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字强这个糟老头，自从出生以来就没长久离开过他那位于雪隆区边界的老新村，好几年前带着家人跑到金马伦去吹吹风或许是他这一辈子走过最远的距离了。各位可别因为他此前在茶室里和一个残疾人争论的样子就误以为他是什么嚣张跋扈，恃强凌弱的恶霸，实际上他在乡亲父老的口中也还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一号人物。他不是什么受人尊敬的乡绅士族，五年一次的选举没人巴结他；更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政商显要，乡亲们遇上些大事也用不上他。但如果新村里遇上诸如家里进贼，汽车碰撞，老人生病，又或是小学里又有什么东西坏了等琐碎事，这万字强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善心人士。虽然这点小事上他也未必帮得上忙，谈到出钱他口袋里也拿不出来多少钱，但十年如一日为乡亲父老们排忧解难的热诚依然值得赞许，时间久了村里的诸如春节晚会，中元普渡，嫁娶设宴等好事也定会给他留个位子。值得一提的是，某年水灾他冒着大雨划着舢板勇闯灾区救出几个老人的事迹传遍全村，为此村委会还刻意准备一份感谢状请他在村晚会时上台领奖致辞。难得穿上一回西装领带的他可是高兴坏了，回到家就把床头结婚照给拆下，把感谢状装进相框就挂在了原本结婚照的位置。要不是他老婆回家发现以后以离婚要挟，搞不好如今放在电视旁的感谢状依然被他挂在墙头上。

且说回万字强这个名字，他既不非姓“万”，名字也不是“字强“ 或类似的”志强“，”子强“ 等，至于他的真实姓名，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村民们也未必可知。能打听到的或许只有此人本姓周，且名字中有一个“强”字而已。年轻的时候长辈们见到这孩子走在街上，都会相仿其父亲姑母亲切地称呼他做“阿强”。他真正被冠上”万字强“的昵称，还要说回他好几十年前和他那老父亲一起经营的一项传统企业。

且说回那万字强长大的那座老新村，就和马来西亚的很多老新村一样，每逢星期三，六，日的早上，村民们的脑海总能浮现出几个数字。这些号码要么是他们的车牌号码，电话号码，也很可能是家里的香炉给了他们灵感，总之每到这个时候定有一个人骑着一辆破摩多车在新村的茶室巴刹等地一一和人们收集这组号码并加以记录。这门与数字有关的生意可谓是世界上最早的数字经济，领先美国的同行好几十年，可谓是马来西亚一项值得为人骄傲的行业，而万字强和他的老父亲更是行业里的佼佼者。从他老父亲开始，一直到出来社会闯荡几年以后的阿强，村里老一辈的人每逢开奖日子定会想到他们老周家的人，这阿强的名字在他们的脑海中逐渐与写万字画上等号，时间长了阿强就逐渐变成了人们耳熟能详的万字强了。这个如果他骑着几十年车龄的那辆老摩多车穿梭在新村的街头巷尾，路过的人几乎都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倘若有小孩或是外人问道，村民们便会异口同声地用着充满本土风味的福建话说道：“伊就系咱村呃万字强！” 

当然啦，他的这笔小生意在几年前七旬老父亲过世以后便被停掉了，毕竟他打从心里看不上这一门只能躲在暗处里又捞不了几个钱的偏门生意，年轻时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才成了父亲的接班人。虽然如此，毕竟是干了两代人的祖传事业，“万字强”的名号注定是得跟着阿强一辈子了，何况他本人还是很喜欢这个称号的。“万字强，万字强，念久了就是万事强！我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好，他们才这样来称呼我。” 这一句“年轻的时候”是个富含哲理的句子，与他年轻时挂在嘴边的 “等我成功以后“ 隔着时间的长河前后呼应，任何事情只要和这两个句子的任何一个联系在一起必将成为人们口中的现实，任凭他人怎么反驳也无济于事，可谓是二十一世纪哲学史上的一项重大发现。

