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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马丁波利斯之秋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4日 上午7:42    总字数: 39664

夏幕节过去了,历法上正式进入秋天,但其实马丁波利斯的气候跟夏季不会有任何区别。

王一帆被清晨热辣的太阳晒醒了。

他觉得自己还在梦里。过去的这三十多个小时真的像是场梦,而且他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陷进这场梦的。

或者说,其实他为碧安卡·黄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就是为了把自己陷进这场梦。

身旁一丝不挂的娇小躯体睡姿不太好,有点四仰八叉的,被单落在肚子上,一对突出身体平面不高却形状浑圆的乳房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王一帆揉了揉眼睛,确定这的确是碧安卡,那个被他强奸、被他“控制”结果到头来却让他觉得很难对付的外省姑娘。

夏幕节的第二天凌晨,在大停电的黑暗之中,在震耳欲聋的烟火之后,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恨他的碧安卡紧紧抱住了他,告诉他——她真正需要的是他本人,而不是别的东西。

这合理么?也许合理吧。

王一帆其实还没想明白就已经在黑暗中摸索着吻上了碧安卡柔软的唇,他知道她等的就是这个。

他等的可能也是这个。

在一阵子轻柔的宛如少男少女初吻的亲热之后,碧安卡有些怯生生的把嘴张开了,她小巧的舌尖慢慢的溜了出来。

王一帆自然立即应战。

碧安卡的喘息越来越粗重,身体微微的抖着。

两人就这么吻着,吻着,吻着……

王一帆很久没有跟女人有过这么久的亲吻了。好多年来,无论是他的丽丽还是其他什么女人,他都是随便亲几下就开干。

其实,按说,舌吻和做爱未必一定要有承续关系,但一直对于王一帆来说,只要伸了舌头那接下来肯定就得性器官相接了。

不过,今天他不打算这样,这太突然了,他根本没做好在这种情况下跟碧安卡这个让他一直不知该如何处置对付的女孩交媾。

王一帆撤开了身体,轻声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好不好,我既没带鱼肠子也没有海精乳,这……不适合那样。”

“嗯……”碧安卡点了点头,把身子靠在了王一帆肩上。不过没过几秒她突然有些惊喜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根据以前在杂志上看到的文章,我今天是什么安全期,就是说不会怀孕。所以,那个什么鱼肠子不需要了。”

“啧……”王一帆轻轻捏了捏碧安卡柔滑如绸的面颊说道:“还以为你很单纯呢,居然会看这种东西。”

“哼。”虽然看不清,但也知道碧安卡肯定娇憨的撅起了小嘴。

“就是普普通通的给成年女性看的画报了,每期上面都有些跟‘那个’有关的小文章。你说我不看这种杂志难道我要去看儿童刊物么?”碧安卡说道。

“你这嗓音啊,摸着黑我还可能真以为是个儿童。”王一帆开始解着碧安卡身上穿着的他的上衣。

“变态,你连儿童都要强奸。”碧安卡故意的把声音变得更加尖细了。

“能别总提那个词了好么……”

“好……听你的我的王老板。不过……以后回忆起我们的故事来,那次不算数,今天才是我们的第一次好么?”

“那次必须不算数啊,说实话那次时间太短了……”

“干坏事还想干久一点,无耻。”碧安卡笑骂道。

“干了坏事还想接着干,更无耻了。我替你说了哦。”王一帆又吻了上去。

两人的舌头再次缠绵交锋,碧安卡这回就没那么怯生生了。

外衣已经脱掉,王一帆的手自然而然的握住了碧安卡小巧却圆润的乳房。他感觉到她的心脏跳的很快。

碧安卡突然轻轻推了推王一帆,而王一帆立即停止了亲吻问道:“怎么了?改变主意了?”

“不啊,舌头都亲酸了,你如果准备好了的话,可以进去了。”碧安卡娇喘着说道。

“没有海精乳……能行么?”

“你瞧,我那儿都已经这样了,我觉得不需要什么海精乳了吧……”碧安卡捉住王一帆的右手,把它拉到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裙子已经破的根本什么都遮不住,下面又没有任何内衣,王一帆一下子就触到了那娇嫩的花蕾。

很湿润,非常湿润,王一帆的丽丽从来没有过的湿润。

这个时候王一帆彻底打消了之前的顾虑,他知道碧安卡说“需要的正是他本人”一点都没假。

王一帆把碧安卡那条已经破的不像样的淡粉色连衣裙手脚轻柔的褪了下来,整个过程碧安卡不声不响的配合着。

“有点可惜,跟你真正的第一次我却看不清你的样子。”王一帆开始吻着碧安卡的脖颈。

“呼……如果不是这么黑,我才不会下决心做这种事。第一次看不清第二次再看嘛……而且你难道记不得我长什么样?”碧安卡急促的喘息着说道。

“记得,从那天你穿着高跟鞋在那磨洋工我呵斥你你回头看我的那个瞬间,我就永远记住了你的长相。”

“那是丑的吓坏你了吧?”

“胡说,我堂堂王老板会强奸一个丑八怪?”

“诶诶诶,这次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个词哦。”

“咳,该死……”王一帆说完就把嘴逐渐下移,从锁骨一路吻到乳尖。

碧安卡的乳头不小,王一帆含在嘴里轻轻的咬着,口感很好,像是在咀嚼一颗下加勒比上等树胶制成的洁齿糖。

“嘶……有点疼。”碧安卡可想而知肯定是皱了皱眉头,但旋即她就补充道:“但也很舒服。”

“那我不咬了,我进去好么?”王一帆迅速的脱掉了自己下半身所有的衣物。他的阳具早就硬的——用他喜欢的形容来说——已经可以把铁钉砸进木板了。

“嗯,进来吧。不过还是……不要太用力好么?虽然那个膜没有了,但我还是怕疼。”

“我会很小心的。”

王一帆的确很小心,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么小心的进入女人的身体了——包括强奸碧安卡那次。

碧安卡的水分依然极其充足,但因为要“小心”,王一帆花了差不多半分钟才把阳具完全插入,而碧安卡除了不停的喘气,并没有发出什么特殊的动静。

王一帆松松的抱着碧安卡还套着丝袜的右腿——这种触感让他手心酥麻。

“疼么?如果疼一定赶紧告诉我。”王一帆这句话出口有些怅然若失,因为许多许多年前,他跟另一个女孩说过一模一样的这十几个字。

“不疼,就是很胀。其实上一次也不怎么疼,我感觉像是被扎了一针,就这样……”碧安卡紧紧搂住了王一帆的脖子。

“你得感谢上帝没有赐给我一个巨大的……那啥,否则绝对不是扎了一针的感受。”王一帆一边缓慢的前后移动腰胯一边说道。

“我感谢上帝在一瞬间让我把对你的恨全然变成了爱。”碧安卡吻着王一帆的胡茬。

“是啊,感谢上帝,感谢上帝其实一直让我爱你。”王一帆稍稍加快了速度,但动作还是极其轻柔——这么多年了,每次做爱都是狂风骤雨,现在变成了春风拂面,王一帆莫名觉得快感反而更强烈了。

“谎话。爱我还开除我,害得我颠沛流离的。”

“不让你离开南珍轩那位吴小姐会放过你?我想她肯定是预感到我会爱上你所以才对你那么刻薄。”

“又是谎话,不过我……啊……我选择让自己相信……啊……啊……”

上次在南珍轩海港区分店的那次不情不愿的交媾中碧安卡一声不吭,但这次,她发出了婉转柔媚的啼鸣。

王一帆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

这一次,碧安卡宣称她以后回忆中真正的第一次,持续了十几分钟。

不多不少,正好。

虽然是在安全期,王一帆还是在最后关头拔了出来随便射在了外面什么地方——他可是有经验的,安全期受孕的几率也有百分之二十嘞。

两人随后就相拥着在沙发上睡着了。

天亮以后这对昨天还是“仇敌”的男女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新一轮交锋——是碧安卡主动要求的。

接下来,除了王一帆跑到街上买了一大盒鱼肠避孕套和各种罐头所耗费的一个半小时之外,他们就在“做爱——睡觉——吃罐头——做爱——睡觉——吃罐头”这个序列里循环着。

三十多个小时,他们消耗了八只鱼肠套。加上之前没有套的两次,一共十次——基本上只要醒着就必定要做。

这其中,有七次主动方都是碧安卡。

王一帆真是佩服这姑娘:需求如此旺盛,却能把处女身保持到二十五岁——如果不是被王一帆无意间暴力破坏说不定还能再保持几年。这简直是个世界级的奇迹。

那么,叙述回到当下。

王一帆看了看时钟,发觉还早,于是又躺了下来,结果碧安卡翻了个身却睁开了眼。

“亲爱的,早安。”碧安卡甜甜的微笑着。

“早安,宝贝儿。”王一帆吻了吻碧安卡的鼻尖。

“我是不是一直拖着你,让你走不开,耽误你工作了?可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一分钟。”碧安卡楚楚可怜的说道。

“工作,没什么工作了。”王一帆把碧安卡娇小的躯体揽进怀里。

“南珍轩不是工作么?”碧安卡把头深深埋在王一帆臂弯里问道。

“嘿,南珍轩,嘿,嘿,南珍轩。”王一帆苦笑着的答道:“跟我没什么关系了。趁我坐牢,那两个女人把南珍轩据为己有了。我现在就是个把银行里的钱花光了就得要饭的破落户。否则,我会只给你买这么小的一套公寓?我得给你买个大别墅吧。”

“两个女人?吴小姐和……谁?”碧安卡好奇的问道。

“一个女教授,先是号称要当我女朋友,后来又说要当我情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让我很信任她,然后她伙同丽……呃……吴思齐搞了我。”王一帆看上去极为的愤愤不平。

“那……吴小姐不是你的女朋友么?那个女教授怎么又是女朋友,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啊亲爱的?”

“一个都没有。吴思齐哪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过是她控制下的一群可以一直给她提供金钱和人脉的傻瓜中的一员。而那个女教授……我起先以为她只是想让我出巨款买不值钱的垃圾画作,而且我觉得一个一直只穿裤子的女人大概不会有什么玩弄男人的坏心结果我错了。这俩女人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混到一起的,总之,我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都变成她们俩的了。”

“好可怜。不过不怕,亲爱的,如果我们的钱花光了,我们还是能活下去。你是个好厨子,去随便什么酒楼——除了南珍轩——都能找到工作;而我呢,教小孩很有一套的,我去给人当家庭教师肯定有门。”

“不用你去劳累,实在不行我再去开个小饭馆从头开始。谁怕谁啊,咱南方联合食品公司就是从个只卖油炸豆腐串儿的农贸市场摊位开端的。”

“可我想帮你啊亲爱的……对了,那我现在是什么?我可能连你的女朋友都算不上吧。你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南珍轩总经理就是女教授,可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个幼教老师、护士、女招待,而且哪个也没做的多成功。”碧安卡突然哭了起来。

“你是我的老婆,可爱的黄小姐。”王一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是他还是说了——管他的嘞,走一步看一步。

“不信。”碧安卡把头使劲的扭到了一边。

“知道么,那俩女人把我的公民状态改成了‘死亡’,也就是说,在目前的官方层面,我王一帆已经暴毙在牢房里了,所以她们就得以霸占了我所有的东西。但是,老子自有办法搞到新的‘活人’证件。碧安卡宝贝儿,等我把新的证件搞定,我就跟你去注册婚姻关系,我对上……算了我也不信上帝,反正,我对任何可以用超自然力量惩罚我的东西发誓,我要娶你。”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亲爱的。”碧安卡迷惘的看着眼前这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给我点时间好好考虑行么?上床倒好说,但嫁人这事可是非同小可。”碧安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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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轻松,可死人这事是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死了像模像样的人。”拉尔斯·比尔曼总统拍着桌子吼道。

“总统先生,虽然您睿智通透掌控全局,但其实……除了一个湖滨区议员的儿子之外,暴乱并没真的要了什么重要人物的命。”内务部副部长、苍老瘦小的亨利·迪亚兹虽看上去胆战心惊但实际却在据理力争。

“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了?都是选民啊我亲爱的迪亚兹先生。而且你为什么要私自删改死亡名单?‘像模像样’的人死的还少么?除非你的标准定的太高。我就问你,咱们民众共和国第一任总统的外甥女算不算‘像模像样’?她被当街一枪打死,名字却没在你呈上来的死亡名单上,你准备解释么?那些罢工的家伙早就给你提交了申请,你居然没察觉到有问题,你准备解释么?四万多人啊,随便什么反动分子都能混进去挑事,你根本就没仔细审核过就允许他们上街了。你准备解释么?”

