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公司
车辆已经行驶将近一个小时了,汉克和伊桑从晕眩中恢复过来。二人头上套着厚实的黑布头套,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有几支枪口指着他们,也不知道未来命运如何。
车内士兵一言不发,只能听见枪械零件和装备磕碰的声音。终于,汉克耐不住性子打破宁静,“刚才那东西真是要命。”
伊桑,“你指的是什么?”
汉克,“那个手雷,我们警局里可没有那玩意,好家伙,现在我的眼睛还疼的要命。”
伊桑,“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那是一种军用震撼弹,FBI也只在CIRG反恐部门少量配备,不知道那人通过什么渠道拿到的。”
汉克,“我建议明天咱们就给各自上级打报告,要求提升装备。一个杀人犯竟然能召唤‘海豹部队’,我们连一辆坦克都没有可说不过去。”
伊桑为汉克的挑衅言语倒吸一口凉气,冰冷的一杆铁器也顶在汉克腹部警告他闭嘴。
汉克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生杀大权并不掌握在这些雇佣兵手里,如果对方打算处死他们,那么无论如何都活不过今天。
汉克,“我不是想讨人烦,只是作为一个纽约本地人有些建议必须现在提出来,我们走了太多冤枉路了。”
伊桑早已经失去方向感,甚至不确定他们在纽约还是新泽西。
汉克,“我们先是在亚特兰大大街上上下下,之后在拉法耶特街附近迷路兜了好几圈。
然后你们终于找到方位过了威廉斯堡桥,在河边开了一段路以后又从曼哈顿桥回布鲁克林,现在又在哥伦比亚街和希克斯街之间绕个不停。
要我说,如果你们不知道托马斯街塞克大楼在哪不要不好意思开口问,我可以为你们指指路。”汉克说完车辆便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重新出发,过布鲁克林桥直奔目的地。
上车、下车、在大楼里穿行,整个押送过程中汉克和伊桑始终戴着头套,直到被按在两把椅子上,双手被绑在冰冷的椅子扶手上,头套才被人取下。
二人环顾四周,灰色的六面铁壁组成墙壁天花板和地面,高处四个房角各有四个摄像头。房间封闭无窗,大门关闭便陷入死寂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铁椅焊接固定在地上,面前的铁桌也与地面连为一体。
伊桑,”你确定这里是塞克大楼?“
汉克,”多年前我调查曼哈顿游行抗议者连环失踪案时,调取过当时纽约刚完成的大规模地下改造的工程图,发现洪范区排水系统没有做任何改动,只是在各个区多了好几个老鼠洞,而曼哈顿地区的老鼠洞大多通向塞克大楼。“
伊桑,”可是塞克制药为什么会有审讯室?“
汉克笑道,”你太小题大做了,这只是人家用来面试的房间。“伊桑不确定这句话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伊桑,”为什么一家药企巨头需要劫持我们两个探员?难道就因为被我们撞见雇凶杀人?“
汉克,”那个特务最初的目标并不是’老爹乔‘,而是你。我推断你手机离身之后他们就失去了目标,等你取回手机以后就派人一直实地跟踪你。“
伊桑,”和我调查的案件有关?“
汉克,”逻辑上讲是这样的。“
伊桑,”我不明白,且不说这个案子我们还没查出个头绪,连它足以迫使医药公司绑架政府探员的严重程度我都没有意识到。“
汉克,”我也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派人干掉’老爹乔‘,公司总是比我们警察知道的多得多。
还有,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想杀就杀的无名小卒,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我们对他们还有用处,所以一会儿要尽可能搞清楚这一切是什么名堂,不能当冤死鬼。“
大门再次开启,一个身材精瘦打扮讲究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面相只有三十多岁却已经严重谢顶。这人四平八稳地在桌子对面坐下,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盯着二人。
可惜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三十多年的老警察和一个训练有素的FBI探员,心理施压对他们没有效果,二人也毫不客气地盯着他看。
“你准备好回答问题了吗?”伊桑先发制人,这个不知名字的公司职员不由得讶异地挑了挑眉。
公司职员,“你们显然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多么劣势,我们既可以让你们就此消失,也可以把你们扔回原地放生,这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任何后果。”
伊桑,“你们塞克制药好大的权力,是打算自立政权了吗?什么时候开竞选集会,好让我们投票选总裁?”
