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2

正文 • 第12回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4日 下午11:01    总字数: 14105

夜晚。

由于切磋谈论武学的关系,诚与瀮一路上走走停停,因而错过了入城时间,结果只得露宿荒野。二人相对而坐,躺靠在树上闭目歇息,中间则有一堆还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为他们提供温暖、驱逐野兽。

然而火吓得跑野兽,却吓不跑人。

就在离诚与瀮不远的高地上,有个衣装普通、脸上却戴了面具的人躲在一棵大树后方,微微探出头来,悄悄地盯着他们。此人的面具极为奇特,图案由许多绿色与褐色曲线不规律地交融而成。

正当这个神秘人在全神贯注地监视着诚与瀮时,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响;神秘人立刻扭头望去,只见有个身穿白色窄长袖上衣、外套一件暗蓝色无袖短袍的年轻女子正在缓缓朝自己走近——正是鸣香。

“不愧是十二圣使之一,连这点声音都能察觉。”鸣香对神秘人道,“瞧阁下的面具图案,应该是幻觞使吧?看来我们的推测并没有错,十全宗已经开始怀疑诚公子了。”

神秘人沉默不语,望着鸣香仔细打量一番后,才冷冷道:“我知道你是谁。你跟那些屡次袭击我十全宗的恶徒是一伙的,罗琅城好像把你标为七号头目。”

鸣香喃喃道:“七号?”思索片刻后,若有所悟地微笑着回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我鲜少露面,表现也不多,却和那几位主将一样被你们列入最危险敌人的名单,真是荣幸。”

“你一直在跟踪我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可是个有损威严的发问啊,幻觞使。”鸣香以嘲讽的语气回道,“阁下做了哪件既会暴露自身,又能令我确信有必要尾随你的事情,阁下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吧?”

幻觞使“哼”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么想来,你们也早就断定那小伙子不寻常,给予重视了。”稍作停顿后,又道:“罢了,多说无益。我承认被你跟踪是我的疏忽,但你既已主动在我面前现身,我便决不可能轻易放过你。接招吧!”说罢,幻觞使便拔剑出鞘,快步冲向鸣香。

鸣香反应迅捷,马上取出锁镖,手臂一甩,镖头便已笔直朝幻觞使飞了过去。幻觞使停住脚步,挥剑格挡。二人紧接着隔空打了十多手,最终鸣香手臂猛地抖晃数下,让锁镖以奇妙的轨迹运动,围绕对方的右手剑缠了几圈,随即道:“请住手吧,幻觞使。此时此刻开战,对你我都没有好处。”然后拿出一张小纸卷,续道:“我之所以现身,只不过是想把这样东西交给阁下。”

“交给我东西?”幻觞使奇道。

鸣香收回锁镖,道:“接好了。”跟着便把小纸卷抛给幻觞使。幻觞使接住小纸卷后,疑惑地打开它,迅速阅读一遍,当即大吃一惊,叫道:“这是。。。!”

“幻觞使现在明白了吧?与我战斗是没有意义的。应该做些什么,我想阁下已经心里有数。时间紧迫,我就先行告辞了,阁下请便。”说罢,鸣香便悠悠转身离开。

“慢着!给我解释清楚!”幻觞使急道,同时快步跑动起来,欲追赶鸣香;怎料有团黑影忽然从旁边一棵树上跳了下来,直接扑到幻觞使的左臂上。幻觞使只觉左臂传来一阵疼痛,慌忙下意识地挥动右手剑,劈向那团黑影,可眼看就要砍中目标时,剑却被某种坚硬的东西牢牢扣住了。幻觞使于是猛地朝旁边的大树甩动双臂,把那团黑影砸向树干,如此反复数次,才总算挣脱那团黑影的纠缠。

幻觞使随后赶紧卷起衣袖,察看左臂,发现上面竟赫然多了两排渗血的牙印,紧接着扭头望向掉到地上的那团黑影,却见它是只很奇特的生物,身形酷似猫狗,头部外观则与爬行类动物更为相近,且前肢比后肢稍短,表皮呈橘色,背上还长了一对翅膀,正迅速地蹿进草丛里溜走,心里惊道:“橘翼龙!?野生的吗?可这品种应该只会在东南方出现呀?再说它何以突然攻击我呢?。。。啊,莫非是。。。!”想到此处,幻觞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鸣香的背影,呆愣片刻后才又想道:“橘翼龙动作灵活,但性情温顺,人工饲养的话一般只适用于杂耍表演,可刚才那头却何其凶猛,她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不,不对,现在并非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眼下更重要的是。。。”随即不安地将鸣香交给自己的小纸卷凑到眼前,确认其内容。