“我……”无言以对的亨利·迪亚兹蜷缩起了身体,显得更加瘦小了。

“他们把你耍了老亨利。拿个大罢工当个巨大的假目标,实际上的目的是那几百人去阻止提前拆除那该死的雕像。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调查清楚是谁开的第一枪?”总统拍起了桌子。

“这个……”苍老的内务部副部长想点根雪茄安安神好想清楚怎么应对总统的责问,但他手里的雪茄接连掉了五次。

“你就好好休息吧!你瞧瞧,你头发都彻底白了,你拿根雪茄都手抖,你该退休了。”比尔曼总统自己夹起了一根雪茄,演示着什么叫“手不抖”。

“是……是……是……”亨利·迪亚兹脸色惨白到让人担忧他马上就要心脏病突发了。

“我也不会亏待你。”总统把雪茄放了下来。“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的位置就让你养女的丈夫的女儿的丈夫接替好了。”

“呃?”饶是从来就心思敏捷,此时满头冷汗的内务部副部长——所有宪兵和密探真正的头子——愣是绕了好半天都没想清楚他的继任者是谁。

“弗兰西斯·约尔根森。之前的内安秘书长,被放去大学里锻炼了几年。”副总统雅各布·怀特提醒道。

“什么?那家伙?那家伙不是个书呆子么?要不是书呆子你当年何必把他扔去医科大学?”国防部长克莱格·沃尔古夫叫了起来。

“曾经是书呆子不假,但现在很精明了。而且,他刚刚死了老婆,给他点补偿吧。”总统嘴里咬着还没点燃的雪茄慢条斯理的说道。

“什么?”国防部长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比尔曼总统问道:“就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子爵千金?我瞧着她很开朗活泼健康啊,怎么突然就死了?”

“你来告诉咱们好奇爱八卦的克莱格。”总统指了指面如死灰的内务部副部长亨利·迪亚兹。

“呃……说是约尔根森夫人——也就是我养女的继女——在夏幕节前一天的结婚七周年庆典现场撞见了她丈夫跟一个私娼胡搞,然后想不开第二天就跑回他们家的子爵公馆喝了氰化钾自杀了。”

“操,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没了,我记得她钢琴弹的一级棒。”国防部长使劲拍了下桌子然后盯着总统说道:“就约尔根森这种人渣,你还想提拔他?他把自己年轻美丽的老婆都害死了!”

“越是人渣,干活越卖力,因为他得努力证明自己虽然是人渣但还不至于是个废物。对不对,老师?”总统转向身旁的雅各布·怀特问道。

“是这个道理,但拉尔斯你必须亲自警告这个约尔根森以后再娶妻可不能再这么对待自己的配偶了。好色是正常男人的通病但做的太过分那真是要遭天谴的。”雅各布·怀特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对总统说道。

“明白了明白了老先生,我肯定要好好教育这小子。哪有在结婚纪念日庆典现场大干特干婊子的禽兽做法?操,这家伙我盯上了,如果以后干活不卖力且还胡搞八搞老子亲手毙了他。”

出自总统本人之口的“毙了他”几个字人在场除了副总统之外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

大家都知道拳击手出身的总统说到做到。

然后接下来发抖的就是年轻的能源部代理部长姜至诚了。

这位不到四十岁的高官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为伟大共和国服务,所以他才有了“至诚”这个名字。

然而现在,堂皇的名字可无法保护他。

“好吧,好吧,你也别紧张,小姜。”比尔曼总统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为什么会鼓动那些工人上街逼我同意你的提案的原因我真的对上帝保证我不会追究了——你以为我不想给爱我的矿区工人们更好的福利?真正的阻碍还不是你们能源部?不肯把‘内部社交活动’的资金转给工人们,这算啥?你们可以公费逛橙树区的窑子,工人却只能吃变质的三明治,你们这是赤裸裸的腐败,明白么?”

“明白……”“国家安全委员会”最年轻的成员实在还是无法对总统的责问提出任何合理解释。

“所以,多的我也懒得说。你滚蛋吧,我真是瞎了才那么信任你。能源部财务清查报告下周咱们一起看看!”

“财务上没有问题的总统先生……”年轻的代理部长恨不能赶紧跪下。

“当然没有问题,因为你太精于耍弄数字了。好,不想让我看也行,那就让廉政局去看吧。”总统貌似漫不经心的说着。

“不不,总统先生,我可以今天下午就做出报告来给您看……”姜志诚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不必要了,我现在不想看了。你直接呈交廉政局。”总统开始拿雪茄剪修起指甲来。

“是……是……”姜至诚上下牙关已经格格响成了一片。

“别太紧张,小姜。”总统突然对着姜至诚笑了笑。“稳稳神,其实你们部的财务状况我也不是特别关心,反正已经花了,总不能再从每个人口袋里掏回来,更不能找那些橙树区的远东人婊子退款。放松,放松,好好跟我说另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姜志诚意识到“另一件事”带来的后果肯定更严重。

“第三发电厂是怎么回事?暴徒并没有接近那里,机组是从厂房内部被停掉的。告诉我,电厂的技术员有没有做过背景和政治倾向审查?”

“这……这……没有……那么多的技术员,不太可能每个人都查。他们都是国立大学的毕业生,应该没……没问题……”姜志诚继续抖成一团。他很想撒谎说都经过了审查但极为聪明的他马上就明白“查而不觉”比“疏忽不查”罪责更大。

“谁跟你说国立大学的毕业生就一定没问题?知道这次闹事的人里面有多少国立大学毕业生么?”总统此时又转向了内务部副部长亨利·迪亚兹说道:“我想你都不知道多少大学生参加了暴乱。”

亨利·迪亚兹低着头一声不吭,放弃了辩解。

姜志诚在努力的让自己不从椅子上掉下去。

“拉尔斯,延迟开学吧,一个个的查,把反动分子都揪出来再开学。”国防部长说道。

“不,九月十日,按时开学。这些学生都机灵的很,你越是急于清查他们隐藏的越好。一切照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等他们一松懈下来自然露出马脚。”

“嗯……也对,就这么办。那,军管呢?马丁波利斯军管总是需要的吧?瞧瞧大停电那天晚上宪法区发生了什么。”

“军管个屁。现在都九月了,我只要一动军管这个东西他们就会攻击我是在预演推迟甚至取消大选。不军管,面子上绝对要保持一切照旧。那些报纸杂志也给我盯好了,谁敢大肆报道这次暴乱就关了谁。记得当时怎么搞掉《首都城市画报》的么?”

“好的,总统先生。”亨利·迪亚兹下意识的应着——以前这都是他的工作。

“没你的事了我的老亨利,过几天我会当面跟你亲爱的孙女婿约尔根森先生再嘱咐一次,我相信他肯定会做的很好。你好好休息吧,或者回去继续当医师也行,我给你安排个待遇好的外省医院。外省好啊,可不像马丁波利斯一年到头都这么的热。”总统看着这矮小的老人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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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妻子儿女足不出户一整天之后杰森·贝洛终于迈出了家门。

妻子安娜说这里绝对不能再住下去了,所以她让杰森立即马上赶紧去银行兑换了那张五百简尼的支票,她要去别的城区买房子搬走。

因为安娜觉得自己十几年没有用过的银行账户肯定已经被吊销了,所以这张支票上的收款者姓名是杰森·贝洛。

杰森有些不情愿,因为搬去别的地方意味着他上班很可能需要几个小时的通勤,但是,娜娜女王的命令怎么可能违抗?就算娜娜女王说想搬去外省让杰森彻底辞职杰森也得照做不是么?

杰森缩头缩脚的出了门——他怕乱子并未真正过去。

“嘿,贝洛先生。”

这声招呼让杰森浑身一抖,险些立即尿了裤子并坐倒在地。

他过度紧张了,这是邻居陈家的长子鲍勃。

这号称要娶丽莎·贝洛的男孩站在自家修剪齐整的草坪上,双手插在裤袋里,脚在踢着一块石头。

“你……你好……”杰森饶是平日再油嘴滑舌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刚刚母亲悲惨的死于暴徒之手的男孩打交道。

“你好,贝洛先生。丽莎还好么?前天有没有吓到她?”鲍勃果然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心上人。

“她……还好。”杰森挤出一丝微笑——其实丽莎一点都不好,这两天她不吃不睡,每隔半个小时就要尖叫好一阵子。夏幕节的傍晚,在家里所有人——除了在门外的老爸——都捂着耳朵躲在床底的时候她却扒着百叶窗往外看,结果就目睹了鲍勃的母亲陈夫人被一枪打死的血腥惨剧。然后这个九岁女孩在沉默了几个小时之后就彻底精神崩溃了。

“他们一共杀了这条街上的十七个人,十二个男人,五个女人。我数过了。”鲍勃极为平静的叙述着。

“太可怕了……”杰森不想在晚辈面前显得软弱但他还是一下子就落泪了。

“然后昨天,九月一日一早,消防队就来了,他们抬走了尸体,清洗了路面,所以,你看,现在看上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对吧。效率可真高。”鲍勃居然笑了笑。

杰森仔细看着面前这条熟悉的威尔森街——果然,干干净净,一滴血迹都没有。

“你……你父亲还好吧。”杰森不想再谈论那个傍晚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转换了话题——他亲眼看到陈先生晕倒之后那些暴徒就没再碰过他。

“好?也许不好?不知道。我爸在草坪上躺了两个小时然后就跳起来跑了,鬼知道他去了哪里,可能是兴高采烈的去找他的小情人了吧,他这下可终于彻底摆脱我妈了。”

“呃……”杰森感到大为窘迫,因为他发觉自己把话题引到了更糟糕的方向,更因为……他知道陈先生的确有个“小情人”。

鲍勃·陈懒得真的关注杰森会对他的话抱以什么态度,他自顾自的盯着四天前才被母亲修整的极为平整的草坪接着说道:“我跟消防队说把我妈的尸体还给我,她得躺在自己家里。可那帮家伙却推了我一个趔趄说我严重妨碍公务。我跟他们吵架,他们统统拔出了手枪说再多嘴就打死我。想想看,这是什么世道?暴徒会杀人,消防队还要杀人。既然人人都会杀人,为什么我不能杀人?贝洛先生,您评评理。”

“这个……”杰森完全一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就在思虑,如果那天他被打死了,安娜会不会有替他报仇的想法——最好不会,他希望他死之后,无论怎么死的,安娜立即忘了他。

“好了,不为难您了,贝洛先生。替我问丽莎好。我回去了,我要给兄弟姐妹们准备午饭。”鲍勃挥了挥手就头也不回的迈上了通向自家门口的台阶。

杰森呆立了足足三分钟。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太对头,但到底该怪谁呢?好像什么人都不应负责。

“干!”杰森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踏上了前往社区市民银行的步行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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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鸣响了顺美·爱芙珑独占的那“豪华”公寓的古董机械门铃。

别误会,他可不是想来跟顺美这个长得像个高档洋娃娃一样的女孩调情。

冯恺挺喜欢顺美,甚至一度差点爱上她;但顺美是瑞恩的“老婆”,而瑞恩这个红棕皮肤头发粗硬的家伙又是冯恺在绯宫唯一真正的朋友——尽管瑞恩这混小子打死都不承认。

他是要来查看两天前“雕塑家”送来的两个病人的情况。

皇家绯宫夏幕节庆典的夜晚简直是嗨到爆!

所有人都喝多了,因此连长期敌对的绯宫帮派领袖都拥抱在了一起。

地下二层的妓院老板抢过麦克风大声宣布任何男人只要跟她干了一杯纯伏特加之后五分钟不倒地就能免费操一个她旗下的“姑娘”——其实是中年妇人。

这下可就炸了锅。

对于人类来说,性欲永远是驱动力最大的。

已经醉的七荤八素的男人们纷纷跑来挑战妓院老板,但大多数必然落败。

当然,也有些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没喝太多的幸运儿得到了免费操逼的机会。

最后,一个壮汉干脆直接在干掉一杯辣嘴的劣质伏特加之后直接拦腰抱起了老板本人。

妓院老板捶打着,咒骂着,但却并没有真正挣扎——因为这壮汉正是最能点燃她性欲的类型。

瑞恩和NC都酩酊大醉。NC躺在舞台上响亮的打着呼噜,而瑞恩倒在“老婆”顺美怀中痛哭流涕的求她原谅这么多年他所做过的所有坏事——顺美虽然平日里动不动就拿魔法惩罚瑞恩可现在却极为温柔的安慰着他。

冯恺并没喝很多酒,他挂念着还在发着高烧的“女友”新垣凌。大家散场了他得赶紧去看看这又美又傻的姑娘体温有没有降下去。

然后猝不及防的,“雕塑家”出现了。

她站在一棵中等高度的凤凰木上,用一颗果核击中了冯恺的颧骨。

”你?你!”冯恺立即拉开了泰山派古武术迎敌的架势。

棕影一闪,“雕塑家”已经站在了冯恺面前。

“别伤害无辜的人,要打架我们出去打。”冯恺死死盯着这个用不知什么妖法窃取了新垣凌绝美面容和身体的怪物。

“今天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我记得我的承诺,不踏足绯宫,但今天情况紧急而特殊。”“雕塑家”把双手背在身后,左脚在前的站着——按照“江湖规矩”,这是在表示绝对没有敌意。

“帮忙?你是我的敌人不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帮你?”