公司职员露出放肆的笑容,“技术上来讲——我是指按你们警察依靠事实证据的办案规矩来讲,你们现在处在不明地点不明建筑的不明房间,与某个不明势力的不明男子交谈。”
汉克,“我们警察会怕没线索吗?每个案子第一次接起电话时都是一无所知从零开始,这不耽误我们破案。
我会先立案‘老爹乔’凶杀案,知道他的活动范围以后打听到他是什么人物、有什么背景并不困难。别以为只有你们的监控矩阵是灵通的。”
伊桑,“我们还会调查你们派的杀手,皮卡车的牌照,他的行踪录像,他的军事训练背景。我还需上报其有军火走私与恐怖活动嫌疑。”
公司职员,“我会说你们那样做都是白费时间。好吧,其实事情并不复杂——中央公园不明飞行物的案子,我可以提供线索给予帮助。”
汉克,“帮忙?我看准没好事。”
公司职员,“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直在错误的地点寻找线索。”
伊桑,“巴尔的摩,我们知道了。”
公司职员嘲讽地微微一笑,“呵呵,其实是错误的国家。”
汉克,“我可不去墨西哥。”
公司职员,“亚洲。”
伊桑,“CDFR?”
公司职员,“对岸。”
片刻沉默过后,伊桑对汉克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必须抓我们过来,这任务没人愿意接。”
汉克,“CDFR是哪国?对岸是哪?”
伊桑,“重华民主自由共和国,在越南以东、菲律宾以北,对岸是东亚大沙漠无人区。”
公司职员笑容诡谲地说,“我想找几个比你们身手高超的亡命之徒容易的很,我这是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机会。”
伊桑,“没错,看来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公司手下那么多雇佣兵无力施展,又不愿告知国家派遣CIA或海外驻军,说明你们必须利用我们普通警察的身份,和负责该案的事实作为掩护,低调处理此事。”
汉克,“任何人看到一个印度裔菜鸟探员和一个快入土的老警察都不会觉得这案子有多重要。等等,我是不是闻到了阴谋诡计的味道?”
公司职员冰冷的目光转向汉克,“无端的联想有可能会害了你,探员伯恩。”
男子掏出一个带插口的小型电子器械摆在桌子上,“你们并不需要深入沙漠冒险,只需要到达CDFR对岸港口,去一个地方把这东西插进机器里就算任务完成。”
汉克,“听他说话像是吆喝报童帮忙打开门口可疑的快递盒子一样。”
伊桑,“你有必要先解释清楚这和卫星坠落有什么关系。”
公司职员,“我没有必要告知你们任何信息,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该知道的。”
汉克,“你没种吐口就去找有种的人来,不搞清楚我们什么都不会做的。”
公司职员厉声胁迫道,“我来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去到我给你们的该死的地址,按照我说的做,完事后回到警局,写报告‘调查未果’,结案,你们的事到此为止,你们就可以夹着尾巴逃生了!”
汉克对伊桑说,“我受够这个人了,他长得太像那个把我养老金诈骗光的财务经理,那家伙至少在我账户有钱时态度还好点。”
伊桑,“我们可以在这里耐心地等你去请示你的主人。”
无名男子一脸怒容,威胁道,“你们想象不到这事情会发展到何种程度,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要求什么!”
汉克,“我们要求来个能管事的人和我们聊。你猜怎么着伊桑,我想问候一下科贝尔最近怎么样了。”
伊桑,“你是说塞克制药总裁,科贝尔家族这一代掌门人埃布赫·科贝尔?”
