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色的冥纸落在悯夏的肩上，一股阴寒感从不远处传来，少年的影子直直地站在角落转瞬即逝。悯夏上前询问一楼的大妈这里的情况。

  “阿姨，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楼上那家人啊，家里死了孩子，现在在举办丧礼，整天哭天喊地的，还到处撒冥纸是有够晦气啦，还有啊，他们吊着的那个白菊花，花粉全都掉了下来，弄到我家都花粉过敏了，我晒的衣服也都白费了”

  “原来如此，谢谢”

  悯夏踏入了楼道里，里面有些窄，还黑得不像话，这是设计出来让人走的吗，不怕被投诉在吗？走了大概五分钟以后，悯夏始终没有上到第二层，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若是你不想得到我的帮助，我大可以现在就离去。”

  楼道的尽头透出了微微的亮光，悯夏还停留在第一层，他这次走了30秒上到了第二层楼。香火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脱下了鞋子踏入了黎平正的家中门口的工作人员递上了一支香，示意悯夏为逝者供香。接过了香火以后悯夏径直走到了坛香上了一支香。

  逝者家属们都在为其哀悼，甚者更是落下泪水。香灰落在了悯夏的手套上，他并不觉得烫手。一道黑影静静地树立在黎平正的父母身旁。祂伸手想为他们擦去泪水，可怎么触摸都无法抹去那泪水。祂放下了那无法触及的双手，化成黑烟消散在那空气之中。祂来过，他知道，他们却不知道。

  “您是那天的警官吗，不好意思一时冲动对你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黎平正的母亲开口对悯夏这么说着。

  “常有的事，别在意。”

  妇人握住了悯夏的手，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瘦弱的双手有些苍老，有些颤抖。这一次，妇人手心的温度透过了悯夏的手套，不同于冬天的干冷，悯夏的身旁传出了潮湿的阴冷感，黑影静静地竖立在一旁，悯夏抬头时与与遗像里的黎平正对上了眼。黑色的双手搭在了悯夏的手背上，妇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抬起了头，可她只看到了眼前脸庞有些冷峻的青年，与印象中阳光开朗的儿子有些不同。但她还是露出了笑容。

  悯夏手背上搭着的手消散了，不再出现在这场丧礼中。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没事。”

  葬礼上，悯夏瞥见了个眼熟的女人，他转头看去，李珍就默默地坐在来访席上看着葬礼举行。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悯夏被请到了一旁，他就站在白花牌旁。

  “今日我们感到了极度的哀伤，黎平正先生二十有四，便早早离我们而去，他虽然身走了，但带给我们的东西不会走。”

  乐队演奏着，就如同空气中的白噪音。底下的人们窃窃私语，李珍的脸看着似乎有些悲伤，却有着仿佛置身事外的气质环绕她的气场。有了拍了悯夏的肩膀。来者的脸庞看着有些稚嫩。

  “你是黎平正的朋友吗？我看你挺年轻的，我听说他和外面的一个女人纠缠不清，他的女朋友就很不高兴，几度大吵着要闹分手，你说平正身死会不会…”

  悯夏瞪了一眼这位碎嘴的路人甲，对方被悯夏阴冷的眼神震慑，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灰溜溜的离场。悯夏再回头看去时李珍早已消失不见。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这一趟并没有白来。这场葬礼中也确实没有见过那位女朋友的身影。

  悯夏离去的时候很安静，仿佛根本没来过。首先得先找到那名女友，同时还有那位外面的女人。说不定这就是雪人案件的突破口。悯夏翻找着脑海中的回忆，好像发现雪人的小朋友有说过那雪人唱过的圣诞歌像是翻唱的，甚至歌词似乎有些不同。记录组好像有记录到那句不一样的歌词。

  飘零的雪花还在下，身后的大妈依旧在对楼上举行的葬礼感到不满而碎碎念着。悯夏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正陷入思绪之时，前方转角的路口传来吆喝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打斗。熟悉的感觉涌上他的全身，那一日，他的父亲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而永远地离自己而去。他的眼神变得阴冷起来。

  他朝天空鸣枪，愤怒有些冲昏了他的头脑。眼前的歹徒立刻停下了动作有些诧异的看向悯夏。他大步向前掏出了手铐二话不说便把歹徒拷上。此刻歹徒的眼神有些清澈，他现在就像一个巨大的问号，他眼里的世界也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他刚想开口悯夏便将其打断。

  ”如果你有什么想解释的或想说的，你可以在审讯说。现在我以故意伤人罪将你逮捕，至于受害者请随我一趟，将你的被害过程陈述给警方，我们会帮助你的。”

  警车的鸣笛响起，歹徒与受害者分别被带上了不同的警车。事情告了一段落，今夕早已不同往日，可悯夏却还身处在往日的梦境一般。他静默地站在原地，他好像感觉到他的的手套有些粘稠感，腥味好像飘在空气中，他的手套渗出了腥水，积雪堆里的红色慢慢向外漫延，血海将悯夏淹没。

  他被一对对的手抓住了身躯，扼住了咽喉，脸庞被覆盖。他不作任何反抗，眼神逐渐沉沦。

  “悯队。”

  一声呼唤将他唤醒。所有的腥水瞬间退散

  “你开枪了？这是要记过处分的耶”

  “以功补过。”

  “心情不好？”

  “…”

  “好吧好吧，你有实力你任性。”

  他将手枪收回了腰间，黑色的大衣垂直而落。他做的这些终究拯救不回他的父亲。

  「你还放不下吗」

  院长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响起。他摇了摇头，不想再思考这些。悯夏想先去寻找黎平正的女友获取进一步的线索。他通过资讯组获得了她的手机号，致电过去以后却无人接听。电话中断的声音耐人寻味。

  「快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