只见小纸卷上写了一句话:确有人跟随在后,会寻一僻静之处解决。

早晨。

“呼啪呼啪。。。”诚与瀮在一片空地上继续之前的切磋,发出阵阵拳脚相交的声响。只见瀮左腿猛地朝上踹出,被诚躲开后右腿跟即抬起。诚赶紧准备防御下一击,怎料瀮却只是将右腿往左侧轻挪一小步,接着顺势转身下蹲,左腿扫出,攻向对方下盘。诚应变不及,被绊得有些失去平衡,摇晃两下后才稳住脚跟。

瀮收回左腿,立直身体,道:“多注意对手下盘的假动作,朋友。作势出击后再迅速进行移位,诱使你采取错误的防守,从另一个角度钻空子是很常见的。”

“明白了。我们再来。”诚点着头道。

二人随后重新展开较量。瀮虽仗着速度上的优势不断抢攻,但诚并未因为处于被动而变得急躁,耐心死守,硬是撑了好几个回合。突然,瀮中断连击,右臂猛地往回缩,仿佛要使出重拳;可他这一手前摇过大,于是诚赶紧捉住时机,左手出拳反击。岂料瀮竟向后翻跳,同时扬起右腿,踢中诚的左拳!

诚左手中了一脚,不禁感到有些疼痛,下意识地收了回来;瀮以背部着地后翻滚一圈,站起身来,道:“不行,还不够沉稳。一流的战斗师绝不会在破坏对手的防御前使出如此掉节奏的重拳,那明显是个幌子。”

“是,我懂了。”诚一边轻轻甩晃左掌,一边回道。

瀮随即笑着续道:“但你选择在那个时候出手,说明你并没有战略僵化,一味地死守,这倒是件好事,只不过捕捉时机的准确度还有待提升。通过卖破绽来诱惑对手的战术虽然很常用,可要模仿出因疲惫而导致力量、速度、连击次数、停顿间隔等方面表现有所下降却是极为困难的。如果多留心对手战斗状态的整体变化趋势,应该能更好地判断反攻时机。”

“嗯,理解。可以再来吗?”

“不了,我们还是先赶点路吧,免得又要像昨夜那样在森林里睡觉。”瀮一脸厌恶地摆了摆手。

“哈哈,说得也是。”

已经褪下乔装、换上代表十全宗高职人员身份的金纹蓝袍的幻觞使来到荒郊里的一座破庙,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他一踏入前厅便极为警惕地扫视四周,确定并无异样后方才穿越前厅,但欲进入供奉佛像的大堂时却被紧闭的纸窗木门挡住了去路。

幻觞使犹豫了一会儿后,退出两步,随即猛地扬起右腿,一脚将木门踹开。一幅令他难以置信的景象登时便映入眼帘:只见大堂内的地上躺着好几名十全宗战斗师,个个要害受伤流血,面目狰狞,一动未动,显然已遭人毒手。幻觞使虽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不禁吓了一跳,立刻冲到同伴们的遗体前,一边使劲摇晃,一边叫道:“喂,醒醒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岂料话音未落,前方却传出“嗖”的一声,同时还有一阵微风吹来。幻觞使心中暗叫不妙,急忙往旁边翻滚,随即回头一瞧,发现地面上竟已插入一支木箭,紧接着抬头重新望向前方,却见佛像左边的横梁上有个人影,背对自己靠坐在木柱上,右手握弩笔直瞄了过来。

“总算没白等一夜,你终于来了。”木梁上的人道,“姑且先相信你就是幻觞使吧,若是连刚才的盲射都躲不开,便说明你并非我所期待的对手。”说罢,转身探出头来,显露自己的面目——是佳嘉。

幻觞使站起身来,嘴里喃喃道:“右手弩,墨绿色的紧身外衣。。。”然后向佳嘉道:“你是袭击李氏父子的那个女人吧?”

“嚯。。。大概是那个掉下山坡后侥幸不死的小杂鱼把事情告诉了诚那家伙,再由他转达给你们的吧?哼,十全宗的信息分享倒是做得挺好。”

“你说是盲射,但刚才那一箭明显是朝着我脑袋放的。看来你与昨夜那个女子不同,你是真想杀我。”幻觞使冷冷道,“可我想不明白,你们为何要作此安排,把我引到这儿?由她出手,或者你追过来不行吗?”

佳嘉自木梁上跃下,稳健着地后缓缓走向幻觞使,左手拉动右手弩尾端的机关上弦,同时道:“你不必知道这么多。。。”随即取出左手盾,接上反手剑,续道:“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

幻觞使一边拔剑出鞘,一边回道:“哼,狂妄。那我也无需再跟你客气了。看剑!”说罢便径直冲向佳嘉。佳嘉亦快步行动起来,迎面而上,与幻觞使在破庙内展开战斗。

幻觞使依靠武器长度上的优势,率先发难,对佳嘉连攻数招;佳嘉见状立即采取守势,将对方的招式逐一化解。幻觞使跟着继续抢攻,但佳嘉不急不躁,从容拆挡,令对方无机可乘。三十多手后,幻觞使有些节奏失控,一手劈砍前摇过大,让佳嘉抓住时机,左手盾稍微斜着向上击出,阻截他的右手剑,随即反手剑由下向上直挥;幻觞使赶忙后退躲闪。佳嘉紧接着扣下扳机,朝幻觞使的脸发射一箭;幻觞使下意识地歪头闪避,勉强躲过,但面具上却出现了一道刮痕。