汉克,“对,就是那个从出生开始就被一百三十岁的父亲抽脊髓,五岁被摘眼角膜,十五岁没了一个肾,二十岁切了一半肝,三分之一皮肤被剥去,终于神奇般活到二十八岁干掉——我是说等到他父亲布莱恩·科贝尔离奇死亡,继承公司家产的小科贝尔。
我跟你说,和富豪相关的案件都很有想象力,这个是最有意思的。后来不知道警局里什么人把这份档案弄丢了,这种有趣的档案总是不翼而飞。”
伊桑,“我印象中他们家族从不公开露面。”
汉克,“越不露面越让人好奇。听说老科贝尔一百五十岁时已经化成一个皮袋子兜着的一摊肉泥,想去哪里得靠一群人慢慢悠悠端着走,防止肚子里的心肝肠肚到处乱窜。”
伊桑,“老布莱恩当年投入了那么多资源可不只是满足于苟活着,他到死都没有拆解庞大的性功能恢复研究团队。
可惜我们的平民学校已经完蛋了,大部分人中学毕业连字都不会读,更没人支付得起医学课程,医学系全是一群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完全派不上用场。给他续命的科学家团队大部分都老死了,没死的也都记不住自己名字了。
眼看美国科学家快顶不住了,科贝尔搜罗全世界的人才到美国培养,填充团队。
令我费解的是塞克集团同时又游说资助政府打压掠夺他国,搞得民不聊生,基础教育荒废,结果自己能找到的人才越来越少,导致团队科研水平不断下降,新药物研发越来越赶不上他腐烂的速度,最终难逃一死。”
汉克,“不管老科贝尔的死期是什么时候,小科贝尔估计在心里想,老东西不出点儿意外自己一定会死在他前面。
对了,布莱恩是怎么死的?我记得是马桶出故障,大便时被一起冲走了。
我想知道这些年小科贝尔治疗得怎么样了,是变成满身起泡的馅饼了还是泡在玻璃缸里变成腌黄瓜了?”
公司职员面部抽搐冷笑道,“科贝尔先生要你们死就像是捏死一个臭虫一样。”
汉克愤怒地吼道,“我不管科贝尔是你们的凯撒还是宙斯,你可以叫那个贩毒的怪胎来亲我的屁股!”
公司职员无计可施,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伊桑问汉克,“你觉得这事真的会逼塞克集团总裁出面?”
汉克小声私语道,“最好不会,那样咱们真的脱不了身了。”
片刻过后一个蒙面士兵推门进屋,将一个笔记本电脑一样的军用通信仪器摆在桌子上,朝向汉克和伊桑二人打开屏幕,关门离开。
屏幕突然开始抖动,汉克和伊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生怕屏幕里真的出现一个长得像馅饼或者腌黄瓜一样的恐怖人形。
屏幕上几道白线呈螺旋状缓慢盘旋,末端消失在漩涡中央的漆黑之中。漆黑的正中央有一个刺眼的白点,随着仪器发出声音而高速抖动。
“不得不说,FBI实习探员班纳吉,起初你只是我们所处这一尴尬境遇的无奈之选,没想到你能有现在的进展,也许是旁边这个闯入事件的意外因素给你带来了好运。二位的优秀表现让我对此次任务更加乐观。”通信仪器传出没有口音和情绪波动的人工合成语音。
伊桑,“亮明身份,与我们交谈的是谁?”
声音,“抱歉,很多问题我依旧不能回答你,不过我保证可以比刚才的蠢货解答得多的多,比如与案件相关方面。但愿我的回答能让你们满意。”
汉克,“那好吧,说说为什么突然决定干掉‘老爹乔’?”
