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飞机
“这一段说,古重华人花了两千多年时间修了一堵两万公里的城墙。你觉得这是真的吗?那可是来回两趟东西海岸的距离!”汉克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此行目的地旅游宣传册。
伊桑阅读速度很快,通读完册子便望着舷窗外的风景若有所思。
汉克,“随便他怎么写了,反正没人去沙漠里把城墙挖出来求证。”
伊桑,“我都读过了,从重华历史的古文明时期,到短暂的民国新政和二战时期。之后是一百年独裁军政府时期,对外扩张招致阿伦纳曹事件发生,恰恰是这段对案件有所帮助的时期被一笔带过。
然后直接跳了几十年来到CDFR时期,全是没营养的长篇大论歌功颂德,政客政绩之辉煌,美国援助之慷慨云云。”
汉克边看册子边说,“别剧透,我还没看完古重华呢。”
伊桑望着窗外沉思片刻,向汉克询问道,“汉克,有些事情我想求教一下。”
汉克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你大学教授,有屁快放。”
伊桑,“我明白警察在现实执法中无法做到事事照章办理,所以想请问您作为一名资历丰富的老警察是如何处置各种不法行为的,您权衡裁量的逻辑是什么?昨天您放了保罗一码,但是对塞克制药穷追不舍。”
汉克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保罗的手是什么样子的吗?”
伊桑,“我记得,两只手伸展不开,好像有残疾。”
汉克,“保罗年轻的时候是建筑工人,一天干活十个小时,不停歇地做打夯那种苦工,受伤加劳损就落下残疾了。”
伊桑,“你的意思是像保罗这样的人是生活所迫不得已才从事非法行业?”
汉克,“见鬼,保罗干违法行当是因为他对招妓上瘾得不得了,各种违禁药他也来之不拒,对他来说只有非法买卖来钱速度才够快,没多久他就干不下去正经行当了。”
伊桑,“你把我说糊涂了。是不是因为塞克制药这样的违法寡头毒害了整个社会,惩处他们才能根本性地解决社会治安问题?”
汉克,“别妄想了,安莆丸是合法药物,警察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着,菜鸟,你问我该怎么做,问我活到现在这么多年的人生经验?
年轻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屁都不懂,血气上涌就冲动行事,好几次差点丧命。年龄大了以后做事慢慢吞吞思前想后。
一些老蠢货会自夸,‘人老了以后就磨练得沉稳老练了,脑壳里充满智慧了。’
胡扯放屁,老了就只是老了,那不是沉稳而是反应迟钝,是血管堵塞、激素分泌不足,是勃起困难,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会做出一大堆糟糕的决定。
年龄和成熟无关,我干警察三十多年还是屁都不懂,没什么值得你学的经验,这些都得靠你自己。
话说回来,这毕竟是你的案子,我这次跟来只是旅游观光的。”
汉克看宣传册看的累了,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说道,“对于一个一辈子窝在纽约的乡巴佬,这可是难得的一趟出国远游。”
伊桑,“纽约人怎么是乡巴佬,作为全球第一繁荣城市大纽约可谓森罗万象一应俱全。”
汉克,“被不属于你我的世间万物所包围,很难说我对纽约有任何良好感觉。这是你第一次出国?我是指除了从印度来美国那次。”
伊桑,“我离开印度时才几个月大,什么都不记得。除了那次这是第一次出国。”
汉克,“难怪你趴窗户看个没够,外面景色怎么样?”
伊桑,“云彩不多,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很美。”
汉克,“很好,可别想着下去游泳,进去泡个两分钟你就能浑身闪耀绿光了。”
汉克的说法显然过于夸张,然而由于核辐射与化工污染,全世界近海水域都已经不适宜人类进入。
半个世纪前所有国家在国际会议上签订协定,确立了各国核排放标准和排放指标交易方式。
然而这一缺乏强制执行力的协定最终无人遵守成为一纸空文,污染排放从全球限制一转变为全球竞赛,海洋状况日益糟糕,快要迫近维系地球生物生存的最低极限。
至于曾经存在于世的所谓碳排放限制,对现代人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汉克靠在陡直的椅背上越歇息越累,坐直身子抱怨道,“该死,我们应该跟塞克那帮混球提要求,座私人飞机来,至少也得是公务飞机。”
这架坡鹰大型客机只有经济舱,没有公务舱,客舱中央一条窄窄的过道,乘客像牙签一样被密密麻麻塞进两边座位里。
出于成本考虑十多个小时的跨洋飞行期间机组不提供任何饮食,当然这种糟糕的环境布局也不允许提供服务。
机舱内轰鸣与异响不绝于耳,过度通风换气导致舱内有些许缺氧,即使这样还是有一股难闻的混合了食物和人体排泄分泌物的味道挥之不去。
这些倒不是囊中拮据购买低价票的乘客们无法忍受的,最让人提心吊胆如坐针毡的是大众航班普遍存在的安全问题。
自从坡鹰并购埃霸以后他们不再有竞争对手,再也没有试图研发改进机型。已有的生产使用流程也是能省则省,几家零部件供应商倒闭之后甚至不再制造新飞机,五六十年的老飞机像忒修斯之船一样修修补补坚持运营,票价却节节攀升。
坐在这样的飞机上汉克没心情看风景,只盼着快点落地。当然,以上所有问题在富豪私人飞机和高管公务飞机上都是不存在的。
伊桑,“我们还犯了一个严重错误——我们应该要一个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