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罪犯

      一阵急促的铃声把汉克从沙发上吵醒，“谁？”

伊桑，“是我，伊桑。我准备好去布鲁克林区了。”

汉克，“那好，你等我醒醒，我开车去接你。”

伊桑，“不用了，我现在在办公室，我们约个地点在布鲁克林区碰头。”

汉克，“好吧，在二号线总统街汇合，开一辆不起眼的车过来。”

窗外一片阴沉昏暗，汉克放下电话，睡眼惺忪地看了看表——上午十点半，又确认一下日期，是同一天。“呵，真是年轻。”

      “我睡醒以后去办公室查了一下ncic系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人的数据，不论是老爹乔，还是印度裔黑帮姆纳，aka沙卡、贾韦德、拉曼，尤其是迪伊简直无从查起。

是迪普、迪帕克？还是伪装非洲裔的化名德里克、德安德烈、德安吉洛？是绰号或是代号？我甚至无法起草一份apb通缉令。”

见面后伊桑汇报他在办公室的调查结果。

汉克，“别费心了，那里的情况当初我就查过了，这么多年联邦探员也没有查出个头绪来。你不会是租了一辆最便宜的车来的吧。”汉克按了按松松垮垮的仪表台。

伊桑，“这辆最不起眼。”

汉克，“只要别抛锚就行。话说你肚子怎么样了？”

伊桑掀开衣服，只见被蝎子蛰过的地方只有一小片红肿，“问题不大，我休息过了。”

“我还没休息好呢。”汉克心里抱怨。他凌晨送伊桑去车站拿手机和证件，回到公寓已经六点了。

        空中雷声隆隆作响，伊桑在暗如黑夜的街区中驱车行驶。汉克，“我们在前面那颗树下停车，尽量靠近路边，慢一点。”

二人悄悄下车，伊桑问，“我们要去见的人是你的CI(线人)?”

“算是吧。不是这幢房子，从这个胡同穿进去，在街区的另一面。”汉克蹑手蹑脚地在前面引路。

伊桑，“我们是在抓捕吗？”

汉克，“不，不是，只是这人非常内向，有时不太想见人，就像，就像爱尔兰小精灵。这幢房子，你在这里看住后门。”

汉克绕到前门，街对面门廊下一个小孩看到他大喊道，“五零——五零——警察来了！”

汉克抬手砸门，对里面喊道，“开门，保罗！‘米德勒’保罗！”

房后一阵喧闹，不一会伊桑的声音传来，“汉克，我控制住他了！”

         二人把保罗扭送进屋里，伊桑打量着这个貌不出众的中年人。他身材矮小肥胖，壮硕的臂膀把衣服撑得满满的，两只手不自然地各自五指捏合着，缩在沙发里听候发落。

汉克手里提着保罗的外套，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扔到他圆鼓鼓的肚子上，那些是一沓信用卡、几个无备案手机、还有各种其它不法物品。

保罗怯懦地问好，“好久不见，汉克，你怎么今天来了？”

汉克，“你们以为我被停职了就不会出现了是吧。”

保罗，“那倒不是，你想来见见朋友随时可以，只是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汉克，“你是美国总统吗？还是参议员什么的？”

保罗笑道，“算了吧，参议员的儿子你都敢打。汉克老兄，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在我的衣服口袋里......”

汉克，“别紧张，我们回警局慢慢聊。用不用再打个电话给律师？今年的保释金你们老板已经花了......”

保罗，“别别，你是想打听那个死在车里的女孩吧。我们也不知道她来自哪，家人是谁，只知道她叫莉娜。”

汉克凌厉的目光盯着保罗，“你手里难道没有她的SSN卡？”

保罗，“没有，也许她早就卖别人了，我连她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汉克，“好吧，还有一件事，去哪里能找到‘老爹乔’？”

保罗，“谁是‘老爹乔’？”

伊桑，“八十岁左右，黑帮分子，洗手不干的。”

保罗，“等等，你们说的是‘皮包骨乔’？那老家伙又改名字了？”

汉克，“他还有哪些名字？”

保罗，“皮条乔、滑头乔、快腿乔，这家伙从来只在大佬幕后干活，什么阴险毒辣的主意都想得出来，每到他快要闯出名堂时就换个名字重新开始。哼，那个死了一半的老狐狸，没人会管他叫‘老爹’的。”

伊桑，“你说的这个人是从巴尔的摩来的吗？”

保罗，“巴尔的摩？我不确定。这家伙太老了，谁也不知道他年轻时干过什么行当。如果是从巴尔的摩来的话，那里是大托尼的地盘，他说不定在托尼家族手底下干过。”

伊桑，“巴尔的摩黑帮？”

汉克，“巴尔的摩市长，众议院议长小托尼的老子。”

保罗，“大托尼是个传奇，当市长前已经在巴尔的摩黑白两道只手遮天了。好吧，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们还想了解什么只能去别处问了。”

汉克坏笑道，“想这样就打发我们走，赶我们去巴尔的摩？我们可不想跑远路。”

“可这里也没消息了呀。”保罗窘迫地回答。

汉克，“‘米德勒’保罗——中间人，你还有个名字‘巴特勒’保罗——管家对吧，一个八十岁的老恶棍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混黑道四十岁就算中头彩了，是谁在看护他？这老家伙洗手不干十几年了，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保罗，“这......”