声音,“你们想问这事?好吧,就当我讲个道听途说的故事。乔年轻时是巴尔的摩一家舞厅的老板,年幼无知自作聪明,在顾客身上动了歪脑筋,私藏了一些不该被记录的东西,妄图勒索钱财。”
汉克,“他当年应该只是个挂名登记的假老板、拉皮条的小角色,舞厅真正的老板不会容忍他给自己找这种麻烦的。”
声音,“法律上讲他就是老板,不过我延续你的说法提供一个符合逻辑的假想。通常情况下黑帮大佬以钱财做诱饵设局逮住一只老鼠不是难事。然而算乔走运,当时正是重华裔大迁徙时期,这狡猾的小混混预感到情况不对便趁乱消失了。”
汉克,“这可不是一走了之就能完事的,舞厅真正的持有者必须消除那些行为见不得光的顾客对他的猜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是‘大托尼’,这是你们科贝尔家族和托尼家族之间的勾当。”
声音,“为了不影响你们对事件的判断,对于我与所谓‘科贝尔家族’或‘托尼家族’是否相关,以及你对他们的指控不予置评。”
伊桑,“可是现在杀死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还有什么必要吗?对政敌而言如此久远的事情根本撼动不了小托尼的地位,而各种权贵龌龊的黑料民众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见他们哪个人被塞进警车后座。”
声音,“你说得对,议长小托尼肯定早忘记这码事了,他已经老糊涂了,说不定哪天去众议院连裤子都会忘穿。
我只能说在你们接触不到的人际圈层,掌控资源是你们几亿倍的人,他们的事务处理方式对你们来说确实难以想象。
这是一个巨大的网,每个人都有两份菜单,一份点菜单一份出菜单。掌握资源越多责任就越大,每张单子都写满了嘱托,无数嘱托往来维系了错综复杂的上流社会的互信与稳固。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一一追踪研讨形势变化意义存否,不如做完勾销仅此而已,既能展现受托人的诚信,也最节省成本。当然,我没有特指或肯定某件事情。”
伊桑,“你们如此毫无羞愧明目张胆地视法律于无物,随意取人性命难道只是你们桌上的甜点不成?”
声音,“你们感觉自己的职业尊严被践踏是源于你们对警察工作的误解。
逮捕、查证、辩护、审判,这些繁琐的面向公众的流程不是为了阻止杀人和作恶,而是为了维系民众掌控权力的民主幻觉。
不要把杀人看作什么不可僭越亵渎神明的事情。自人类出现以来杀或不杀只关乎一个人的能力,这才是游戏规则,是大自然赋予能者的权力。
如果你们真的那么在乎所谓正义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老爹乔’早就该死了。”
仪器屏幕画面变换为一副灰白影像,看上去像是一间密室的监控录像,密室中一个年轻女子匍匐在地上。
声音,“这个女人曾经在乔的看管下被关在舞厅的地下室里,是他的赚钱工具之一,仔细看看她你们就不会介意乔是怎么死的了。”
录像中的女子身材枯瘦蓬头散发,四肢以违反人类构造的怪异姿势扭曲着趴在地上,头部一动不动对着地面,一只手在眼前做着机械运动,似乎在写些什么。
声音,“当她从舞厅被医疗机构接手时两个髌骨粉碎,四肢韧带被切断,数根手脚趾缺失,乳房被切,双眼被烧化,全身割伤骨折无数等等等等,且已经无法与人交流沟通。”
汉克,“她在做什么?”
声音,“她在写数学计算式,舞厅接班乔的管理人说一开始她反抗得最为激烈,直到完全疯掉,之后只要给她笔任由她像这样胡写乱画,对她做任何事情她都和木偶一样毫无感觉。”
从录像一角显示的时间看,每段录像只有十秒,之后监控便切换到下一日。每一个画面都是女子以各种痛苦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刻不停地书写着。
汉克和伊桑感觉胃已经开始阵痛紧缩。随着日期的推进,书写的动作越来越慢,迟疑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一个片段中女子已经完全停止书写,呆怔地趴在地面上,而后突然抓狂,双手猛力地击打自己头部。
女人抬头的那一瞬间伊桑一口胃水吐在地上,而后激烈的干呕不止。伊桑涨红着脸说,“汉克,这女人,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春梅。”
汉克怒不可遏,只想双手伸进通信仪撕碎那个发声的人,“这不是医院病房,也不是收容所,这是该死的实验笼!你们用这个可怜女人做人体实验!”
