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只覺得睜開眼睛都很困難,好像眼皮被什麼黏起來了一樣。
他首先看見的,是自家宅邸的吊頂。
他尋思了一會兒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好些時候,才記起朝見時被遣去西隅Iris,空無一人的鎮子,屍山,黑焰——
還有通天的驚雷。
他猛地坐起上身,只覺渾身綿軟。
門廊上的人影一怔,停下手上的動作,仰著頭半側過來:「你醒了?」
「Eddie⋯⋯你⋯⋯」
「還是乖乖躺著吧,言冬說是被通天雷的咒力壓迫,你那時身上有傷,咒力就洩了進去。說來還是怪我,真是抱歉⋯⋯」Eddie垂下眼瞼,隨即轉過頭去,繼續拿左手在右手上絞動著什麼。
西川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活動了一下左手。似乎已經沒事了。
「我是怎麼⋯⋯我睡了多久⋯⋯?」
「啊?Casimir帶我們回來的,我也不記得通天雷之後的事。你呢,已經睡了五天了。」
「五天?⋯⋯Penelope⋯⋯?!」
Eddie背對西川的背影突又頓住。他放下雙手,手掌就覆在他坐著的門廊上,嘆了口氣。
「⋯⋯失蹤。」
空氣似乎凝固了。
Eddie背後傳來重重的踏在木製地板上的聲音——
西川踉踉蹌蹌地逼近Eddie,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為什麼⋯⋯你明明可以救她!為什麼連她也捲入那咒術裡!」他的臉幾乎貼在了Eddie臉上,「怎麼說你們也是師出同門,你竟然——竟然⋯⋯!」
Eddie被西川捉住衣領時原本吃了一驚,隨即表情慢慢緩和,居然微笑起來。
「西川啊⋯⋯我一直喜歡你這個朋友,就是因為你簡直就像一張白紙。」他拿右手握住西川擰住他領口的左手,後者這才注意到他右手上纏滿了繃帶。「⋯⋯有話直說,對事也只看表面。」
他不懂他指的是什麼,手上並沒有放鬆。
「我能救她?你沒有看到那東西的增長速度嗎?是救了她讓整個第十七陷入危難,還是犧牲一人了結此事?更何況——」他右手稍稍施力,按下了西川的左手,「如果在場的不是我,只怕連選項都沒有。」
西川一震,左手陡然放開了Eddie。
Eddie的話並不直白卻很明了——在場的幾人明明也對眼前的狀況無能為力,卻還降罪於Eddie不能保全兩者。
明明是自己太弱,還有什麼資格⋯⋯
西川坐倒在地,憤憤地左手握拳捶向地面。
「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那左手才剛痊癒。」Eddie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
西川垂著頭,並沒有接應。
Eddie又嘆了口氣,繼續往右手上纏著繃帶。
「哦,只是⋯⋯就目前所知Penelope伯爵僅僅是失蹤,並沒有她死亡的跡象。」
西川深吸一口氣,從他跌坐的地方站起身來,向門廊移了兩步,然後和門廊上的Eddie並肩坐下。看樣子似乎冷靜了一點。
良久,他才開口,「你的右手是怎麼了?」
Eddie撇了撇嘴,伸出右手直舉在兩人面前。沒有纏上繃帶的無名指關節露出了潰爛的皮膚。「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戴手套嗎?有些人就算不像你一樣只看到表象,但只要與他們利害相符,任何事都會被他們迫不及待地當成藉口。」
他收回右手繼續著纏繞繃帶的動作,「這幫人大概在氣惱除了我的神格之外,還有別的他們無法銷毀的東西吧。」他諷刺地笑笑。
「⋯⋯Eddie。」
「你要是打算說安慰的話,就還是打住吧。」
西川側頭,琥珀色的雙瞳在光河的餘暉裡閃爍,似乎在猶豫不定要不要開口。最終還是放棄了。
Eddie忽然頓了一下,把身邊一隻酒盞推向了西川。「不是酒,是藥。Killov下的咒。言冬還有傷在身,暫時顧不得你。」
西川遲疑地拿起那酒盞。
「好了。我來也就為此事。現在你也醒了,我就回府了。」Eddie逕自站起身來。「對了,關於Penelope,Xerces老頭子已經派遣了仕官調查Iris的咒。像你們這些還能隨意走動的,記得多留心。」
西川剛想問什麼意思,Eddie已向院落門口走去。他這才留意到他的雙腳套上了鐐銬,鎖鏈延伸進地面。靠近地面的地方,那鎖鏈似乎透明不可見。