“上次我们交手,虽然你是靠小小的作弊赢的但我还是履行了我的承诺。按照江湖道义,你欠我个情,所以你必须帮我。”“雕塑家”乌黑的及肩秀发在晚风中飘散,这可真是像极了时常在屋顶跟冯恺“约会”时的新垣凌。

“只要不是要我交出绯宫某个你看上的姑娘,我愿意帮忙。”冯恺收起了架势,把左手放在背后,而右手支出身体数寸五指张开——在江湖上,这样的姿势意味着“我相信你”。

“爽快!我的两个重要朋友受了伤,需要你的医治,需要在绯宫避祸。他们都是身无寸铁毫不懂武术的普通年轻人,两个人都在流血不止,如果你不管他们,他们明天就会死。”

冯恺并不真正信任“雕塑家”但见死不救可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

于是他带着几个人打开了皇家绯宫院子那装饰繁复的大铁门,把那一男一女迎了进来。

女的丰满高大长相很是不错。她穿着染血的白色晚礼服,自己迈着稳重的步子;而男的皮肤黝黑、昏迷不醒,脖子上缠着厚实的布条。

“拜托了,冯医师。帮帮他们。”“雕塑家”的声音从某棵树顶传来。

“放心吧。”冯恺漫无目的的大喊着。

“好!不愧是武林中人。我凭蜀山派历代祖师的名誉发誓,我以后绝不再觊觎新垣凌那小丫头的躯体,如果谁试图伤害她我会追杀到天涯海角。”

“谢了!”冯恺抱拳朝四面八方都行了远东人传统的“作揖礼”。

接下来,冯恺开始询问那位身穿晚礼服的高大混血姑娘他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救治。

“他用餐刀割了脖子,一直在出血。我被八个人轮奸了,但我好像没有致命伤。先生,请先救治他。”宁儿牢记着“雕塑家”的嘱咐:暂时不要让旁人知道你和公爵的身份,更别提到真璃女爵。

虽然被这女孩平静的说出“被八个人轮奸”这种话震惊的瞠目结舌,冯恺还是迅速的查看了那有些面熟的深色皮肤年轻男人的脖子的伤口。

虽然没有割断总颈动脉,止血却不容易。冯恺只得让人赶紧把瑞恩和顺美叫来帮忙——不知不觉的,这“小两口”已经是他最信任的伙伴了。

瑞恩没有真正帮上什么忙,但顺美却用魔法助力冯恺把脖子受伤的黝黑小伙子搬进了她自己的公寓。

“谢天谢地,亏了徐大哥醉成了一团泥,否则又要跟他舌战很久。”冯恺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裹在黝黑小伙子颈子上的布条。

“这没太大问题,连缝合都不需要,瑞恩,帮我备好杀菌药。接下来只要没有严重细菌感染他死不了。”

“哦。”瑞恩心里有些不服气,心想“为啥你这青海豚又命令我”,但旋即他开心了——因为他终于可以参与一次货真价实的救死扶伤了。

被“雕塑家”送来的黝黑小伙子——詹姆斯·埃斯特雷耶——的伤口处理起来没费多少时间,而且冯恺极为自信此次治疗百分之百成功。

冯恺吹着口哨准备去水房洗干净橡胶手套上的血迹,然而他听到了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女声。

“医师先生,能不能也看看我?我一直在流血。”这是跟那伤了脖子的黑小子一起来的女孩儿,冯恺已经知道她叫宁儿。

“什么地方流血?”冯恺问道。

“下面……呃……生殖器。”宁儿冷不丁的说出了一个非常书面化的词语,她的脸色通红。

“你……你是刚才我的那位病人的妻子么?”冯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得确保为女病人检查隐秘部位不会引起纠纷——这是国立医科大学“医德”课程的重要考试部分。

“不。不是。我没资格嫁给他。”

“那……去诊疗床上吧。脱掉内衣,分开双腿,我马上就来。”

冯恺又仔仔细细的洗了一次手——这是行医规范。

然后冯恺就马上目睹了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惨状——宁儿虽然身材高大,阴部却生的非常细小;而这细小阴部现在已经被撕扯的从里到外都血肉模糊,在普通人眼里这跟一坨肉铺案板上还没来得及放血的猪里脊没有什么两样。

冯恺当时险些落了泪——都是些什么恶魔了,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儿。

但作为专业医师,哭是没有任何正面意义的,于是冯恺冷静的告知宁儿:要马上施行阴唇缝合手术,而且这里没有麻药。

宁儿表示疼痛她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不一直流血就行。

冯恺是流着泪完成的手术,而宁儿自始至终一声哀鸣都没有。

国立医科大学的教科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女性因过度性交而造成的阴部撕裂极度罕见……”

罕见?可能的确罕见,但冯恺居然就遇上了。

冯恺结束了最后一针之后就蹲在地上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冯恺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实在不能承受宁儿如此恬静的女孩会承受如此惨痛折磨的现实。

“医师先生,要坚强,我没事的。我已经忘了发生过什么了。”宁儿拉过身旁预备好的一次性毛巾,一边擦拭着下体的血液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

病人安慰医生,这也是极度罕见的事情。

好了,现在过去了两天,是该查看病人状况的时候了。

当然,冯恺心里明白,无论技术上还是心理上,他更应该关怀的是那位下体被撕裂的一塌糊涂的宁儿而不是那个仅仅因为一道浅浅刀伤就晕倒的詹姆斯。

顺美家的房门开了,而门口站着的正是宁儿。她还穿着那件染血的纯白色晚礼服——顺美的衣服她肯定都穿不下。

“你?你怎么不去休息?你在这里干什么?”冯恺既恼怒又心疼的吼了起来。

“我要陪着……呃,詹姆斯,他还没醒。我已经好了,不流血了,谢谢你冯医生。”宁儿说完就给冯恺结结实实的行了个旧帝国的淑女礼。

“你,你去找个舒服的地方躺着。跟顺美或者瑞恩说,让他们给你腾一个房间出来。你得好好休养,别走来走去了。七天之内你不准下床,两天之后我会来再给你做复检。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不管你的……呃……‘那儿’……恢复的如何了。”冯恺红着脸教训着宁儿——谢天谢地,亏了人无论害羞或恼怒都是得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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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贝洛的这趟社区市民银行之旅起先让他愤怒到脸红的像刚灌下了一整瓶白兰地。

柜员一口咬定他那张五百简尼的支票是假的,不但不予兑换还要没收并告发杰森是个犯罪分子。

杰森很想拍着桌子对这年纪轻轻就头顶光溜溜的柜员吼道:“打听下老子杰森·贝洛是谁?我至于伪造支票么?”

不过杰森憋回去了,因为他突然想起内务部某个处长的确靠伪造官方支票窃取巨款,等到被发觉时他已经躲去下加勒比省天天操那些巧克力肤色的风骚姑娘了。

其实工作那么多年,杰森·贝洛学会的不过两件事:对上司一定毕恭毕敬,而对普通人必须要“摆谱”。

所以杰森高傲的说道:“叫你们的经理出来见我。”

“随你便。”柜员翻着白眼走开了。

然后经理来了,这是个随便戳一下就能滋出半磅油的混血中年男人。

经理在一个小时内反反复复的看了那张支票和杰森的各种身份证明不知道多少次。在内务部工作了十几年的杰森很明白,这是在磨洋工,这是拿到无可挑剔的文件之后故意的拖延——好显得工作认真。最重要的是,一旦用这种方式磨洋工,那就说明一早就知道什么都是真的,只是习惯性的拖延时间好显得查验过程仔细而已。

因而,果然,经理最终告诉杰森:可以兑换,但如果支取现金需要等半年。不过因为杰森的社会服务分数高且开票方的信用点也非常棒,这张支票可以入库作为“预支资金”的凭证。也就是说,杰森可以立即用这家银行提供的特殊支票簿支付一切但只是不能取现。

填写银行账户信息时,杰森把他和安娜两个人的名字写到了“拥有者”一栏。

银行经理看着“安娜·罗斯”这样一个名字之后表情有些复杂的说道:“贝洛先生,我提醒您,跟情人共享如此巨额的资金是有风险的。”

“哈哈哈,我的情人很爱我,她永远不会骗走我的钱,你不必担心了。”杰森略有些得意的说道——要是有个安娜这么漂亮的情人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银行经理白了杰森一眼,没再多嘴——看起来他一点不相信杰森的话,或者他很嫉妒杰森,谁知道呢。

杰森回到家之后,把新的特殊支票簿恭恭敬敬的交到了安娜手上。

而安娜递给了杰森一张剪报,说道:“新房子我已经找好了。”

“这么快!”杰森接过剪报一看就冷汗直冒,因为这公寓的地址在圣汤玛斯区——岂不是要跟格蕾丝当邻居了?

“太远了吧,别的地方不行么?”杰森问道——这也的确是个真实的问题。

“别的地方全新的公寓没有这么便宜的,我们买不起。我讨厌极了总租你工作单位安排的旧房子住,而且这里离出版社近。你上班是远了点,但我查过了,那里有直达你学校附近的快速中型蒸汽车,通勤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事实上,你刚才去银行的时候我已经出去打了电话把房子定好了,明天我们就去开支票给他们,然后立即就搬。这条死过那么多人的街我真是一个小时也不想住了。惹出乱子的学校孩子们也不能再去上了。”

“好吧,好吧,那……那就这样吧。”杰森知道安娜一旦决定做什么那是肯定无法改变她的主意的。至于格蕾丝……那就听天由命咯,而且格蕾丝是个忙忙碌碌接客的应召女郎,也不会有闲工夫找他的麻烦。

只是,一想起还要再去给小孩办理转学,说不定又得注册教会什么的,杰森就觉得头疼——但的确他觉得再跟悲惨的陈家比邻而居他自己可能都会得上抑郁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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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茜卡·佩帕多拉琉斯特拉泽洛斯——雷山子爵夫人、内务部副部长亨利·迪亚兹的养女——身穿黑色的裙子,静静的坐在自己书房的书桌后出神。

桌子上有个褐色玻璃瓶,里面是抗抑郁的药片——最好的古代配方,名为“百忧解”。

杰茜卡还并没有真正患上抑郁症,但她觉得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这病她迟早要得,所以不如把药预备好。

杰茜卡从小被曾经是高级医师的亨利·迪亚兹抚养长大,后来又跟医科大学高材生冯恺交往,她对于医学知识知道的不少,所以她随时都在对自己做着诊断。

门外传来脚步声,杰茜卡从深思中脱离。她知道,丈夫观步真一来了。

这位四十九岁的第四代雷山子爵身材和面容看上去还像个年轻人,不过他的头发灰白且稀疏,但是梳理的一丝不苟。

观步真一的长相算不上英俊,但非常端正,宽鼻梁和厚嘴唇让他看上去随时都有一股子坚定的劲头。

这位子爵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恭谦气质。也许“高高在上”和“恭谦”是相互矛盾的形容,但对于观步真一来说,他对外人的恭谦也正是来自于他的高高在上——因为足够高高在上,所以可以对任何人包括冒犯他的底层人恭谦,因为这些人在他眼里跟蚂蚁没什么两样,谁会很在意被蚂蚁咬过一口呢?

观步真一在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说道:“杰茜,你接着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我就是来随便坐坐。这几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只有你这书房才能让我觉得轻松一些。”

“我以为你是来跟我说要离婚的。”杰茜卡两眼无神的看着丈夫。

“说什么呢?我们才刚结婚啊。你都怀上我的孩子了我为什么要离婚?”观步真一实在不明白杰茜卡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说——虽然他知道这年轻的第二任妻子并不爱他。

“因为我爸已经不是内务部副部长了啊,你没得到消息么?”杰茜卡站了起来,望着窗外。

“什么?我忙着办真璃的事情,根本没工夫打听别的。什么时候发生的?”观步真一也站了起来,走到了妻子的斜后方站着。

“今天上午,他们在总统府开会,总统现场免了我爸。一个多小时前我爸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了这事,然后说他马上要准备去外省当个普通医师。”杰茜卡回头看了看丈夫,眼中依然毫无神采。

“这……这其实也没什么,岳父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从那个高强度高压力的位置退下来去干老本行其实也不错。”观步真一上前两步,揽住了妻子的肩头。

“可你不就看中我爸的地位才同意娶我这个劣迹斑斑的坏女孩么?现在他失势了,你肯定不会再要我了。”杰茜卡颇有些幽怨地说道。

“怎么会。你想多了杰茜。”观步真一温柔的对妻子说道:“我是爱你的,你改变了我很多——往好的方向改变。你父亲到底在做什么这不重要。”

“爱我?呵呵,呵呵……”杰茜卡冷笑了几声之后使劲推开了观步真一的手。

“扯谎也要有个限度,我的子爵大人!”杰茜卡尖声叫喊了起来:“你需要我爸的政治地位,我爸需要你的贵族家世,这本就是交易!而且知道为什么我爸对把我嫁给贵族那么执着么?因为他答应过我的亲生父亲要让佩帕多拉琉斯特拉泽洛斯家的后代变成贵族。知道为什么我爸要这么尽心尽力帮我的亲生父亲养女儿么?因为我爸跟你一样是个同性恋!我亲生父亲是我爸的爱人,而我的亲生母亲只是他们一同找来的工具。所以我爸把我当做亲生的养育,因为我原本在他眼里就是他跟我亲生父亲共同生育的孩子!”