佳嘉自然不会给幻觞使喘息的机会,当即手腕一扭,将反手剑转而朝上,再猛地往后回抽,划向幻觞使左肩;幻觞使慌忙把剑横置于身前,挡下这一击,同时挥出左臂,用剑鞘攻向对方腰部。佳嘉一个后退转身,左手盾斜下直锤,“铛”的一声撞开剑鞘,同时收回右手剑,顺势改而刺向幻觞使腰部。幻觞使屈身缩腰,避过此击。岂料佳嘉紧接着却往前轻跳,重新转身直面幻觞使,将右手弩举至身前,左手拉动机关上弦后迅速放出一箭,“哧”的一声刺入对方右小腿!

幻觞使实战经验丰富,尽管意外中箭,却未乱了阵脚,咬牙忍着疼痛,双目直视前方,保持专注。佳嘉以背部着地后翻滚一圈,站起身来,道:“哼,不愧是十二圣使之一,确实比周围这几个软柿子强得多。但那也是你的极限了,毕竟巅峰时期的你,也未曾触及一流战斗师的领域。”随即重新为弩上弦,并续道:“两个回合,再多两个回合,我定能取你性命。”

幻觞使明白此次的对手非同小可,故不敢再胡乱发言,全神贯注地盯着佳嘉。

“不主动进攻了吗?那就换我上吧。第二回合!”话音刚落,佳嘉便迅速踏前逼近。幻觞使可不会让对方轻易靠过来,当即右手剑笔直伸出,刺向佳嘉。佳嘉将左腿挪到右腿前方,顺势倾斜身体,躲开幻觞使的刺击,紧接着反手剑朝上挥出。幻觞使立刻挥出剑鞘,意图阻截;怎料佳嘉突然一个回抽转向,改而往左横划,同时把左手伸至右侧,抓住对方的剑鞘。幻觞使反应不及,左臂被佳嘉的反手剑划出一道血红的伤口。

幻觞使赶紧将右手剑转而向左急劈,想要反攻;可佳嘉早已料到幻觞使会有此一着,当即手腕一扭,用反手剑格挡,并扣下扳机发射木箭,命中幻觞使右肩下方数寸之处。还未待幻觞使反应过来,佳嘉又抬起右腿,扫向对方背部,令其不禁踉跄踏出几步,而后再挥动右手剑,砍向对方左臂。幻觞使情急之中不得已松开左手,好缩回臂膀,让佳嘉成功夺取其剑鞘。

短短数手较量,佳嘉便已占尽上风,但这回合还不算完;只见佳嘉立刻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将刚刚抢来的剑鞘转为尖端朝外,当成左手剑使用,左右连环出击,对幻觞使展开狂轰滥炸。面对速度、力量兼具的佳嘉,仅剩一柄单手剑的幻觞使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纵然死守,亦不断遭到破防,节节败退,五十多手后更是方寸尽失,动作变得杂乱无章,可谓是苟延残喘,大势已去。

果不其然,佳嘉很快就抓住幻觞使的大失误,猛地挥出剑鞘,“啪”的一声打在对方右肘上,登时令其只觉右臂一阵酥麻,整条胳膊力气全无。佳嘉随即轻轻跳起,一脚踹在幻觞使心口上,直接将他踢飞到数丈开外。佳嘉落地后,立马又把左手里握着的剑鞘扔在一旁,拉动机关为弩上弦,瞄准幻觞使放出一箭,“哧”的一声扎入正试图站起身来的幻觞使的左大腿。

“唔!”幻觞使不禁轻轻呻吟一声,随即只听佳嘉得意地道:“哼,和我预想的一样,你还撑得住第二回合。但接下来肯定就结束了,做好觉悟,坠入地狱吧。”

事到如今,幻觞使当然明白自己已经陷入绝境,慌忙撒腿就跑。佳嘉见状,悠悠道:“没用的,我把你会逃跑也计算在内了。”说罢便快速跑动起来,追赶幻觞使。

幻觞使双腿负伤,行动力大不如前,瞬间便被追上。幻觞使赶紧转身朝佳嘉直刺一剑;岂料佳嘉竟俯身挺进,左手盾绕过头顶举至后脑上,挡住幻觞使的刺击,并猛地劈出反手剑,“唰”的一声划破对方腹部,急穿而过,一大股鲜血立时自伤口涌流而出!

