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浚,三年前戰神就拒絕過你了。」
「認得清,放下是智慧。看不透,一場夢幻無痕。」
雪醫一直覺得,是他向逸浚上仙灌輸了那些美好的幻想,才會驅使他一步步走向深淵。尤其是那織夢壺,把他的欲望放大了,變本加厲,間接促成這份深沉執著的虐戀。
雪醫的軀體裡,可是一個來自22世紀靈魂的未來人。他一開始也深信人人平等,愛無性別,心之所向,男女同等尊貴,富貴權勢不僅有貴族和皇族。這應該是個被努力奮鬥征服的世界,而不是拘於出生和世俗。但他忘了,這不是22世紀,就算你有了超脫的思維,但是人們的思想還是那麼封建不開發,而我們深陷世俗之中,就不得不顧慮那些異樣目光。
後來,逸浚上仙迷戀上雪醫所說的那個世界,他卻永遠無法在那種世界裡存在。
愛而不得,何處都不得,既然結果註定了是不得的,為什麼還要讓我知道呢?
雪醫對於逸浚上仙和帝君這段仙神之戀不支持是真的。愛情講究你情我願,兩情相悅,而不是像這樣一個無感一個自虐兩兩糾纏不清。他再這樣執迷不悟,結果也許能好,也許會墜落萬丈深淵,這場戀情,註定了萬劫不覆。
要明白,你得不到的,要適可而止,及時止損才是成熟的表現。
一扇不願意開的門,你一直敲就是沒有禮貌了…
一直到現在,雪醫依舊不明白,已經那麼痛苦了,上仙墮落成邪君,就更無可能,而且那個邪君的心上人早已戰死沙場,你為什麼還要苦苦等?
邪君只是不願意接受事實,現在是,當初也是。
「雪醫,您說的什麼我聽不懂呢?」
上邪琅玕揪著茶杯,指尖發白。
「就是求不得,我也得求!就算看不透,我也寧可耽於和他在一起的夢幻中!」
「你不明白,我和他糾纏那麼就,早就雙雙相融,分不開了…」
「心動即為愛,無關性別,兩個有趣的靈魂相遇即是緣。」
「愛的本性與生俱來,內心所追求的光便是心之所向。」
這些都是你們告訴我的不是嗎?
愛本無罪,罪在人心。愛而自由,生而無畏。
不是他喜歡男,只是他喜歡的那個人恰好是男罷了。
同性不是救贖,異性不是救贖,愛才是!
可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
他們扛過生死,卻唯獨敗在了流言蜚語上,總是世俗沒有容下他們…
雪醫無法說這是逸浚的癡心妄想,後來會變成這樣完全是他自取的。
因為他也明白,逸浚上仙他也只是想愛而已。
初神隕落那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從天界德高望重的逸浚上仙變成現在的上邪琅玕魔君,他的改變無疑是我們這些小夥伴之中最大的,而且還是活生生承受了痛苦,死死熬過來的。
就連他也不得不欽佩,他的這份執著和毅力。
這是個沒有半點盼頭的等待,他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堅持了下來。
只是這份堅持帶給他的痛苦遠比快樂的多,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若等待的盡頭是無果,是絕望,這樣對他來說太不公。
雪醫每回想開口勸,就會想起發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然後到口邊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來。
那些痛那些苦那些難都挺下來了,不賭一把的話不會甘心的吧?
最終雪醫也只能默默祈禱著,若上天有好生之德,請您成全他!
*
『愛似蝴蝶破蛹,衝撞是非,無知也無畏,又如螻蟻謙卑一身狼狽,癡心絕對,更是無風幡動無悲落淚,不飲則醉。』
『說他癡心妄想也好,說他不識進退也好,愛無罪,他選擇清醒著昏聵。』
雪醫跟他說過,後來的世界其實是認可同性戀的。在他們那裡,同性婚姻都是受法律保護的。同性戀並非是精神疾病,而是一種正常現象。
上邪琅玕第一次見到雪醫時,雪醫還是個毛毛躁躁的小孩,跟在君卿身後,口無遮攔。卻偏偏這對誰都口無遮攔的孩子,對他說出了他最想聽到的話,一語截中心弦。
「你看那兩個男的多般配啊,般配到連性別都一模一樣。」
他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激動地流下了淚水,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雪醫是這個天上除了君清外第一個讚美他們的人。
耽美不是罪,是這個世界被耽擱的美好愛情。
那之後,這個小孩總是來找他,帶他下凡間鬧市,沾染煙火氣息。
「上邪琅玕,我們去逛逛街?」
「不去,我要去紫苑找帝君。」
「今天是花燈節,有你最愛的丹青、花燈和美人哦!」
「紫苑的丹青難道比不過凡間的?花燈這玩兒,我一手就是幾十個,至於美人…我有帝君了。」
看著他提起帝君就一臉癡迷地傻笑,雪醫對此行為簡直嗤之以鼻。
果然不論今時或以後,虐狗行為依舊太過分了!
