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阴街
伊桑和美国驻CDFR使领馆文职官员走出酒店，沿着大街散步。
伊桑，“你就是我们的接头人，理查德森？”
理查德森，“没错，你看我像是干什么的？”
伊桑看着这个男人，中等身高长相普通，棕色头发身材微胖，很难给人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回想他之前的言行后答道，“CIA。”
理查德森，“哈哈，像吗？我不这么觉得。当初我像你这么年轻时也是野心勃勃干劲十足，一心希望被派遣到印度或者尼泊尔大展拳脚。
在岗位上混迹几年以后发现，有能力永远不如讲政治重要。认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我被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混吃等死。”
伊桑，“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追查一个发生在纽约的案子。”
理查德森打断伊桑，“这些你不用和我讲。我从塞克集团的联系人那里接受委托，办妥之后领取报酬就好。你知道，在这么个鬼地方人得接接私活，给自己找点乐子才行。
我感觉的到这事情有蹊跷，你还有那个纽约片警，塞克制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破事跑来一趟。不过这都和我没关系，我懒得惹麻烦。”
伊桑，“我也希望这不是个麻烦，能快去快回最好。”
理查德森笑了两声，说，“没必要那么急，我看你们俩是第一次来这里，你竟然会被门卫拦下来。
在这里你们没必要编什么假身份，别说你掏出FBI证件，就是那个纽约片警掏出NYPD警徽就能畅行无阻过问一切了。等你们把情况搞明白了就会发现这地方值得时不常来玩一玩。”
二人在大街边走着走着，看到前方不远处几个街痞模样的毛头小子挡在人行道中间，拽住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强行塞给他们一张传单，凑近他们耳朵神秘兮兮地叨念着，好像在推销些什么。
理查德森小声咒骂，“这群挡路的小狗杂种。探员，保持低调，跟在我后面，看看我的身手。”伊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好蹑足跟着。
这群人正在纠缠着一位刚下班的疲惫中年人，强逼他同意什么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接近。
理查德森弓着腰，蹑足潜踪近身到一个绿色头发的瘦高个小痞子身后，突然抬起右脚狠狠踹向那人的后腰。
只见那个绿毛小鬼栽倒在地又打了好几个滚，脑袋撞在石头墩子上。绿毛火冒三丈，怪叫一声从地上跳起身来，满脸污泥和鲜血，瞪圆了眼睛怒视着理查德森，手里已经攥着一把寒光逼人的弹簧刀。
理查德森不慌不忙，低头查看自己的皮鞋是否染脏。绿毛和同伙看清理查德森的肤色相貌顿时脸色煞白，一个个屁滚尿流地钻进胡同跑掉了，留理查德森在原地狂笑不止。
二人距离酒店越走越远，街景由喧闹转为冷清。理查德森在交谈之中一直在兜圈子，不谈如何协助伊桑完成任务。
伊桑明白这人一定另有所图，单刀直入询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你要去干什么？”
理查德森笑道，“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提出来好。我这几天在岛上有事脱不开身，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可是又想麻烦你们顺路帮我个小忙，真是不好意思啊。”
伊桑心中火起，预感到如果不答应帮他这个忙，一定无法顺利完成调查任务，“好吧，我们帮忙。这次是什么私活？”
理查德森，“你说中我了，确实是私活。不过事情很简单，举手之劳，虽然我求人办事这么说不太合适。用嘴解释不清楚，到地方一看便知，先随我来吧，探员。”
理查德森带着伊桑离开街道进入贫民窟，在迷宫一样的贫民窟里七拐八拐，穿过一道狭长的胡同来到一片小空地。
空地被四栋阴沉黑暗的寨屋危楼紧紧包围，中央一块形状奇怪的巨石，正对天井漆黑的夜空。
四周寂静无声，理查德森咕哝道，“那东西在哪？应该就在附近。”
理查德森在一条阴森幽暗的胡同口发现了他的“东西”。那是一个蹲在地上衣衫褴褛乞丐摸样的女童，看到走来的二人害怕地身子向后退缩。
理查德森命令道，“去叫老犲，就说美国人来了。快去！”女童爬起身一溜烟跑跑了。
理查德森点了一支烟，伊桑摆摆手回绝了他的敬烟。
“你看这像是什么？”理查德森夹着香烟的食指点了点地上那块巨石，口吐烟雾问道。
伊桑，“这不就是块石头。”
理查德森，“哈哈，这原来是个雕塑，没想到吧，长期没人管就成这样了。原来雕刻的是一个老人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儿子还是女儿来着。”
