵也同时敬礼，整齐划一：“首领。”
男人淡然扫过几人，点头落座，身旁的沙昂递上一叠文件。
“老大，这几个都是此次作战中表现出色的好苗子，我也对他们进行了严格考核，六个人筛选完就只剩下这四个人。”
在边翊进门的那一秒，四个人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亮光。
这是他们最崇敬最敬仰的人，能够被首领知道姓名和提拔都是这群士兵的梦想。
会议厅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响，每翻动一张，站着的四人都会冒出一层冷汗，特别是程武，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首领手中的文件，希望首领能在属于他的那一页停下来。
哗啦啦一遍过去，边翊未在任何一页做停留。
几人略显局促失望，忐忑不安。
首领这意思是一个都没看上。
契西尔也大气不敢出，这几个人在独立军的队伍中确实都是佼佼者，在他看来也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只是能不能进老大的眼，还是得看他们的造化。
一叠文件被扔到桌子上。
声响让几人心里一颤。
边翊冷声道：“马圭前线的战役里，程武两次炸毁敌军通讯网络，五次活捉敌军长官。”
原来首领看见了，程武略显欣喜，迅速答道：“是，首领。”
契西尔不由得弯起嘴角，这也是他看上的人。
然男人抬眸盯向他，那眼神让程武打了个寒战，心也瞬间冷下来。
“我放你在部队一年，就只得出这样的成绩，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
是的，是边翊放他进的部队。
杨化刚死的那天，叶媛被带走后，整个雨林的审讯室中就只剩他一人。
他不是警察，按说也没当卧底的嫌疑，要说实在的错处，也就是骂了李华几句。
于是当只剩他一个人时，程武慌忙认了怂。
“长官，您放我一马，我有眼不识泰山，没发现您的身份。这也不能怪我，主要还是您隐藏的好，我根本看不出破绽，而且您放心我绝对不会透露关于您的任何信息。”
没想到边翊嗤笑一声，不屑道：“就这点骨气？”
“您也骂我几句，实在不解气也用那竹条惩罚我，但就是别真打死我，饶我一命。”
杨化刚的死是一道阴影，不仅钻进了叶媛的身体，也更是程武难以忘怀的恐惧。
“行了，少说这些废话。”边翊恹恹开口，“给你个活下去的机会。”
“真的吗！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他感激得涕泗横流。
“进部队，一年时间，一年后如果不能让我看见你，就不用继续活着了。”
话毕，没人给他反应的机会，身边身穿迷彩服的人再次蒙上他的头，打晕。
再次醒来就是在部队军营。
这一年时间，程武为活下去，拼死累活地进行训练。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和灵敏矫捷，他开始崭露头角，各项训练和考核均能拔得头筹。
许是边翊的眼光毒辣，能一眼看出他的体能天赋，程武在部队除了前一个月苦些，后来的日子中简直如鱼得水。
年末沙瓦开始打仗，程武记得跟边翊的一年之期，于是果断领命去往前线。
只为让他能看到他。
现在他做到了站在边翊面前，以出色的陆军身份。
可还是没能达到边翊的要求。
程武手上的茧被汗浸湿，他低头沉默地站在会议厅内，听见契西尔说：“这小子的团队配合能力差些，多数时候都是独立作战，只要好好培养做个全能雇佣兵还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程武鼓起勇气直勾勾看向边翊。
“我不做雇佣兵，我要留在沙瓦。”
契西尔私下跟他说过几次，让他去南非基地进行雇佣兵的各项训练，还絮絮叨叨那边的待遇有多好。
站在身边的三人都觉得这人是个傻缺，放着大好前途不要，非得待在沙瓦做一个小小独立军将士。
但凡在部队待得久的士兵心里都门清，首领的主要军力并不在沙瓦，他们这群独立军更像是一个对外展示的架子。
南非的雇佣兵部队才是他们向往的方向。
他的话引得契西尔摇摇头，就连契西尔都不明白这小子执着个什么劲儿。
边翊睨着他，对上他那坚定炙热的眼神，来了兴致：“理由。”
“我要留在首领您的身边，让您时时刻刻见到我。”
这话怎么奇奇怪怪的？沙昂和契西尔默契地对视一眼，又都把目光落回程武脸上。
只见这小子一脸正气，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边翊不屑一顾，指着桌上文件：“就凭这种成绩。”
“这不是我的全部实力，时间太短我没办法让您看见全部，但您可以随便考核。如果我顺利通过您的考核，也请您答应我的请求。”
在部队待得一年时间中，他早已敛去当时的吊儿郎当，如今只剩下军人的庄严气概。
沙昂不由得皱眉，他不解地看着眼前人，深知这人并没有资格接受首领的考核。
当年的沙昂，也是在部队霸榜五年时间，最后靠着独立刺杀政府军内部高管才得到首领的考核机会。
“你还不配。”沙昂冷眼看着他。
契西尔随着也说道：“小子，别痴心妄想了。你时间太短，还需要历练，先来南非跟我练练，以后自然有回来见老大的机会。”
“如果我现在没资格，那就再给我一年，再有一年我一定会让首领您承认。”
口气不小，沙昂冷哼一声。
“什么请求？”然边翊却并没追究他有没有资格，而是好整以暇问道。
程武压下欣喜，目光凛冽看向沙昂，“我要顶替沙昂。”
首领只要在沙瓦，大多数时候身边跟着的人就是沙昂。
沙昂就如同一道影子，时刻跟在首领身后。
巴迪被撤职，胡冈谷地的长官位置空了出来，昨夜军队将士均听说沙昂成为胡冈谷地的新长官。那自然意味着，首领身边需要人。
一旁被冷落的三人不由得冷笑出声。
“你们都在问我资格，那好，我和沙昂堂堂正正地比一场，如果我赢了，希望首领您能考虑的请求。如果我输了，凭你们是杀了我还是扔出军队，我都绝无二话。”
契西尔啧一声，提醒道：“小子，别怪我没跟你说，军队里的近身搏击沙昂仅在冼礼之下，要是到时候把你打残了，你可别后悔。”
“我绝不后悔。”他的坚定引得沙昂也来了兴致。
沙昂正要应战，却听见首领不紧不慢地开口：“沙昂今晚还有别的任务，没时间跟你浪费。”
程武的气势逐渐下降，他失落地垂眸。
身旁三人一听首领连机会都不给，瞬间变得欣喜，他们早就看不惯程武的目中无人和高傲脾气了。
早在部队训练的时候，他们几人就住在一起，程武不合群就罢了，整天作息规律的不得了，天不亮去跑步练体能，晚上人散伙后他还趁着昏暗环境练射击。
大家在一起讨论吃喝嫖赌，甚至相约休战期去红灯区舒爽的时候，他连听都不听，高傲地都不像个正常人。
他们也都知道，程武是首领带进部队的，于是对此人的高冷性格更加厌恶。
“不过，”少顷，边翊话锋一转，嘴角漾着玩味：“这三个人今晚挺闲，既然是跟你并列通过考核，那就说明你还算不得强。”
闻言程武惊喜地抬起头，那三人则是目瞪口呆互相对视几眼。
契西尔全然明白了老大的意思，笑道：“行，那就今晚在练兵场，你们三个打他一个。”
“长官，怎么算赢？”其中一人有些底气不足，他急切问道。
契西尔没有回答。
沙昂看向首领。
边翊笑着：“当然是打死算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