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那个……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赫斯终于还是败下阵来。那种被人直勾勾盯着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激光一直锁定着他的面部，让他甚至无法判断下一口食物该怎么送进嘴里。他停下手中的叉子，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有些迟疑地抬起头，迎上了对面那道毫不避讳的视线。

​“没有什么呀～”

​依兰的回答轻巧而随意，尾音甚至还微微上扬，透着一股平日里在指挥室绝对听不到的娇俏。然而，她的动作却和语言完全相反——她依旧托着腮，那双淡紫色的眼眸里波光流转，视线不仅没有移开，反而因为赫斯的抬头而变得更加专注了。

​赫斯只觉得头皮发麻。作为一名习惯了在精密机械和严谨逻辑中生存的机械师，这种毫无缘由且无法解析的注视简直比面对一堆乱码还要可怕。

​“少校……虽然这里没有旁人，但被长官这么盯着吃早饭，心理压力真的很大……”赫斯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语气里带着一丝弱弱的抗议，“感觉像是在接受某种新型的军事耐压测试。”

​“会吗？你的心理素质不是一向很好吗？”

​依兰忍不住扑哧一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她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换了一只手托腮，换了个角度继续欣赏赫斯窘迫的模样。

​“就把我当成普通的饭搭子好了，赫斯专心吃你的饭，不要介意我。我看我的，你吃你的，互不冲突。”

​赫斯张了张嘴，试图反驳这两者之间存在的巨大逻辑冲突，但看到依兰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最终只能把话咽了回去。他重新拿起叉子，却并没有急着吃，而是眉头微皱，带着满腹的狐疑看向依兰。

​“少校，怎么感觉……您现在好像很开心？”

​赫斯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纠结。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几分钟前，她还在对着那几条复杂的潜入路线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表示“难以抉择”，怎么一转眼，那份沉重的压力就烟消云散了？甚至看起来比放假还要愉悦？

​难道那份路线图里隐藏着什么自己没看出来的、足以扭转战局的惊喜？

​面对赫斯那探究的目光，依兰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灿烂。

​“有吗？表现得这么明显？”

​她眨了眨眼，伸了个懒腰，用一种极其自然的借口掩饰道：“可能是因为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了，难得能像现在这样，不用对着冰冷的屏幕，也不用听那些嘈杂的报告，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吃顿早饭吧～”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赫斯一眼，轻声补充道：“这种时刻，可是很奢侈的。”

​“是吗……也是，指挥官的压力的确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赫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直觉告诉他依兰的开心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吃早饭”，但他那缺乏浪漫细胞的大脑实在分析不出其他合理的变量。

​“既然这样，那您多休息一会儿。”

​最终，赫斯放弃了思考这个高深的问题，只能不解地挠了挠头，重新埋下头去，顶着那道依旧炽热的视线，努力且机械地继续消灭盘中剩余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