“呃啊啊!!”幻觞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旋转着踏出几步,右手剑也掉到了地上。佳嘉随即转身冲向对方,左手盾笔直击出,打在其眉心上,顺势将他按倒在地;强大的力道穿透面具将幻觞使的脸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喷溅的血液瞬间把佳嘉半张脸庞染成了一片腥红。

“十二圣使吗。。。”佳嘉一脸冷酷地立直身体,嘴里喃喃道,“你们之中能有几人可以存活到战争结束呢?”跟着取出一块手绢,将脸擦拭干净,再把变得脏秽不堪的手绢提至眼前瞪了一会儿,撅了撅嘴,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诚与瀮一边赶路,一边切磋,转眼间已经来到一座距离康丁堡不远的小镇。连日来的奔波令诚颇感疲劳,晚上在小镇里的客栈投宿时睡得很香。

诚隔天早上起床后,发现房门口下方塞了一封信,疑惑地捡起来打开一瞧,只见上面由左至右写着:与君相识同行,谈论武学,甚是快活。然眼下离康丁堡已近,为避免耽误要事,只得在此留书拜别。君若继续活跃于江湖,则你我必有再聚之日。

署名则是:瀮

诚大吃一惊,急忙跑到隔壁瀮的房间,开门一瞧,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丝毫不见伙伴的踪影。诚立刻又下楼询问掌柜,得知瀮天还没亮就退房走了,且并未说明去处。

诚失落地低头重新读了一遍瀮留给自己的信,虽然隐约觉得有一些令人在意的地方,但与伙伴离别的伤感很快便涌入心房,令他不禁默默想道:“有缘再会,朋友。”

诚继续赶路,未过中午便抵达康丁堡。这地方与罗琅城相似,但建筑略为简破老旧,遗迹遍布街巷,俨然是个饱经战事的古城,多了几分沧桑感;诚不禁放慢步伐,好好欣赏这番别致的风貌。

当诚走到一处路岔口时,后方忽然传来些许动静。诚下意识地扭头一瞧,只见不远处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往路岔口的方向冲来,并频频回头观望,其身后数丈之外则有一位年轻男子,也在飞速地奔跑着,明显是在追赶那少女。那少女娇小可爱,及腰的长发用两枚蹄状的黑色钗子扎成双马尾,身穿长及膝盖的黑色短袖连衣裙,束了一根在背后系成蝴蝶结的紫色腰带,两条前臂上裹着紫色无指手套,小腿上则是一双紫色长袜;年轻男子则看起来未满二十,气宇轩昂,身材适中偏高,穿着一件紫色长袍,剪裁窄紧的袖口呈深紫色并绣有金色花纹,腰间有一根与袖口相同色调的腰带和几样饰品,纵使并非大富大贵人家的阔少爷,也必是家境优越的翩翩公子。

“别再胡闹了,韵琪!跟我回塾院去!”年轻男子喊道。

“不要!我还没玩儿够呢,让我多溜达几天嘛!”少女回喊道。

与此同时,路岔口左侧传来了“咯哒咯哒”的马蹄声。诚循声望去,只见左边那条路有几匹骏马正在急驰而来,每匹背上各骑着一人,全都身穿样式华贵的蓝袍,显然是十全宗的高级职员。少女对此毫无警觉,仍在一股脑地往前跑,意图甩掉年轻男子。

诚心中立刻暗叫不妙,想道:“再这样下去,双方肯定会撞个正着,那小姑娘怕是要受重伤!”当即快速奔了出去。少女冲到路岔口中央后才瞧见那几匹马,但已来不及反应;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诚及时赶到,扑跳过去,将少女一把抱住,翻滚至路旁,而冲在最前头的人见状也慌忙大喝一声,双手拉紧缰绳,勒住马匹,这才总算没酿成事故,不过自己却因此失去平衡,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来。

“姑娘没事吧!?”诚放开少女,担忧地问道。年轻男子随后也赶了过来,紧张地道:“韵琪,你不要紧吧!?”

“唔,没什么大碍。。。”韵琪眯着眼,右手轻轻挠着后脑答道。

另一方面,其余的蓝袍人也都纷纷勒停马匹,赶到落马的同伴身边去表达关心;怎料那人却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关心以及身上的疼痛,怒气冲冲地径直走到韵琪面前,骂道:“你眼睛瞎了吗!?没瞧见这是红砖道?突然蹦出来是想干啥?找死啊?”诚、韵琪、年轻男子仔细观察四周,方才发觉这条路的左右两旁各有一道用砖块铺出来的红线。

“抱歉,我外地人,不清楚规矩,红砖道怎么了?”韵琪委屈地道。

“这是直通城关的捷路,行人若欲使用,须得先确认道上并无快车快马来往,你说你怎么瞧都不瞧就。。。”那人暴躁地埋怨道,可话未说完,他身后的其中一名同伴却打岔道:“罢了,既然双方都无大碍,就不用再计较了。别为这点小事耽误时间。”