如果说万字强不过是历史中一位默默无名的哲学家那大可不必大费笔墨去述说他的故事了。可这万字强的故事又起止会止于对哲学的探索这么一点小事呢？万字强在年轻的时候便早已开窍，什么哲学啦，文学啦，艺术啦，科学啦，全是些毫无用处的奇技淫巧。所谓哲学，不过就是西方人杞人忧天地思考些无用的破事，纯粹是在浪费时间；现代文学，倘若没有办法像达到李白杜甫的境界，那到底也是无用；戏剧电影等所谓艺术娱乐，不过就是古人口中的戏子，始终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而那所谓科学又更是可笑，什么”相对论“，什么“万有引力”，无论是否学会了这地球还是马照跑舞照跳。这人学会了相对论难不成还能凭空造出黑洞不成？学会了万有引力是还能让人飞上天不成？如果研究半辈子不是也赚不了几个钱，那这爱因斯坦，牛顿之流不过如此罢了。万字强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都是学习，就要学有用的。这世上什么最有用呢？当然是钱啦！那干什么最赚钱呢？当然是做生意的人最有钱啦！纵观全球富豪榜，名列前茅的永远都是精打细算的生意人。只有赚钱的东西才是有用的，其他那些学科所能赚的钱在生意人的财富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年轻的万字强在工厂里做苦力时便悟出宇宙的真理，从此立志要在商界之中建立一番自己的事业。

奈何这万字强学生时代的时候还是个懵懂少年，搞不清学习的重要，连中学文凭也没有的他苦无赚钱的门路，只能先试着做些小生意讨生活。他在夜市中炒过面，也试过买一辆车替人载货。可夜市开档又要熬夜收档，还害自己全身上下沾满油烟味，忙活一宿也挣不了多少钱；开罗里搬货把自己搞得腰酸背疼，还时不时的被各种老板以货物损坏遗失的名义克扣工钱。几次失败的尝试以后他既没有建立自己的事业，也没有找到自己的伯乐，眼看手中的钱就快要花光了，生活无以为继的万字强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家追随他那老父亲的脚步开始了与数字打交道的生意。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万字强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收万字的这门行当里干得如鱼得水。他在学校的时候虽然成绩不好，但抽烟喝酒之类的技能可是学得十分利索，什么东西但凡是介于校规与法律之间的灰色地带他均略知一二。他虽然无法在家境上比别人赢在起跑线上，但至少这些谈生意必备的技能他比同龄人来得早熟，时间久了自是在酒吧，桌球店，和灯光暧昧的吊花场中认识了一大批高质量的客户。这群人虽然每一次下单的数额都不算高，但胜在每次开奖日都有生意做，做生意素来讲究个细水长流，这样庞大的客户群体让周氏企业又上了一个台阶。靠着常年出入各种声色犬马的场所累积的人脉，万字强收万字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既接手了父亲的客户也建立了自己的客户群，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在这么多的客户当中，万字强最喜爱的莫过于酒吧里认识的刘老板了。

说是酒吧里认识的刘老板，但实际上两人早在多年前的学生时代便已经碰了头。那时他们的名字还不是万字强和刘老板，而是阿强和益达。初一那年穿着隔壁邻居免费赠予的泛黄旧校服，阿强照旧在每个礼拜一的周会以前在学校里到处溜达，恰好在那教学楼底楼的公厕外撞见了就读于精英班的刘益达。那刘益达被养得肥肥胖胖的，穿着最大码的校服可依然显得十分臃肿，仿佛那白衬衫的纽扣耗尽力气才能让刘益达免于在校园内裸奔丢人现眼。肥嘟嘟的手腕上还带了一只被擦得发亮的手表，厚厚的眼睛和黑色眼睛框戴在脸上整个人显得呆头呆脑的。那胖子刘益达因为身体上堆积的脂肪导致其走路一瘸一拐的，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了厕所内，一切在阿强的眼中看来十分的搞笑，这不正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该有的模样吗？

“我就奇怪这人傻里傻气的怎么能进前面班，原来是因为老子有钱！指定是给校长塞了好处又或是捐了学校一笔钱。” 

阿强鬼鬼祟祟地尾随着对方走进了学校的厕所里。待他脚踏入厕所的瞬间，刘益达已经拉开了拉链，在尿槽边站直了身子，嘴上两撇厚厚的嘴唇也吹起了悦耳的口哨。口哨的声音盖过了阿强的脚步声，阿强见上着厕所的益达此时放下了防备心，正是自己乘人之危偷袭的良机。他缓缓地走到对方的身后，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脚步声，待走到距离对方两步远距离的时候，他冷不防地从背后大力地把对方往尿槽的方向推去。毫无防备的益达整个身体失去重心，倒在了尿槽里，洁白的新校服一时间沾上了尿液，校服的颜色一时间看来与阿强身上的黄色校服别无二致。

“你神经病阿！” 益达的头撞在了墙壁上，身上还沾满了肮脏的尿液和污水，平日里十分讲究卫生的刘益达此刻几乎都快哭出来了。他转过头来，见那是学校里公认的小恶霸阿强，霎时间也不敢多做反抗。他只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扶着墙壁用那带着抽泣声的嗓门说道：“阿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什么推我！“