“呃……杰茜,别……别胡乱揣测……”

“我没胡乱揣测!”杰茜卡看上去更加激愤了,她两眼发红的大吼道:“一个小时前那通电话里我爸亲口跟我说的!他说可能自己时日无多,不想把秘密带进坟墓去,可他就是个自私的混蛋,这样恶心人的秘密为什么要跟我说?我是个垃圾桶么难道?哦,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我爸选中了你,因为你们是同一类人……好吧,你们俩也搞过对不对?肯定搞过!好啊,把老同性情人的女儿嫁给新的同性情人,我的老爸可真是会替我着想!”

“住嘴。杰茜,现在不是胡乱发脾气的时候。真璃刚去世,我心情糟糕透顶,不要给我添乱!”前一秒还表情温和的雷山子爵现在也吼了起来。

“呵,糟糕透顶?很快就会高兴的跳起来吧!知道是谁接替我爸的位置么?是你那宝贝大女儿的丈夫。怎么样,是不是一下子就觉得当年把真璃卖给这个当年连我都想上的人渣是极为英明的决策?你是立于不败之地啊我的子爵大人,当不了宪兵头子的女婿还能当宪兵头子的岳父,好啊,好啊!”杰茜卡眼中含着泪,嘴边却满是讥讽的笑容。

“真璃已经不在了,约尔根森现在跟我没什么关系,杰茜卡,别说了好么,这不是我想要的。”观步真一也热泪盈眶了——小时候活泼跳脱却一直很懂事的长女在他曾经的人生最低谷是唯一陪伴他的人,怎么现在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他。

“你可以把夏芽再嫁给那个人渣啊!为了你的目的,两个女儿都许配给同一个人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们这些无助的女孩子在你们这些为了自己的‘远大理想’可以不顾一切的父亲眼里就是送出去陪人睡觉的婊子!而我这个婊子还得陪一个同性恋鸡奸犯睡觉!恶心!”杰茜卡已经完全是在声嘶力竭的嘶吼了。

“住嘴。杰茜。不要再提那个词。我重申一遍,我不是那种人,我跟男人来往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喜欢上亡妻以外的女人——直到你的出现。不要不识好歹,不要辜负我对你的爱!”观步真一严厉的呵斥着。

“你就一个劲扯谎吧!你们从来都把女儿不当人看!真璃那天晚上回来跟你哭诉一切,你却骂她!你知道她多需要你的安慰和开导么?你不安慰反而辱骂,结果你害死了她!你就是个杀人犯!你杀了你自己的女儿!”

“住嘴!”观步真一突然无法抑制的暴怒起来,他上前两步狠狠地扇了杰茜卡一个耳光。

“好,好,很好。结婚刚三个月,我还怀着孩子,你就打我。以后肯定会亲手杀了我,就像你杀真璃一样!”杰茜卡狂奔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将其刃尖抵在自己小腹上吼道:“一刀下去一尸两命,子爵大人,我提前替你做好!”

观步真一这下可是被吓着了,他退后好几步,小心翼翼的说道:“别,别这样杰茜。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我不想再失去一个了,当然我更不想失去你……呜呜呜……”子爵突然蹲下身抱起头就像个刚刚被一群小霸王痛揍和侮辱过的孩子一样大声哭了起来。

一种奇特的怜悯突然在杰茜卡心里油然而生,而这怜悯让她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是啊,面前的男人虽然经常让她十分厌恶,但毕竟他的女儿刚刚自杀而死且她还遭受了杰茜卡无法想象的凌辱;此外他的妻子也完全不爱他,他总归还是个可怜的人。

杰茜卡把匕首扔在地上,轻声说道:“好了,抱歉,亲爱的,刚才我也不对。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在这里静静的坐会儿。我保证不会做傻事。”

观步真一慢慢的站了起来,两眼通红的看着妻子说道:“杰茜,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我原本以为我不会再爱上女人但我错了。我马上走,你……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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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步真一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在默默的喝了半杯自家酒厂酿造的淡味单一麦芽威士忌之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说道:“把亚罗申科医生请来吧。”

半小时以后,雷山子爵的心理治疗师弗里德里希·亚罗申科出现在了子爵书房的门口。

这是个年龄跟子爵相仿的盎格鲁-伊比利亚混血男人,相貌平淡无奇,但一双铁灰色的眼睛里始终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彩。

亚罗申科医生坐在深蓝色的沙发上,拿出了一个笔记簿,然后用缓慢柔和的声调说道:“我宁愿你现在不需要我,真一。”

“弗莱德,原本不想麻烦你来的。真璃的死我自己扛的过去,夏芽比我更需要心理治疗。但刚才杰茜对我说的话实在是让我太伤心了。她说我把真璃卖给了弗兰西斯·约尔根森,可这个丈夫是真璃自己选的啊!我怎么阻拦都没用,她非要嫁给这家伙。”观步真一盯着水晶杯里那淡黄色的液体脸色悲戚的说道。

“对。这个我知道的。那次她跟你吵完架是我去劝的她。当然,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嫁给这么个离过两次婚,被退过一次订婚的名声不好的家伙——真一,不需要你告诉我原因。”

“不,我可以告诉你。”观步真一喝了口酒接着说道:“有公私两方面的原因。公……很简单,真璃需要弗兰西斯在各部委的人脉,为了助力她那从我第一任岳父那里继承下来的‘大事业’。而私……她爱着一个不能嫁的人,她很痛苦,她听说弗兰西斯精于床上功夫,她想婚后用强烈的性刺激让自己忘掉对那个人的爱。这听起来有点不太合理,但真璃就是个异想天开的女孩儿。结果看上去事与愿违,她还是跟那个不合适的人走到了一起……我前天才知道,在她喝下毒药之前的谈话时……”观步真一突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啜泣着说道:“杰茜说真璃受了难以想象的屈辱,想回来找我哭诉求助,结果我却骂她,这才造成了她的自杀。可这完完全全是不对的啊。杰茜在门外是听到我一开始在对真璃怒吼,但那是因为她先告诉我她还是跟她那个‘先生’确定了情人关系,已经睡过了。我们观步家的女孩儿无论嫁给什么样糟糕的丈夫都不能有情人的啊!我怎么可能不生气。然后真璃跟我辩解说她丈夫是个人渣,把私娼带到结婚七周年庆典会场玩弄,所以她有情人根本算不上做的不对。我更生气了,我生气是因为心疼真璃。当初不让她嫁这样的人她非要嫁,现在眼看着要把自己的生活搞成一团糟了,我原本替她定的丈夫是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她会爱上她的,可她……”观步真一哽咽了,说不下去了,只得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酒。

亚罗申科医生一声不吭,只耐心的听着。他的一对铁灰色的眼睛充满着温情看着子爵那满是泪水的脸。

“在我觉察到自己火发的太大赶紧冷静下来之后,真璃才跟我说了那件让我心碎了的事情……”观步真一抽了几下鼻子接着说道:“她被十几个男人……天哪,天哪,这都是些什么魔鬼!我大为震惊,赶紧给她道歉,安慰她说只要生命还在就好。杰茜以为我是因为这事责骂真璃,但怎么可能!我自己的女儿被人侵犯我只有极度的心疼,我怎么可能责怪她?我安慰了真璃很久,她看上去其实一直很平和。最后她跟我说,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她决定离开那个情人,以后弗兰西斯·约尔根森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生气,她会全心去做她的‘大事业’,其余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引起她的关注。好吧,她有个这样的未来也许并不是我最想要的,但我看真璃似乎真的想开了,所以我也就放心的离开了。我在成年的女儿卧室里呆太久也不好。出门之前我看真璃拿起杯子不停的喝着水,我怎么可能想得到那里面融着氰化钾……真璃看上去那么的平和,甚至还有些高兴,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怎么会……”

观步真一再次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几秒钟之后,他猛地站起身来,把水晶杯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怒吼道:“一切都是那个见鬼的‘大事业’造成的!嫁给那个人渣是为了‘大事业’,夏幕节晚上留在北宫还是因为‘大事业’结果遇到了一群魔鬼!去他妈的‘大事业’!我真想把复辟者杀个一干二净!他们害死了我的女儿!”

“真一……”亚罗申科医生终于开口了。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来这儿坐着吧。”

“嗯……”观步真一摇摇晃晃的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然后身体缓缓的向一旁倒去,直到把头放在了亚罗申科医生的大腿上。

亚罗申科医生俯下身子吻着观步真一的头顶。

“弗莱德,夏芽拜托你了,我没事,我保证明天就完全正常。真璃的葬礼还要料理很多事情,我不能垮掉,我也不会垮掉。至于杰茜,可能有时候你也要跟她聊聊。”

“放心吧真一,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杰茜我也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好朋友。”

“嗯,感谢上帝把你赐给我。”观步真一略略移动了头部,两个男人的嘴唇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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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办公室拉着厚厚的窗帘。

拉尔斯·比尔曼仰面躺在那宽大的沙发上,怀里蜷缩着的是一丝不挂,乳头还在勃起状态的X女士。

满地乱丢的衣物和皱起的地毯显示着刚才又是一场狂风暴雨式的性爱。

总统突然颇有些痛苦的说道:“糟透了,你知道么,糟透了,我的X。”

“刚才我的表现糟透了?还是你的?”X女士闭着眼睛问道。

“这次的暴乱糟透了,这个时候搞这么一出,今年的选举我有不祥的预感。”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应该高兴,你的政局越糟对我越有利。”X女士从总统的臂弯里脱身,坐了起来,走去书桌前拿了根卷烟抽了起来。

“国家陷入混乱的话,你们人口极少的所谓加勒比人会更加成为大种族倾轧的对象。”

“哦?你不当总统国家就会陷入混乱?你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没有其他人可以稳住这辆火车头。”

“拭目以待咯。总统,再来一次不,我又想了。”X女士扔下卷烟,走到沙发前拉起拉尔斯·比尔曼的手,将其放在自己股间摩挲着。

“现在不行,我要见副总统。我得单独问问他青年军的事情。”总统随意用食指和中指在X女士宛若涂了油的阴唇上蹭了几下就把胳膊收了回去——作为一国的领袖,该做正事的时候绝不会被性欲牵着鼻子走。

“那我走了。”X女士弯下腰捡拾着自己的衣物。

“不用,穿好衣服留在这里。”总统说完啪的一声拍了X女士翘起的丰满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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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布·怀特看到那个本应是刺客和敌人的“X女士”神情自若的坐在沙发上一点都没觉得意外。他明白,对于拳击手出身的拉尔斯·比尔曼来说,把敌人完全征服并驯化是最有快感的。

“老师。”总统亲热的喊了一声。

“青年军的事情对吧?你不叫我来我也得来找你。”雅各布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哎哟,老师可真是明白我的心意。没错。青年军的事儿我当着他们那些人不好多问,必须得咱们私下聊聊。”总统转向X女士说道:“X,给副总统先生拿点喝的来。”

“我还是走吧。我知道的太多了你会杀了我的。”X女士站起就要朝门口走去。

“要杀你早杀了,留着你的命也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的身体。你别走,去给副总统拿饮料。”总统语气平和却不容违抗的说道。

“哼。”X女士走到比她还高的冰箱跟前从里面拿出了两瓶没有标签的啤酒,拿冰箱门上拴着的开瓶器启开,然后一瓶放在总统书桌上,一瓶递给了雅各布。

“谢谢。”雅各布说道。

“你长得真帅副总统先生,比总统帅多了。”X女士笑了笑。

“哈哈哈哈……”拉尔斯·比尔曼大笑了起来。

“呵……”雅各布尴尬的扶了扶眼镜。

“副总统的夫人比你长得漂亮,所以你跟我正好,但要想攀上咱们的怀特老先生你还不够格。”总统抓过啤酒大喝了一口。

“没有可比性……没有可比性。”雅各布摇了摇头,也灌下一口。

“是么?比我还漂亮?这样的女人不存在吧。”X女士颇自信的说道。

“瞧瞧,瞧瞧……”总统指了指X女士。“老师,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吧?这鬼丫头很有意思的。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莫妮卡就没她这么好玩。”

“确实,很幽默。”雅各布不疼不痒的表示着赞同。

“好了,X,别多嘴多舌了,坐回去随便干点什么,看看杂志什么的。”比尔曼总统指了指沙发。

X一声不响的返回自己刚才坐着的位置,还真乖乖的从茶几下方拎出一本封面是位时髦女郎的杂志翘起二郎腿读了起来。

雅各布可不想多跟这个神秘的X女士说话,现在自然松了口气,于是又主动提到了这次会面的主题:青年军。

“老师,在国安委会议上我没有问你青年军相关的问题,你明白是什么原因吧?可绝不是我已经忽略这帮不安分的年轻人了。”

“明白,拉尔斯。我跟青年军的关系,你怕克莱格他们那个小团体拿这个来攻击我。”

“老师,你可真是最懂我的人。那现在只有我们俩……”

“还有我,别不把我当个人。”X女士插了句嘴。

“哈,看你的杂志去,非特别必要别出声。”总统命令着。

“切。”X女士表示出不屑一顾,但其实看上去把嘴闭的更用力了。

“所以,老师,青年军在这次暴乱里扮演的什么角色?”