诚、韵琪、年轻男子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个仪态威严、眼神凌厉逼人的青年男子,其蓝袍上的花纹为金线所绣,与他人的银纹蓝袍形成鲜明对比,显示出其更高一等的身份;年轻男子盯着他打量片刻后,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而想与韵琪理论的那人虽心有不甘,但见上司发话,只得愤愤不平地回头跨上坐骑,和同伴们重新上路。

待那几个十全宗高职人员离开后,年轻男子对诚抱拳行礼,道:“多谢兄台出手救了我朋友。”韵琪随即也道:“嗯,刚才真是多谢你啦,这位大哥。”

“没什么,应该的。”诚回道。

“对了,现在正好是午膳时间,不如我请大哥吃顿饭,以表谢意吧?”韵琪续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别客气,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馆,我们走吧。”说罢,韵琪便拉起诚的手,欲要离去;可她才刚踏出一步,年轻男子就伸手搭在其肩膀上,道:“你给我等一等,韵琪。你该不会以为能用这种小花招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吧?”

韵琪露出一副“被发现了”的表情,“唉嘿嘿”地傻笑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过身去,以哀求的眼神望着诚道:“大哥,拜托你再救我一次吧,将这家伙打发掉行不行?”

年轻男子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对诚道:“兄台莫要误会,我这位朋友私自从塾院出逃,到外头来玩耍,我只是想把她带回去,绝无恶意。请客吃饭的事情我也不反对,不过为了避免她趁机开溜,还请兄台允许我随行。”

“我先说清楚了,我只请这位大哥吃饭,可不请你!”韵琪伸手指着年轻男子嚷道。

“放心,我家虽然没你家富裕,但也没穷到连和你一起吃顿饭都不够钱。”年轻男子回道。

“好,话可是你说的,如果真对自己的钱包有信心,那就跟过来吧。”韵琪随即向诚甩头作势,道:“这位大哥,我们走。”

“我、我看还是不必了。。。”诚难为情地道。

“没事儿,既然煌都答应了,不吃白不吃。”

在韵琪的盛情相邀下,诚自感不好再拒绝,于是跟着她来到数条街外的一处大饭馆,年轻男子紧随在后。诚一步入饭馆,便见这里布置气派奢华,登时令他想起前段日子住过的那几家高级客栈,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掌柜的,要一间包厢。”韵琪道。三人接着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入座。

不久后,店小二恭敬地递上三卷菜单;诚拿起来一瞧,果然不出所料,上面净是一些自己连听都没听过的菜色和高得离谱的天价,不禁凑到韵琪耳边,小声问道:“我说姑娘。。。这儿的东西未免太贵了吧?要、要不要换个地方?”

“怕什么?本姑娘有钱!”韵琪笑道,随即扭头看回自己手上的菜单,道:“哼哼,该点啥嘞?”

诚双目盯着韵琪,凑到年轻男子那边,问道:“你这位朋友到底什么来历呀?”

“兄台还是别问了,说出来怕吓着你。兄台只需知道,她家的财富多得难以想象,她纵使餐餐在这里大吃大喝都不算点事。”年轻男子答道。

“嚯。。。”

“嘿,这位大哥,你有什么想尝尝的吗?”韵琪忽然扭头问诚道。

“呃,其、其实我不是很清楚这些菜色。。。”诚尴尬地道。

“哦,早说嘛,我来给你介绍介绍。”韵琪随后便指着菜单上的菜色,一样一样描述起来;但才说了几样,却听年轻男子道:“梅菜扣肉、凉拌黄瓜、腐皮卷、香葱炒蛋,各来一人份的。”

韵琪急道:“喂,煌,你擅自乱点什么。。。”可话音未落,年轻男子又向店小二道:“麻烦把我们的账单分开,待会我与这位姑娘各自付款。”

“你这是想干嘛?”韵琪问道。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免得你一时兴起乱点一通,过后才叫我和你分账,我没本事跟你一起疯。”年轻男子答道,并冷冷地斜眼望着投来不悦的目光的韵琪,片刻之后再对店小二道:“饮品的话,给我一壶蓝目龙乡茶吧。”

韵琪“哼”了一声,继续与诚讨论菜色,最后挑了几样诚比较吃得惯的乡式小菜。

待店小二离开后,年轻男子向诚抱拳行礼,道:“在下复姓紫音,单名煌,来自梅县培英塾院,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我叫诚,诚信的诚。”诚答道。韵琪跟即道:“我叫韵琪,声韵的韵,琪花瑶草的琪。刚才的事情真的多谢诚大哥啦,不然我现在恐怕只剩半条命了。”

“我们也算运气好,韵琪没有受伤固属万幸,可对方若要向我们追究责任,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紫音煌道。

“怎么,那些人有何了不起的吗?”韵琪问道。

紫音煌点了点头,道:“嗯,如果我没猜错,为首的那个穿金纹蓝袍的人正是康丁堡何总督。”