“推你怎么了？我就爱推你！谁让你带着那一副老花眼镜，看着就令人想打。“ 顺便提一嘴，无论是骂茶室里的残疾人还是厕所里的刘益达，阿强那骂人的高分嗓门可是从出生起就没变过的。这骂人的能力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天分。

“我这个不是老花眼镜..呜呜..是近视眼镜…“ 

“管你是老花还是近视！几岁人而已学人家戴手表来学校！ “

“那是我爸爸在巴刹给我买的礼物…又不是什么名牌…呜呜…“

“管你在那里买的，我就看不惯！“

“可恶… 你欺人太甚…“ 

这刘益达算不上什么富家子弟，父亲也是个亲自下工地干活的小建筑商，但肯定比阿强那游手好闲，捞偏门的父亲来得有出息一些。这么个小康之家在当时的阿强看来已经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了，可刘益达没被金钱养坏了志气。人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刘益达今天就要让阿强知道，虎落平阳嘴里长的还是獠牙。哪怕狗撒了他一身尿，他也绝对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他几乎连擦干眼泪的时间也没有，一股脑地往对方身上扑过去。小康之家里的独生子刘益达从小就吃好喝好，全身上下长满了肥肉，身材瘦小的狗阿强一时间被摁在地上，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在混乱中用拳头打在对方的背上还以颜色。就这样两人扭打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这下子白色校服上除了黄色污渍尿液还沾上了地上黑色的污水。阿强此行唯一的收获，便是从手表上碎裂的镜片意识到，那只表真的只是路边摊买来的便宜货。

那年两个人年少轻狂所引发的一场闹剧在训导主任迟来的呵斥声中草草结束，两人因此得到了在周会中站到台上吃训导主任鞭子的机会，自此算是结下了梁子。两人之间的的恩恩怨怨最后以阿强的退学作为结束，那些中学期间的破事就这样成了过往云烟。

时过境迁，两人再次见面时也已是年近三十的年纪，如今遥想学生时代的的冲动，又想到两人重逢的那一个晚上晚上，早已白了两鬓的刘老板也时不时的回头去思考，阿强在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以后，究竟又是如何在多年后的某一天谄媚地弯着腰在他面前和他攀关系。

那是在大约二十年前的一个晚上，刘老板领着公司里的员工来到酒吧里喝酒闲聊。酒过三巡，见两旁都是公司里的高管，他一时兴起拿着酒杯走到了桌子的另一头，和几个平时没什么说话的新员工攀谈了起来。正当他在那向员工们畅谈这公司未来的美好愿景的时候，他无意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个满脸胡渣，穿着黄色花布衫的瘦子正在酒吧角落的位置上一人喝着闷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上去特别的狼狈。那张脸哪怕是化作成灰他也能立马认得出来，那不正是当年在学习力领着伙伴欺负他的阿强吗？他极力地回避着对方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眼前的员工身上，却不料刚才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对方便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一双眼镜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此时的他只能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着，希望这老冤家能识趣无视掉自己。

阿强的出现使得刘老板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原本高谈阔论的他此时说话变得支支吾吾，像是一时间不会说话了似的。眼见公司的未来在自己的口中逐渐变得含糊不清，只喝了两口酒的刘老板只能借口自己醉酒回到了座位，却才发现自己的位置恰好正面对着角落里的阿强。他本来还想站起来和别人换个位置好躲开对方的视线，结果却看见阿强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刘老板此时一脸窘态，坐立难安，尽可能的避开阿强的视线，最后一次祈求对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这也是无济于事，他最后的希望在对方趴在自己的位置旁高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是落了个空。

“呃，益达，还记得我吗？”万字强硬是把自己挤到了酒桌旁，一只手趴在桌上顶着刘老板，带着一腔酒气地开口问道。

“你谁啊，不认识不认识。“ 刘老板此时真的很想把阿强当成是一个普通的醉汉，像当年阿强在厕所里推他一般一脚把阿强从桌子边踹到地上。奈何自己公司里的员工都在现场，如果自己这么做的话搞不好会影响别人对他这个老板的想法，也只能硬着头皮挤出微笑，礼貌地回绝了对方的问好了。

“我啊，阿强，你中学同学记得不？“

“先生，我想你是认错了人阿。“

“不可能，你样子完全没变过，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呢！我们75年生的阿，在XX中学记得不？“