封塵331年,死神Edmund男爵被軟禁於內廷。罪名是多次未經許可施用上古神紀的禁術,並因行事不利導致一名神職者失蹤。
通天雷驚動了整個第十七。據被遣往Iris清理召喚咒印殘餘和調查的仕官傳言,連續一個月,通天雷擊中的地方仍常有微弱的雷擊。
Laertes在事件過後原本打算找Eddie問清原委,卻在次日收到其被軟禁的消息。他明白現在的軟禁只是暫緩行刑——而此時,一如封塵之後,內廷只是暫時再次對如何處置死神這一禍患無法定奪。
在那之後他曾幾次到訪死神府上。被刑鎖束縛的Eddie卻對此次外遣閉口不提,每每只是坐在門廊上喝著悶酒,再則就是勸酒給Laertes。
終於有一天他忍無可忍,奪過Eddie手上的酒壺丟向院中,然後施術看它炸裂焚盡。
他惱怒的捉住Eddie的衣襟——「現在醒了嗎?!」
他那隻沒被額髮遮住的眼睛有些迷離。拿左手握住Laertes抓起自己的那隻手,「你們怎麼都喜歡這麼把我掂來掂去的,顯擺自己個頭大嗎?」
Eddie說這些有的沒的顯然比起他什麼都不說更令Laertes火大。他用力把Eddie甩向宅子門邊,後者毫不反抗,就這麼搖搖晃晃地後腦撞在牆角的柱子上,然後又搖搖晃晃地就地坐下了。
「我是說⋯⋯公爵大人有何高見⋯⋯?啊⋯⋯?」他瞇起眼睛摸了摸後腦,「現今在下被軟禁,革職處死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我在此飲酒,倒是礙著公爵大人了?」
如果是正如Eddie所說,Laertes就不會在這白費工夫了——雖然不曾歷經封塵,Laertes聽聞現今議會上的論調和當年如出一轍:半數人意欲將Edmund處死——其中包括千緣與承燁大祭司以及Kilian公爵。Ryan公爵雖不明此次事情原委卻願與好友Laertes共進退。一同外遣的Casimir大祭司雖然一向與Edmund不和,並在此前一度堅持要革除其神職,此次卻因一切事出有因為Edmund辯護。Killov大祭司照舊被空置,而翊公爵此時不知去向。
最終的裁決此時似乎只懸於Eddie對此事動機的證詞。
而他本人卻不肯供證,整日坐在府上喝酒。
「我看你還沒被處死,就要在這醉死了!」Laertes很少發火,此時卻無法控制自己,再次扯起Eddie的衣襟,一拳向他臉上揍去。
他就任那一拳重重落下,口角和鼻子滲出了血。
「Laertes閣下。」Laertes正扯著Eddie的衣襟把他拎起來扶正,再次舉起了拳頭,身後忽然有人問候。
因這聲音,Laertes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回頭望去,是Eddie的鄰居西川。
「閣下再打下去,怕是會被問罪了。Edmund閣下如今是刑犯,這麼做大抵不合體統。」
Laertes轉回望著Eddie,他竟然在笑。
想到西川確實有理,他悶哼了一聲,拋下Eddie在牆邊,站直了身子。
轉身離開經過西川時,Laertes長舒了一口氣,「我知閣下與他素來交好,請務必勸他供證。」他壓低聲音對西川說道。
背對著Laertes,直到感到他已走遠,西川才長嘆了口氣。眼前的Eddie整了整黑色便服的衣襟,立起左膝把左手搭在上面,稍稍仰頭靠著牆角的柱子笑。然後他拿又戴回了黑色手套的右手拍拍身側示意西川。
西川於是大步走上前,在他身邊盤膝而坐。
兩人都沒有開口,西川躬身拿回在門廊沿上的兩只酒盞和一隻還立著的酒壺——晃了晃,裡面似乎還有不少酒。
他斟滿兩隻酒盞,就地上將一隻推向Eddie。
Eddie沒有接。
「你為什麼不供證?」良久,西川才開口。
「如果我說⋯⋯」Eddie拿起衣袖抿去了嘴角的血跡,「明日仕官就會回來報稟,那召喚術原本就是我所為呢?」
西川一驚,轉頭看著Eddie。「可你⋯⋯」
「你覺得會是我做的嗎?」他端起地上的酒一飲而盡。西川只盯著他搖搖頭。
「喏,你不喝嗎?當為我送行。」
西川看著自己手上的酒盞,無動於衷。
「那算什麼表情⋯⋯?」艾迪訕笑著看著西川空白的臉,「這樣吧,乾脆⋯⋯不要等到明天了。」
Eddie的話似乎帶著醉意,但他轉身的動作卻毫不含混——西川猝不及防被他拿右手拍上了額頭,金色的咒印在額上有些灼痛。
剎那間,周圍的景物開始旋轉,變得黯淡⋯⋯他感到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潮濕的地面。
大概就是因為這一摔,西川才感到這並不是境界的介入。
