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了,那位想死的吉他少年,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他叫林潇愿。虽然这只不过是零星又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也不过是知道了名字,却好像恰好的掩盖了我一整天的烦躁,还让我想要把这个名字写满我的日记本。明明刚刚还面对着一个想死的他,还不打算阻止,这样的我还是个正常人吗?” ——3/5
1.
我的心情越来越好了。我仔细想想,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呢。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死去之人般的眼睛,越发能够看见光泽,从漆黑之中破蛹而去的光,争先恐后的想要得到新鲜的空气。
不只是如此,我见他的次数也增加了,逐渐的把自己的事情都抛弃了,书架渐渐的堆上了灰尘。红茶的盒子保持着原本全新的模样,房子也失去了属于我的气息,靠背椅浮现灰尘,窗帘泛黄了,叫嚣着不满我的忽视,我却不再注意。
我已经不再是自己了,我没有名字,不再注意自己,不再见那个孤单的少女,悠米(yumi)。那双寂寥眼眸泛出的泪再也无法吸引我的目光,我会匆匆的锁上门,急促又期待的步伐失去了我的影子。
偶尔会诡异的停下,想想自己在干什么,我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我怎么会不记得呢?难道说将死的我已经不值得拥有名字了吗?忽然的醒觉却压制不住那股疯狂,痛苦的纠缠却依旧还是摆脱不了长年累积的矛盾。
那是什么呢?我爱不了任何人的本质,不值得被爱与没有爱着他人的能力。
我会冲上顶楼,会因为冲动与占有欲紧紧拥抱着他,会抬头看见他死去的眼睛,会想要保持着这样不明的关系,却无法让他走入我的生活。
我看着他坐在铁栏杆旁角落,我恐那破旧的栏杆掉落,害怕那尖刺的锈铁刺伤他,而他是等待伤痛迎来的人。
“这样就足够了吗?”我心想。这样想着的我是最自私的,表面上浓烈的爱意隐藏着的凉薄。
哪怕是如梦初醒,也依旧在放任自己的堕落,只有我单方面的,一味的索取,堕落在深渊中苟活的枯草,看到了一丝暖阳,感受到了余温。这也许是假象,也许是最后存活的温柔,容忍和颓美,毒药一般的陷阱。
我就像是这部电影唯一的观众,只是从未有过繁华,只有朴素的片段,单一的节奏,却似向死而生那般的耀眼。
「你的眼里被世界的悲苦占据,我是那抬手想轻轻拂去你肩上悲伤的人,徒劳的拂去一斤重的灰烬。」
他看着我,只有眼眸会美好的拥抱我,沉默着。
我仿佛看见了在他眼里的渴望,似曾经我渴望自由的神色,我心跳漏了一拍,难道这猜想让我不安了吗?那样的自己,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无助焦虑。
我,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看着四季更送了。
“潇愿,你有哪里想去的地方吗?”
我坐在自己的老位置,门口旁的角落,放下手中的书,两手抱着单膝,把下巴靠在膝盖上,闲聊似的问他。
他垂落的手安宁的躺在腿两旁,风缓缓的吹拂一缕缕黑发,划过他苍白的脸颊,淡薄影色。
“曾经有,现在没了。”
是吗?
我就当做是了。
“我已经不怕自己后悔了,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后悔了,那天我意外的看见她的眼神,是出于什么呢?像是背叛和嗔怪,又无法言喻的愤恨。我却依旧固执的甩身离开,宛如身旁再也容纳不下孤独的灵魂。” ——4/5
2.
我会怎样形容自己?
所谓能够坦然形容自己的人,都是拥有自我,对自我认知明确的人,才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可以撒谎,我可以伪装,我可以塑造出一个形象,达到他人对我的认知。
但我却永远不了解自己,我是怎么样的人?曾经,悠米(yumi)会说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也安静得像是不存在的人。
为什么会说我温柔呢?也许是我给予她的关怀,让她将我当做一个寄托?那么她此时应该不会再那么认为了。
我看着她,却渐渐的将她看成是过去的自己,现在的我却像极了抛弃了自己,让过去的自己深深的体会了被遗弃的滋味。对,就像是那时的我,周围的人渐渐散去,留下我一人站在中央不知该去哪里。
明明我就在这里,却从来没有人察觉我的存在,只有我一人在铁门帘后方傻傻的躲藏着,独有寂寥的空气相伴。明明我在啊,却只有他人拥有欢声笑语的权力。
渐渐的,我变得越发透明,开始慢慢渗透我的皮肤,我的呼吸,我的骨肉,我的毛发与骨髓。我开始失去了对于自己意识的感觉,我像是一团无意识行走的血肉,一成不变的日子一直在过,我也会有清醒的那一天。
清醒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当我到外界时,却会再次渴望无意识的自己回来,让我不再恐惧险峻的路途。
从床上醒来,我睁开眼,看见窗外已经漆黑的夜空,带着昏昏沉沉的睡意到厨房倒了杯水喝。
回过身,看见空荡荡的靠背椅迎着窗帘透漏的月光,朦胧得似锦繁花艳丽的点缀绽放,心里生出了连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复杂情绪。
我推开窗户,迎面吹来冰凉的晚风,风有这样的魔力,比往常更好清晰的视野。它在哀恸,孤寂已是我最客观的死法,仔细想想,哪怕身体的距离再靠近,心的距离却是一步都从未靠近。
这是为什么呢?从未了解过彼此,却是贪恋着身体残留的温度,而心里的话都是潘多拉,害怕说出一句就成为洪水飓风。我们都明白,所以至此从未再开口过,拼凑着一面又一面的假象。
哪怕是拥抱,只有温度,只有肢体的感触,只有呼吸比心还靠近。
那一份矛盾和痛苦,远比一切还有剧烈。在接触中后退,在爱意中反复肆虐,在拥抱中吞噬自己,在明白着谎言还自己欺骗。
我们注定着无法自拔,也无法谈“爱”。
这不过是我和你,用着自己的鲜血写下的失物之书。
多么可笑,也多么荒唐。“我已经被自己所欺骗,往后我再也无法信任自己。” 我对着固执的自己这样说。
“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马太福音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