“阿，有吗？我不是75年的。“

“放屁！我记得你明明是75年的！“

正当刘老板想要随便撒个谎话糊弄过去的时候，一个早已醉成烂泥的员工邱振良在迷糊间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忽然间爬起身来对着两个人大吼道。刘老板此前让对方替自己买了张机票，为此而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给了对方，而这家伙在酒醉中依然能清晰地记得身份证的头两个号码是“75“。邱振良年纪比刘老板大了几岁，靠着父亲和刘老板父亲的关系硬是在刘氏企业里混了个闲差，为此刘老板很看不上对方。虽然同事间也普遍看不上邱振良的能力，但毫无疑问他还是一个正直的人，平生最恨的便是那些坑蒙拐骗，谎话连篇的家伙，曾经因为一个员工偷用公司的打印机复印私人资料而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骂人的声音连躲在房间里的刘老板也听得一清二楚。今晚的他一听见刘老板在撒谎可是气得七窍生烟，直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反驳对方，也算是为世界正义做出了一把贡献了。

话毕，邱振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刘老板和他身边的万字强，擦了擦眼睛在仔细地观察了阿强的脸孔，原本睡眼惺忪的脸上忽然间发出了一道灿烂的笑容，原本趴在桌上的手伸出一只手指指着阿强，兴奋地说道：“万字强，你做什么在这里！”

“呃，阿良阿！好久不见勒，想不到在这遇到你！你阿爸怎样了。”

“哈哈，我老板带我们来喝酒嘛！我阿爸还是老样子咯，最近生意不错一下。”

见到老友的邱振良一时间醉意全无，两个醉汉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拥抱在了一起，嘘寒问暖起来。酒桌上的人看着两人在那大声交谈，不免得有些尴尬，而被员工如此呵责的刘老板的脸更是完全沉了下来，几个比较年轻的员工开始掩面偷笑，因为他们知道邱振良这下子在公司算是玩完了。

“益达阿，万字强可是我们同村的人阿！我们村的人都在同一间中学读书，你们又同年，肯定认识。“ 酒是人性的卸妆水，两杯啤酒下肚，生活中挂着的面具便又全都被摘了下来。别看阿良平时在刘老板面前点头哈腰的，一口一个刘老板的样子，那不过是员工身份无奈的伪装而已。私底下他看不上刘老板和他那老父亲，觉得这两父子，一个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个是靠关系贿赂拿工程的生意人，哪怕是今天刘老板靠着自己的努力为公司谈了一单大生意，他还是觉得自己比刘老板好。倘若自己父亲年轻时努力一点，自己肯定比刘益达有出息。

“阿…对啊，我想起来了…阿强嘛，我肯定记得…“ 刘老板呆呆地坐在那里发窘，眼神死死地盯着一旁醉得眼神涣散的阿良，在心中记下了对方一笔账。对方既害自己丢了脸，还当面直呼自己的名字，这两条罪是他完全接受不了的。正巧他也老早看这懒懒散散的家伙不顺眼很久了，正好称这个机会收拾对方，也帮公司剩下一笔开销了。

“益达阿，你最近在做什么阿？“

“他现在是我老板了咯。“

“哇，年纪轻轻就做老板了，不错嘛！和你爸爸一起做装修阿？？生意肯定做很大哦。“ 阿强在谈到刘老板父亲的时候刻意了拉高音量，脸上还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

“对啊做装修。小生意而已，没什么了不起啦。“ 刘益达听出了对方话中有话的意思，但还是颇有教养的挤出了微笑，随便敷衍对方了事。

“哪里算是小生意！“ 这时候邱振良在一旁插了一嘴，深怕周围的人不知道似的，拉着嗓门大喊道：“人家的岳父可有钱了，给他介绍了一笔几百万的大生意！他现在也算是个大老板了咯！”

“几百万！” 这下子万字强整个人几乎是立马跳了起来，原本站直的身体也是一时间有些弯了下来。“阿..几百万的生意啊..那一定有很多工作要做了阿…刘老板你肯定也很不容易了…能把一个小生意做得那么大，刘老板你可真厉害阿。都说虎父无犬子，刘老板你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阿…” 他说话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洪亮，万字强那本就瘦小的身形似乎又变得更小了一些。或许连万字强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原本站直的膝盖在自己看不上的刘老板面前竟然下意识地弯曲了起来。