「你怎麼滿腦子帝君帝君帝君的,像是離了他就不能活似的。他沒有情根的,你就算是喜歡他也沒有用。」
「那我也喜歡,你管我。」
他們的愛,一直只是上邪琅玕在一廂情願嗎?
上邪琅玕不禁回想,鼻尖發酸。
是呀,一直是他在帝君背後苦苦的追,除非一把勁跑到他身前,帝君才睨他一眼。
原來,他一直沒有回頭過,而自己一直都在窮追不捨。
終於,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夜爆發,俊逸上仙問出了他心裡最想問的那個話題。
「我的心,你放在哪裡?」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一如他的愛一樣,沒有任何的回應……
「你為什麼……不說話?」他顫著音,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
「回答我好不好,這是夢對吧,為什麼就連夢也由不得我呢?」
他哭著拉著帝君的衣袖,帝君頓了下,卻還是拂袖走開。
「你沒有心的……」
他又哭又笑,不知是哭著笑了還是笑著哭了。
「他們說的沒錯,你沒有心!」
「你的心你放在哪裡?到底放在哪裡!」
「你告訴我……我去找,找到了給我好不好?」
他捂臉痛苦,帝君還是沒有回頭,留他一人在雨夜裡……或許你,根本就不在意……
可若你……錯把承諾當無趣,怎麼對得起……你我炙熱的痕跡?
或許這就是註定……註定失敗的結局。
這份愛充斥著孤寂,如水沸騰在心中滿溢……蒸發,不了了之。
再追究 也毫無意義。
那些無法開口,就連我都想控訴,好不容易。
*
初神君清知道他的癡戀時也是一嘆。
清君說,帝君無心,在他升駐神牌的時候,他便是沒有心的。
他之所以可以從帝王家中殺出一條血路,成為戰神,便是因為天生異體。
他生有缺陷,他沒有心臟。
人的命格有兩處,一是大腦,而是心臟。大腦支配神經,心臟支配血液。
他從一出生便沒有心臟,這就註定了他的不凡,之所以能活下來只是因為強大的帝王相之命。
所以……他在感情認知上有缺陷,他玩法辨識感情。
他之所以修得以得無心道,除以六根清淨外,最大的原因還在於他本身沒有情根。
所以就免去了常人的七情六欲之牽絆。
帝君不知如何去愛人。
帝君在上邪琅玕還是逸浚上仙的時候就曾問過君清,如何解決這種感情障礙?
君清只說:「不要抗拒,順其自然,愛你的人會不斷靠近你,想留在你身邊,這是好事,絕對不要去拒絕他人的善意,別把靠近你的人推開。」
帝君明瞭,所以任由他人靠近,沒有推開,但是也不曾回應。
他不知道如何去回應,所以一直沒有行動。
而當時的俊逸上仙聽了,反應更為激烈。
原來帝君不是不願愛他,而是不知道怎麼去愛他!
無心所以無愛,那如果有心了呢?
自升至上仙後,他命格已經不僅限在一位,作為天馬,他多出來一道命門在雙翼,所以……
「我把我的心給你好不好?」
「不用了。」
最後他還是執意把心留給了帝君。
只是不知,對方將之置於何地?
後來,俊逸上仙才知,帝君竟將那顆心,隨意擱置櫥櫃,和他的一堆畫卷一起,落了塵。
那些畫卷擱這他理解,但是那顆心……
那可是他一顆活生生的心,這麼就這樣肆意棄之於不顧?
於是他的委屈一下子就爆發了。
他哭,哭著哭著卻笑了,因為愛他,因為不能停止愛他,最後這份委屈還是一笑帶過。
我的心已經給你了,那就是你的東西,你要將之怎麼樣都隨意。
從愛上你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心就不由我自主。
這顆心它不聽勸,就是要愛你。
我隨你處置,我別無選擇。
可是現在,你忘了我。
是不是就代表,我該離開了?
我早就沒了千年前繼續死皮賴臉追著你的勇氣了。
被時間洪流消磨殆盡了嗎?不,不是千年時間,是你的不在意。
由始至終,你的心裡都沒有我,我說不心寒那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可能真的要接受現實了。
我努力了這麼久,終究還是與你不配。
不論是逸浚上仙,還是上邪琅玕……真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