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錄》:
觀此幕者,雪醫眉間微皺,未及詳思,便被門外轟然而至之石門所驚。天簾亦被氣浪掀起,一片白屏。
而至者,心緒不寧,便是上邪琅玕。見之,立即將身後之天簾縱入袖中。
此乃寶物也,向天道君借來之觀劇神器,一旦被揭穿,必遭壞狐狸之砸擊。
唉?彼真來此處?心中暗自讚嘆,此人果然是最明白彼之愛意者……
然此語僅得在心中默念,不敢當著此氣沖沖之人面前直言其意。
「彼來矣?」此處尚留帝旭之氣息。
「嗯,想起即來取物。」
雪醫輕描淡寫,前往藥台挑選藥材,似對局勢不以為然。彼此間情緒變化,不露痕跡。
「嗟,孤觀其將面皮遺於此也!」上邪琅玕憤憤不平,熟悉地找到軟榻,舒展八尾,悠然臥倒。似乎心中不快,臉部埋入尾巴,表情失落。
「換臉歸還?」
雪醫戲謔道,眉宇間盡是戲謔之色。心中暗想,此狐似乎亦能暗中斥責人。
「哼,變得無臉無皮之……無賴!」
上邪琅玕不再抱怨,卻將臉埋入尾巴,表情落寞。
「他歸來,不該喜悅嗎?」
雪醫觀察其表情,似嘆息不已。
「我未言不可……」
「然汝表情不佳。」
雪醫將提神安神之草藥放置在軟榻旁。他深知人心,心中苦笑。
「此執念千年,終得圓滿。」
上邪琅玕聞藥草氣息,心情漸平,傾向安睡。
以一尾當枕,呈現優美姿態。
「或許真正之執念應如此……」
「惟以人歸來甘心耶?」雪醫想起二人之愛恨糾葛,分明不甘心。
「彼已異於往昔……」上邪琅玕想起昨之情景,神色微變。
「卿所謂之不一,豈為其告愛於卿?」
「何以知之?」上邪琅玕狐狸尾揚。
「我言之猜也。再言,此世之戰神已非,不復受限,愛欲再生,豈不為常情?」
「然非常……」上邪琅玕低語,然失落之情難掩。
「此不甘心,因他愛你而不甘心。」
「我無不甘心……」其八尾微晃,連耳朵都垂落。「唯此結局不應於我明知不可之中,太隨便矣……」
「果真太易,故失措不安乎?」
雪醫冷靜觀察,心中了然。「得之不易,方知珍惜。」
「不論如何,彼歸來,願愛你,宜善加享受,隨後離去,終不吃虧!」雪醫諭以心安。
「且言之,殺人於心,最難堪者非徒未曾得也,而是得之再失,終無所留也!」
見上邪琅玕呆愣不語,雪醫怒不可遏,道:「汝莫非是心存愧疚?嗟哉!汝身歷千辛萬苦,應許復得一絲絲安慰,何為如是?」
「罷了,暫歇焉,見周公。」
織夢壺突然現,雪醫將之置於琅玕懷中。
織夢壺具安寧心神之效,使其熟睡。此為君卿之法器之一,現歸其有。
冰涼之觸感使上邪琅玕愛不釋手,以大尾巴圈之,將其抱入懷中。雪醫失笑,其愛冰涼之物,如帝旭,如喜愛帝旭。
「此人不巧,失去小狐狸之所好也?」
「正好,此子輕易得之,如何重視?」
雪醫笑意濃厚,此有好戲觀矣。他不欲告知帝旭如何追妻,以待觀其結局。
——(譯文)——
《雪山錄》:
正在看著這一幕的雪醫眉頭微皺,還未來得及細想其中深意,就被門口轟地到落的石門嚇了一跳。連著身前的天簾都被這忽如其來的氣浪激得一片白屏。
來者正是心緒不寧,心情不佳的上邪琅玕。
雪醫一轉頭就看到他,手上一卷,立馬將身後的天簾收回袖子裡去。
這可是好東西,他去向天道君借的觀劇神器,要被發現了,肯定就會被壞狐狸給砸了。
誒?他還真的跑到這裡來了,真不愧是知美人者莫不過情愛的……
但這句話他也只敢在心裡默念,不敢當著這氣沖衝的面直說出來。
「他來過了?」
這裡遺留一絲帝旭的純陽紫氣。
「嗯,一想起來馬上就回來取回他的東西了。」
雪醫擺擺手,走到了藥台去挑著藥材去了,好似對他們的事情一無所知。
這傢夥演技好,是可以拿到奧斯卡小金人的存在,沒有絲毫破綻和心虛。
「呵,我看是把臉落下在這裡了!」
上邪琅玕熟門熟路地找到室內唯一的軟榻,將自己的八個大尾巴鋪張開來,躺臥在毛茸茸的尾巴上頭,單手撐著臉頰,嘟著嘴吐槽。
「臉?他難道換了張臉回去嗎?」
雪醫故作震驚,臉上直接換上了個世紀名畫——吶喊的表情包。
心裡卻是在竊笑。哦吼,這狐狸也會暗搓搓罵人了。
「哼,變成了個沒臉沒皮的……無賴!」輕哼了聲,上邪琅玕似乎不願再罵人,他鬱悶地把臉埋入了毛茸茸的尾巴中,露出一雙明顯失落可憐的狐狸眼,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惹人垂憐。
「他回來了,不好嗎?」
雪醫瞧著他那心神不寧的模樣,走到了另一端的藥材璧摸著藥櫃。
「我沒說不好……」
「可你這個模樣可不像是很好的樣子。」