刘老板到底还算是个见多识广的生意人，虽然还在心里为刚才他们口中刻意强调的 “和你爸爸做装修“ 还有 ”人家的岳父“ 等字眼而生着闷气，但脸上那礼貌的微笑从未消失过。看着曾经欺负自己的阿强在得知了自己生意上的发展以后表现出来的谄媚，连原本直呼的姓名也变成了有些阿谀奉承的”刘老板“，心中泛起了一丝得意，忽然改变了注意不想要那么快就让万字强离开，便把手搭在对方肩上和这位”老朋友“攀谈了起来。

“哈哈，只是多得身边人的赏识才可以有今天的成就。能走到今天也是不容易，想想自己过去的努力，幸好当时的我没有放弃，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才没有让这个机会白白的跑掉阿！“ 话锋一转，他又像一个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万字强的肩旁，调侃的问道：”阿强阿，这么多年不见，你现在又在干些什么呢？“

“哈哈..没有干什么啦.. 之前也是做了点小生意，现在是在..“ 万字强想想对方正做着好几百万的生意，而自己前段时间还在巴刹里给人炒面，如今不过是个捞偏门的小角色，忽然感到有些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地停顿在那里不敢说下去。一旁的邱振良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间靠过来两人的中间发难，大吼一声道：”阿强现在帮人家收万字啦！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叫他万字强阿！“

“哦，帮人家收万字啦…“ 万字强能从刘老板的话中听出一丁点的讥笑，顿时间感觉自己的面子被身边这喝得烂醉的邱振良给丢个精光了。他用眼角余光瞥见了桌上几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上班族悄悄地掩着面转过头，猜想对方是在嘲笑自己，此刻的他恨不得立马从这家酒吧里逃开。他恨自己为何要这么的不识好歹，跑来和对方套近乎；他更恨那喝醉酒的邱振良，借着酒劲胡言乱语。他估摸着以后要是有机会要好好的整蛊他一番，好报今晚邱振良害自己丢脸的仇。

“哈哈… 赚钱嘛，不丢人… “ 见刘老板此时正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万字强感到万分窘迫，只能试着把话题给引开。.

“万字强爸爸也是收万字的嘛！当然也是和他爸爸做啦！” 邱振良见对方又支支吾吾，便也好心地给对方补充道。

这下子万字强脸上的笑容是真的挂不住了，原本喝得涨红的脸变得更为红润。刘老板此前不知道自己家里干的是收万字的行当，他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多了反而惹人笑话。没想到这邱振良不但是智商低，连着酒品也差，一股脑地把全部该说不该说的全给他捅了出去，这下子他的面子可是真的挂不住了。

刘老板听了以后开怀大笑，拍了拍万字强的肩膀以后接着说：“哈哈，子承父业，这点我两都一样。龙生龙凤生凤嘛！“听见对方把自己称为龙凤，万字强猜想对方似乎有意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心中便又感到些许的安慰，可他不知道的是，”龙生龙凤生凤“，下一句话是”老鼠生子打地洞“。别人管他叫老鼠，他却自比为龙凤，只能说无知也算是种幸福。

阿强原本还要走，但刘老板却一再将其挽留，甚至还把当初阿强欺负他的故事在酒桌上说给了员工们听。酒桌上的人个个听了都笑开了花，而那邱振良又醉倒在了桌上，只剩下万字强独自一人在那强颜欢笑。那醉迷糊的脑袋想不到任何借口来让自己从酒桌边跑开，却想着喝下肚子的啤酒正好能抵消他今天来做小丑供人消遣的费用，只能更加快地喝着免费的啤酒买醉消愁。为了进一步羞辱阿强，刘老板还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阿强，好让酒桌上的人们更加清楚的看见阿强的样子，像是在动物园里展示动物般似的，搞得万字强心底很是不好受。在遭受一群人几轮的嘲笑以后万字强见桌上的啤酒也是喝得差不多了，便打算以此为借口离开，而开始有了些醉意的刘老板也决定放过对方。想不到这时候那不识好歹的邱振良又忽然爬了起来，抓着要离开的万字强的手腕，带着醉意的喊道：“万字强阿！明天万字开奖，你给我买个号码阿。就我的车牌号码。”

“哦，好的…你先把钱给我。”

见有生意送上门，这万字强也不好推辞，从腰包里拿出了几张白纸开始记录邱振良的车牌号码。而就在这当儿刘老板一个喝醉了的员工也往万字强的身上靠了过来，大声说道：“我说万字强老哥，我是个外地人，刚来吉隆玻不久，认识人不多，想买字也没什么门路。要不你留个电话，以后我也好找你买字阿！”