“青年军是个松散的组织,虽然以旧国歌为共同标志但每个小群体目标和诉求差距不小。大部分青年军成员这次理论上来说都没有参加暴乱,他们只是在支援罢工。有理由相信,这些人跟迪亚兹先生及其他很多人一样认为罢工就是要应对的一切,换句话说,他们不知道会发生暴乱。”

“哦……这么说,有点冤枉老亨利了?”总统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算冤枉,但迪亚兹先生的事情日后再详谈。我们接着说青年军。”

“好。”

“都知道,青年军尊崇约瑟夫·李——好吧,拉尔斯,我必须得承认,他也是我的偶像,虽然我明白他的理念不适用于当下。”

“你以为我就不崇拜他?开玩笑,干翻那么一个强权帝国的家伙,谁可能不崇拜?但毕竟厌恶他的选民也很多,我们现在也不适合让他的痕迹继续存在下去了。”

“没错。那我继续。大部分的青年军成员尊崇约瑟夫·李但也并不是真的把他当做一尊神,绝不至于因为要拆除一尊雕塑就不顾一切的报复。最危险的是渗入青年军的保皇党的某个支派,他们把约瑟夫·李当做救世神一般的存在——对了,就像那些时至今日还认为史蒂芬·鲍尔是弥赛亚的疯子一样。”

“呵呵。”X女士突然冷笑了起来。

“有什么话就说。”总统盯着X女士说道。

“嘿,那我说了?副总统先生,我恨死了拉尔斯·比尔曼,但我对你没有敌意,你可别以为我是在针对你。”X女士把手里的杂志随手一扔,目光炯炯的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雅各布其实真是觉得总统把这样一个女人长期留在身边太过于冒险了。

“好了,X,别跟副总统开玩笑了。他是个老实人,别吓唬他。”总统本人倒像是很享受这年轻加勒比姑娘那常人难以应对的过分伶牙俐齿。

“你才是个老实人,拉尔斯·比尔曼……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承认。好,不故弄玄虚了。我觉得你们可笑的原因是:到了现在,你们还把那群人笼统的叫做‘保皇党’。多弱智的名称啊先生们,想复辟的人看了是会笑掉大牙的。还什么‘保皇党的某个支派’?副总统先生,‘某个支派’到底是哪个支派啊,你搞清楚了么?”

“这个……”雅各布支支吾吾的答道:“隐藏的太深,想彻底搞清楚没那么……那么……容易。”

“但我恰好知道他们的底细,你们愿意相信我这个敌人么?”X女士站了起来,站在沙发——完成她跟总统绝大部分性交的位置——跟前宛如一尊古代女英雄的雕像。

“你终于明白了你该做什么。说吧,X。”拉尔斯·比尔曼开心的笑着。

“我先说明,我可不是为了你,拉尔斯·比尔曼,我是为了我们的人民。你们所谓的保皇党让我们遭受了重大打击。你告诉我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总统,我不跟你当朋友,但这件事上我可以帮你。”X盯着总统的眼睛说道。

“明白。朋友这个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就算上了一千次床也一样不是朋友。你说吧,你知道些什么我的小宝贝儿。”总统的目光里居然有着几分慈爱。

“你们叫保皇党的那些帝国复辟者可不都是拥戴皇室,应该说大部分都不拥戴皇室,所以‘保皇党’这个名词就是蠢到极致。他们自称‘光复者’。”

X女士说完这几句话,总统和副总统就面面相觑。

“看来老亨利的确该被免职了。”雅各布·怀特说道。

“你喜欢的‘猎人乔治’也得走人。这家伙打了一万只狼也没用。”拉尔斯·比尔曼说道。

“没错。”雅各布强烈表示同意。

“喂,别给我打岔啊。”X女士撅起了嘴。

“哈哈,对不起,X小宝贝儿,你接着说。”总统把自己用极为舒适的姿势仰在那宽大的写字椅上——这玩意以前曾经在末代女皇的书房里。

“自称‘光复者’的这群人有三个主要的阵营。人数最多的是‘蓝骑士’,也即是最传统的‘保皇党’,他们坚决拥护皇室,希望完全的复辟帝国。人数第二多但做事果决且极端甚至不择手段的是‘修正者’,他们希望恢复帝国的名号和部分体制但厌恶‘软弱腐朽’的皇室和旧贵族,他们认为约瑟夫·李结束旧帝国的真正用意是建立以他为永久最高元首的新帝国,而现在新帝国诞生的时机已经到来。‘修正者’把跟自己观点不一致的其他‘光复者’——而不是共和国——当做首要敌人。人数最少但也最神秘的叫‘观海组’,据说目前的领袖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们具体的政治观点还不清楚,只知道他们的据点在个岛上。”X女士叙述完之后自己走去冰箱拿了瓶啤酒返回沙发不停的喝了起来。

“呃?这么多道道儿。”比尔曼总统有些迷惘的看了看雅各布。

雅各布没有立即开口,他似乎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大概两分钟之后,雅各布把喝空了的啤酒瓶往地上随便一丢,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说道:“X女士的信息非常有用,这下散落的点终于连成线了。”

“哦,快说。”总统眼睛里发出了光芒。

“我真的要走了,再听下去肯定没命。”X女士又站了起来。

“你给我坐下,好好喝你的啤酒。你要怕丢了小命当初就不该刺杀我。”总统伸出右手食指向下使劲凌空一划。

“哼。”X女士乖乖的照做了。

“接着说吧,老师。”总统把双手在桌上搭成了三角形。

“昨天晚上,宪兵的一个线人在湖滨区某个酒吧发现了个可疑的家伙。那小子是机械工程研究院的在读博士,他喝了酒之后吹嘘自己跟其他十几个学生一起在蜜瓜岛上‘干’了位贵族的千金、高官的夫人。这样的疯话原本引不起线人的注意,但当那小子提到时间点是夏幕节晚上的时候,线人就盯上了他。”

“暴乱的那天。”

“没错。线人接近他,请他喝酒,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让他仔细聊聊。这位博士沾沾自喜的说了很多细节,还详细描述了那位贵族千金的外貌——这样的描述基本符合雷山子爵的长女玛丽。而且他越详述‘干’的过程听上去越像是逼迫下的轮奸,这就更让线人起疑,因为都知道这位玛丽小姐在夏幕节当晚自杀。线人立即呈交了报告,然后我们查询了那个博士的背景,发现他发布过很多复辟帝国的言论。我们当时还很迷惑,一个保皇党为什么会强奸贵族?所以我们的第一印象是:这小子纯粹在意淫。但刚才X女士的话一下子把我点醒了,看来这位博士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玛丽小姐自杀不是因为丈夫在结婚纪念日庆典上和私娼乱搞而想不开,而是因为被一群人侮辱了。”

比尔曼总统瞠目结舌,愣了好半天才骂了一句:“操,我就说么,贵族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因为丈夫风流就自杀。唉,约尔根森的老婆那么美妙的一个姑娘居然被这帮穷小子轮奸了?这不是暴殄天物么?早知道还不如我去勾搭勾搭她。”

“比我美妙么?”X女士忍不住插了句嘴。

“闭嘴。喝你的啤酒,一瓶不够再来一瓶。”总统满面痛惜的呵斥着。

“不要偏题。”雅各布提醒道。

“呵呵,对不起……那可真是个好女人啊,又优雅又白嫩,弹的一手好钢琴,可惜了,太可惜,便宜了一帮穷小子……”拉尔斯·比尔曼使劲摇着头。

“我还不是便宜了你这个糟老头子。”X女士又插嘴了。

“再多嘴我也让你尝尝被十几个人一起上的滋味。”总统皱起眉头吼道。

“来啊。找十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一个老头子都不要。我乐于奉陪。你要不要在旁边看着?很刺激的哦。”X女士丝毫不示弱。

“我操,给我点面子宝贝儿,我老师在跟前呢。他比我更老,你别把他一起给羞辱了。”总统终于现出了无奈的表情。

“呀……那对不起了副总统先生,我闭嘴。”X女士有些歉然的看了看雅各布。

雅各布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多亏了X女士刚才的信息,现在我不迷惑了。既然被我们称作保皇党的这群人里还有极度憎恨观点不同的复辟者的群体,那我就大概明白了。此外,X女士提到过‘观海组’的首领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而且据点在个岛上,所以……”雅各布说到此时停了下来,看着总统。

“操!”总统狠狠的拍了下桌面。“玛丽·约尔根森就是‘观海组’的头领?这可就好玩了。看不出来啊,这姑娘这么年轻。”

“还不能确定,但可能性很大。如果没有X女士刚才告诉我们的那些,可能好几年都搞不清楚。我打赌无论雷山子爵还是弗兰西斯·约尔根森,就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绝不会对外说玛丽自杀是因为被轮奸。”

“没错!那么,约尔根森还能接替老亨利么?他自己的老婆就是个复辟者,他值得信任么?”

“约尔根森长期忽略自己老婆,心思全在各种情妇和娼妓身上,我想就是这样玛丽才会嫁给他,既拥有了他的资源,又不会被发现到底在偷偷做着什么。把约尔根森找来,告诉他玛丽一直在做什么,暗示他,侵犯玛丽的人是复辟者里玛丽的敌对派,他会更加努力工作的,他会拼命证明自己跟他老婆的复辟事业无关,而且他肯定得查清楚夏幕节晚上他老婆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他会是复辟者最难对付的敌人。这对我们非常有用。”

“啧啧。”X女士又开口了,她揶揄道:“副总统先生,看上去您很是个正人君子,但没想到也这么多坏点子。”

雅各布笑笑,没有作答。

总统怒吼了起来:“鬼丫头,说了多少次叫你闭嘴你怎么就是不听话。我的老师怀特先生就是个少见的正人君子,生活简朴低调,结婚近十年一个情人都没找过,但为了国家,对于再正经的人来说,必要的‘脏招’是不得不做的。”

“哦,多谢你的教诲哦。等你这老头子死了我也去选总统好啦。看我这么漂亮,男人都会投票给我的不是么?”X女士格格娇笑了起来。

“得。”比尔曼总统又转向了雅各布,满面无奈的说道:“别理这孩子,继续说。”

“好。不但约尔根森可用,玛丽的父亲观步真一也可用。这个人长期是保皇党拉拢的对象但他始终努力站在共和国的价值观上,这种状态非常值得利用。虽然可以认为他对长女玛丽的复辟事业听之任之,但发生了这些事之后,他肯定会有非常大的转变,我们日后再细说。总之,如果他也变成复辟者的敌人就很好,而如果他去‘继承’女儿的事业那也不差,我们可以利用他急于进入共和国主流政坛的野望让他们为我们带来实际的利益。具体怎么做,那也日后详谈。”

“嚯,这么说,这位玛丽小姐死的可太值了。她丈夫她父亲都因为她的死平步青云,这可真是个奇妙的世界……那么,这个观步真一子爵给他安排个什么位置?”

“交通部长,空缺太久了,需要赶紧补上。他本就在第四机器制造局副总工程师这个位置上干了十几年,如果不是妻子去世给他打击太大他不得不辞职的话,说不定‘水星号’的总设计师就是他了。他最近几年一直在当交通部铁道司的顾问。”

“可他现在也是刚死了女儿啊,这打击不大么?他能工作?”