“总督?”诚惊道。他先前和雷文轩在罗琅城内游逛闲聊时,曾听对方提起十全宗的组织架构,得知总督一职乃为边境防卫而设,坐镇基地,统领方圆数百里之内的所有分舵,战事爆发时可在总部接手前全权指挥,地位与作用非比寻常;整个十全宗势力范围内仅有两名总督,罗琅城的萧总督他当然早已耳闻,那天大战时也曾瞥见几眼,只是并未想到今日竟会在机缘巧合下偶遇另外一位。

“对,何总督。”紫音煌道,“要说清楚此人是何方神圣,得先从十全宗与弯刀门的矛盾讲起。”停顿片刻后,开始解释道:“弯刀门霸据西南区域,长久以来一直觊觎十全宗的地盘,屡次北上进攻,双方每隔几年都要交战一次。十全宗为了更好地应付弯刀门没完没了的侵袭,便在康丁堡设立基地,屯兵于此。可是与隔着河水的罗琅城不同,这里没有任何天险庇佑,每逢战事必遭波及,承受非常大的压力,纵使有重兵驻守,也逃脱不掉在漫长的斗争中几度沦陷的命运。但到了三十多年前,这种情况却完全改变了,只因何总督的父辈与祖辈率领自家培养的精兵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收复康丁堡,并重建基地,巩固城防,而何总督则青出于蓝,文武双全,年少成名,刚过二十便在长辈的保荐下接任总督之位,随后用了一年时间扫荡驻扎在城外蛮荒之地的弯刀门部队,硬是将战线推进数十里,令弯刀门从此再也瞧不见城关大门,使康丁堡十多年来和平无事,可谓是十全宗与弯刀门斗争历史上的一大功臣,并深得这一带的百姓爱戴,威望极高。”

诚听完紫音煌的阐述后,一脸敬佩地道:“原来是这样一位劳苦功高的大人物啊。”

这时,店小二提着托盘走进包厢,把饮品和几样菜色盛上桌面;待店小二忙完退下后,韵琪道:“来,诚大哥请。我就先动手了。”说罢便抄起筷子,夹了块肉,送进嘴里。

“紫音公子请。”诚道。

“诚兄请。称在下为煌就行。”紫音煌回道,接着倒了一杯茶,啜饮几口后,又道:“诚兄既然不知何总督的事情,那想必也并非本地人吧?请问为何来到康丁堡呢?”

“啊,我是来找丁师傅的。”

“丁师傅?那位传说中的铸炼师吗?”紫音煌惊道。

“是的。我有点事情需要请教丁师傅,听人说他在这一带有个铺子,便想前去探寻,碰碰运气。”

“嚯,还挺有趣的,说不定真能和丁师傅见上一面呢。诚大哥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韵琪道。

紫音煌立刻向韵琪投去怀疑的目光,道:“你不会是想借此开溜吧?”

“哎呀,这机会真的很难得嘛!你也想去见识见识的吧?诚大哥,你介意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吗?”

“我倒是不介意。。。”诚的话音未落,韵琪就抢着对紫音煌道:“瞧,诚大哥都说行了,我们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顿了片刻后,又道:“我知道你是怕我逃走,那我答应你,见了丁师傅,我就跟你回塾院去,如何?”

紫音煌一脸不信任地望着韵琪。

“来,给你加块鸡腿,请紫音大爷通融一下。”

“。。。”

“不然你这顿饭我也请了?”

“。。。”

“哎呀,求求你啦!”

紫音煌拗不过韵琪,叹道:“唉,好吧,去就去。”随即话锋一转,又道:“但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无论此行见不见得着丁师傅,你之后都得跟我回去。”

“好好好,多谢你啦,煌。”韵琪喜道。紫音煌不再搭理韵琪,转而问诚道:“诚兄所说的那个铺子在哪里呢?”

“据传是在千古林里,需从康丁堡出关,往东南南方向走大约半天的路程。”诚答道。

“哦?那可挺偏僻的,得先充分准备才好上路。”片刻之后,紫音煌又问道:“不知诚兄有何事想请教丁师傅呢?一般人想找他,应该都是为了获得上好兵器吧?”

诚迟疑了一会儿后,道:“不好意思,容我先冒昧确认一下,两位应该与十全宗没有任何关系吧?”

“木有,”韵琪微微摆手,一边嚼着食物一边道,“我们和十全宗八竿子打不着。”

诚“呼”地舒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把详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吧。这话说来有点复杂,与最近十全宗屡遭袭击的一系列事件有关。”

三人于是一边共餐,一边聊起诚是如何以与佳嘉的偶遇为开端,孤身步入江湖,一路循着线索,为寻找烽叔而追查到此。待诚阐述完毕后,紫音煌道:“也就是说,诚兄是在怀疑自己的熟人与这一系列事件有关?”