“阿，好的。你的电话号码是什么阿，我记录一下…” 虽然厌恶桌上这群装腔作势的家伙，但万字强也不至于和钱过不起，拿着笔就把对方的电话给记了下来。其他几个员工见状也围到他身旁开始和他买字，见到万字强堂而皇之地做起了生意，付了钱的邱振良也一时兴起，帮自己的朋友拉起了生意。

“呃，你们有谁要买万字可以找他呀。”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对着桌上的其他人大喊道，接着又转头向刘老板问道：“益达阿！你有要买吗？朋友嘛，支持一下啦。”

“我不买万字的。” 对此刘老板嗤之以鼻，他从不相信赌博能赚到了什么钱，也不认为万字强称得上是他的朋友。

“哎呀，那么多人都买了，你就试一下嘛？”

“阿，随便啦。多少钱阿？”

“你要买多少都可以。”

见到自己公司里的几个职员纷纷围到了万字强的身边买起了万字，稍微有了些许醉意的刘老板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落于人后。在听说买字的大小能自己决定以后更是认为自己不能在员工面前丢了面子，便仔细听着员工们下单时买的数额。小李买了十块，小雯买了五块，最多的阿发买了五十块，他决定要做买最大的那一个好给自己长长脸。等到所有人都和万字强下单以后才走到了对方的面前，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张五十块钱，淡定地说道：“我买一百块钱。”

“哇，买这么大阿。” 万字强手接过两张钞票时，周围的人见老板出手如此地阔绰，不免得感到有些惊讶。

“哎呀，小数目而已。” 

“那你要买什么号码？”

“呃，我的车牌。就XXXX啦。”

“几个大，几个小？“

“阿，有什么分别？“

“小的赔比较多，但是…“

“全部小啦。“

“ok，给个电话来，有什么事情我好通知你。这是我的电话阿…” 阿强一边在纸上做着记录，一边将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一角撕下来交给了刘老板。刘老板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最后还是接过了写有对方电话的碎纸。

“有什么事你让阿良通知我啦！” 接过万字强电话号码的刘老板心不在焉地将碎纸收进了口袋里，敷衍地打发了万字强。万字强也没有强求，默默地在纸上写下了对方的车牌号码以后就匆匆地逃离了现场，两个学生时代的老冤家相隔多年以后的见面就在如此怪异的情况底下结束了。

那一天的刘老板喝得酩酊大醉，整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酒吧，还想着要爬上他那新买的豪车自己回家。幸好那随同的老会计只喝了几杯柠檬水，意识清醒的他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对方，让他乘坐自己的车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刘老板却又逐渐回过神啦，惊讶于自己竟然和那令人厌恶的万字强做了一笔小买卖。想到昔日的阿强如何欺负自己，又想到方才那只把两张钞票递给万字强的肥嘟嘟的手，他恨不得赶紧找个墙壁把自己撞死。一股闷气憋在心底没处发，车窗外刺眼的路灯照在自己眼睛上在他看来像是在嘲笑自己，连车外传来空气的呼啸声听在耳中似乎也夹杂着当年阿强和他伙伴们的嘲笑声，气不打一处来的刘老板只能把气发在了载他回家的老会计身上。“你到底会不会开车阿！给我把车开快点！” 又想到刚才邱振良那酒后鲁莽愚蠢的举动，越想又是越生气，一拳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没好气地对老会计说道：“那个邱振良，你帮我找个理由把他给开了！准备好辞退信，星期一早上和资料一起拿过来我的办公室！“

到家以后他大力甩车门，走之前还不忘对老会计师吆喝道：“你拜一早上最好把所有的资料给我准备好！”

刘老板的这副德行老会计师也是司空见惯，可对于刘老板变化莫测的脾气他倒也没什么办法。他也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了，这年纪外头也不好找工作，为了生计他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对方的无理取闹，在隔天一早独自一人回到了办公室里加班。星期一的早晨他战战兢兢地拿着一卷资料走进了刘老板的办公室，可结果似乎不是刘老板想看到的结果。

“公司的钱到底都去了哪里阿？怎么又没钱了？” 看着老会计准备好的现金流预测表，这不管怎么省都还是有约十万块钱的缺口，这对于还是中小企业的刘老板而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真的是没办法啦… 供应商的欠款已经拖了几个月了，不能再拖了。新工程的押金也要在这个礼拜付清，否者对方很有可能取消合同阿… ”

“旧客户的欠款呢？”

“还是老样子，各种理由拖欠，现在要跑法律程序我看是来不及了。”

“你得想想办法阿？和银行借钱呢？”