“那时候他还年轻,心性不够坚韧。现在他年届五旬,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人变得跟铁一样坚强。女儿的死肯定让他悲痛,但绝不会让他崩溃到无法工作;其实正相反,他应该会用更卖力的工作状态让自己心安。群龙无首的交通部正需要他这样的领导者,而且,等待死刑的罗伯茨是个旧日贵族,观步真一同样也是贵族,这让我们可以相对较为轻松的制服那些隐藏在交通部内外的罗伯茨追随者。此外,一个有趣的小秘密。我介绍给你而你非常喜欢的那个名叫观步夏芽的女歌手正是观步真一的次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原本以为马丁波利斯姓观步的成千上万,这不知名的摇摆乐歌手怎么也不可能跟观步真一有什么关系,但结果,这还真跟他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操!太他妈的神奇了。观步真一这家伙运气真好,两个闺女都是好女人。哎……这叫夏芽的二女儿长得怎么样?”总统看了眼屋角的那套播放系统然后两眼放光的问道。

“和玛丽长得很像,但感觉气质有点奇怪。看上去温柔甜美,但并不是个好接近的人。所以观步真一从来不带她参加社交。”

“怪不得从来没见过她……不过唱歌的嗓音可真好听啊!呃,又偏题了,所以,最后确定一下,弗兰西斯·约尔根森可用,观步真一可用,对吧?”

“正是。”

“老师,你的建议一向没有错。就这么办。”拉尔斯·比尔曼双掌一击,一直皱着的眉头彻底舒展了。

“我希望我老爸还活着,他是个海员。如果他还活着,那么我被你们弄死之后你们是不是会赏赐他个巡洋——算了,他这个醉鬼最多能当个巡逻艇的船长。”X女士今天又又又又插了嘴。

“得了。第一,你老爸已经死了;第二,这里没人想弄死你。但如果你始终如此多嘴多舌你可真的要死。”极为高大强壮的总统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沙发旁,把X女士丰满却依旧轻盈的身躯拦腰抱了起来。

“告辞。”雅各布·怀特知趣的在五秒之内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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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老年男人的粗重喘息与污言秽语和年轻女人的尖叫在持续了接近四十分钟之后终于停歇了下来。

辛兰民众共和国总统拉尔斯·比尔曼和“加勒比人非暗白”活动曾经的关键人物X女士双双裸着身子在地毯上并排躺着。

“X,不要有恃无恐。我谈正事的时候你不停插嘴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我的老伙计们一定要我把你毙了,我怕是保不住你的命。”总统一边揉搓着X女士平坦却不干瘪的小腹一边说着。

“我如果绝对一言不发你们今天就完全没什么可谈的。你会认为副总统包庇敌人然后把他毙了。”

“胡说。”

“没胡说,他进来的时候你看他的第一眼跟当初你逮住我之后看我的第一眼一模一样。”

“你在救他?”

“没有,我在救我们的人民。当然,我不否认副总统让我心动,他好帅,我当时下面都有点湿了。”

“哈哈哈哈……”拉尔斯·比尔曼大笑了起来。他使劲的捏着X女士弹性堪比下加勒比上等天然橡胶的大腿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挑拨我和老师?三辈子都别想。”

“你俩肯定是同性爱人。”

“鬼丫头,胡说。”比尔曼用力的把小胡萝卜一般粗的大拇指捅进了X女士刚刚经历过性高潮的嫩滑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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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哦……啊……呼……”年轻的儿科女医师莉娅·蔡瘫倒在身下的男人胸前,暂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喘着粗气。

“你……好了?”男人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莉娅虚弱的回答着。

“是哪种……好了?”男人又提出了问题。

“里面的那种,跟上次不一样。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经历超过十次,但你给了我。我的上帝,这实在太美妙了,比外面的好一百倍。我爱你,冬夜。”莉娅使劲的吻着男人的嘴唇。

没错,这男人正是岚冬夜——从三级探员一路降到一级探员而后被发配去巡官队尽管上司说职位保留一级探员但他没过多久却发现已经变成三级巡官。探员和巡官的工资和地位是有天壤之别的。

莉娅·蔡前天下午才刚失去了丈夫,但当天晚上她就跟把她救出湖滨区那个炼狱的岚冬夜睡了。

岚冬夜觉得挺不对头,但旋即他又自我安慰说:本来莉娅就是打算嫁给我的。

其实,从把结束了他二十七年的处男生涯的兼职私娼莉娅带回自己母亲买断三十年居住权的破旧公寓的瞬间,岚冬夜就知道莉娅肯定会跟他睡。

但没有别的选择。

莉娅的诊所变成了焦土瓦砾,她自己家所在的街区充满了暴徒,她“丈夫”的父亲的公馆就算天塌了都不会允许她进入——况且疑似那宏伟的大宅也被人点了一把大火。

总之,整个湖滨区都不适合莉娅继续居住了

为了莉娅的安全,岚冬夜只能带她回家。

安排莉娅住进他自己那间卧室之后,岚冬夜很快返回了治安所。他要汇报今天湖滨区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汇报,包括每个可能对他有致命威胁的部分:他下令撤离罢工游行现场,他救助了包括莉娅在内的七名平民,他沿途把十二名散逸的宪兵巡官接纳入队伍并在湖滨区土著莉娅的指引下安全无事的撤离到了宪法区。

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对的,但实际上,这些事迹完全可以被军事法庭定为“玩忽职守,擅离岗位,包庇逃兵。”

上面任何一个词条都可能会换来枪决,但岚冬夜却非常坦然。他最希望的是,上面可以把所有罪责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也是应该的因为在场的巡官他军衔最高,他理应担责。

但是治安所安安静静。

 没人,除了一个糊糊涂涂的老年门房。

“都回家过节了,你想报告啥?提醒你,大过节的,可别惹麻烦!”

“湖滨区骚乱。”

“啥玩意。回去吧。明天再来。”桌子上赫然摆着色情杂志的门房不停的翻着白眼。

”哦。”岚冬夜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要是在往常,他一定无论如何得见到上司但现在他挂念莉娅,他想赶紧回家去陪伴这位刚刚遭受了重大打击的国立医科大学毕业生。

莉娅忧伤而平静的等着岚冬夜。

岚冬夜给莉娅简单的做了顿饭——传统的面条。

吃饭时,终于从恐慌中慢慢走出的女医师告诉岚冬夜,岚冬夜见过一面后来就被打死然后随着诊所烧成灰的漂亮小伙子还没真正成为她的丈夫。两人只是订了婚,还没去注册婚姻关系。

漂亮小伙子本来是带着钱来光顾莉娅的,结果听说她怀孕之后坚称孩子肯定是他的种。莉娅算了算,也不是不可能,怀上的那几天加倍给了嫖资而不用鱼肠套的几个人里就有他,而且他是那些人里面最年轻的。

漂亮小伙子在完成了那次交易之后就立即求了婚。莉娅非常意外,通常嫖客如果发现私娼怀了自己的孩子都是想办法帮她堕胎而不是跟她结婚。

漂亮小伙子简单直接的给出了答案:首先,他挺喜欢莉娅的;其次,他有个爱的很深的相好,但因为出身问题他母亲不让他娶那个女孩子——他母亲的原话是“不是要你跟她分开,我只是要你正正经经的结个婚生个孩子,你要跟正经人结婚之后再跟她怎么搞我都没意见”。

莉娅虽然出身也不富裕,父母早亡,但总归是正经家庭;更何况莉娅还是医科大学毕业生,长相一看就是好孩子,所以的确是个父母都会认可的结婚对象。

而漂亮小伙子知道莉娅的癖好,但这对他来说就更完美了:莉娅可以随便跟别的男人睡,这样他跟相好继续在一起也就没什么负罪感了。

听上去这是很扭曲的关系,但这样状态的婚姻却也正是莉娅需要而很难获取的。

莉娅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于是她答应了求婚。漂亮小伙子提出了唯一一个条件:以后莉娅跟别的男人睡,不要收钱了,因为对于体面人家来说,儿媳有个把情人还好,但如果儿媳当私娼可就实在无法接受了。

这个条件莉娅当然也没问题,因为漂亮小伙子的母亲会一直给他钱。

接下来莉娅就跟漂亮小伙子去了他在爱德华兰省的母亲家——他的父母已经分居很多年,莉娅顺理成章的获得了他母亲的许可,然后两个人正式订了婚,开始准备婚礼。

婚礼就定在九月九日。一般来说订婚半年之后结婚比较常见,但莉娅不想等那么久,她可不愿意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婚礼上。

结果……夏幕节的骚乱毁了一切。

莉娅虽然叙述时一直在流泪,但状态还算平静。吃完饭,她又回到岚冬夜卧室里接着休息。

而岚冬夜开始写东西。

他写了两份。

一份是遗书,留给莉娅的。他必须准备好明天一去治安所就被抓捕然后迅速枪决。在这封遗书里他授权莉娅·蔡对岚冬夜的全部银行账户拥有支取权——虽然岚冬夜这么多年攒下的不是笔巨款但总也能让普通人无忧无虑的活上十到十五年。岚冬夜自然希望莉娅和她肚子里的宝宝可以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但他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了。

而第二份是报告,岚冬夜详述了他目睹的暴乱现场,他希望牺牲自己的性命换来内务部对不得不四散逃命、武器远远不敌暴乱分子的基层巡官们从宽处理——在那个明媚的夏幕节午后,谁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一场旧帝国覆灭后最严重的混乱与血腥。

写完之后已经接近深夜,莉娅走出了卧室,要求岚冬夜跟她一起睡觉,她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她一个人睡不着。

岚冬夜预料得到这事肯定会发生。

然后在床上躺了没多久,他们就开始了交媾。

第二天岚冬夜留下遗书,带着报告去了治安所。他直接去见了所长,把报告呈递了上去。

所长让他回家待命三天——整个巡官队都是如此。

岚冬夜觉得有些不妙,这是要清查骚乱时的责任,不过他觉得自己的报告可以帮助同事们不被责罚。

回到家里,岚冬夜和莉娅这对年轻男女理所应当的开始一场接一场的性爱。

岚冬夜这回很主动,因为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死之前还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岚冬夜怕莫妮卡突然出现,那可就尴尬了,但好在那位黑市姑娘并没有来。

九月二日,岚冬夜的末日性狂欢继续进行,而莉娅非常惊喜那个腼腆的处男现在变成了床上的野兽——只有连绵不绝的性快感才能让她不去回忆那个可怕的夏幕节。

狂欢被敲门声打断了,岚冬夜以为是军纪督查上门抓捕他。

然而只是邮局的电报员学徒,他跑的气喘吁吁的给岚冬夜送来了一封加急电报。

来自治安所,要他速回所报道。

虽然到底会发生什么岚冬夜难以确定,但他觉得坏事的可能性最大。于是在出发前他又跟莉娅做了一次,而这次莉娅获得了罕见阴道高潮,而且还对岚冬夜说了“我爱你”。

岚冬夜沉浸在幸福中奔赴那可能直通刑场的治安所。

他一进治安所大楼就被带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坐着所长、副所长、巡官队长以及各种科长。

岚冬夜有些局促不安,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上级,而且他们的几十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岚冬夜的脸,仿佛他是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报告,三级巡官岚冬夜。”岚冬夜敬了一圈军礼。

“这是个送别会。”巡官队长——岚冬夜的直接领导者——面无表情的说道。

岚冬夜心里一凉:送别,果然是要直接上刑场了。但已经做好准备的他倒并不惊慌失措,他只是平静的应了句:“谢谢。”

“你是个很不错的同事和下级,很可惜不能再跟你共事了。”这是侦缉二科科长,岚冬夜曾经的顶头上司。

“感谢各位领导对我的栽培。”岚冬夜不慌不忙的说着套话。

“你的报告写的很好,非常详尽。内务部说这是他们收到的关于暴乱最好的报告。辛苦了。”所长说道——跟巡官队长一样的没有表情。

所长的手底下压着一摞文件,岚冬夜心想那大概就是已经迅速出炉的对他的判决书——军事法庭的缺席审判通常是非常快的,反正只要缺席审判就是直接枪决,所以很快就出判决书就好了。

“对报告还有什么补充的么?”所长问道。

“应该没有可补充的了,哦,重申一次,巡官队的同事们都是在我的指令下行动的,他们没有任何人参与过行动指挥。”岚冬夜认认真真的回答着。

“嘿。”所长冷冷一笑。“平时看你老老实实言语不多,没想到却是个非要独占功劳的人。不过,你说的的确也对。”

“这不是独占功劳,这是……”岚冬夜戛然而止,几秒钟之后才迷惑不解的问道:“功劳?不是要枪决么?”

所长的脸色看上去比岚冬夜还迷惑不解。

“枪决?我们这里谁跟你说过要枪决你?”所长拿出一副活见鬼的嘴脸。

“送别会不是接下来就是上刑场么?我带着那么多人擅离岗位不应该被枪决么?”

“瞧瞧,瞧瞧。”所长转头对身边的副所长说道:“这家伙比内务部军法司都心狠手辣啊,我看前途无量。”

副所长缓慢的点了点头。

所长又看了一圈会议室里其他所有人,然后一拍桌子呵斥道:“我就说怎么岚冬夜提什么枪决,瞧瞧你们这些表情,你们故意的吧,非得把他吓个半死?人家升迁你们心里嫉妒是吧?”