诚点了点头,回应一声:“嗯。”紫音煌随即道:“这还真是令人在意呀。但愿诚兄那位叔叔并未遭到恶徒扣押,被逼着给他们办事,否则处境必定很不乐观。”

诚忧心忡忡地道:“可那就表示烽叔是自愿参与的。这两种情况究竟哪个更好,我也说不上来。我有时候甚至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胡思乱想,他根本从未卷入其中。”

“确实,现在事情尚未明朗化,猜不透其中的玄机,想得太多也只能徒增烦恼而已,还是应该静下心来,慢慢调查,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此行顺利寻着丁师傅,或许便可得到更多情报。”

“那诚大哥打算何时出发?”韵琪问道,接着把两根小白菜送进嘴里。

“两位若没什么急事,我想吃完饭就走。”诚答道。

“哦,辣我们赶快吃吧。”说罢,韵琪又迅速往嘴里塞了三口米饭。

诚、紫音煌、韵琪用完午饭后便径直朝康丁堡南门走;怎料正要出关时,却被护卫给拦住了。

“从这儿出去以后就是战区了,什么都没有,而且危险得很,为安全着想,闲杂人等不许通关!”护卫道。

“哈?这啥破规矩?我们就想进去千古林走走也不成吗?”韵琪嚷道。

“什么?千古林?你们疯了吗?那种野兽丛生的地方也敢去?不行不行,绝对没理由让你们出关。再说了,谁晓得你们是不是弯刀门的奸细,要到对面去通风报信?”

护卫态度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行;诚、紫音煌、韵琪于是只得退到一旁。

“唉,现在怎么办呢?那家伙管得也太严了吧?”韵琪失望地叹道。

“康丁堡毕竟是战争多发地,他那样做实是情有可原,别怪他了。”紫音煌对韵琪道。

诚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衣襟,随后忽然道:“我还有办法。”

韵琪听了,立刻眼睛发亮,喜道:“真、真的?”

“嗯,但我得先到市中心走一趟,能不能成还未可知,需请两位耐心等候一段时间。”

“好,那一个时辰后,我们在之前的饭馆碰头。”紫音煌道。

三人随即暂时作别,韵琪趁此期间拉着紫音煌在城内游逛;一个时辰后,双方如约在饭馆面前汇合。

“怎么样,诚大哥?”韵琪急切地问道。

“我探到了另一条路。”诚点着头道,“我们不从南门出关。”

“那要如何去?”

“康丁堡东边不远处有座小镇,那儿的边界并无围墙,警备也不似康丁堡这般森严,可以翻栅栏偷渡南下。”

“嚯,这还真有趣,诚大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呀?”

“怎么说呢。。。朋友推荐的帮手吧。”

“现在已近酉时,我们赶快动身吧。”紫音煌道。

三人随即快步走往康丁堡东门,总算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不到两刻钟便抵达小镇,寻了个客栈入住,趁早休息。隔日天还未亮,三人就悄悄上路,避开巡逻队的视线,径直朝南走,最终来到一处农田,位于其尽头的边界栅栏已经隐约可见。

然而剩余的路并不容易走完。

三人躲在一间木屋下,探头视察情况后,发现农田中央的半空中闪着一道灯光,当即不约而同地缩了回去。

“瞧见了吗?”诚道。

“瞧见了,恐怕是哨塔。”紫音煌道,随即又小心探出头去,盯着那灯光看了一阵子。

“如何?”诚问道。

“不行,完全瞧不清楚。”紫音煌答道。

“那怎么办?就这样冒险穿越农田吗?”

与此同时,韵琪侧身歪头,双目紧闭,嘴唇微微抖动,随后突然道:“别轻举妄动。那上面有两个人,一个躺在椅子上打瞌睡,另一个正举着望远镜扫视农田。”

“你能瞧清楚吗,韵琪姑娘?”诚惊讶地道。韵琪没有搭话,一会儿后又道:“那人放下望远镜了。他坐到椅子上,倒了一碗酒。”隔了片刻,再道:“一口气喝光了,紧接着又倒了第二碗。”

经过一阵沉默后,韵琪直起身来,张开眼睛,道:“好,他忙着享受美酒,没在注意农田里的情形了。把蜡烛吹熄,我们走。”

诚不解地道:“没了灯光,我们要怎么看路。。。”可话音未落,韵琪却胸有成竹地抢道:“没问题的,我来领路。”

“知道了。”紫音煌不假思索地道。诚心中虽还有些顾虑,但见紫音煌如此信任韵琪,犹豫片刻后,道:“好,我听韵琪姑娘的。”接着便灭了提在手里的小灯笼。

“你们不要太急,也别走得太慢,跟着我的步伐就行。”韵琪道,“准备好了吗?”诚与紫音煌点了点头。

三人随即开始行动;韵琪似乎对农田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能快的地方快,该慢的时候则慢,带着诚与紫音煌在一片漆黑中轻松穿行,不一会儿便来到栅栏边。