“这银行的贷款额度也快被用光了，现在申请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批准阿…“

“怎么搞的？你让我想想啊…“ 看着那现金流预测表，刘老板抓着头皮仔细地琢磨着上面每一行的数字，研究着应该要如何把这笔钱凑出来。他想起了上个礼拜自己如何为了安抚不满的员工而借着拿到新合同的名义，花了将近一千块来请客庆功，顿时恨自己为何如此受员工摆布而随意花钱。倘若自己当时没花这笔钱的话，至少那一千块还能拿来应急一会，此刻即使是半毛钱对他来说也是十分珍贵的。片刻之后，他忽然两眼放光，盯着财务报表上的一行数字，发现到那笔数字正好能够抵消掉现金流上的缺口。他一拍桌子，看着眼前的老会计，强硬地对老会计命令道：”好，我决定了。待会你发一封邮件，通知员工们薪水延迟支付一个月。“

“延迟支付！连我的那一份也算吗？“ 听见要延迟一个月才能出粮，这下子原本老神在在的老会计师可是真的急了眼，原本还一脸平和的样子此刻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来表示反对。”员工们都指望着这笔钱养家糊口啊，不能克扣他们的钱阿！“

“你说话凭良心阿！什么克扣员工薪水！我这是请员工和公司一起共度艰难！“ 刘老板说到”请“字的时候可以拉长了声音，以强调这并非什么强迫举措。当然啦，员工不愿意也无法改变些什么就是了。

“我说老板阿…我就指望这笔钱来还我的贷款阿…你行行好，给我点时间想想办法..”

“不是给了你一个礼拜的时间想吗？都没什么其他办法啦！时间不等人啊！我说你和我们公司这么多年了，你就行行好帮公司这个忙吧。” 这下子连刘老板也站了起来，拉高了音量，以让老会计明白他的意志坚定。

“你就看在员工们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份上，考虑考虑我们的生活吧！“

“你们这班家伙！做事的时候永远找不着人，拿钱的时候倒是永远都冲第一阿！“

正当两个人准备为了这薪水的事情开始争吵的时候，一道清脆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两个已经站起来争论的人同时间把眼睛转向了门的方向，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最后还是老会计沉得住气，率先服软坐了下来。见老会计率先表示了停战意愿，刘老板也决定把薪水的事情放一放，坐下来大声地对门外的人喊道：“门没上锁，进来！“

开门进来的人令老会计和刘老板感到有些诧异，那真是那天酒局上喝醉捣乱的邱振良，要知道以他的职位平时并无需要亲自前来找刘老板谈事，算起来也是刘老板房间里的稀客了。

“你找我什么事？不重要的话你先出去等着！“ 刘老板看到那一张脸有些不悦，原本就十分气愤的他语气有些急躁，没好气地想赶紧把对方赶走。

“就一下子而已…“ 邱振良有些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办公室内，关上了门以后背靠着木门小声地说道：”呃…关于钱的事情…方便说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时不时的甩甩头，用眼珠子的转动向刘老板暗示着这件事情不方便在老会计面前说。

“说罢了！钱的事，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

“和公司的钱没什么关系…“

“我和你谈到钱还和公司没关系？说而已别浪费时间。“

此时原本背对着大门的老会计也已经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盯着邱振良的样子，似乎对于刚才对方请他出去的举动感到有些不悦。本来就已经为了自己的薪水而和老板有些纠纷了，如今还被一个没什么用的边缘员工质疑自己在公司的位置，这可是让他更加的生气了。“和钱有关的事情就是我的工作，你快说就是了！“

面对公司老板和老会计的追问，这邱振良可是被吓得不轻，想退后却又发现自己的整个人已经快和办公室的门粘到一块去了，只能弯起脚用脚板去摩擦门的表面，支支吾吾地说道：“老板阿.. 你的车牌…拜六的时候开头奖…”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听不到！”

“你的车牌开头奖了！”

听到这里，刘老板整个人愣在那里盯着靠在门上的邱振良。另一个问题很快的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头，他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用那颤抖的声音问道：“头奖多少钱阿…”

“呃…两百千…”

刘老板此刻整个人完全是愣在了那里，久久不愿意说话，对于刚才邱振良所说的话他已经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盯着邱振良看，仔细地琢磨着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怎么会和那二十万产生联系。迟疑了片刻以后他又缓缓转头看向了老会计，发现对方正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原本满腔怒火的老会计此时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那双眼睛之中又泛起了亮光，他们都意识到这笔天降横财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令人讨厌的邱振良也在办公室内，他们估计会立刻马上跳起来抱在一起。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一下。“