声音,“对于你的判断我不作评价,我只问一个专业问题,你有办法脱离人体实验研发新药吗?
治疗你们病痛的每一片药都来自于人体实验,没有必要表现得如此气恼,这都是民众作为不符合自己价值观行为的既得利益者,选择性无知罢了。”
汉克,“治病个鬼!你们盈利百分之八十都是靠成瘾药!你们这群罪犯!”
声音,“罪犯?我不理解你怎样产生了这种误解,我们只是普通商人。”
伊桑,“用化学品对民众大脑进行欺骗绑架算什么商人?”
声音,“我不觉得这和其他商人的商业行为有什么本质区别。客户需求的本质就是各种生化分子使大脑兴奋愉悦,各行各业都有大量心理学生理学专家试图钻进人脑和身体里研究各种心理需求和生化机理。
影视娱乐媒体批量生产出各种定式和桥段抓取观众情绪兴奋点,食品工业不断研发让味蕾越来越疯狂的调料粉末,奢侈品家族长年累月投放无孔不入的广告激发培养民众的社会地位虚荣焦虑心理。
睁开眼看看,所有商品都以让人上瘾为目的。如果说我们卖的商品有何不同的话,我们不靠外力刺激分泌生化分子,而是直接生产出来提供给用户。
所以我们卖的是终极商品,是消费主义自由市场的最终答案。”
伊桑,“你们连最起码的是非良知都抛弃了,商人?你们连人都不配。”
声音,“你错了,你甚至不是愚蠢,而是外行。一个职业的商人只应该考虑是否有利可图,能不能办到,能不能应付其产生的副作用。
对错不是商人应该考虑的事情。在商人开阔的胸怀里宇宙万物存在即是合理。
人类的历史就是商人推动文明认识进步开放,打破时代落后思想桎梏的历史。”
伊桑,”难道哪一天像娈童、种族屠杀这种程度的恶行你们都干得出来?“
声音,”如果低龄性行为需求旺盛,可以增加媒体宣传以影响民众观点,比如从法理逻辑上找到不同法律之间的矛盾交叉点,论述娈童的合理性,从而推动修改法律。
种族屠杀关键是要计算好成本和收益,要看被屠杀的人掌握了多少资产,有没有不好对付的盟友。
作为一个全身心投入自由市场的职业商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两种事情在你口中好像永远不会发生一样。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人类直面内心欲望没什么不好的。”
汉克,“好,不管你的喉舌如何粉饰歪曲,我的欲望就是禁毒,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惩治每一个毒贩,不管他脸上带着什么样的面具伪装。”
声音,“然而现实是你不可能禁毒。人类就是为了上瘾而生,上瘾品同样俯拾皆是。
当人们下意识多喝一口止咳药,心血来潮换掉盆栽里的百里香改种大麻,不断地开取止疼药,甚至吃毒菇舔蟾蜍酗酒手淫花样百出时,你又如何阻止?
劝你不要投身一场赢不了的战斗,人们终将找到我们这里来寻求最终答案。”
两位警察知道多说无益。伊桑,“春梅卫星坠落、受难女子春梅、人贩、人体实验,一切都相互关联,说说吧,你们到底对这个女人做了些什么,是什么让你们坐立不安。”
声音,“没错,这个女人就是翟春梅,重华访美科学团带队学者。我预料到你们无法理解我的理念,但还是调出这段会引起尴尬误解的录像资料,用来直观地解释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
当时某医疗公司麾下的一个科研团队试图破解人脑认知能力的奥秘,尤其是阿尔兹海默症的诱因。
为了验证一个新的猜想,团队用药物主动诱导实验对象的认知水平降低,观察各项指标变化,然后使用尚处于早期试验阶段的阿尔兹海默症治疗药物对其治疗,以期重新唤醒对象认知能力。”
伊桑,“具体实验过程怎样?”