巡官队长首先忍不住莞尔,然后几乎所有人都笑的前仰后合。

侦缉二科科长更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虽然捉弄老实人很不道德但不逗逗他大家是真的不能罢休啊。而且所长你难道不也是在吓唬他?”

岚冬夜脑袋乱哄哄一片,他一时想不清楚到底这帮人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在取笑他。

但他很清楚的听到所长提到了“升迁”二字,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难道是因为这几天纵欲过度?

“对……对不起,到底是怎么回事?”岚冬夜挠着鬓角尴尬的问道。

“来,拿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所长把手底下的一摞文件举了起来。

岚冬夜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拿过文件站着读了起来。

他现在认为因为做爱次数太多连眼睛都出了问题。

这些文件上说,因为岚冬夜在湖滨区夏幕节暴乱中指挥出色,保全了几十名宪兵和平民的生命且因机智的完全不与暴徒和工人接触而避免将混乱冲突升级,岚冬夜被授予共和国银质太阳花奖章,十月一日将由总统亲自授勋;此外,岚冬夜军衔升为上尉,职务升为四级探员,并调任圣汤玛斯区的首都第二百二十九治安所侦缉科科长,九月五日上任。

岚冬夜傻了,大张着嘴。

这可比看到死刑判决书还让他震惊。

“祝贺你哦,岚探员。其实你一来我科里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把你放去巡官队也是为了锻炼你。要不是去了巡官队,你这功劳还立不了呢。以后咱们俩都是平级了,负责的事情也一样,有空多交流交流。”之前一向对岚冬夜铁青着脸的侦缉二科科长直接离开了座位,走上前亲热的拉住了岚冬夜的手。他之前对于岚冬夜“上面有人保着”还将信将疑,而当把岚冬夜扔去当巡官之后因为无事发生他就彻底觉得岚冬夜上面有人的传言是假的。但今天他彻底确定,岚冬夜“上面”肯定有人而且这个人的地位极为不一般。

岚冬夜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人们恭喜的话语他最多只听得见三分之一。

他假笑着,敷衍着,向所有人道谢,然后拿着这些文件离开了治安所。

在一个街心花园,岚冬夜坐了下来把文件又读了四五遍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军衔连升两级,职务直接变成了科长——这可以无忧无虑的干一辈子了。在宪兵系统里,只要混到了科长一级,那就永远不会被辞退,除非你犯了叛国罪。

他呆坐了十几分钟之后,冲去了附近的一家珠宝行。

从珠宝行出来,岚冬夜雇了辆快速马车直奔自己家。

莉娅·蔡正在给岚冬夜的仙人掌们浇水。

“莉娅,嫁给我。我戒指都买好了。”岚冬夜非常笨拙的单膝跪下。

“啊?”莉娅这一瞬间也怀疑自己是因为这几天纵欲过度而听觉失常。

“嫁给我。我不但不会死,还升了官,现在是上尉和科长了。我够格娶你了。”岚冬夜大声喊道,手里的求婚戒指高高举起。

“冬夜……有点突然,不过也在意料之中。”莉娅轻轻的走了过来,拿起岚冬夜托举着放在蓝色天鹅绒盒子里的银色戒指干脆利落的套在了自己细长的左手无名指上。

“我是你的妻子了。冬夜,原谅我的过往。你走了之后我思考了一整天,我已经下决心如果你愿意娶我,我婚后一定当个真正的好妻子,戒除掉与各种各样男人上床的欲望,只爱你一人。我做得到。相信我。”莉娅眼中含着些许泪水,微笑着说道。

“我爱你,莉娅。”岚冬夜站了起来紧紧抱住了女医师瘦高的躯体。

“我肚子里的野种拿掉吧。虽然堕胎很不容易但我也知道些门道,花些时间和力气总会办成。”莉娅在岚冬夜耳边说道。

“不,孩子是没有过错的,不应被剥夺生命。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不,这就是我的孩子,我亲生的孩子。咱们以后好好一起养育这个宝宝。”

“你为什么这么宽厚?你可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以后我要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出来,真正属于你的后代。”莉娅说完开始激烈的吻起岚冬夜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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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贝洛左手边放着一本日历而右手边放着安娜堕胎手术的预约信。

他希望手术的日期并不是他的工作日。

但很不幸,那是个周四的上午九点。

手术日期是不能更改的,全马丁波利斯可以合法堕胎的医师只有五位,敲定一个预约极为困难——要不是出版社的社长因为私交走了后门,安娜得等到至少怀孕七个月才能去做手术。

众所周知,堕胎手术施行的越早对孕妇的身体损害越小,而且胎儿父母在心理上的负罪感也更轻——毕竟只是个还没怎么成人形的肉团。

杰森把日历推到了一边,轻轻叹了口气——他不得不请假了。如果是在下午堕胎他都可以上了半天班直接溜出来,但一大早……不正式请假是不行的。

杰森并不是个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上班的工作狂,事实上,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动不动就请假。

然而,当他发现这么多年来的请假次数是一直累积而不是定期清零所以他距离“红线”不过只有四五次之后,他追悔莫及。

超过“红线”会怎么样?社会服务分数大幅度削减,升职机会减半,每周固定在工资中扣除一先令作为罚款。

但杰森也别无选择。消耗所剩无几的“无损”请假次数陪伴妻子去堕胎也是不得不做的。

安娜在客厅带着两个孩子玩耍,嬉笑声不绝于耳。

杰森心里甜丝丝的。他过去好多年都一直在暗自埋怨妻子没耐心不想陪伴孩子但他现在发现,其实安娜真的是个好母亲,只是要她当好母亲的前提是一切顺遂,不要有人故意为她制造坎坷。

现在,书稿有知名出版社接纳,直接拿到了五百简尼的巨额版税,而且很快就会变成“明星”。

这真的算是很顺遂了。前所未有的顺遂,尤其对安娜来说。

全家人都能一字不落的复述安娜那坎坷的求学经历:小学一开始几年名列前茅,但临近要考中学时却成绩一落千丈。她父亲依靠自己常年担任市议员的人脉把安娜送进了圣克里斯托弗市最好的中学,但安娜的学习水平此后却起起伏伏且由于骨子里的高傲总被那些出身草根的教师欺侮。中学邻近毕业,安娜被认为是学校最漂亮的几个女孩之一,但考试成绩却低的可怜。她父母曾经期望她可以去首都上大学,但最终安娜只能进了市立的两年制专科学校。

但杰森非常确定,妻子是很聪明的女人,学问上难以有成就只是因为耐心不足。

那么现在杰森回到了自家公寓的客厅,他看到安娜正带着两个孩子做游戏。

丽莎是个很难对付的“刺头”但现在她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还是妈妈管用啊。”杰森一边念叨着一边走进了厨房——既然安娜在照顾儿女,那他这个当爹的就该自觉的给全家人烹制午餐。

杰森虽然对烹饪兴趣不小,但实际上他能做好的不过只是煎蛋和茄汁肉酱面条。

所以今天的午餐就是这个了。

孩子们吃的开心,安娜也没抱怨杰森的厨艺过于粗糙——这可是杰森·贝洛认为最完美的状态。

然而,午餐吃了一半,房门就被急促的叩响了。

基于对两天前的骚乱心有余悸,杰森命令妻子和一对儿女躲进卧室不要出声。

杰森战战兢兢的把房门开了个缝——幸好,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这只是附近电话站他们全家已经熟识的传信员。

“贝洛先生,是医科大学约尔根森先生的电话,他要您立即去办公室跟他面谈。”传信员非常客气的说道。

“明白了,我这就去。”杰森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一便士的硬币塞进传信员手里当做小费。

连亲手烹制的午饭都来不及吃,杰森·贝洛就直奔国立医科大学。

但当他走进董事会副主席弗兰西斯·约尔根森的办公室时,他明显感觉这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约尔根森夫人穿着学士袍跟林洋子和约尔根森先生的合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色彩全无的约尔根森夫人半身像。

而约尔根森先生本人呢?眼睛通红,眼袋垂到了颧骨上,整个高大的身子像一团烂泥似的贴在转椅上。

“杰森,你来的很快。谢谢。”副主席目光失神的说道。

“呃……应该的。”杰森诚惶诚恐的回应着。

“知道么,我老婆死了,夏幕节当晚自杀的。她是个很好的女人,优雅、漂亮、善良、聪颖,可她就是不爱我。我无论如何努力的试图让她对我有好感但她始终都厌恶我。好吧,到了最后,真正给她料理后事的还是我这个她从来就不爱的丈夫。”约尔根森副主席的负面情绪一瞬间就爆发了——他伏在办公桌上大哭起来。

杰森愕然,一声不吭。

他知道校董会副主席那位年轻美丽的妻子跟他的邻居陈先生是情人关系。

而现在呢,陈先生在同一天既失去了妻子又失去了情人。

怪不得他失踪了,这样的双倍打击是杰森无法想象的——不过,陈先生知道约尔根森夫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么?按说地位如此的世家是不会把家丑外扬的。

而他也开始厌恶这位一直对他很和气的校董事会副主席了——他说他“努力”的让妻子对他有好感但他也许忘了他在咖啡馆里对格蕾丝那个应召女郎兴高采烈的说着淫词污语时面前的杰森就在不远处。

但杰森又能怎样呢?痛斥副主席是个虚伪的人渣么?肯定不会的。

他只能沉默,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副主席很快就止住了泪,他坐直了身体,居然笑了起来。

“抱歉,抱歉,杰森,这本是个应该庆贺的日子,你我两人都该庆贺。”副主席说道。

“庆贺?”杰森·贝洛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很明白不少男人在轻松摆脱了相看两厌的配偶之后肯定很高兴,但妻子刚死就要“庆贺”还是突破了他的道德底线。更何况,副主席的妻子那么年轻漂亮。

“知道么,今天我接到的恭喜我高升的电话大大多于对我亡妻表示哀悼的。呵呵,是啊,没多少人知道我的玛丽已经走了但他们都晓得我得到了内务部副部长的职位。可我宁愿玛丽还活着,而我在这个该死的学校里工作一辈子。”

“副部长?那……我……”杰森此时也不确定自己如果在约尔根森副主席这个境况是该先哭还是该先笑,而他是该先恭喜还是先致哀。

“滑稽的是……我是去接替我岳父的岳父……呵呵……感觉像是个绕口令对吧。”副主席捂着额头大笑了起来。

杰森不得不陪笑,然后心里在思虑岳父的岳父该称呼个啥——他自己的岳父的岳父可是当年确定上加勒比省绝对忠于共和国而不是跟下加勒比省一样寻求独立的大功臣。

“那么。突然叫你来的原因是,因为我要立即离开校董事会,我的位置已经被分配给了布伦沃斯基先生,那么布伦沃斯基先生的位置又给谁呢?只能给你了。说实话,虽然我一直在举荐,但他们并不想你真正进入校董事会,他们有自己的‘合适’人选。但现在我走了,布伦沃斯基先生要当副主席,那么就一下子空出了两个校董的位置,这下简单了,我全力举荐的你和他们看上的那个家伙可以一起进入董事会了。所以,皆大欢喜,不是么?”