站定之後,他才得以環視周遭。而首先映入眼簾的景象讓西川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黑灰色的雕塑。雕塑是成百上千只手。
手的動態各異,卻皆以放射狀從一個女人模樣的中心向外伸展。
這中心的女人頂著深紅色的長髮,身體是與那些伸出的手同樣的灰黑。她垂著頭,赤裸著上身,下身卻是蛇的模樣,頹唐地坐臥在一塊長石凳上。長髮蓋住了她的臉。
西川本以為那女人是雕塑的一部分,卻驀然望見,雖然只是時不時地,女人的胸口起伏著。再仔細看去,女人真正的雙臂分別被幾只石釘固定在那雕滿了手的立體的「牆」上。
眼前這場景詭異至極:西川怔怔良久,這才意識到他正處於一個幽暗的封閉空間。之所以能夠看到這座「雕塑」,是因為穹頂上遍布錯綜交結著發出呼吸般忽明忽暗的紅色幽光的植物根系。這些根從穹頂垂下,細細密密地爬滿了那女人的背。
「Eddie?這是⋯⋯哪裡?」
「哪裡?我府上的地下。」Eddie的聲音仍帶著些醉意。他從之前西川在發呆時似乎就一直站在他背後。
「這是⋯⋯到底是怎麼⋯⋯」
「西川,你知道嗎。」他搖搖晃晃繞過仍盯著眼前情境的西川,直走到那女人跟前,曲起右臂依靠在那雕塑的「手牆」上,目光卻低垂落在那女人身上。「創世大約兩千年後的上古神紀,有一個這樣的傳說——」
他頓了頓,右腳不安份地原地畫著圈,醉態盡顯。
「傳說——第十七,曾經也和其他的十六個世界一樣,並不是『亡靈』所在。創世神紀不久後,孕育之神Eulrice更是與理立之神Xystus結為連理,育有一子。夫妻恩愛。就在上古紀開始之前,Eulrice又有了身孕⋯⋯原本一切美滿,」
他仰頭立定,望著發光的植物根系在穹頂上織成的網。「只不過——未及分娩,那嬰兒便迫不及待剖開母腹,吞食了母親的心臟⋯⋯」
「Eddie⋯⋯你這是在說什麼醉話⋯⋯」
「這不是醉話!給我聽著!」穹頂下迴盪著那吼聲的回音。
西川只得任由Eddie講下去。
「因Eulrice孕育萬物,卻遭此男嬰食心而死,那被吞噬的心臟脫離了以『誕生』為核心的母體,便成了死神的核心⋯⋯而⋯⋯這嬰兒的父親,賦予萬物以『理』的Xystus,望見被親生骨肉戕害的妻子,絕望至極,喪失理智,唯獨破除了十七個世界中⋯⋯這個⋯⋯」
他說著,放下了靠在雕塑上的右臂,轉而摸向自己胸口心臟的位置⋯⋯然後,那隻手居然從他胸口陷了進去——他可見的左臉,表情痛苦地扭曲。
「⋯⋯這個世界的⋯⋯『理』:從此萬物⋯⋯不可衍生,不可自癒⋯⋯而他呢⋯⋯不知所蹤⋯⋯」
「Eddie!你要幹什麼?!」
他說著,緩緩從心口拿出方才深深陷入自身的右手,那手上赫然是一枚白色的光球⋯⋯
Eddie將那光球舉在身前,片刻前的痛苦神色此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故事⋯⋯你信麼?」他轉頭正面西川,臉上滿是戲謔的神色。
「Eddie⋯⋯?」
Eddie將光球向半空輕輕一拋,那東西便穩穩停在了他額頭高的地方。
隨後他輕輕抖了抖垂下的右手手腕,手上便出現了那柄他平時常佩著的巨刃。
還沒等西川反應過來他是要做什麼,Eddie就雙手揮刀,那半蛇身的女人的頭顱被利落地斬了下來。
剎那間,那些連結著女人後背的根狀物中的紅光從那集結的中心開始黯淡,波浪般蔓延至穹頂。
兩人所在的空間,轉瞬只留下那顆光球發出的白光照明。
西川只覺震悚,卻完全不明白在此時發生的任何事的意義。
Eddie轉為左手拿著巨刃,於胸前攤開右手,那光球又穩穩落入他掌心。微光中他的臉上仍是醉意朦朧。
「現在,不管傳說是否屬實,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都是那背負弒母之名的『死神』了。」
「什⋯⋯你剛剛說什麼⋯⋯?」
——難道那女人是——
忽然間兩人站立的地面和那穹頂一同劇烈地晃動起來,塵土和細小的碎石從穹頂上震落。西川揚起衣袖遮擋口鼻,而對面的Eddie紋絲不動。
此時,內廷諸神也感受到地面劇烈的震顫。忽然有人大呼:「光河——!光河⋯⋯!」
此時剛剛走進自家庭院的Laertes聞聲舉頭望去,此時還未到正午,光河的影像尤其清晰——而那本該逆流而上的光瀑,此時卻如冰結般靜止在天空。
那震動持續了很久,西川再站定時,發現那蛇身女人被斬下頭顱的頸項上,出現了和「接口」一樣的空洞。而Eddie,此時正要把手中的光球投進去。