声音,“对象的认知水平确实在如期下降,当试验人员能够看懂她写下的数学式时才发现之前她并不是在胡乱涂鸦。然而很快她在药物的作用下无法在写出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对目标对象认知能力唤醒的实验阶段是失败的,逐步加量注射药物直到目标死亡,其认知水平依旧没有提升。”
伊桑,“死因是药物过量?”
声音,“这不是实验研究重点,团队只解剖了大脑,没有为调查死因浪费精力。药物、器官缺失、感染、自残,现在只能从科学角度推测结论为多重原因。”
汉克,“现在该告诉我们为什么过了六十多年后突然关心起这个女人来了,难道是某天晚上见到女人的冤魂了不成?”
声音,“翟春梅只是一个理论物理学家,没有任何威胁。她的父亲翟晕针(音),是古重华人工智能量子网络项目主导人,哥哥翟秋红(音)是超大型核动力科考潜艇高级指挥人员。”
伊桑,“一个为人类奋斗的科学家庭如何阻碍到你们了?”
声音,“阿伦纳曹事件,也就是古重华毁灭之后,美国与盟友致力于排查清除所有潜在威胁,然而古重华唯一的藤壶级大型核动力科考潜艇从未被找到。”
汉克,“我还是没明白。”
伊桑,“我估计那不是一艘科考船,而是武器核潜艇。”
声音,“在所有同规格量子卫星中为什么单单是以春梅命名的卫星落了下来,并且完好无损?我们的做事风格就是为各种微小可能做好准备。”
汉克大笑道,“好啊好啊,要不是有这个菜鸟,我会请你们杀了我,我巴不得核弹赶快砸在你们脑袋上!真是好报应!”
声音,“我想说你不应该有这样不道德、不负责任的愚民仇富心理。
我们是科技研发的孤军、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引擎、人类社会最大贡献群体、精英中的精英。然而这些理念超出你们的认知能力,你们永远无法理解。
你们的雇主美国政府受我的税金供养,几十万企业员工靠我提供工作养家糊口,还有不计其数的废物人渣无业游民每天以我资助的福利食品为生。
我不指望你们对我满怀感激,只希望你们能有最起码的羞耻心。
每当你们咽下一口食物,呼吸一口空气,称自己一声美国人的时候,你们应该为自己的卑鄙无能,不配享有我所提供的一切而感到深深的耻辱。“
伊桑,“你研发了几种药,种了几英亩粮食?你伟大的造福人类的梦想是广大民众在付出代价为你买单!你永生时不会降低一分穷人的心脏病问诊费和胰岛素钱,你飞去火星也绝不会分给穷人半张船票。”
汉克,“既然供养我们是一笔亏大的买卖,我们所有美国穷人不如全体消失如何?受尽折磨的南美洲矿工农奴会很愿意汹涌北上,搜遍所有地堡要塞也要把你们抓出来生吃了,字面意义的‘吃’。到时候看看你们的无人武器能抵挡几时。”
声音,“不可理喻,什么样的人会希望自己的国家被他国入侵?如果你们还把自己当作美国人就有义务保卫美国,防止美利坚国土遭受任何袭击,不管是人还是导弹。我想问,你们是爱国者吗?”
这样胁迫侮辱的问法让汉克和伊桑异常反感,仿佛自己已经沾染叛国者的嫌疑必须自证清白。
汉克,“哼,我们当然是爱国者,你是吗?”
屏幕上的漩涡图案消失,归于一片漆黑,密室内万籁俱寂,通信仪器已经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