汉克，“我猜你还没从他嘴里撬出藏钱处吧。这老吝啬鬼一个人呆着挺没趣的，偶尔让陌生人拜访拜访，让他开心开心。”

保罗咬着牙犹豫不绝，估计心里在盘算着让警察吓一吓他可能就会松口。汉克，“我向你保证这不是逮捕。”

“好吧。”保罗起身走到衣柜，打开暗格拿出脸盘一般大密密麻麻的一串钥匙，取下一个交给汉克，交代了具体地址。“我最多分你......一成。”保罗讨价还价道。

汉克，“去你的钱吧，休想抓我的把柄，可没人罩着我为我交保释金。”

“汉克？”伊桑看了看沙发上的违禁物，汉克摇摇头示意跟他就此离去。

      “五零——五零——”出门后外面已是暴雨如注，儿童的喊声在暴雨声中显得气息奄奄。

二人跑进车中，伊桑问，“我们用不用等雨停了在去？这么大的雨，下布朗斯维尔一定积水泛滥了。”

汉克，“不我们现在就去，我有不好的预感。你的手机关机了吗？”

伊桑，“没有，怎么了？”

汉克，“现在关掉，该死，我该提醒你的。”

今天凌晨在车站保险柜附近有一个其貌不扬的高个男子在等公交车。方才二人进车时不远处一辆皮卡车驶离此地，司机在雨中一闪而过，看上去有些像那个男子。

汉克，“我们得快点赶到那里。”

         大雨滂沱，洪涝汹涌，疾驰的车辆在车头推出一道陡高的水浪。越往南行驶水位越深，终于随着发动机一声闷响，车辆趴窝在原地不动了。

汉克，“我们下车，没多远了！”

伊桑和汉克在齐膝深的洪水中艰难跋涉，天空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发出如战鼓齐擂般震耳欲聋的巨响。

来到目的地公屋楼，汉克看到那辆皮卡车停在远处街角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我还需要到楼后把守吗？他可能不是一个人在家。”伊桑大声问道。

汉克，“不用，紧紧跟在我后面，他确实不是一个人。”

         进入楼道间雨声顿时被隔绝在门外，楼道里只有二人涉水前行的声音和时不时将玻璃震得发颤的雷声。

汉克举起食指示意安静，随即掏出胸前的手枪，子弹上膛后抬起一只手把伊桑拦在身后。伊桑跟着掏出配枪，为了保持枪械干燥，他同样把枪放在怀里。

保罗提供的房间地址在四楼，来到门前二人便发现异常，门是虚掩着的。

汉克示意伊桑去门后推门，准备好后给出手势指示。伊桑猛地推开房门，汉克举枪蹲身冲了进去，伊桑举枪紧随其后。

客厅灯光昏暗，电视机在雷暴的干扰下发出怪异的呓语。沙发上一个穿着睡衣一身赘肉的肥胖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汉克走到跟前观瞧，确实是一个垂垂老者。

“‘皮包骨’乔，好名字。”汉克心想。

伊桑探了探鼻息，摇摇头。汉克俯身用手抚平死者脖子的赘肉，一道青紫色的勒痕赫然出现。

这时一道闪电把室内照的惨白，清晰的霹雳声从卧室传来，仿佛屋内的空气发生爆炸，一股劲风裹挟着寒气从卧室袭来。

伊桑，“消防梯！”

二人冲到卧室，只见窗户大开，窗外就是消防楼梯。从窗口眺望，楼下那名神秘男子正在涉水往皮卡车逃窜。

汉克，“NYPD！原地站住！”

那人毫不迟疑掏出枪回头便射，二人忙蹲下躲避，子弹打在消防梯上火星四溅。

“FBI放下武器！”伊桑跨出窗外追击男子，汉克赶忙在窗口压制对方火力掩护伊桑。男子见状放弃射击，只顾向皮卡奔去。

伊桑从二层楼梯翻身跳进水中，那名男子已经发动车辆开始加速。汉克的子弹打在水面上激起一道道水柱，伊桑稳稳地拖住手中的格洛克，瞄准驶离的皮卡车连续扣动两次扳机，皮卡车剧烈地拐向左边，失控冲出路面撞在树上。

“别靠近，等我过去。”汉克吩咐完也翻出窗外，顺着消防梯进入到积水中，“好枪，菜鸟，在后面掩护我。”

汉克和伊桑一前一后接近皮卡，从破碎的后车窗可以看到男子尚未失去意识，但仍处于失明状态，沾满鲜血的双手在四周摸索寻找着什么。

二人一步步靠近车辆尾部，从后方看车内后视镜被子弹击碎，观察不到男子的具体动作。

“放下武器，把手抬到我能看见的地方，缓慢下车！”汉克命令道。

男子听到命令身体动作停了下来，而后推开车门，双手握拳缓缓抬起，突然双臂交错，左手伸出车门外向后甩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伊桑，“卧倒！”

嘭的一声闷响，二人顿时陷入剧烈的晕眩耳鸣，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肌肉痉挛瘫倒在地。最为疼痛难忍的是双眼，眼球仿佛要从眼眶爆出，世界被充血染成暗红色。

这时一辆黑色萨博班行驶过来，汉克和伊桑在痛苦中拼命维持意识清醒试图组织反击。车辆在他们面前摆尾急停，轮胎卷起的污水灌入二人口鼻。

四个全副武装的蒙面士兵从密不透光的车里下来，个个身穿防护背心手持自动步枪，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二人缴械，绑住双手黑布套头，押上越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