“我先翻过去,探探对面的情况。”紫音煌道。

诚道:“由我来吧,万一碰到什么危险。。。”但话未说完,紫音煌已经利落地爬上栅栏,往前一扑,瞬间没了踪影;片刻之后,才听他在栅栏的另一侧道:“很安全。”

“好,那韵琪姑娘你先过去,麻烦煌公子在对面接应。”诚背靠栅栏,将双臂叠放在身前,欲给韵琪垫脚;怎料韵琪却在一旁助跑几步,奋力跃起,居然够到了栅栏顶端,双手再一使劲,把身体拉上去,跟着“喳”的一声跳落到另一侧的草地上。诚没想到一个娇小姑娘体术竟如此之好,怔了一怔,随后赶紧也翻过栅栏。

诚着地后,只见前方数丈之外尽是一片丛林,与身后的文明地带形成强烈对比,仿佛接触到了新的世界。

“诚兄没事吧?”紫音煌问道。

“没事。”诚答道。

“那我们进千古林喽。”韵琪盈盈道。

“嗯。接下来的路程可要比刚才凶险许多,随时会遇上野兽,需得万分谨慎。”说罢,紫音煌便对诚点头示意。诚于是重新点亮灯笼,与其他两人一同步入笼罩在雾气中的千古林,靠着微弱的烛光和指南针小心翼翼地穿梭。

经过一段时间后,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变得清晰。他们三人很快就有所发现——地上的鞋印与轮痕。

“诚兄,你怎么看?”紫音煌一边蹲着身子观察那些印痕,一边问道。

诚回道:“看来经常有人使用这种方式偷渡。我们不妨先沿着印痕走下去,至少有个谱儿。”紫音煌点头表示同意。三人于是照着诚的提议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然后发现印痕分叉了。

“这是怎么回事?”韵琪奇道。

“至少有两批来自完全不同地方的人在使用这条路,这是最合理的解释。”紫音煌道,“现在的问题是,哪边更有可能把我们引到丁师傅那里去?”

诚仔细比较两边的印痕后,指着其中一边道:“这儿的印痕数量明显较多。”

“那就表示有更多人走,我们选这一边吧。”韵琪道。

紫音煌思索一阵子后,道:“不,我认为应该选印痕少的。”诚随即点头表示同意。

“啊?为什么?”

“丁师傅的铺子位处这丛林之中,绝对无法自给自足,又得把武器卖到市面上,因此必定要与外界接触。”诚解释道,“可他的行踪鲜有人知,说明他所用的路径较少与别人的重叠,不容易被察觉。按照这个思路,选印痕少的那边概率应该会更高。”

“哦,原来如此。”

这时,森林深处冷不防传来“嚎”“嚎”的两声巨响,如雷贯耳,立时便将诚等三人震在原地。

“嚎,嚎。。。嚎,嚎。。。”相同的声音又再一阵阵地传了出来。

“这肯定是猛兽的咆哮声,”诚一脸严肃地警告道,“大家当心!”紫音煌点了点头,随即与诚一起警惕四周。然而三人许久都没有瞧见猛兽的踪影,那咆哮声也逐渐变得微弱,最后停息了。

“嗯,安全了。如果连我都听不到咆哮声,表示那头猛兽确实已经走远。”韵琪道。三人于是重新上路。

“话说我们这一路上好像都没碰到野兽吔。”韵琪道。

“或许是被刚才那头吓得不敢出没吧。”诚道,“听它的咆哮声,绝非一般的猛兽,其他物种对它感到畏惧也是有可能的。”

两个时辰之后,三人又有了新的发现——那里的一些树木已遭人砍伐,而且前方隐约可见炊烟。

“咦,这是什么?”韵琪在地上捡到几颗闪闪发亮的物体,不禁奇道。诚凑上前去,仔细端详片刻后,惊道:“是矿石!恐怕是运输时掉下来的,这附近肯定有铸炼匠!”

三人循着这些蛛丝马迹继续前行,最终不可思议地发现了一座小庄园。三人径直走入最靠前的一间木屋,只见里面陈列着各种外观精美、质量极佳的兵器。

“肯定错不了的,就是这里!”诚喜道。

“但为什么没人呢?”韵琪疑惑地道。

此时,一名身材略为圆胖的大汉扛着一大捆木柴走进了木屋,见到那三人,立刻奇道:“哦?真是稀客呀。各位是有事情找咱们吗?”

“请问丁师傅在这里吗?”诚问道。

“哈哈,果然如此。真亏你们有本事找到这儿来。”圆胖大汉一边把木柴放到地上,一边说道,“丁大哥就在里面的工房,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叫他。”

圆胖大汉走到木屋深处,打开一扇金属门,踏入工房;过了一阵子后,一名脸型尖长、全身穿着防护服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圆胖大汉则紧随其后,对青年男子道:“就是这三位要找你。”

“我就是丁师傅,”青年男子道,“不知各位有何事需我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