邱振良听了以后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扭开门把准备离开。就在他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时候，刘老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喊住了他。“邱振良，你等下阿…“

邱振良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发现到老板那只大胖手正伸出一只手指，战战兢兢地指着自己，问道：“那个钱，他知道我的户口号码吗…？”

“呃，万字赢的钱不方便用支票，他会直接拿现钱过来。”

“哦，好的，你回去工作吧。”

邱振良走出刘老板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庆幸老板没有注意到问题的存在。虽然如此，心虚的邱振良还是感到劫后余生，一关上房门便撒腿就跑，想尽快地逃离刘老板的办公室。而两个还在办公室里的人在确认门外的脚步声已经离开了以后，只是互相久久地盯着彼此，片刻以后是刘老板率先回过神啦。

“阿哈哈哈。天都帮我阿！” 刘老板用着一口广东话笑着说道，而听见老板笑声的老会计也站起身来。这下子连他也得意得忘了彼此的身份，用手指指着老板，用古时候太监般的语气说道：“老板吉人天相阿哈哈。这下子薪水能够准时出了咯！”

“肯定，肯定。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啦！你待会打电话去酒家定几桌菜，今晚得请他们吃顿大的！”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办！” 老会计兴奋地踏着脚步离开了办公室，邱振良来以前的争执一瞬间被两人抛在了脑后。老会计走回自己工位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偷笑，心里暗自窃喜道：“赢了钱还没忘了员工，会记得请我们吃饭。到底他们刘家的人都是好老板阿！”

在老会计师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刘老板终于能完全放下心中的大石头，瘫坐在了办公椅是对着天花板大笑起来，连坐在门外的几个员工也能清楚听见刘老板的笑声。他看着桌上摆着的资料，兴高采烈地用笔在现金流预测表的空白处加上一行潦草的字迹，上面写着 “财神保佑 – 十万”，然后又拿出计算机更改了报表上的数字。你说巧不巧？原本还有十万块钱的缺口忽然间又不见了。满心欢喜的刘老板看着改动后的现金流预测表偷笑，抬头又瞥见放在桌子角落里，本该交给邱振良的辞退信，拿起来又左右翻看了一回，那“邱振良”三个字此时看起来却又感到有些可爱，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现在想来却又越是好笑。刘老板将手中的辞退信捏成个一团，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晚上，整间公司的员工都聚在了酒家的桌子边上把酒言欢，令公司里的人惊讶的是，平时连和老板同桌的资格都没有的邱振良今天竟然坐在了老板旁边的位置上。那些没参与星期五晚上酒局的员工们也注意到，他旁边还坐了个来路不明的家伙。那就是万字强了。

“呃，那个人是谁啊？我们公司的新客户吗？” 一个不明所以的老员工看着隔壁老板桌边来路不明的人物，转过头和一旁的同事交头接耳，向他打听关于神秘人的信息。

“听说是邱振良的朋友，还是老板的同学。”

“我们为什么请他？是有什么大生意吗？”

“老板那天和他买了万字，中头奖赢了两百千。”

“两百千！” 听到这么大的数字，那位问话的老员工顿时吓了一大跳，震惊地转头看着和他说话的同事。“老板平时有买万字的吗？”

“没有。”那位员工依然是一脸不屑地吃着饭，说道：“人都说第一次赌博的人运气好。你看，这不就给老板赚到了咯。”

“老板买多少啊？”

“一百块小。”

“一百块小？等等，一块小拿头奖是三千块钱。那么一百块小中头奖，好像不是两百千呃？”

“这你就得问邱振良和他朋友了。” 

那十万块钱的差额究竟去了那里？正如我们的这位朋友说的，或许也只有邱振良和万字强知道了。至于邱振良嘛，他肯定知道那十万块钱去了哪里，但他可能一辈子都搞不明白，他这究竟算是贪污公款啦，偷窃诈骗啦，又或者自己依然是清白之身呢？刘老板的十万块有如马来西亚版国王的新衣，成了无人愿意搓破的公开秘密。孩子们都能看得出国王没有穿衣服，却未必搞得明白数学和万字的奥妙，而能明白的大人们却也都能明白当中的人情世故。无论如何，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刘老板得到了二十万解他的燃眉之急，他的员工按时得到了他们的薪水，而万字强从中获得了一笔可观的利润和一个新顾客。万字公司虽然是亏了一笔钱，但时间流流长，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把钱赚回来。你问邱振良得到什么？他保住了一份工作，还有一万令吉的赃款。

（未完待续）