伊桑看着这块风化损毁严重的巨石，想象不出雕塑原来的造型，“是为了纪念什么，什么时间建成的？”
理查德森，“纪念六十年前的台大爆炸案，爆炸发生后没几天就立在这儿了。哦我想起来了，老人抱着的那个人已经烧成木炭了，看不出男女。”
伊桑心里一动，追问道，“是在阿伦纳曹事件之前还是之后？”
理查德森，“我缕一缕，哦想起来了，肯定是那之前的事情。这一片原来是一个大学，整座校园被大当量炸药完全掀掉了。”
伊桑，“是恐怖袭击吗？“
理查德森吸了口烟，不急不慢地说道，“是不是恐袭先放一边，我从背景说起。
那时候美国正在和中华国，也就是所谓‘古重华’进行世界争霸，对抗非常激烈，两国战争一触即发。
台湾岛，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岛，是我们当时打击制衡中华国的一张王牌。”
伊桑，“这里不就是中华，即重华吗？重华民主自由共和国？怎么成了我们的牌？”
理查德森，“当时情况很复杂。我翻阅的资料显示，毫无疑问台湾岛属于中华国，这点我们美国也承认。
只是二战后中华国陷入内战，旧政府不敌新政府节节败退，内战进行到台湾海峡，由于美国海军介入便就此中辍，于是台湾岛仍残存一套独立的旧政府。
中华国大陆政府想统一台湾岛，而岛上政府为了维系统治地位试图推行台湾独立。”
伊桑，“所以美国便长期介入争端，利用台湾独立来制衡中华国。”
理查德森，“没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计划，对吧？
然而真实情况是当时台湾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台湾人在我们与盟友的努力下与中华关系日益疏远，却远未达到血仇的程度，这帮台湾人根本不可能为我们卖命。
中华国政府对待统一议题寸步不让，如果台湾投降或溃败，我们在台湾的一切工作就会前功尽弃。”
理查德森吸口烟，又指了指巨石雕塑，继续说道，“好在发生了这档子事拯救了局面。
台湾大学学生举行大型反华独立示威游行，几千人刚在校园集结完毕就被炸药送上了天，从那以后台湾人群情激愤，终于肯安心为我们上战场了。”
伊桑，”这么重大的事情大学历史课程里竟然完全没有。”
理查德森，“你当然不会从大学里学到这些，我是来CDFR之前调取了机密档案才了解到的。
爆炸发生后我们的宣传攻势火力全开，又把这座雕塑空运过来，着实宣扬了几年，让中华国在世界上非常难堪，成功拖住了他们统一的步伐。
但这事毕竟不太光彩，它发挥完作用就立刻被我们埋进历史坟墓里，命运和这块石头一样。“
伊桑心里一惊，“你的意思难道是？”
理查德森露出阴森诡异的微笑，“当然是我们干的。”
伊桑愤怒道，“灭绝人性！”
理查德森笑着说，”好好好，我说的‘我们’是指有几个坏坏的败坏国家名誉的美国人，瞒着你们广大好好的勤劳致富的美国人干了这件事。
我们不但挑动台湾人去送死，还在中华国毁灭，台湾失去利用价值之后把在美台湾人连同华人一起抓进集中营，同时将台湾一切能榨出油水的东西洗劫一空。
对，这一切的一切正直善良的美国人都不曾同意毫不知情。你如果无法接受这类事情，完全可以这样理解，我不介意。
总之阿伦纳曹事件之后与中华国相关的公众资料都被销毁了，而后等到美国出于政治目的要求台湾更换国名继承中华国时，台湾人连自己国家名字都不记得，只知道英文首字母是C，于是弄了‘重华’这么个错拼名字。”
伊桑，“CDFR成立这件事我了解过，十几年前的事情。美国政府想在国际上推行削减核武器，尤其是印度的核武库，于是重提阿伦纳曹事件，毁灭古重华的反思思潮和保护重华裔人权运动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理查德森，“你说的是原因之一，显然印度也不会蠢到上这个当。
另一个原因是当时情报显示周围数个国家包括印度，意图渗透吞并台湾，把我们从这里挤走。所以美国迫使台湾更名CDFR加强其法理独立性，之后重新为其站台。”
伊桑，“站台？是建立海外军事基地吧，还有你们在这里破坏民主的工作，帮助企业掠夺获利。”
理查德森始终没有亮明身份，只是默认了伊桑的说法。
伊桑，“任何阿伦纳曹事件发生前夕的历史事件都有可能对我们办案有帮助，你要是还有什么能说的情报......”
理查德森笑着摇摇头，“没有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提起这些陈年往事，因为我看到这块巨石的时候，突然觉得现在的紧张形势和当时很像。”
伊桑严肃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历史证明美国最终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理查德森将烟头丢在地上，皮鞋踩上去反复碾压，”好了，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