雪醫手拿著一味提神安神的草藥過來,直接紮成一捆,別在了軟榻邊。
看著上邪琅玕這副失落沮喪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
「這等待了千年的執念,還真的給你等到了。」
上邪琅玕聞著這藥草淡淡的清閒,心境平靜了許多,也生起了些許睏意。
他抱著其中一條大尾巴當成了抱枕,連打著哈欠的姿態也如此優美。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執念已了該有的樣子吧……」
「僅僅看到人歸來就甘心了嗎?」
雪醫想起兩人那重逢就幹材烈火,燒完又相愛相殺,相迎卻又逃開了,逃開了又回來這裡回味。這副欲拒還迎,覆來又避,逃離又念的模樣,分明是不甘心嘛。
「他變得很不一樣了……」
上邪琅玕想起昨晚的他,如狼似虎,頓時神色微頓,但想起剛剛那任由蹂躪的模樣又是一陣恍惚。
「你指的不一樣難道是他說愛你了嗎?」
「你怎麽知道?」上邪琅玕激動地狐狸尾巴都立了起來。
「猜的啊,」雪醫擺擺手,「再說了,他這世已經不是戰神了,沒有什麼天職限制能束縛他了,想再愛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這不正常……」
上邪琅玕低語著,但那濃濃的失落感是怎麼藏都藏不住。
「你這是不甘心,你不甘心他是因為這樣才愛你。」
「我沒有不甘心……」他垂落的八尾微微晃動著,連發間的毛茸茸耳朵都垂落。
「只是這個結局不配我當初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心,這對我來說也太隨便了……」
「果然太容易得到反而失措不安不信之,一切還得是得之不易才會珍惜嗎?」
雪醫思考著這兩人這是什麼樣的心態,對於這份隔了千年鴻溝的感情。他們的時間整整錯開了一千年,也不怪上邪琅玕心慌,這一千年的時間已經經歷了太多。
「不論如何,他回來了,願意愛你,你不妨將計就計,就好好地享受一番,到時候再拍拍屁股走人,也不吃虧!」雪醫可是玩轉心理學的心理科博士,他是最清楚如何拿捏人心的。「而且殺人誅心,最難過的並不是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而是幾番得到再失去,始終沒留住!」
見上邪琅玕始終呆愣著毫無反應,雪醫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地道:
「你該不會是心疼了吧?你受那麼多苦,從他身上討回那麼一丟丟怎麼了?」
「罷了罷了,想不明白不用想了,還是乖乖去會周公吧!」
織夢壺此時忽然出現在雪醫手中,他反手就將那織夢壺塞入了上邪琅玕的懷中。
織夢壺有安寧心神,熟睡入夢的功效,也是君卿的拿手法器之一,但現在歸他了。
貼近他低溫肌膚的冰涼的觸感讓上邪琅玕愛不釋手,用大尾巴圈住它,將其一起抱入懷裡。看到這一幕的雪醫失笑,他一直很喜歡這樣冰涼的東西,就像帝旭。
對啊,就像帝旭……
「所以這傢夥是弄巧成拙,丟了小狐狸最喜歡的樣子嗎?」
「正好,若是讓他輕易得到,又怎麼會珍惜呢?」
雪醫的臉上掛上一抹壞笑,那可有好戲看了。
他也不打算告訴帝旭如何追妻了,火焚場才好看啊!
*
暗自竊喜的雪醫忽然感覺室內涼風颼颼,室溫都僵了好幾度,雪醫循著冷氣望去,就看到了罪魁禍首——倒塌的石門。
雪醫:「……」
天色漸晚,這邊的雪醫花了半天時間把石門修好,他是醫者,最不擅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體力活,但他的門也沒壞過,沒修過,今天這樣純屬意外!他也不指望裡頭那個美嬌娥來替自己修,粗活弄疼他纖細的美手,到時候又是自己遭罪。
雪醫嘆了氣,他剛想合上石門,突然眸光微冷,看向門後。只是一眼,就冷了臉,將打開一半的門,用力向門後推去。門後的人,似乎早有準備,將門反推了回來。對方一個閃身進門,石門因為推力而用力合上。雪醫立馬抬腳,向門後的人襲去,那人用手格擋開雪醫。雪醫再次襲向那人,但是他的每個攻擊,那人似乎只是防守,沒有主動進攻。
雪醫眸光微閃,抬腿用力向那人的小腿中央踢去。
這下對方終於有點反應了,倉皇地退開幾步遠。
「怎麼找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