西川已顧不得許多——眼下發生了太多他沒法理解的事,他只希望Eddie是喝醉了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基於這個想法,西川覺得眼下無論Eddie做什麼,先制止他就是。
於是他快步走上前去想推開Eddie托著那光球的右手。
讓他不解的事又發生了——西川的手,就從Eddie的右臂裡直接穿了過去。那一瞬間Eddie的臉上也掠過一絲詫異。他握著光球的右手,咒力輕微地振蕩了一下。
幻術⋯⋯?不對⋯⋯
就在西川遲疑的時候,光球還是被投進了蛇身女人頸項的「接口」。
Eddie的表情先是很疑惑,然後變得有些無奈。
「我看⋯⋯當時開你玩笑害你在接口上斷了手,現在你還真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Eddie抬起眼看著西川,「雖然很想知道神格被接口切割後會怎麼樣⋯⋯不過⋯⋯可能沒有機會了。」
「Eddie⋯⋯你⋯⋯我⋯⋯」西川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剛剛穿過Eddie的右手,眉頭越擰越緊——此刻他的腦海充滿了問題,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
Eddie走向他身邊,自他側面用右手拍了拍他的右肩。與料想的不同,西川確實感受到了那右手在他肩上的重量。
『這到底⋯⋯剛才是⋯⋯怎麼一回事⋯⋯』
Eddie側過臉,左眼盯著西川,忽然將左手提著的刀柄交進西川右手中。
「歸你了。」
西川目瞪口呆地握住了那刀柄。目送Eddie走向那無頭的女人身旁坐下。他雙手交叉著將兩肘分別支在雙膝上,兩人這樣相對無言了片刻。
Eddie把臉深深埋進了雙手中。
「西川啊⋯⋯」他的聲音聽起來莫名壓抑,「Penelope還是Killov,我都可以不管⋯⋯唯獨你,這白紙一樣的白痴,我是真的好擔心⋯⋯」
西川根本聽不懂Eddie在說什麼。只是片刻之後覺得眉間之前被Eddie拍上了咒印的地方又開始灼痛——
「⋯⋯拜託了⋯⋯逃吧⋯⋯」
⋯⋯視線開始模糊⋯⋯
他倒地之前,看到Eddie半跪在女人被砍下的頭顱前,捧起那頭顱,在那額間深深地吻了下去⋯⋯
【背景小劇場】
(一個巴掌拍不響╮(╯▽╰)╭)
有次在Dawson的境界,又是Eddie和Penelope對壘。兩人已打了很久,不分勝負。
Killov只是抱臂微笑著看兩人打鬥,絲毫沒有倦怠的意思。西川則有些無聊,倚靠在Killov身邊的一塊一人高的土石上。
「Killov殿下,在下有一事不明。」
「怎麼還用敬語呢,對我直呼其名就好。」
「唔⋯⋯嗯⋯⋯在學院修習時聽聞Edmund是因為咒術水平未達標準而不予以神職。可眼下他每每於伯爵對壘,似乎還是Edmund更勝一籌。雖說這只是劍術,我也曾與他比試,實在想像不出彼時其咒力會在男爵水平之下。」
Killov轉向西川,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如Eddie所說像張白紙。」他隨即又將目光轉向Eddie和Penelope的戰況。「我還真不知道當初外城的傳言是如此。不過其實因為Eddie的右手作為咒力媒介過於強大,師父一直在訓練他單手結印。原本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是什麼難事?西川忍不住想道,單手結印需要用幻術麻痹自身以在內心對另一半印化形,他自進入內廷以來並沒有聽說過,除了Eddie和那失去右臂的Ryan公爵,誰還會這麼做。
但他並未開口,只等Killov繼續說明。
「只是單手結印,就如忽略詠唱,尤其是近似度較差的咒,很難施用。而不同於擊敗已存神官,蠻力也適用,源自創世神紀考究的進入內廷的咒力考核是對所有元素的應用。Eddie他被師父禁止使用右手,所以一直沒辦法使用一些咒文,這才被拒之門外。其實要論實力,恐怕四大祭司也都在他之下吧。」
西川一驚,想到自己常和眼前這正和Penelope比試的「怪物」打鬧,不禁出了一頭冷汗。
「子爵閣下也不必多慮。有人切磋磨礪以防技藝生疏,也是好的。」Killov側向西川,柔和地微笑道。「何況⋯⋯他那暴躁脾氣,總還是有人能讓他別次次像打在棉花上一樣才好。」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