“皆大……那个欢喜,呵……”杰森其实的确是喜出望外了,什么那条街上十七个人被暴徒枪杀之类的事情早就抛在了脑后。但他的笑容乍现就立即消失了——毕竟眼前这位马上要上任的内务部高官刚刚死了老婆。

“好好干,杰森。”约尔根森副主席看了眼亡妻的照片然后说道:“足够优秀的话,你会跟我一样最终会回到内务部担任要职。”

杰森很想直说“我才不想跟你一样死了老婆却升了官”但这种话就算杰森醉成烂泥都不会出口。

二十分钟以后,杰森步出了国立医科大学校园。

真像是一场梦。

杰森·贝洛现在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充斥着难以预料的、梦幻般的好运气:按说安娜·罗斯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可能对他这个任何方面都一般般的穷小子感兴趣但安娜在约会六次之后就跟他睡了而且一年后毫不犹豫的嫁给了他甚至不惜因此跟她在外省颇有势力的父母彻底断绝来往;后来,杰森在内务部的工作态度也绝不算的上积极努力但他却早早的就被提升为办公室主任;那么到了现在,调任大学教务科长不过几个月之后就直接进入校董事会。

杰森非常惶恐,他怕这种“好运气”累积多了会“正正得负”最终导向的是一场灾难。

“大叔,你干嘛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看上去越来越风情万种的应召女郎格蕾丝。

“我……我……”杰森恨不得赶紧逃跑。

“校董事会副主席的办公室在哪里?我想你肯定知道吧。”格蕾丝悠闲的问着。

“问别人去。我不知道。”杰森极为没好气的回应着。

“哦,那我问别人去。回见,大叔。”格蕾丝迈步离去。

“等会。”杰森说道。

“干什么?你现在想上我?我说不行,因为你说你不要再看到我了。愿意免费给你提供任何服务的小婊子格蕾丝已经没了,这辈子你都别想操我。约尔根森先生说要我长期陪他,我自然答应了。他那玩意大的不得了,让我这骚货难以拒绝哦。”

“那家伙是个人渣。这么下去你会害了你自己。”杰森两眼发红的瞪着目前肤色只是浅棕的神秘私娼。

“哎呀……”格蕾丝奔到了杰森身旁问道:“你是关心我的对不对?告诉我你关心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即跟你走,你想去哪我就跟你去哪然后保证让你满意。刚才说的什么这辈子都别想操我的话不算数。”

“我想回家!你去和那‘大的不得了’的约尔根森先生好好干、使劲干。你干脆想办法让他娶你当老婆好了。”杰森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娶我?怎么可能?且不说家庭出身如何,他现在有老婆的啊,而且他老婆比我还漂亮。”

“他的漂亮老婆死了,你加油也许能行。”

“死了?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啊大叔。”

“你一会去他的办公室就会看到他老婆的遗像。就是死了。所以加油吧我了不起的格蕾丝。”杰森直接颇为讥讽的哼起了《奇异恩典》的调子。

“你嫉妒他了?对了……他老婆真的死了?前几天还活蹦乱跳啊。”格蕾丝自然是一副完全难以相信杰森的表情。

“你去跟他本人求证去吧。快走,快走,别让他等太久。”杰森使劲推了把格蕾丝单薄的身体。

“我不去,哪有老婆刚死就把应召女郎叫去办公室操的?这不是人。我不想理他了。”格蕾丝气鼓鼓的说道。

“应召女郎还在意这些是不是也叫没有职业道德?他现在正痛苦着呢,快去抚慰他。”杰森说完又使劲推了格蕾丝一把。

“你叫我去的哦!以后别拿出来当做证据说我没有道德观。”格蕾丝站了起来,却并不打算立即离开。

“滚啦。我说过再也不见了,你还跟我提什么‘以后’?快去侍奉他,赶紧的。”杰森伸脚踢了一下格蕾丝。

“呵呵……”格蕾丝反而笑了起来。“你说过再也不见但上帝却总把我带到你面前。我跟你熟识的人睡了你心里不高兴对不对?那以后我接客之前先问问‘你认不认识杰森·贝洛’好不好?认识你的人我就不跟他睡了。”

“滚。有多远滚多远你这臭婊子。”杰森骂完又有些后悔,但他不准备道歉。

“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大叔。那我滚了。哦对了,约尔根森先生是要换地方工作了吧?他要包我好几个月,所以你不用担心再在这个学校看见我了。是不是很高兴?虽然我说不再给你免费服务了,但如果你想摸摸我,那我还是可以的。”格蕾丝把胸脯朝着杰森挺了挺。

“谁想摸你……”杰森故作轻蔑的说道,不过旋即他就否定了自己。“过来,还是摸一下。”

“我就知道,嘿嘿。”格蕾丝站到了杰森身前。

杰森直接把手伸进了格蕾丝的裙子。

“哟,依然穿着底裤呢。对我的教育还挺放在心上的。”杰森隔着那柔滑的布料揉搓着格蕾丝软绵绵的阴部。

“那是自然。之前说过,为了卫生嘛。不卫生客人会嫌弃的……啊……”格蕾丝推了推杰森说道:“大叔,差不多行了,再摸下去我就水流的太多了,约尔根森先生待会一看我底裤湿透了会好奇的。”

“那不正好告诉他你想他那大玩意想的湿到不行?他最喜欢听这种话吧。”

“好主意。不过,我真的要走了,不能迟到对不对。”

“上次让我陪你来湖滨区你也是跟他睡吧?”

“不哦,是个年轻小伙子,长得挺好看的。”

“那你运气还不错。你走吧。”杰森把手拿了出来,使劲把格蕾丝推开。

“嗯。走了,走了。以后大概不那么容易遇见我了。”

“最好不遇见。”

杰森当然是巴不得最好不遇见,尤其在以后要跟格蕾丝离得不远的情况下。

格蕾丝摇曳着身姿离开了,杰森心里一阵发虚。按说确定进入董事会应该高兴才对,但杰森却发觉自己很紧张;而且,他总觉得这个职位是那位漂亮的约尔根森夫人拿命换来的,颇有些不吉利。

杰森想慢慢走回家,散步会让他心情沉稳下来。

短短就过去两天,湖滨区街道上骚乱的痕迹就几乎完全被清理干净了,完全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接下来杰森看到的东西还是提醒他这个过去的夏幕节是个可怕的日子。

一辆军用卡车停在树下,几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人正在往车上装涂了黑漆的简易棺材。

指挥工人的是附近治安所的矢田探员,他跟杰森有点交情。通常在街上遇到两人都会聊上十几分钟。

杰森随口打了个招呼,并递上一支“五月花”。

矢田毫不客气的就接过大抽了起来。

“东一个西一个的死人可真难找。而且还有次生犯罪。知道么,有个长相不错的年轻女人死在了一栋小楼院墙外,楼里的租户——都是男的——居然把尸体拖回去结结实实的玩了两天。我干了这么多年宪兵,这是我见过最恶心的行为,可报上去之后上面说只要这些租户不是暴乱分子就不要管了……贝洛先生,你说说,这什么世道。”

矢田的话让杰森一阵反胃,接着他闻到了不怎么令人愉悦的气味——这样的天气下尸体在户外两天就开始发臭了,而卡车上至少装了十具棺材,而这些薄木板制成的长方形盒子可并没有多么的密封。

杰森没有回应矢田的话,他大口抽着烟——这样还能让气味不那么的冲鼻子。

他想找个由头告辞离开,但矢田又开口了。

“这次死的不少是年轻姑娘,太可惜了。最可惜的是一具突然出现在区停尸房门口女尸。她裹着金黄色的窗帘,身上什么也没穿。这姑娘长得可真是漂亮啊,又漂亮又可爱,身子小小的但身段好的不得了。真是少见的小美人儿,大概也就十八九岁,就这么没了,而且法医一眼就看出来她生前甚至是死后遭到了轮奸——验尸的时候她里面还满满的都是精液呢。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是说湖滨区的年轻人大多数是大学生么?大学生现在都这么残暴了?”

“呃……确实很可惜……而且湖滨区也不一定都是大学生吧……”杰森实在不想再闻听这些让他心里发凉的消息了,他敷衍了一句再次想开溜,矢田却拉了拉他的胳膊,几分气愤几分兴奋的说道:“贝洛先生,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你瞧了就知道我刚才没夸张。”

杰森只得站在那里等跑去卡车的矢田回来。

矢田胳膊下夹着一个牛皮纸袋返回到杰森身前。他从里面掏出一张八寸大小的照片递给杰森然后说道:“恰好我的组就负责查这姑娘的身份,案卷里有她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啧啧,太可惜太可惜了……”

杰森不想看尸体的照片但他又很好奇,于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接了过来。

一个美丽的少女,两眼圆睁,恐惧的表情凝固在没有生气的脸上。她仰面躺着,白色被单盖住了下体,而上半身那对尺寸不大却饱满上翘的乳房就这么露着。

杰森不敢多瞧,赶紧把照片换给了矢田——如果不是知道这已经是死人了的话,他非得勃起不可。

“的确太可惜了,希望能查出她的身份和伤害她的凶手。”杰森真心诚意的说道。

“不那么容易,太混乱了,上面又不太想进行全城搜捕怕影响选举。我们有位同事说,从这姑娘那末端烫卷的发型来看,她很可能是来自下加勒比的。这可就更麻烦了……很可能她的身份永远就是个迷。哦……再来根烟,谢谢。”矢田伸出了右手。

杰森肯定不能拒绝,他赶忙抽出一支“五月花”送上。

矢田吐了两个烟圈之后说道:“不过,我这边得到的一点小线索也许跟这姑娘有关,但能不能让我接着查下去还是个问题,因为这线索还牵连着不得了的人物……昨天有个大学生在酒吧里吹嘘自己跟其他十几个人在个岛上轮奸了一位女贵族外加高官的夫人。他说这位夫人钢琴弹的很好,而且并没有反抗,是自愿让他们‘上’的。他后来被抓进了拘留所,但因为醉的太厉害,说话颠三倒四的,不过似乎暗示他们那天在那个岛上轮奸的不止一位女性。瞧瞧,这不得不让我觉得说不定照片上这姑娘也是他们做的孽。不过很可惜这家伙今天早晨居然在牢房里上吊自杀了。死了就死了吧,总也还能从他颠三倒四的口供里挖出些东西,但今天我们内部都在传着一个消息……”矢田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凑到杰森近前,把声音压的很低续道:“说是一位子爵的女儿夏幕节当晚在家中自杀了,她是某高官的夫人,还是位钢琴家……所以,如果这跟那个死了的学生嫌犯说的是同一个人的话,这案子就得从我手里被抽走了,而上面的人大概是不会关心一个无名的下加勒比女尸的真正身份。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杰森愕然,饶是他脑子没太灵光,也能想得到矢田叙述中提到的这位自杀的夫人应该就是约尔根森夫人,也即是陈先生的情人。

透露一些办案细节是矢田与杰森打交道时的习惯做法——他抽了杰森那么多的高级香烟也总得有点回报;而杰森往常也对听点“犯罪八卦”不在意,甚至这还是他跟同事闲聊时的独家谈资之一。

可今天,他意识到一桩惨剧跟自己熟识的人直接有关,他内心开始极为的不安起来。他开始担心陈先生,他希望自己的这位新朋友不要知道他情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杰森以己度人,如果在同一天,妻子被枪杀在他面前,而他的情人被轮奸后自杀,他肯定忙不迭的就得给自己太阳穴上来一枪了。

矢田没再说其他的事情,他向沉默不语的杰森要了今天的第三支“五月花”,将其夹在耳朵上回到了卡车边继续指挥着工人搬运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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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终于回到家了。

今天对于他本人来说算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但他觉得极为疲惫和彷徨,他希望回到家可以什么都不管两眼一闭使劲睡上一觉。

他甚至觉得人生突然没有了目标——以前其实也没什么目标,不过过一天算一天,但总归模模糊糊的在盼望升官发财。

可现在呢,杰森觉得升官发财又能怎样,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而且上帝夺取你生命的时候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美是丑。

小时候,杰森甚至天真的以为美女是不会死的,因为他不愿相信这种美妙的物体会彻底消失。但今天他却赤裸裸的知道美女也会死,而且还会在很年轻的时候以很悲惨的方式死去。

“嘿,贝洛先生。”

又是邻居鲍勃·陈。

他跟上午时姿势几乎一样,站在前院,双手插在裤袋里,仰头看着街边一棵枫树。

“你好……你的兄弟姐妹都还好吧?”杰森很想问问陈先生回家没有,但他忍住了,他觉得这很可能是在戳鲍勃心上的伤口。

“还好。我姐姐去找亲戚借钱了,弟弟妹妹们什么也不懂,吃饱了就行。现在在后院踢球呢。”鲍勃平静的回答着。

“哦,那就好,那就好……”

“可我爸还是没有回来,可能他已经死了吧。他最好死了,他不要以为他跟那个当过我妈妈学生的高级骚货搞在一起我妈妈不知道。我妈妈经常偷偷的哭,哭的非常伤心。所以,我爸爸还是死了的好。您说是不是?贝洛先生?我爸这样的人不配活着,我们刚刚失去了妈妈,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现在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不过贝洛先生,您放心,我不是我爸这样的人,以后我要是娶了丽莎我绝对对她一心一意。”鲍勃目光炯炯,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悲伤,或者说,他愤怒大于悲伤。

“呃……呃……”杰森支支吾吾,他觉得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没有意义的,也许唯一能宽慰鲍勃的就是现在就告诉他丽莎以后一定会嫁给他。可这种话更难说出口了,杰森可不想替自己的女儿决定终身大事,而且他觉得鲍勃这个过于沉稳的孩子现在让他莫名有些害怕。

鲍勃丝毫也没等待杰森的回应,他看着一片从枫树上缓缓飘落的橘黄色的叶子缓缓的说道:“我们远东人有句古话:落一叶而知秋。我不确定这叶子是不是因为秋天到了而落,但的确已经是秋季了不是么?我真希望可以见识下真正的秋季。”

“是,的确是秋季了,虽然气温依然高,但却也更容易流行感冒了,鲍勃,你们全家都小心。”在鲍勃的影响下,杰森也忍不住开始仔细观察那片树叶飘落的轨迹了。

“我会的。贝洛先生。说起来也奇怪,我之前活了那么多年,都没仔细看过马丁波利斯的秋天是个什么样子,大概我想当然的以为,既然气温没有变化,那么一年四季的景象应该都完全一样,但我今天发现,秋天的确有个秋天的样子,连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了。贝洛先生,这很神奇啊。”

“的确,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